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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之前的变化不太大,锦仪一下就辨认出来她就是那天那个生病的小女孩,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崭新的白衫与小女孩身上穿着的打了许多补丁而显得有些灰扑扑的衣衫,锦仪才发觉自己来得突兀。
她沉默了一会,才艰难地措辞道:“我几年前与你们兄妹有着一面之缘,这次前来临安,想起你们来,便过来看看。”
小姑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将门敞开,说道:“请进来说吧。”
锦仪也注意到了那些注视着她们的目光,习武之人对目光较之正常人更为敏感,不过那些人的目光中并没有恶意,有的大多数还是疑惑,她便也听之任之了。
锦仪简单地将那年发生的事情对小姑娘提了几句,小姑娘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哥哥曾经对我提起过有一位姐姐救了我的性命,可是我当时病重,对救命恩人的相貌也无从得见,实在是怠慢了。”
她找出房间内唯一的一把椅子,将它拖到了房间的正中去,对锦仪道:“恩人请坐,容我为你去沏一杯茶。”
锦仪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应物品,与她之前来时没有多大的区别,显然这兄妹俩这些年虽然没有饿死,但也很是窘迫。
小姑娘没过多久就端着一只茶壶出来了,带着些歉意地说:“家中鄙陋,只能用白水招待贵客,请恩人不要见怪。”
锦仪接过她倒出白水的杯子,那杯子是粗瓷制的,做工不是很好,不过锦仪也没有嫌弃,轻轻在水面上吹了吹之后,便轻轻啜了一口,微笑道:“一直恩人恩人地叫太见外了,我姓贝,你叫我贝姐姐就好了。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你们生活得怎么样,你这样招待我,真是劳烦了。”
“我叫甜甜,邻居们都叫我甜丫。”小姑娘笑得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说道:“如果不是贝姐姐你救了我的性命,我们兄妹俩当年都活不下去了,招待只能略表心意。况且当年与姐姐同行的大哥哥这些年还时不时地来看看我们,接济我们一番,我们感激至极。”
“当年与我同行的大哥哥?”锦仪有些诧异,想到当年是与殷梨亭同行的,不禁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殷六侠?”
“我曾听我哥哥叫他殷大哥,”甜甜回答道:“想必他就是姐姐所说的殷六侠吧。”
锦仪有些诧异她小小年纪说话便如此有条理,见过了这许久她的哥哥也没有回到房子里,便问道:“甜甜,你哥哥呢?”
甜甜颇有些自豪地对锦仪说道:“哥哥现在是城中笔墨铺子的伙计,等到他资历足了,就能当上书斋的管事了。他每天都要去笔墨铺子上工,要到晚饭时才能回来。”
锦仪点了点头,心道难怪甜甜这样明事理,笔墨铺子大多招待的是书生,其中的伙计必定识文断字,想必甜甜的哥哥也教会了甜甜识字念书。只是现在是申时,她不能在这里等待太久,闻言道:“见到你们过得不错,我便放心了,只是我等下还有些事,怕是不能等到你哥哥回来了。”
甜甜连忙阻拦道:“贝姐姐,如果不嫌弃寒舍鄙陋,便在此用一顿饭食吧。”
锦仪想走,但甜甜执意要留,她想了想,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又在那张椅子上坐下了。
想到刚刚甜甜提起了殷梨亭,锦仪又想起了那件令她苦恼不已的事情,忍不住叹了口气。
甜甜听到了她的叹息声,说道:“贝姐姐,有一些事情可以说出来。”
甜甜兄妹与殷梨亭的交集不算大,贝锦仪想了想,如果这些事情恰巧被殷梨亭得知,那就算是他的运气了,于是也没犹豫,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位师姐,我们师姐妹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师父她老人家为师姐做主,为她与其他门派的一位少侠定了婚事。”
“师父比起我来,一直更宠爱她,我虽然有些许嫉妒,但还是看得很明白。但问题恰恰出在这个婚约上——师姐在与那人成婚之前,与他人有了勾结,还失了清白之身。”
“师父勃然大怒,逼问师姐那人是谁,但师姐咬紧牙关不开口。我知道那人的身份,他是魔教的大魔头,还是师父的老仇人,师姐不是不肯开口,而是不敢开口。如果被师父得知了他两人的事情,两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师姐之后逃下了山去,不知所踪,但她与那位少侠的婚事却没有取消——师父对我们下了封口令,若是向那人透露了消息,便与师姐以同罪论处。虽然我与那位少侠私交不错,但我也没有办法将这件事告知于他。”
锦仪垂下头去,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此时身后却传来了“砰”地一声,锦仪受到了惊吓,回过头去,只见那两扇门板犹自颤抖,殷梨亭铁青着脸问道:“你说的那人,是不是纪晓芙?”
