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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开的眼眸是宝石般神圣的红,仿佛一汪清水染却烈火的绚烂。沉睡的灵魂逐渐重叠,金色丝线自少女模糊的魂魄中抽离而出。
扣下扳机的声音沉重而清晰,随之而来的还有对方睁大的双眼。肉体坠地的钝声也紧随其后。他机械地看了一眼手臂上的血痕,眼底映出淡淡的红色。
“出乎意料。”他蓦地开口。
茉理垂下手,手臂上已被蓝色电芒密集地环绕着,只是她微微蜷起手指,仍若无其事地抓着那支枪。“多谢夸奖。不过在那之前……”她随即瞥了一眼地上缓缓爬起来的御藤衍。“请赶紧解决掉麻烦的事吧,御藤。”她放缓了声线,话音未落,地上少年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把男人扑倒在地上。本是措不及手,男人面上冷下许多,正欲还手,冰冷的枪口已经抵上他的额头。握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他忽的狠下心来。
砰——
枪声响起时,他未曾注意,那墨色里飘忽而上的紫色,消逝在空气。
唯有血液流动的无声之乐,充斥着他的大脑。
身后冰凉的手轻轻触碰他的面颊,少女的碎发在风中飞散,露出空洞的血色眼眸……
叁拾肆·黑匣
血色,弥漫在本就不清晰的视野里。满地凋零的茉莉浸染上血色污渍,夹杂着羽毛的漫天飞雪轻轻地搔过她的面颊,身前的少年人踉跄地站立着,手中低垂的黑色长剑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满地尸体相互堆叠,也有化作灰尘的,然而他只只身跪地,抱住地上横卧的少女。只是,那少女的周身荡开刺目的白光,一切都不再清晰……
别死啊……
睁开眼睛吧……
Yo……
御藤衍忍着伤痛频频后退,这时再迟钝的人大约也可辨认状况了。玖兰茉理泛着血芒的瞳孔显得有些空洞,手上动作确是丝毫不懈怠的。如此情形,分明是失控,但是自控能力绝佳的纯血之君遇到这样的情况却是极为少见的。黑发的血族在迫近,御藤衍垂了眼睑环顾四周,应该是破了禁制,但并没有行人呢。
她的指尖冰凉而苍白,但丝毫不费力地控制住他,獠牙攀上白嫩的侧颈。脑子里只剩下对鲜血的简单认知了,她循着意识本能地寻了个柔软的地方咬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低低地轻哼。喉咙里的灼热源源不断地冲击大脑,即便是鲜血也难以平复,她微微眯了眯眼,决定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好好饱餐一顿。但是对于御藤衍而言,这简直是一场灾难。他忍着疼痛,尽力想把咬着他脖子的茉理推开,奈何身上力气不断流失,动一下竟也成了困难。
“被背叛了,绝望吗,人类?”
金色的瞳孔占据了他的大半视线,血仍然顺着脖子下滑,钻入衣领里。少女的嘴边尚挂着一丝血痕,神色却漠然得可怕,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托你的福,她的意识已经陷入梦魇了。”她缓缓站起身,声音散开在风里,低低地,带了几分警告,“在那之前,好好照顾这具身体。别让一切前功尽弃。”
御藤衍微微一怔,面前的金色褪去,她的身体直直地倒下来。他慌忙接住她,也不管侧颈上的伤口,轻轻按上她的动脉,松了口气。好在还有呼吸。
灰色的地砖映出漠然苍白的人影,包裹在黑色大衣里的男人垂下手,眼前的黑匣径自打开,包裹在紫色迷雾中的丝线自指尖蔓延开去,悄无声息地缠绕上疲倦的灵魂。脚下是人流涌动的大地,黎明时至的光芒从未退去,只是……他低低地一笑。他真的,从未畏惧过光啊……
眼前仓皇的少年人衣领还带着未干的血迹,眼神分明是未退的稚嫩,他步步紧逼,目光只直直地落在昏迷的少女憔悴的面容上。
“把她交给我。”男人向稚嫩少年伸出了手。
不管是他,还是御藤衍都已经看到了结果。无法抗拒的,正是那双直面的紫色瞳珀,如同抨击灵魂深处的咒语,让一切抵抗都化作泡沫。他不由自主地踏出了第一步,神色些微挣扎,但是无济于事。男人抬起了手,指尖丝线探出,松松垮垮地绕上少女的身体,将之收至掌中。发丝缠绕,御藤衍自空茫中挣脱出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风扬起黑袍的一角,隐约显出墨色的柔软发丝。男人揽着沉沉睡去的少女,宛若神明地俯视着他。
