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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努力梗下了那口堵在胸口的气,不自然的扯起了唇角露出面容,“你好,汪小姐。”因为太过僵硬就像是抽搐般。
和汪曼春自然微翘的唇角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您好啊,明大董事长。”故意拉长的语调就像是魔音穿耳。
她等这一刻实在等得太久了,太苦了,还好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所有等待都是有回报的。明镜啊,明镜,当年你羞辱我的时候,可有想到现在,可有看到今天。我会让你好好尝尝当年我所受过的苦,我所遭过的罪。
“刚才门卫给我打电话,说您亲自到七十六号来了,还点名要见我。我还真是吓了一跳啊,真是不敢相信啊。您居然也有要见我的时候。”
明镜低垂着眼眸,忍受着汪曼春的冷嘲热讽:“汪小姐,我本来是不应该来麻烦你的。但是我听说我家明台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竟然被抓到七十六号来了。我家明楼最近也实在太忙,见不到人影,无耐之下我只好过来问问。如果没事儿,看,是不是就可以把他放了。他小孩子家家的,顽皮、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你不要和他计较。”
明镜直了一辈子的腰在面对自己弟弟问题上,终于也服了一口软。汪曼春享受着这美妙的一刻,享受着明镜低三下四的满足感:“明大懂事长,明台这次可不是一般的顽皮、不懂事啊。他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加入了抗日分子的行列中。证据、事实俱在,你想要带他走,没那么简单。”
精心布局的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收网的一刻,如果她不好好玩玩儿,怎么能够出这口一直憋在胸口,让自己夜夜难眠,不上不下的恶气:“再说了,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想走都走不出去了。”
汪曼春话中的意思让明镜的脸刷的白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想把他怎么样就怎么样。”汪曼春得意洋洋:“不过你那么宝贝弟弟还是真贱骨头,我怎么敲打都敲打不醒,还把我这一双好好的皮鞋,溅得到处是血。”
黑色的皮鞋高高翘起,尖尖的鞋尖无意于在戳着明镜的自尊。明镜眼睛胀痛难忍,发白的嘴唇咬出了月牙,她缓缓的蹲下身体,颤抖着伸出手,用衣袖擦拭着纤尘不染的皮鞋。
汪曼春得意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痛快极了。
就离二人不远处的三楼办公室里,明楼立身在窗边,看着汪曼春折辱于家姐的张狂,看着自信、骄傲的大姐卑微的蜷缩在地上替仇人擦拭皮鞋的无助,隐隐泪渍在眼睛深处闪烁。扶在窗沿上的手几乎要把窗厩青筋高崩,几乎要把将整个窗户给掰了下来。面上却不显,仍旧是一脸的淡漠,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联。
仿佛是觉得给明镜的刺激还不够,汪曼春从中山装的裤子里拿出一张血迹斑斑,裹成一团的东西扔到了明镜脸上:“这是明台的东西。”
明镜神色一拧,颤抖着拾起白帕,缓缓打开:粘着皮肉,血迹模糊的一堆,让她惊恐的哀嚎出声。就像是失去幼崽的母狼,那么悲痛欲绝,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心颤。
汪曼春却把这个声音当做是最美妙的乐曲,让人迷醉:“这是明台的指甲,我小心翼翼,务必做到了连根拔起,一个都不少,你不信,大可以数数。”
“啊……啊……”明镜叫得撕心裂肺,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的一样弯曲成一团:“汪曼春,汪曼春,你不得好死。”
“我会怎么死我不知道,但是明台一定会死在我前面,并且死得很难看。我告诉你,明台在被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叫了两声妈妈。可是‘姐姐’却叫了无数声,”汪曼春蹲下身,凑到明镜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他在叫‘姐姐,救我’‘救我,姐姐。’”
“啊……啊……”俗话说钝刀子割肉,最痛。汪曼春握着手上这把‘不败’的钝刀,一刀一刀的凌迟着明镜这颗心。
