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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忽然变天,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对旁人而言是驱散了暑气分外凉爽,然而对于徒晏这等身子底儿弱的人来说,一股凉风便可能致使其病倒。因此一早起来皇后便命人出宫去纯亲王府一趟,又命传王爷贴身服侍的红绫进来回话。
红绫进入皇宫时不经意与一位年轻姑娘迎面遇上,侧身退至一旁使其先行。
那姑娘年纪只十四五岁,模样清丽温婉,凝眸含笑,十分动人。红绫虽是服侍纯亲王,但常在凤仪宫走动回话,各家夫人小姐们入宫请安时她见过至少七八停,这位却是不曾见过。
只是对方已走远,红绫却站在原地发呆。
“红绫姐姐?”引领的小太监唤她。
红绫回神,问小太监:“方才那位小姐是谁家的?”
“那是吴贵妃的娘家侄女,今年十四岁,每逢二六之期都会入宫,吴贵妃很喜欢她。”
红绫颔首不语,若有所思。
待进了凤仪宫大殿,皇后便问起纯亲王近日的饮食起居,得知其只是精神疏懒些却并未生病,不由得放下一颗心,脸上也添了几分笑意:“可见那妙玉师父是个有本事的,林家姑娘确实有福,自赐婚以来我儿只着了两次风寒,养了几日便痊愈,实在大幸!”
“这是皇后娘娘诚心感动了上天呢。”纹心笑着恭维。
“启禀皇后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红绫面带犹疑。
“何事?你只管说。”皇后见她如此,将殿中除纹心外的宫人都遣退。
红绫这才讲心中疑惑道出:“那日府里出了个没规矩的丫鬟,奴婢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初次进府不知厉害,一心想攀图富贵。但当时的事情太巧,到底在奴婢心里留了个影儿,今日入宫时无意遇见一位小姐,竟与那天的丫鬟有四五分相似……”
皇后神色微变,眼神冷厉:“是谁?”
“奴婢问了小太监,说是吴贵妃的娘家侄女。”
皇后脸色越发郑重。还记得正月十五宫中举宴,她曾看一位姑娘不错,后来得知是吴贵妃娘家侄女,她当时便歇了心思。如今纯亲王王妃已定,徒晏又不愿再立侧妃,皇后自然也不在各家姑娘们身上留心,哪里料到,竟有人将手伸到了纯亲王府!
这可是触了皇后逆鳞!
“纹心,你悄悄去将那丫鬟带来,本宫要亲自问话!”纯亲王府里的事皇后皆知,那个妄图爬床的丫鬟挨了二十大板,被丢在马棚里,本要做一辈子苦差事。皇后得知此事极为恼恨,毕竟太医早说纯亲王身体不宜房事,与王妃绵延子嗣倒罢了,一个不知死活的贱婢也妄图来害她的儿子,皇后哪里忍得!皇后便命人将那丫鬟配给一个年过半百容貌丑陋的鳏夫,那鳏夫曾是养马倌儿,最喜欢喝醉了酒拿鞭子抽人,那丫鬟的日子可想而知。
纹心却劝道:“到底宫闱之内,贸然带个丫鬟进来,很难瞒人耳目,传扬出去倒不好。若娘娘信得过奴婢,奴婢亲自去问,必将事情问个明白。”
“是本宫疏忽了。”皇后一向讲究规矩,只是遇着纯亲王的事便失了寻常人。
纹心出宫一趟,两个时辰后便回来了。
屏退众人,纹心回禀道:“奴婢仔细审问了那丫鬟,那丫鬟只说有人出银子打点送她进纯亲王府,还说王爷至今不曾说亲,乃是曾倾慕一位姑娘,但那姑娘红颜薄命早早去世,而丫鬟与那姑娘有七八分相似,若能见得王爷之面,必然受宠。”
“蠢货!”这等说辞都轻易相信,无非是个妄图攀上高枝儿的。
皇后心思百转,良久冷笑道:“这宫里的人开始不安分了。本宫想着佑安只是个富贵闲王,永嘉又是早已出嫁,本宫贵为皇后,理她们那些乌烟瘴气的事做什么?不是白找麻烦。可现在看来,我宽着她们,她们的胆子却上来了,算计我倒罢了,却不该把手伸到本宫儿子身上。”
“难道是吴贵妃……”纹心说着又摇头:“那也不该是用个和自己侄女容貌相仿的,只是奴婢猜不透,背后之人目的何为?能得着什么好处?”