☆、第二十八章
锦仪霍地变了脸色,她没想到刚刚她和甜甜正在讨论的殷梨亭会这样快就出现在她们眼前,站在殷梨亭身后的是一个半大的少年,锦仪知道他就是甜甜的哥哥,此时他正摸着头尴尬地笑道:“殷大哥知道我在笔墨铺子做事,来了临安便径自去寻了我,我向掌柜的告了假,提前回了家里。”
然而此时没有人在听他说话,殷梨亭紧紧盯着锦仪,气氛紧张极了,甜甜屏住了气,不敢出声。
“我再问一遍,那人是不是纪晓芙?”殷梨亭一字一字地道,咄咄逼人,与他往日里的温柔和善大相径庭。
锦仪左右看看,无奈地道:“殷六侠,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殷梨亭艰难地将神智拉回,发现这里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说话的地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用轻功行了几步,寻到了一片偏僻的湖水,锦仪提前一步站定,转过身来,说道:“好了,这下没有人能听见我们说话了。”
“关于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殷梨亭逼问道。
“殷六侠,你听到了多少?”锦仪不答反问。
“全部。”殷梨亭轻轻吐出两个字。
“家师有命在先,身为峨嵋弟子,不得向他人吐露这些事情,”锦仪垂头道:“我不仅向他人说了这些事,还教殷六侠你知道了这件事情,若是家师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不过既然是纪师姐与峨嵋派亏欠你在先,如今你有所问,我必将诚实以对。”
殷梨亭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轻声道:“殷某保证今日贝师妹所说一切不教他人得知出自谁人之口。”
锦仪放松了一些,从头开始叙述:“前些时日是郭祖师的诞辰,按照峨嵋的规矩,这天所有的峨嵋弟子都应回到山上来祭拜祖师。那天的另一项规矩便是由掌门人来检视诸弟子身上的守宫砂。”
殷梨亭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了锦仪的小臂上,想起了那时偶然看见的晶莹如玉的手臂上的一点朱红,脸不自觉地一红,心中的怒火已经不自觉地削减下去许多。
“祖师诞辰那天,我回到了山上,峨嵋派的其他弟子也同样回到了山上,师父她老人家依规矩检查我们手臂上的守宫砂,但是发现纪师姐臂上的守宫砂不知何时已经褪了下去。”
“师父震怒,匆匆处理了那天所要做的所有事情之后,就回到了大殿里,再三逼问纪师姐是否是被强迫的,毁她清白那人究竟是谁。”
“纪师姐闭紧了嘴不说话,师父她老人家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无奈地放弃了她,下令将她禁闭。”
“想必师父也知道,师姐恐怕不是被迫,而是自愿,因此才对她失望透顶。没过多久,纪师姐便不知怎的避过了门口看守的弟子,逃出了禁闭的房间,下了山去。师父没能打听出那人是谁,也不知纪师姐去了何处。虽然纪师姐已经失了清白,但峨嵋与武当的婚约仍在,师父不愿因为此时而与武当结仇,这才对众弟子下令封口,命所有人都不得对武当中人透露此事。”
锦仪偷偷觑了一下殷梨亭的表情,见他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又斟酌着说道:“这件事其实是我峨嵋的错,师父她老人家的目的是为了能对武当有个交代,却不是有意要隐瞒这些事,与武当结仇的。”
殷梨亭点了点头,答道:“家师常与我们提起当年在少林寺与郭女侠相交之事,郭女侠维护之恩,家师犹记在心,对峨嵋也是多有推崇,又怎么会因为此婚约之事就迁怒峨嵋?”