欣赏完明镜撕心裂肺,连哭都发不出声音的样子,汪曼春才志得意满的离开了这里。
明镜呆呆的坐在地上,颤抖着捧着指甲,孱弱的哀嚎着:“明台、明台……”
灰蒙的天空,忽的下起了瓢泼的大雨,就像是在替失去弟弟的明镜哭泣。
被藤田芳政和汪曼春联手从楼上逼下来的明楼撑起黑色雨伞,缓慢的朝着,早已先他一步冲进雨中,被阿诚搀扶起来的明镜走去。平静的眉眼,因为焦灼而紧蹙成团,他却还要努力的粉饰太平。
在他的身后站着的一群嗜血吞肉的蚂蟥,只要闻到一丁点可疑之气,就会蜂拥而至。而他们明家就会尸骨无存,他站在陡峭的悬崖之上,除了前进没有任何退路。
明镜期盼的看着明楼走进的身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汪曼春不救人她没法子,可是明楼不行,明楼不能不救,如果他都不管,明台可能就回不来了。她深深的看着他,寄往他能告诉自己,没事,待会儿明台就可以回家了。明楼,你说啊,你说啊……
“大姐,你还是先回家吧。”
就像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明镜所有的期望,都在这清淡的语气中被击得粉碎,死骨无存:“家……家在哪儿呢……家里的人呢,在哪儿呢,我还有家吗?汪曼春这个畜生,她要杀你的弟弟呀。你都不救他,你的血性哪里去了,你还是不是明家的男人。”
“啪!”激动之余,明镜把所有的愤怒都击中到了这个巴掌上,狠狠的扇在了明楼的脸上,清脆又响亮。
明镜的动作太快,阿诚连拉都没来得及拉,只能抱住还想再次动手的她:“大姐,您千万别激动,大哥这样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有什么苦衷。我到今天才知道,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投机分子。他忘了明台的妈妈是因为救我们才死的吗?你这么对待蕴仪的哥哥,她知道了,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一个陌生的名字让藤田芳政眼光变得尖锐:“谁是苏蕴仪?”
汪曼春的反应更是迅捷,素手一挥,身后的一群人蜂拥的上了车,开出了七十六号的大门。转而附耳在藤田芳政的耳边轻声解释着。
“这个苏蕴仪看起来和明家,和明楼的关系不一般啊。”
汪曼春没有接话,眼睛如淬毒了一般,死死的盯着雨中那群人。女人的直觉果然齐准,当初自己就对那人忌惮,没想到还是出事了。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不会再掀起任何浪花了,自己还是明楼身边最重要的人。最能够配得上他的人!
完了!阿诚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蕴仪离开了没。大姐终究还是喊出了那个名字。
第六十二章
喧闹的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如蚯蚓般缓缓的蠕动着,想着站台前进。站台口还有穿着宪兵队的日本军把守着,上海已经被日本人所霸占了。
苏蕴仪搀扶着苏继荣随着大流挪动着脚步,婵娟和云莱各自拎着一个黄花梨木行李箱跟随在两人身后。
风声鹤唳的上海滩比自己刚回来那阵儿严谨多了,真的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卡。终究是外来物种,不管如何逞凶斗狠,终将被历史的主流所淘汰,耀武扬威得了一时,也过不了一世。
苏继荣神情焦灼的看了下怀表:“怎么今天这么麻烦,这日本人究竟要干什么?”
苏蕴仪安抚的捏了捏他的臂膀:“就快到我们了,爸爸别急啊。”
苏继荣扭头看了淡定的女儿一眼,心中的慌乱更胜刚才。从明楼告诉自己的计划开始,他的心里就有一股淡淡的不安。本来明天上午的火车也提前到了今天下午,就是想要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声刺耳的口哨声让苏继荣本就焦躁的内心更加烦闷,仰头看着前方从值班室跑出来一个宪兵对着检查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站台很快就被封死了,被拦在外面的人立即不满的嚷嚷起来。
云莱把行李递给了婵娟,自己跑到前面去打听,一会儿之后才回来小声说道:“老爷,听说日本人在抓一个扰乱大东亚共荣的捣乱分子,说是造成了不良影响。暂时关闭了各个路口。”
大东亚共荣?苏继荣冷冷的扯了下唇角,不过是一块侵占中国的透明遮羞布。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说得倒是冠冕堂皇:“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放?”