皇后笑道:“能得着什么?只怕正气的肝儿疼!那件事儿发生在指婚之前,她们并不知我与皇上已为纯亲王定下了林家姑娘,但正月里的花灯宴谁都明白是为什么,那晚我多看了吴家侄女两眼,又与吴贵妃说了话,事后那吴姑娘入宫,吴贵妃也带着她过来坐过两回,所以有人就猜上了。她们怕吴家女儿嫁入纯亲王府,本宫便会偏帮着定郡王,弄出这么一出闹剧,无非是想坏了纯亲王对吴家姑娘的印象罢了,亦或有其他打算也未可知,然而都太可笑。”说着话音一厉:“这等没脑子的事情别人做不出来,唯有齐淑妃!”
纹心亦道:“听说成郡王府上的甄侧妃不大好了,齐淑妃有意让甄家的三姑娘填了这个位置。”
皇后嗤笑:“齐淑妃打的好算盘,生怕甄家跑了。”
“娘娘,您觉得皇上可会同意?”
皇后摇头:“皇上心思岂是我们能猜的。”皇后自是知道几分,只是有些事不宜说出口。
纹心见状不再提及,转而笑说道:“奴婢回宫时去见了王爷,王爷让我代问皇后娘娘安呢,还说明儿一早来请安。”
皇后舒展了眉头笑问:“王爷在府里做什么呢?”
纹心道:“王爷在收拾屋子,瞧着搬进搬出的东西,竟像是个大书房,就在王爷原来书房的基础上扩出来的,有两间屋子那么大呢,书架子好几个,都一人多高,只怕能装上千的书,如今已然装了小半。我还问王爷呢,既要装书怎么不遣人一次置办完,王爷说能添的都添了,剩下一半留给王妃使呢,还说皇后娘娘也有许多私藏的好书,明儿问了安要顺带讨几本回去呢。”
“这值得什么,那些书放着也是白糟蹋,一会儿你去收拾出来,明日都给他带回去。本宫记得林家姑娘喜欢画画儿,你再准备几幅好的一并给王爷,将来王妃过了门,两人诗书相合,凭窗作画,倒也雅致。”皇后说着感慨起来,只盼着林青筠当真有福,佑安能自此好了。
第41章
随着清爽秋风吹来,已入八月。
初八这日晒妆,林家门前车水马龙极为热闹,林家故交亲友女眷们前来添妆,同僚下属,各国公侯府家眷则来贺喜。如今整个京城的人就没有不对这位纯亲王王妃好奇的,趁此机会又能见识一下林家给这位义女准备的嫁妆,不论哪点都是一项好谈资。
一进大门,迎面便见一片鲜艳大红,嫁妆担子紧紧挨挨停满了整个院子,精美时新的绫罗绸缎、各式头面首饰珠宝美玉、书画孤本古董摆设……一共一百六十台的嫁妆,彩光闪烁,令人目不暇接。前来的都是各家女眷,只看过一遍便能粗略算出嫁妆价值几何,哎哟,林家可真大方真有钱,单单这些明面儿上的东西就不下五六万银子,压箱银子该有多少?
眼尖的人已发现了,林家将当初皇家下的聘礼全都放在了嫁妆里,这也是惯例,各位郡王妃当初出嫁时娘家也如此,毕竟是嫁入皇家,哪怕再贪财的父母也不敢拂皇家面子。谁都知道此回纯亲王下的聘金是六千八百两金子,林家怎么着也得自己出一笔,那么一估算,只怕这位新出炉的纯亲王王妃单单压箱银子就有十万!
一时间女眷们相互对视,诧异又羡慕泛酸。
这林青筠可真是好命,只怕将整个京城的姑娘们都给压倒了!