“想来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锦仪轻轻福了一福,道:“张真人恢弘大气,教出来的弟子也是个个不凡。殷六侠侠肝义胆,海纳百川,贝锦仪佩服。”
她知道武当不至于因为此等小时而迁怒峨嵋,但也不确定接下来武当五侠会做些什么,就先开口堵了殷梨亭,盼他不会马上到峨嵋去追究诸事。虽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殷梨亭听得她夸奖自己师父,十分高兴道:“殷某怎能与家师相比,师父若是那当空的一轮明月,我便是地上的一点萤火,萤火岂能与皓月争辉?”
锦仪暗暗松了口气,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婚约之事,殷六侠打算如何处理?”
殷梨亭不甚在意地道:“武当与峨嵋交好已久,灭绝师太想来不是有意隐瞒,想必是想等到找到纪女侠之后再作打算吧。”
“那殷六侠你岂不是一直有婚约在身,”锦仪疑惑地道:“若是遇了合适之人,又如何是好?”
“不瞒你说,殷某短期内没有成婚的打算,”殷梨亭的脸有些微微发红,他缓缓说道:“纪女侠想必早已有了心仪之人,而灭绝师太又从不知道,这才酿成了这些祸端,殷某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灭绝师太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些。”
锦仪暗暗苦笑,武当山上的关系融洽,张真人仅有七个弟子,诸弟子之间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张真人为人和善,武当派师兄弟之间感情良好,对谁继承门派也不是那么重视。对这些她早就有所耳闻,在听到的瞬间却还是忍不住有些羡慕,想到峨嵋内部的的勾心斗角,尖酸刻薄的丁敏君,虽然和善但却对掌门之位十分执着的静玄,她除了羡慕也找不出其他来。
“师父她老人家虽然□□了些,但都是为峨嵋着想,为弟子们着想。”锦仪最终只能这样回答。
在确定了殷梨亭不会上峨嵋去讨说法之后,锦仪松了一大口气,二人将所有事情都说开了,便一同回到了甜甜兄妹家中。
甜甜兄妹俩早已经做好了一桌饭食,却不知道他二人是否会回来。甜甜只得一直站在门口张望,待看到了他们俩并肩而来时,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大力地向他们挥了挥手。
农家的饭食简陋,但明显可以看得出是用了心的,这一顿饭宾主尽欢,用完饭之后已经日落,锦仪与殷梨亭一起告辞。
二人都在临安城中定了客栈,此时便一起走去,两间客栈与此处都相距不远,一路行来,却没有什么话可说,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甜甜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她兄长却突然冲了进来,问道:“窗沿放着的那一锭银子,是你的吗?”
“什么银子?”甜甜不解地问,跟在兄长的身后进了房间,看见那一锭银子,疑惑地摇摇头,道:“我没有见过。”
两个人对视一眼,转念之间便明白了过来,这锭银子不是他们的,那必然是之前在他家吃饭的两人之一留下的,这个意外来得突然,令他们一时失了言语。
“殷六侠常来看望这兄妹二人吗?”锦仪想了想,问道。
“后来我到临安之时又去看望了他们一次,他们境遇十分窘迫,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便帮助了他们,”殷梨亭解释道:“他们虽然生活艰辛,但却十分有骨气,不受嗟来之食,赖以生存的一切都是由自己得来的。”
锦仪突然想起了离去之前留在窗沿的那一锭银子,心道不妙,虽然她没有贬低那两人的意思,但在他们兄妹眼中,这可能便是一种侮辱,她正不安间,殷梨亭又开口道:“你留下的那一锭银子,他们知道不是我留下的,也会明白你只是出于好意,不会归咎于你。”
正说话间,锦仪的客栈到了,她向殷梨亭示意之后,提步迈过了门槛。
☆、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锦仪便起了床,到客栈的楼下取了早饭,在房内用完饭下楼,发现殷梨亭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锦仪看见他,十分惊讶,问道:“殷六侠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问我吗?”
殷梨亭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不是……昨天说的那些话,只是一时气极,希望贝师妹不要责怪。”
锦仪没想到他一大早等在门口,只是为了昨天迁怒她的事情道歉,心下感慨张真人教得好徒弟,嘴上说道:“没关系,我知晓殷六侠只是有口无心,贝锦仪虽然不敢自称心胸宽阔,但这点器量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