“人类,介入血族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毕竟,就算脱出了这位小姐的麻烦,你也将难逃被同族捕杀的命运。”
言尽于此,男人微微抬手,周身的气旋环绕而起,他的身影渐渐淡去。
茉理苏醒的时候,入目是黑暗的天花板,她被随意地丢在偌大的空间里,而身旁,仅一口黑色的棺木。这是十分熟悉的地方,她扶着手可触及的边缘站起身。空气微微有些发冷,她就着黑暗推开棺木,封闭空间里的气息瞬间凝固,她的身子不可控制地轻轻颤了颤。棺木中的女子静静沉睡,仿佛精致的玩偶,而她早已死去,连同气息都本该消散。
“惊讶么?”稚嫩的声音伴随着推门声入耳,异色的眼瞳如意料之中,她微微垂下眼睑,眼前可不正是那个男人。此刻他面上却泛着奇怪的神光,一切动作都显得不紧不慢。他任凭衣衫不整,哪怕是个孩童周身也难以抑制的散发出熟悉的气息。他就着前进的姿势俯下身,食指挑起茉理的下巴。再一次相对,她眼底的恨意足以冷却,仅剩下层层坚冰,但是眼前统一血脉的男人却永远只有永无止境的炙热。
“我和你的母亲很像,这令我失望。”他忽然放开她,低声道。
“你不配提起她。”茉理冷笑。
头顶上的大手已经按下,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头很疼,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往意识深处钻,她眼前一片片发黑,身上的伤已经完全麻木了,连同意识也将困顿地摔入深渊。还是孩子模样的玖兰李土踮起脚尖,指尖的黑色愈发浓重,他高高上扬的嘴角,已经显示了志在必得的神气。
是的,不出意外,这具身体很快就要易主。
茉理第一次意识到命运的不可抗拒,但是她已然无可奈何。眩晕之中一点金色蓦地自黑暗中飘浮起来,一如黎明前黑暗中的唯一一点阳光。她忍不住想尖叫,可是所有语言卡在喉咙里,生涩地,难以开口。眼前的世界支离破碎如同漩涡彻底颠覆……
失败了吗?
玖兰李土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冷漠地注视着面前痛苦蜷缩的少女,方才意识触碰的那一刻,似乎是一点金色竟将他完全逼出意识。她依旧是普通的少女,只是脸色比起先前更加苍白了几分。他再次缓缓蹲下身,拨开她面上散乱的碎发,露出她无血色的面容。分明是全然的痛苦,她紧紧阖着双目,唇齿紧扣,额上已坠了些冷汗。他扣住她的下巴,指尖自面颊缓缓复活,忽的低低地笑出声来。
“我的女儿么?”
他身后伫立的是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袍人,隐约可见飘扬而起的黑色发丝自帽檐低低地滑落,而紫色的幽芒仍旧不改深邃。袖袍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反复拨动着精致的的黑匣,那柔软的内褥与黯淡的金光里,静静摆放着一根洁白的羽毛,只是那纯白的羽尖上似是沾了墨迹,微微显出些许黑色,沉静而诡异。
“这是我们的约定。”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隐约能辨认出曾经应该是很好听的男声,但这声线现今压抑的是隐形的威严,言语虽无起伏,但尚可听得出威胁的成分。孩童状的玖兰李土无声地咧了咧嘴,做了个奇怪的口型。黑袍人仍是凝滞,无所动作,但似是更增添了几分冷漠。他指尖律动,紫色的雾气逐渐蔓延,如同锁链般缠上了沉睡少女的指尖,蹭的一下钻进衣袖里去了。
“第二个孩子应该快到了。”黑袍人忽的开口。
“哦。”玖兰李土毫不在意地笑笑,“那个孩子可要听话的多了呢。”
……
茂密的树林里,夜色缭绕,少年人颀长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最终跌坐在树下。他捂着侧颈的指缝里缓缓地淌出血迹,而好看的眼眸在夜色的映衬下凭空染上如酒醇厚的血色芳华。他自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喘息来,不知不觉身前已覆上薄薄的阴影。
“跟你一起的女孩儿人呢?”
