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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归真录-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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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衣小童却朗朗笑道:“瞿昙,今日如何得闲来此,敢莫是来诓我果子吃?你已证菩提,不生不灭,我这果子你吃了也没用,休来打我主意也。”
且说这座山名唤万寿山,山中有一座观,名唤五庄观,观里有一尊仙,道号镇元子,混名与世同君。那观里出一般异宝,乃是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产成这颗灵根。盖天下四大部洲,惟西牛贺洲五庄观出此,唤名草还丹,又名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似这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果子的模样,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咸备。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了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这青衣小童,便是那镇元大仙,只见他丰姿英伟,貌象清奇,象貌清奇,比寻常俗子不同:
骛髻双丝绾,宽袍两袖风。
貌和身自别,心与相俱空。
物外长年客,山中永寿童。
一尘全不染,甲子任翻腾。
那玄素二童,是这大仙身边的两个小徒,黑衣童子名唤清风,素衣童子道号明月,清风只有一千三百二十岁,明月才交一千二百岁,亦是骨爽神清,道气自然。
释迦牟尼走近前来,亦是笑道:“我非贪嘴之人,道兄说笑了。一千三百年未见,这两名小友想是道兄新收的徒儿了,且是好根骨。”将眼打量那二个童儿。那青衣小童笑道:“我仙家的根骨,与你西方颇有不同,你却也休打主意。”对那两童儿道:“这一位是释迦牟尼,山下寺院里那些和尚供奉的那位便是,都见过了。”清风、明月亦将眼上下打量释尊:“虽然有几分相似,终究不像,山下僧寺里的释迦牟尼我也见过,全身金灿灿的,又高又大,却不是这等清瘦寒薄也。”世尊一笑:“相者,空也,原不必拘泥。”将手探入衣袖里,取出两朵白莲来:“这个却与两位小友耍子。”两个小童亦不知这两朵白莲有何贵重之处,见生的生机盎然,清气郁郁,倒也十分欢喜,都收了,跳跳跃跃,依旧上一旁顽去了。
镇元大仙却知这两朵白莲非是凡物,乃西方八德池中所生珍品,那八德池乃七宝所成,金刚为沙,池中之水乃天地八功德水,轻清冷软,美而不臭,饮时调适,饮已无患,这白莲既禀八功德水而生,自有奇功,佩带左右,除了诸法难侵之外,诸般心魔也是难犯灵台。
镇元大仙虽得道先天,鸿蒙未判,道力精深,隐隐为三教圣人之下的第一人,又坐拥天地间一等一的灵根人参果,门下弟子法力精进甚易,唯因如此,心魔天劫来袭时却也分外猛烈,有了这白莲护身,却可不惧诸般心魔劫数,修行便可事半功倍,实在是一份大礼,非同等闲。
镇元当下笑道:“瞿昙这般重礼,小徒却生受了。久闻瞿昙超脱生死,早证妙觉,诸根漏尽,为何今日眉间却有忧色,却是何事能令瞿昙烦恼也?”玄奘西行,为六部魔众嬲乱,护法龙天大战须弥山头,珠穆朗玛,惊动虚空过往一切神明,大仙如何不知?这乃是明知故问。
“善哉,亦非什么大事,只是我前生弟子师友,路过须弥山下,有些小小阻滞,道兄道心通明,朗照乾坤,大千世界,如觑掌中,焉得推为不知?”世尊含笑道。
