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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到贾娇娇身边起,哪怕是在最开始,还一心等着熬够年纪出宫去的时候,兰香也从来不曾试图去试探贾娇娇的秘密。
服侍贾娇娇这么些年,她自然也留意到了她的某些特殊之处,例如当日让她亲自送去清虚观的神奇药物,例如不定期的总有那么三两天,会变得特别的敏锐——
那三两天,往往也是贾娇娇最乐意与人接触的时候,她似乎只要看人几眼,就能收集到兰香都未曾察觉的小秘密。
兰香留意到这些,但她从来不问,她只会在发现“这种状态又来了”的时候,配合贾娇娇拙劣的借口,让她看到她想看的人而已。
如今天这样近乎直接点破,而不等贾娇娇寻找借口的,还是第一回。
贾娇娇却没有感到被冒犯,事实上她在没有使用心理探测券的时候,甚至没有察觉到兰香话里的试探。
她只是摇了摇头:
“我可没有举行宴会的心思。还是聊聊你的事儿吧,怎么忽然心情就不好起来了?莫非是……
终于看上了那个青葱水嫩的小侍卫,却因为之前话说得太满不好改口而郁闷吗?”
她笑得促狭,兰香却在苦涩之余,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嗯,说不清的欣慰。
那个忽如起来的真相,在摧毁了她心中某些东西的时候,又似乎建立了新的什么。
兰香微微低下头,却再没有勉强自己撑起那张几乎和平日一般温和微笑的脸,她直截了当地显示自己的痛苦:“是的,我刚知道了一些事情,让我非常的,恶心,尴尬,愤怒,痛恨……”
贾娇娇第一次发现兰香也有这么多的负面情绪,她立刻站了起来,对兰香伸出手,如她面对失落悲伤的女儿一般,如她当年面对初恋失利的好友一样。
兰香却没有扑入她的怀抱寻求安慰,长久的主仆观念刻在她的骨子里,这让她即使是在最敞开心扉的时候,也不敢过于放肆。
兰香只是缓缓走近,扶着贾娇娇的手,让她坐回炕上,自己则在炕边的脚踏坐了,手扶着她的膝头,脸颊缓缓靠了上去。
这个姿势在贾娇娇看来委实有些卑微,幸好她穿越数年,虽然没将自己完全融入这个世界,甚至想过要对历史上已知的事情做出一些改变,但也不至于傻乎乎地宣扬什么无济于事的平等论调,她只是试探着轻抚了一下兰香的鬓角,见她没有拒绝,就继续这样温柔的抚慰。
这样的动作让兰香更为放松了,虽然不合时宜,但她确实想起了二十几年前,在郭罗玛嬷膝下承欢的日子,这让兰香镇定了许多。
她为贾娇娇叙述刚发现的某些事情时,口气也,嗯,当然不可能愉悦,但几乎算得上是平和的。
并且已经能很好地把握话里的分寸,不隐瞒她的令主子,但也不会太过描述某些让人太过厌恶的事情。
兰香对贾娇娇的态度一直有些奇怪,既是保护,又不会过分隐瞒,她希望贾娇娇永远不用沾惹那些肮脏阴暗,但又不会在贾娇娇询问的时候,刻意去将那些肮脏阴暗的修饰成什么不现实的美好。
只是尽可能一语带过。
可事实上,贾娇娇对于某些事情的接受能力,比兰香以为的,要强大得多。
二十一世纪。资讯大爆炸的时代,一个网络女孩能获取的信息是非常惊人的,宅斗文宫斗文伦理片啥的虽然不是贾娇娇的偏好,但谁没有个文荒的时候?谁没有遭遇虽然题材不是自己那盘菜,做菜的作者却意外合心意,那菜色做出来后,居然也能让原本不吃那种材料的人吃了还想吃的情况呢?