“这倒没有,怎么办?如果一直不开放,恐怕赶不上飞机了?”云莱担忧的道。
“不然我们先回家吧,过几天再去也是一样的。”苏蕴仪看得很开一点也没因为这事影响心情。
苏继荣看了眼毫不知情的苏蕴仪,不置可否。那复杂的眼神让苏蕴仪心中一拧,好像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怎么了吗?爸爸?”她试探性的问道。
苏继荣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着回家也麻烦,万一一会儿就通了呢?我们就在附近随便找家旅馆住下吧,方便”
“恐怕你们不能随便住下了,”身着军绿色塑身长大衣汪曼春,双手插|在口袋里,高傲的看着他们:“这么着急离开上海,是因为事情败露了吗?可惜啊,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亏心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上海,我看你们是痴心妄想。”
这个女人,苏蕴仪有印象。这不就是自己在新政府门口看到的,那个和明楼哥哥亲亲我我的人吗。自己因为她,还险些酿成一场祸事。虽然事后自己问过了,明楼哥哥什么都没说。但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们之间绝对没那么简单,至少在曾经有过纠葛。
但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自己也没有一直在这个问题上耿耿于怀,纠结不放。只是现在,她上挑的眉眼兴味十足的看着自己,就如同看砧板上的肉,散发着蠢蠢欲动的恶意。
汪曼春勾起艳丽的红唇,素手一挥,“带走。”冷酷又残忍。
“你们要干什么,”苏继荣立身挡在苏蕴仪身边:“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也太嚣张了!”
婵娟和云莱也簇拥而上,把苏蕴仪团团围在中间,大有一副以死相拼的意思。
汪曼春垂眼蔑视的看着眼前这群‘蝼蚁’,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苏老先生,我们是不敢把您怎么样。但是我们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破坏大东亚共荣的捣乱分子。”
南田洋子所忌惮的事情,汪曼春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她可是得到藤田长官的指示的。再说了,这个苏蕴仪只要还活着一天,自己的心里就永远梗着一根刺。能有一个拔刺的机会,她是怎么都不会错过的。
“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动手!”
一声令下,汪曼春的爪牙蜂拥而上,拉人的拉人,抢人的抢人,狰狞的样子,让围观的路人都忍不住惊吼出声。现场的画面混乱不堪,临界在失控的边缘。
一个身材微胖的人甚至从腰间掏出了枪,对着天放了一空枪后,用枪指着婵娟的脑袋:“再动一个试试,臭丫头!”巴掌声伴随着声音落下,婵娟被扇倒在地:“狗|日的小娘皮,刚才那一脚差点毁了老子后半辈子的生活。”
苏蕴仪夺身而出,迅速就回了一巴掌,一口唾沫就喷到了他的脸上。胖爪牙呲牙瞪目,用枪抵着她的额头:“你他妈的,找挨枪子啊!”
苏蕴仪把下巴抬得高高的,毫不示弱:“对,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
“你!”胖子到底是不敢动手,眼尾瞟了眼不远处的汪曼春,等待着她的指示。
看够戏的汪曼春缓缓走了过来,“够了。”她来到苏蕴仪身边上下打量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你倒是很有骨气,而我最喜欢做的就是一点一点抽掉人的骨气,希望你到了七十六号,也这么硬气。”
现在你有多嚣张,待会儿我就会让你多狼狈。所以的嚣张,在七十六号的刑具之下,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带走!”
“别碰我,”苏蕴仪错身躲开了伸过来的手,“我自己会走啊。”
“蕴仪,”苏继荣颤巍着上前,还没靠近自己女儿,就被人挡开。苏蕴仪转身看着他,露出了笑容:“爸爸,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婵娟,云叔,我不在,就麻烦你们好好照顾爸爸了。”
“小姐,我们知道,我们知道的。”
苏蕴仪又一次深深的看了眼父亲,转身离开了车站。苏继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老泪纵横。没想到躲来躲去,都躲不过这一劫。看到云一所面对的未知和艰险,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就倒了下去。惊得云莱和婵娟惊呼出声,赶紧扶住他,往医院赶。
※
上海天空的雨依旧下得稠密,远远的还伴随着低吼的春雷,刚刚抽出嫩芽的树枝在风中凌乱又斑驳。
已经换得一声干净衣服的明楼坐在七十六号汪曼春的办公室内,藤田芳政依旧坐在他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