此刻天近黄昏,山下乃西牛贺洲狮子月国,招提连绵,塔刹林立,夕阳映照之下,金碧仿佛浮于虚空。但闻得晚钟声声,经声梵呗如潮水般层层叠叠而起,“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粟埵伊蒙阿唎耶,……”重重梵唱渐渐漫过群山,将一座小小的五庄道院亦淹没在僧人们晚课的吟诵中,镇元作势将两手指堵住耳朵:“朝朝暮暮,日日如此,好恼杀人也,你只教你这些徒子徒孙以后再休搅我清静,凡事好说。”
世尊合掌微笑道:“此小事尔,一月之后,万寿山周遭万里之内,再不会有空门念诵之声,道兄不必为此烦忧。”镇元挥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罢,去罢。”世尊合掌,又向清风明月作礼辞行,沿着来时山道石级,一步步慢慢往下走去,数息间却似走入西垂的夕阳之中去了,身影细小如微尘,再不可分辨。
“无色无形相,无根无住处,
不生不灭故,敬礼无所观。
不去亦不住,不取亦不舍。
远离六入故,敬礼无所观。
不住于诸法,离有离无故,
行于平等故,敬礼无所观。
出过于三界,等同于虚空,
诸欲不染故,敬礼无所观。
……”
梵呗依旧不绝入耳,镇元将郁郁青青的袖袍轻轻一挥,重重钟鼓梵音霎时沉寂,再不可闻,万寿山上百鸟婉转啁啾,如鸣天籁,清风明月眯着眼睛看世尊消失在夕阳里,心下大感奇怪:“师父神通无量,若不想听那经声时,这梵唱如何能传到山上?适才却在那释迦面前恁般装作?”镇元笑而轻啐道:“你这两个痴孩子,镇日价只知道顽耍,道也不学,功也不修,世上事情一些儿也不晓,如何光大我五庄观道门?”清风、明月笑嘻嘻的毫不为意,吐舌做鬼脸道:“师父你自己也不见如何想着光大万寿山了,这千千万万年过得恁地逍遥自在,就是收了我兄弟两个,也不过一千多年的事情,偏来说我们。”
镇元亦嘻嘻笑道:“谁耐烦开宗传道,弟子徒孙的一大堆,那时却不免像这释迦一般烦恼,可不累杀个人?适才不过是跟他顽笑顽笑。”顿了顿,“那须弥山珠穆朗玛峰头如今万类云集,我却去瞧个热闹,你们两个是去也不去?”“去,去。”清风、明月一叠连声的应道,扔了手中草茎,站起身来。
“哈哈,那我们就去也!”镇元纵声大笑,身边那大白鹤戛然长鸣,一振双翅,腾空而起,镇元轻轻一跃,握住白鹤双足,飘飘荡荡,荡荡悠悠,穿云破雾,往北方去了。
“师父,等等我。”两个童子急道,将一群白鹤胡乱赶将起来,学着镇元,各自握住一只鹤儿的双足,随后飞来。
须弥山头,珠峰耸立,夕阳如血,浓云弥漫,鼓声号角里,帝释天与鸠摩罗斗战不休,犹未分出胜负。
此时两人身影早已瞧不清楚,漫天上俱是雷云滚滚,电光霹雳,狂风怒号。因陀罗的一千只眼睛在层层翻滚的雷云间时隐时现,厉电精芒上下乱扫。雷火纷燃,浓云如沸,却掩不住一抹抹琉璃七彩之色,一道道铮铮弓弦之声,蓦地里云中发出一声山崩海啸般的巨响,一道巨大的青白色闪电仿佛将苍天点燃,满空一片白炽,众人将眼一闭,再睁开时,满天雷火消散大半,白象伊罗婆那雪山丛云般的庞然身躯从空中滚落,七宝金车之上,梵天垂下手臂,掌心向上,五指虚虚一张,有一朵硕大的金色莲华自虚空中绽开千重花瓣,托住伊罗婆那,护法诸天抢下帝释看时,见他兀自紧握金刚杵,身上一千只眼睛中俱流出血来,鲜血从云端滴滴坠落,飘向大地,化为千里血雨。
那边鸠摩罗王翻翻滚滚,坠入己方阵中,杜尔伽母子情深,急忙抢出将爱子扶住,群魔察看伤情,却也比因陀罗好不了多少,弓矛崩折,浑身浴血,座下孔雀羽毛几乎落尽,漆黑一团,便如烤糊了一般。
杜尔伽心中既痛又恨,便要自请出战,杀尽诸天,为爱子报仇,却见群魔汹汹,同仇敌忾,俱要出战,罗刹一族性子鲁直,最是激愤,已是冲到阵前,十头魔王罗波那、阎摩罗刹、太孛夫人鸠盘荼、铁扇公主薛荔多与大力牛魔王各持兵器,怒骂不绝,耀武扬威,更有一员小将,年方总角,足踏千丈火云,浑身上下火炭儿相似,手持一杆丈八火尖枪,突前当先,戟指怒喝,格外的精神。
“罗波那,汝休要嚣张,我来了。”诸天阵中,毗沙门头戴狰狞青色铁面,撑着一柄竹骨纸伞,施施然踏着无边云气,走上前来。摩尼跋陀罗、布噜那跋陀罗、半枳迦、沙多祁里、醯摩嚩多、毗洒迦、阿吒嚩迦、半遮罗或挺蛇矛,或持了鳎蛘瘫φ龋蛭毡#蛘懦り虮薷笥页噬让嫔⒖鹋薮蠼⒎フ勐薮蠼⒚云舐薮蠼驳茁薮蠼㈩O你罗大将、珊底罗大将、因达罗大将、披夷罗大将、摩虎罗大将、真达罗大将、招杜罗大将、毗羯罗大将等十二药叉亦持诸般法宝兵刃,领着无数夜叉药叉鬼神大众,随毗沙门出阵。