贾娇娇只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没有在现实里头及时理会察觉某些事情的本事,更没有将从小说影视作品中知道的手段,运用到现实中来的狠心而已。
当然,当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时,确实将贾娇娇有些无措,但她很快就又轻抚着兰香的头发:“呃,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也很遗憾,但我想他们应该会更希望你能好好的……
至于那些人,梁谙达说了由你处置,你就自己决定吧!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兰香,虽然我一直劝你嫁人,其实也希望你嫁人之后,还能回来继续工作,呃,我是说,当差。”
贾娇娇说到这里有些尴尬:
“我不知道你有过未婚夫,也不知道他出了那样的事情,几年前……
那时候我居然还劝你嫁人,还在侍卫里头玩笑着给你挑对象——
对于这点我很抱歉……”
兰香摇了摇头:
“您不该说这种话的,道歉……奴婢哪里受得起?我知道主子对我好,几乎没有把我当做奴婢,可奴婢就是奴婢,您不该这么说,要是将底下人的心养大了,您偶尔端起威严来,恐怕反会惹人生怨;就是始终和气,也保不齐哪个就生了得寸进尺的心思。”
贾娇娇十分受教:
“是是是!可这不是没外人吗?”
兰香叹气:
“主子您对我可真有信息,我都没把握自己能一直不变呢。”
贾娇娇也叹气:
“人都是会变的,就是我自己,比起我刚穿……刚进宫的时候,不也都变得自己都快不认得了吗?
只要知道自己是谁,能站在什么位置,能做到什么事情,绝对不能碰触的又有哪些,也就是啦!
我看你一直就做得挺好的。”
兰香缓缓离开贾娇娇的膝头,先是脸颊,然后是双手,最后整个人站回一个奴婢该站的位置:“是,奴婢会始终记得本分二字的。”
她家族不显,又没有长辈庇护,能一路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刚进宫不久就十分幸运地得了一个老嬷嬷的青眼之外,凭的也就是本分二字。
她日后要求个善终,最能倚仗的,也是这二字。
贾娇娇也能明白这一点,所以对于兰香拉开的距离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说什么:主仆之分让她们终归不能成为真正平等的闺蜜,纵然贾娇娇自己并不在意这种等级差异,但在大环境如此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让兰香失了分寸的好。
兰香也确实很懂得分寸,她一边答复梁九功:“多谢谙达好意。那些人依照国法家规,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了吧!只是关系族望家声,我也相信那样人到底只是少数的,还望谙达帮忙周旋一二,务必要低调处置了才好……
她所出的女儿,总是阿玛的女儿,若是不知情,就罢了,若是知情,也请悄悄处置了,别惊动她夫家,到底她的孩子也是我阿妈的外孙;至于那个男孩……”
兰香迟疑了一下。
她刚知道那些事的时候,真是恨不得将那两个狠心无耻地一刀刀剐了,就是那孩子也是该死;但情绪缓下来之后,也不得不承认,那孩子也是个倒霉的,又想拿他如何了。
只是真到了要她出口宽恕的时候,到底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得出口:“那男孩,给一两个老实本分的老仆,让他带着他额捏的嫁妆,自过吧!”
☆、第101章 刷孙子
兰香宽容得让梁九功甚觉诧异,宫中女人的狠心和花样百出,梁九功自六岁进宫至今,亲眼见的、只耳闻的,可委实不少,而那“由她处置”的口谕原就是一种默许。
有了这份默许,兰香可以对那些人做任何事,但她居然只要求国法家规。
甚至比直接动用国法家规还更温和的,她维护了被牵连几个家族的名誉,放过了那个窃取姓氏的男孩。
梁九功看向兰香的目光简直称得上惊异,他难以相信深宫之中,竟还有这样的女人,不,是这样的人。
他委实太过震惊,就连面对康熙的时候,都不免带出了几分情绪。
康熙也没有挑剔这个老仆偶尔的失态,他只是挑了挑眉:“怪道娇娇那般自信。”
梁九功微微抬起眼睑,迅速扫了康熙一眼,不敢开口,心底却不免琢磨一二康熙话中之意。
正在此时,一名小侍卫走了进来,打了个千儿之后并没有说话,只躬身呈上一封奏折,康熙接过看完,放声大笑:“那丫头总是这样好运气,若不是朕实在知道她,真要疑心她是存心敲打人呢!”
梁九功头更低了,康熙起身下炕,走了两步又返身坐回炕上:“弘亘呢?”
弘亘就是毓庆宫小阿哥,因明年就要种痘,康熙犹豫了许久,到底在今年宝贝格格生日的时候,一道为这嫡孙赐下大名,只盼他能一沾祖先们的福气,绵延大清国运。
梁九功自有一套关注康熙心头肉的绝招,他立刻答道:“弘亘阿哥早起去寻弘晖阿哥玩,正巧撞上四贝勒将十三阿哥拘过去学算术,一并被留下听课了。”
康熙听得又是恼、又是笑:
“这个十三!都多大人了?算术竟还落到要和小娃娃一个课!”