他吃力地抬起头,眼前的贵族少年一袭干净的白衣,眉眼微皱。
叁拾伍·心系
“跟你一起的女孩儿人呢?”白衣少年俯视着他,淡淡道。
御藤衍打量着身前的少年,通身散发与众不同的气息,大约是血族中的贵族模样。奈何他已被灼热折磨得窒息,并没有多余的力量进行思考。少年微微扬起手,翻上袖口,露出手腕送到御藤衍嘴边。御藤衍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没有犹豫新生的獠牙已经刺入皮肤,血液的冲击令他微微失神,新生的吸血鬼因子得到满足逐渐平复了躁动。他重新审视眼前的血族,即使是用有如此俊美儒雅的外表,也无法掩饰血脉里的王族气息。那一刻他已经确定,这绝对是位地位居高的纯血君。
吃人嘴短,何况是吸取了纯血之君的血液,御藤衍一时有些茫然。顿然脑内回忆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心下顿时一片冰凉。他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少年俯下身,拎起他的领子,直接对着侧颈咬上一口。御藤衍被抓住手腕,动弹不得,只好任凭血液流失。
半晌,少年血族举止优雅地离开他的脖子,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神色显然有些冷意,似是心中生了怒意。
少年血族正欲离开,忽的转向御藤衍的方向,暂时停下脚步。
“虽说是意外产物,不过还是有存在价值的。不想在这里自生自灭就赶紧跟上。”
御藤衍微微一愣,随即站起身,跟上远去的少年血族的步伐。
他们上了橙茉璟的私人专车,开车的是名普通血族,向少年微微作礼之后便似知道目的的地自行启动了发动机……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血族,不,应该是橙茉璟问道。
御藤衍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林荫道有些出神,一天前他几乎以为自己就将死去,而如今他阴差阳错成为了血族还上了纯血君的车。他偷偷打量着身边的血族,黑发红瞳,完全的东方人相貌,不同于同族的另类白色装扮总将人引向无害的美少年。几乎是完美的伪装。
“御藤衍。”他老老实实地轻声道。实在是纯血君的气场太强,压得他有些发闷。他显然不指望对方会告诉他更多,但显然玖兰茉理也是现在她名义上的母亲确是处在更危险的境地中。
橙茉璟升起车窗,轻轻偏过头,沉静的暗红色眼眸里映出的,是御藤衍自己——狼狈而虚弱。
“太弱了,猎人。你比起我以前见过的那位差太多。”他眼底仍是一片死水,“不过他没你这么听话呢。”说这话的时候御藤衍分明感到橙茉璟的语气带上一丝笑意,似是戏耍之后的欢快。不过也对,这些血族从来都把整个世界当做一场游戏。至于那些棋子的死活,就不列入他们的考虑范围了。
周遭的景物飞逝,最终揉成一条连绵不断的丝线,一直通向远方……
而此刻就在肮脏而黑暗的元老院里,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没有人知晓阴谋的目的,也没有人逃脱阴霾的困扰。
当年轻的红发青年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她就知晓一切没有改变的可能。支葵千里无声地眨眨眼,显然是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他身后还跟随着支葵家的本家人,大约是怕情况有变而以防万一。玖兰李土摆摆手,将一干人等撤出,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综其所有,仅剩下含有血脉关系的三人。
她的四肢上都缠着银质的锁链,完全封住了行动力,她整个人因此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这个房间最不起眼的一隅。玖兰李土并没有理会她,径自行至支葵千里的面前。对方冰蓝色的眼眸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惊讶,眼眸仍是平静地低垂,安静而淡漠。玖兰李土本是孩子的样子,而支葵又生的高挑,免不了是要仰视,这就显得有些可笑了。支葵千里抬起眼,恰巧对上少女黯淡的眼眸,蓦地微微一怔。
“很像吧?”名为父亲的孩子传出稚嫩而低沉的嗓音,言语带着不知名的欢快,他转身举步掰过她的脸,一手看似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她比你高贵,比你更适合成为玩具呢。”
“如果不是黑色而是温柔的褐色也许会好看些。”他一下下把玩着掌心的发丝,任玖兰茉理厌恶地偏过头去。
“如果您就是想要告知此事,我大概没有留下的必要……”支葵千里再度垂下了眼,他的声音很轻,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虚弱。是的,就算不甘心也必须服从……因为整个族群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