夜叉、药叉,实乃同种异名,与罗刹一族乃是双生夙敌,罗刹男生得极为凶厉狰狞,罗刹女却长得个个雪肤花貌,艳色无双,夜叉恰恰与之相反,夜叉女虽然性子温柔,却生得粗蠢不堪,夜叉男偏偏容貌俊美,身体修长,乃六道众生中有数的美男,三界传言,夜叉日日与丑妻相对,其苦难言,这才生出苦空无常之念,终于皈依西方教下,而为护法一族,也不知是否真实。
毗沙门、夜叉八大将、十二药叉将身为首领,更是族中美男之翘楚,只因生得过于英俊美貌,遇敌降魔时常觉不够威武,所以自毗沙门以下,摩尼跋陀罗等八大将与十二药叉将此刻均头戴各色狰狞面具,环绕五色云雾,看上去十分凶厉威严。
夜叉罗刹本是宿世仇敌,如今一为魔众,一为护法,怨恨更深,夙敌对阵,焉能善罢?杜尔伽还待出战,刹魔吩咐道:“伽梨,鸠摩罗身负重伤,你先将他扶下去调理休息,此刻尚非大战,你不要心急。”杜尔伽不敢违拗,与次子群主将鸠摩罗扶到一旁,用灵药敷治理,不提。
“兀那贼子毗沙门,今日俺与你不死不休!”罗波那十首齐摇,厉声咆哮,一百只手臂挥动无数双刃巨斧,率先冲上前来。原来这罗波那之妻恭蒂当年因慕毗沙门色美,竟抛夫离家,投奔了毗沙门,罗波那与毗沙门实有夺妻之恨,与旁人分外不同。
毗沙门轻轻一笑,侧身让过其锋,将紫竹纸伞往上一举,那伞滴溜溜旋转,升上高空,越张越大,到后来足有数百里方圆,伞下宝光幂幂交织,如丝如雨,蒙蒙一片,暗香弥漫,将毗沙门与夜叉诸将笼罩在内,朦朦胧胧,如雾里观花,瞧不清楚。
毗沙门抛出宝伞,不慌不忙,向前迈出一步,右手虚握,豁然一声响亮,掌中凭空出现一根龙纹铁槊,通体青火炽然,毗沙门将这根青槊握在手中,自下而上,轻轻一挑,金铁之声震耳欲聋,将罗波那百斧俱挑在一边去了。
罗波那一发暴怒如狂,仰天狂吼,口中毒焰喷出百余丈,十首上绿发俱飘扬起来,碧油油的好似千里草海,映得两军无量鬼神发眉俱碧,梵天座下十仙与诸天神将看了,不由会心微笑。
罗波那狂吼不绝,铿的一声,将百臂合作二臂,将百斧合作二斧,团团舞动开来,如一座碧山相似,向毗沙门猛撞而来,偏是毗沙门那宝伞升在空中,其下发出幂幂宝光,罗波那撞入其中,便觉身形迟滞重浊,犹如置身在极浓极稠的泥浆之中,十分气力倒去了五六成。
毗沙门青槊纵横,攒刺如电,罗波那行动迟缓,勉力阻挡,夜叉八大将与十二药叉率无数夜叉纷纷跃出,将罗波那围在中央,这罗波那狂吼连连,奋力死战。铁扇公主见状,将芭蕉扇吐出,双手持定,大力扇动,阴风滚滚,吹人九窍,令人骨酥神疲,稍遏夜叉来势,阎摩罗刹与鸠盘荼一持铁轮,一持双剑,上前助战,诸般兵器交击,震得虚空动荡,火光如燃。
若论两军数量,罗刹胜于夜叉数倍,然而毗沙门宝伞奇光笼盖之下,众罗刹一举一动,俱受千钧重压,虽有铁扇公主芭蕉扇相助,亦不敌夜叉迅疾凶猛,竟有溃退之势,唯牛魔王与铁扇公主之子红孩儿,乃是风火精灵,毗沙门宝光映体,对他竟似全无阻碍,使一杆火尖枪,口中三昧真火滚滚荡荡,似无穷尽,夜叉稍当其锋,须臾间化为焰火灰烬。毗沙门看了,眉头大皱,尽气力一槊,荡开罗波那与牛魔王兵器,抢身上前,意欲亲身迎敌,却见红孩儿蓦地长啸一声,足底一蹬,如一道流火相似,冲开重围,飞腾九霄。
毗沙门仰首呼一声:“不好!”也欲腾身飞起,早被众罗刹女长裙翩飞,声声娇笑,抖动满头青丝,缠缠绵绵,绕将过来,十头魔王与阎摩罗刹等却又围将上来,将他团团困住,腾挪不得。
红孩儿独立高空,握定火尖枪,抖一抖,清叱一声,一道白炽火焰自枪尖上发出,向空中纸伞激射而至,忽见白影一闪,有人娇喝道:“娃娃敢尔!”白影飞来,往白炽火线上一截,嗤嗤有声,烈火俱消。
红孩儿抬眼看时,见一名白衣少女,生得面如满月,眉如远山,碧眼含春,身材婀娜,琼鼻俏挺,头披轻纱,额前两根小小独角,配以金饰,耳缀金环,纱丽缠胸过腰,纤腰一握,雪腹袒露,撩人圆脐间,却又镶嵌着一颗碧绿宝石,衣带当风,手托一个宝珠净瓶,俏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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