梁九功很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可以答话,他立刻就接了一句:“这事儿可怨不得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的算术在诸阿哥中确实平平,但也能藐视许多凡人了。不过是因着弘亘阿哥委实太过聪慧好学。”
康熙瞪眼:
“弘亘可还没进学呢!”
梁九功立即接道:
“有太子爷言传身教,太子爷又是您言传身教出来的,弘亘阿哥青出于蓝,又岂能怪得了十三阿哥?”
康熙指着他一阵大笑:
“你这老货,到底老十三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为他开脱?”
梁九功故作惶恐:
“主子爷明鉴,奴才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岂能是贪图十三阿哥前日送的点心?”
去年几位年纪小些的阿哥被宝贝逮住,这一回到没做什么枣儿干,却是采了许多梅子去酿酒,前几日梅花初开,宝贝想起来赏梅喝梅子酒正好玩,就撺掇着哥哥们去将酒起出来,结果酿酒时候最是豪迈不拘小节的十阿哥,虽说酿坏了几坛,但除了开出来就臭了的那些,好歹也有那么两坛算是酒,惟有十三阿哥开出来的都是醋!
因他平日很有几分好酒,当日酿酒时更难得精心收集了古籍秘方,一丝儿不错地跟着学,对着一般好酒又在酿制时随意粗豪的十阿哥,言语间还很有几分“日后酿出来了,你们可千万别想觊觎我的好酒”的得意,不想开出这样结果,少不得给十阿哥很是取笑了一番。
不过十阿哥素来是个心宽的,嘲笑完弟弟之后又大方表示:“行啦行啦,看你可怜见的,哥哥分你半坛酒,可别嫌少,哥哥难得酿一回酒,不拘好坏,总要孝敬一下长辈们。”
还一本正经地“提醒”十三阿哥:
“你也是第一次酿醋吧?虽说有点儿……咳咳,但是你亲手做的东西,给各处长辈送一送,就是只能送到厨下调制些糖醋菜,也是你的孝心呢!”
结果十三阿哥比他还心大,举起十阿哥的酒坛子直接干掉大半坛,然后转身就真将青梅醋送到厨下,做了好些糖醋味儿的菜色,自己尝过之后,将菜谱和醋孝敬了几处,后来宝贝格格又从九阿哥那里淘出来一个西洋人的酒心点心方子,兄妹二人腆着脸问上头的长兄要了好些材料名厨,据说内务府还帮着做了些新器具,最后弄出来几样酒味儿的点心,把宁寿宫老太太吃得赞不绝口,嫔妃格格们也稀罕得很,康熙这边自然也早早儿送了,难得是连梁九功都得了一份,这康熙也是知道的,如今听他这么说,越发失笑:“那是宝贝想着只送顾谙达不妥当,十三就傻乎乎地跟着将几个主子们身边得脸的都给送了呢,亏得你还挂在嘴边,打量朕不知道你平日收了多少好处呢?”
梁九功噗通跪下:
“主子恕罪。奴婢哪敢糊弄主子?不过是真心觉得十三阿哥亲自酿的醋,又有诸位阿哥格格们集思群策弄出来孝敬主子的点心,奴婢也能沾光,委实千金不换罢了。”
康熙摆摆手,倒也没在梁九功往日一些行径上纠结,只点他一句:“能在主子面前得了脸的,总不比别个。但学学你们令主子身边那蠢奴婢,也未必没有好处。”
梁九功躬身受教,康熙转而吩咐:
“去老四那里看看,要是他课上得差不多了,就将弘亘接过来……罢了,弘晖也一道接来,朕也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
如今十阿哥都娶妻纳侧了,九阿哥都有了两个女儿了,康熙的孙辈虽还没有十分多,也已经是两个巴掌都数不完的了,其中能得康熙时时惦记、日日召见的,不过一个弘亘而已,就是毓庆宫大阿哥,太子庶长子的弘皙,三五月无缘一睹天颜都也是寻常,弘晖已经算是极幸运的——
四福晋是在宁寿宫中查出来的身孕,那日正好太子妃抱了还未取大名的弘亘阿哥去请安,几位妯娌都在,都稀罕这大侄儿,轮着抱了一圈,惟有四福晋得了一泡童子尿,这原也没什么,偏她三个月后诊出身孕,不知是哪个好事的算了一遭,竟帮她算到弘亘阿哥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