林家亲戚在京中的只有贾家,今儿贾母带着邢王夫人过来添妆。贾母见了如此丰厚的嫁妆,一面感慨,一面为黛玉心疼,觉得女婿也太实在,毕竟是个义女,哪怕嫁入皇家呢,嫁妆只要丰厚不*份颜面即可,何须置办的如此出格儿,如此一来将前头的各位郡王妃们一并压倒,等着林青筠过门后与众妯娌见面,只怕也难和睦。当然,贾母还十分惋惜,若是贾家能与林家结亲……
王夫人虽穿的难得喜气,却仍是端着张菩萨脸一动不动,只随贾母行动,那双看似波澜不起的眼睛里暗沉沉的,一双手攥着帕子拧的指节儿泛白。王夫人触景生情,想起当年贾敏出嫁时的十里红妆,偏心眼儿的贾母只差将整个国公府的库房都扒拉了个干净,什么好的都塞在贾敏的嫁妆里。嗤,现在想来,便是国公府的千金娇女又如何?十里红妆又如何?挣扎了一辈子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早早的就死了,只剩下风吹就倒的毛丫头,将来这偌大的家财也不知便宜了谁家。
邢夫人却是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再克制也掩饰不住眼睛里的贪婪。
贾母狠狠瞪去一眼。
邢夫人忙低头收敛行迹,又回头看向丫鬟手中捧着的东西,心中不舍。那里头是两套点翠镶宝的头面,又有四匹绸缎,这是添妆,贾赦一再交代她务必将东西都添上,若是敢昧下一点儿就要狠狠修理她。邢夫人自来怕贾赦,又见他疾言厉色,当然不敢不听。
庄家老夫人、两位太太都来了,大太太是帮着操办了嫁妆的,自是心中有数,便是压箱银子数目惊人,也不过是皇家给的聘金多。历来压箱银子都不示众,大太太便是帮着操办了一场,也不会不识趣的去打听林家给的压箱钱,所以并不清楚霖清楚的实际压箱银子已达十六万八千两!
林青筠是昨天才看到最终的嫁妆单子,上面的东西哪怕再丰厚倒也罢了,只在开箱子看压箱银子时惊住了,这才反应过来先前的疏忽。
之前林如海说给压箱银子十万两,她只觉得太过了,本想裁减一半,最终没成。事后她便接受了这笔银子,没再想这件事,以至于竟忘了细究,那十万两竟是没包括皇家出的聘金。
这会儿林青筠端坐房中,庄家四位姑娘、贾家三春、宝钗湘云,另有湘云的两个堂妹、凤姐的堂妹,只把屋子挤的满满当当。姐妹们互相认过,便纷纷打趣起林青筠,偏林青筠一点儿没羞涩脸红,大大方方任诸人打量,好似明天出阁的不是她一样。
实则林青筠这会儿满脑子还是压箱银子,那数目实在太惊人。
到底林如海怎么想的,怎么给了那么一大笔银子?
其实林如海的想法很简单,他膝下只黛玉一个,将来他百年之后,能与黛玉相互扶持照应的唯有林青筠。贾家那边林如海不敢抱太大希望,倒不是贾家姑娘们薄情,而是贾家男子都立不起来,贾琏虽有个出路,但皇上既然打算动甄家,贾家又如何躲得过?往后只怕是自顾不暇。林如海想着府上银钱东西都有,林青筠又是在跟前看了两年,品性为人都挑不出错来,最难得的是待黛玉的一片心,银钱都是身外物,又不是拿不出,现在给了林青筠,焉知往后不是回报在黛玉身上。
薛宝钗看着林青筠平淡如常的模样,一面在心中暗赞其气度之沉稳,一面又酸涩羡慕,微带几分妒意。算来她比林青筠还大一岁,家世也比其强好几倍,却因林青筠投在林家做了义女,便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摸着胸前佩着的金锁,宝钗神色微黯。
母亲总说荣国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宝玉疼惜女儿又亲上做亲,是个极好的选择。原本她也认命,哪怕宝玉不爱读书不喜仕途,她也总想着等再大些就好了,实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话,她太清楚宝玉的秉性,论灵性旁人十个也不及他,可若论做文章考试……
宝钗如此,探春又何尝没想法,便是木头似的迎春也微微走神。到底迎春年纪最大,姑娘家到了年纪哪里能没点心事,偏生父亲不闻不问,母亲又不是亲生的,老太太年纪大了,叔婶又是二房的。迎春不敢奢望嫁什么富贵权势好人家,只要父亲别将她胡乱许人就好,在哪里不是过呢。
湘云也有自己的心事,她在史家也有一肚子委屈不得意。
算起来,唯二没有那些想法的便是黛玉和惜春,这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林青筠身边,你一句我一句,誓要将林青筠羞怯。
林青筠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捂着耳朵无奈笑道:“妹妹,四妹妹,你们快饶了我吧,一边一个,可要聒噪死我了。”
这时小丫头桃香在帘子外喊了一声:“姑爷家来催妆了!”
一听“姑爷”二字,屋子里的姑娘们都瞅着林青筠笑,一个个脸上比林青筠还要羞涩。林青筠除了想到要去一个陌生地方而略不自在,并未有什么羞涩感,也没有新嫁娘的期待与憧憬,她自己是很清楚这门亲事内情的,与其说她是嫁去做王妃,倒不如说她是一剂药,去给纯亲王冲喜的。
况且,她今年才十三岁呢。
遥遥的便听前院热闹起来,姑娘们都走到院子里听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