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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云呼汗并没有倒下去!
众人皆是大惊,木犊闪过一丝不悦和嫉妒:云呼汗这般了得?
就在那个命悬一刻的瞬间,一朵黑色莲花以看不到的速度移到了木犊身前,挡住了浩浩的攻击。木犊醒悟过来,激动地叫道:“多谢宗主救命之恩!”
黑莲旋转放大,渐渐比云呼汗大了数倍。众人耳中满是诡秘的巫歌,连大巫师也好转抬头。
光柱攻击下的黑莲底座偏转,花心望黯淡的月轮,将光柱折射出去。众人眼中再一次看到不可思议的景象,似乎是驱散了浓云,月亮重现人间!
大巫师目光大振,通体发光,高呼:“原神归位!”
虎尊仙立在云呼汗上方天际,缓缓落下,神色淡定,望了星朗一眼,然后看着月亮上的影子。
六只幽灵鸟由远及近,展翅飞翔,朝大巫师飞去。
“大巫师的原神就寄托在幽灵鸟里!”卜算子高声叫道。
众人俱是一惊,不约而同望着几近疯狂的大巫师,是他的躯体在呼唤灵魂的归来?
星朗灵机一动,转过母剑,退出子剑,念动口诀,将六只幽灵鸟都化做六团光影生生吸进去熔炼。
虎尊仙一怔,手托黑莲,一道紫电斩去,母剑嗡嗡作响,迅速规避,只留下一只幽灵鸟孤单地飞进大巫师体内。
子剑再度开封,飞出一只白色流光的幽灵鸟,尖声嘶叫,翅膀一缩,箭一般刺向大巫师。四大天王拥在大巫师前方,以身为盾,防护结界加厚。
虎尊仙默默摇头,释放黑莲,与幽灵鸟直撞,众人眼中看得真切。这是两大门派最高的较量,意义重大。
“宗主……”老丁的身影在后面闪烁。
“我别无选择。”虎尊仙黯然说道。
大巫师赫然道:“宗主,你瞧不起我么?”他拨开四大天王,突破结界,伸出一手抓向幽灵鸟。五指分开,指间数条光带连绵牵引,向幽灵鸟缠绕。待到黑莲边,大巫师轻蔑地推开黑莲。
虎尊仙眼眶微湿,没想到,自从儿子死后,他还能有这般的感情。真气加持,把黑莲又移过去,悬浮在大巫师身前。
“哼!”大巫师加力,甩开黑莲,一手抓向扑来的幽灵鸟。
幽灵鸟突破手掌,贯穿大巫师的胸膛,没有血液的喷涌,可以透过大洞看到对面惊惶的魔宗弟子。幽灵鸟也在重击下魔性大减,吸入黑莲中。
星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手杀了太苍的第一大巫师,但是他还可以活吗?是子母剑的威力使然?
就在众人惊疑,惶恐,痴呆的刹那,黑莲撞向还沉浸在不解中的星朗门主。年轻人盲目地以子母剑格挡,震得倒飞数十丈,落到卜算子的旗幡上。
“门主,走吧!”
星朗木然点头,在纵横剑气的掩护下从容离开,远处,这个年轻人终于爆发出压抑许久的喜悦大笑。
大巫师慢慢降落在四大天王中间,目光呆滞地看着洞破的胸膛。
老丁全身仆地:“恭喜宗主修成黑莲大法,愿宗主洪福齐天,一统天下,飞仙成神,万寿无疆!”
魔宗弟子俱以为效法,跪地拜伏,高呼万岁,每个弟子都知道,他们无所不能的宗主已经练成了妖族最高的术法——黑莲大法,古往今来,除了妖祖,就是虎尊仙!
此时,唯一站立在地的是大巫师和虎尊仙,一对挚友,在莫大的院子里,仿佛就这两个人。
大巫师抬头望月,月光射成一线点在眉心处,光华洗礼,全身沐浴。肌肉在以可见的速度生长,愈合,恢复原样。
从黑莲里飞出的五只幽灵鸟欢呼着钻进大巫师的身体,他的眼睛渐渐回归明亮,手上生出幽蓝焰火,轻轻掐灭。
两位老友相视而笑,突然,虎尊仙掩饰长衫里的身体不住地发抖,面部痉挛。大巫师皱眉,抓住他的手,暗中输入和煦的真气。偶有偷看的人只道是他们友谊深厚,并无多想。
浓郁的香料弥漫在雅室,只有这对老友坦诚相待。
“真是多谢你了。”虎尊仙道。
“你啊,明明不能发动黑莲大法,却强行驱使,你的内伤一定加重了许多。再这样下去我也救不了你。”
虎尊仙笑道:“人终逃不过一死。我这样做实在迫不得已,门中有人不服我,以为我走火入魔,他们可以骑到我头上,迟早要以下犯上。我安抚人心,也是为了迷惑天下门。不过接星朗那一剑我实在没有把握,多亏你帮我一把。”
大巫师只是摇头:“我没帮,我也吃了那小子的苦头。星朗是成大事之人,日后必是你的大敌。我本可以杀了他,你却暗中助他,为什么?”
“我要利用他。”虎尊仙表情严肃,接着说,“有些地方需要天下门为我们铺路,星朗绝不能死。”
大巫师莞尔,“哈哈,你高明,反正我是什么也不懂,我只要好好帮你把婧儿救出来就行。”
“这个事情还是要拜托你了,老丁会跟你去,也许你需要这个东西。”他从袖袋里拿出黑金十字项链。
“天哪!”大巫师低呼,“居然被你找到了。它可是天下第一等的邪物,小心它反噬之力。”
“但你知道,它也是修炼的极好材料。”虎尊仙声音小下去,“这是我儿临死给我的。”
“老兄,节哀顺变。”大巫师拍拍虎尊仙的肩膀,“婧儿不是还在吗?”
虎尊仙道:“我一生以复兴妖族为己任,什么都舍得。只是复兴的愿望遥遥无期,而身后没有接手之人。我目下最想的就是找到一个能担当大任的弟子。可是魔宗里还没发现这样的人才。老丁虽好,年岁也大了些,况且他是奴才的命,根本不敢接手魔宗。所以,麻烦你为我物色一位弟子做继承人。”
大巫师乐呵呵道:“我虽老朽,眼睛还算灵光。不知你有什么要求,一定要是本派中人?”
虎尊仙露出一张苦脸:“魔宗虽大,竟找不到这样的人。你只管找人,我一定设法把他纳入魔宗,然后传承衣钵,了却自己一桩心愿,也算对得起魔宗的历代宗主。”
“那你眼中有中意的人吗?”
虎尊仙想到了张剑殊,第一次看到他就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非寻常三仙弟子可比,也不是武功高就会有的。那是一种人生来就有的秉性。说话虽放荡不羁,做事却很卖力,锲而不舍。尤其是老丁后来的反映,更加深了他的好感。可是人妖殊途,张剑殊又不知道为妖族做事,且是敌方弟子。想把他收纳为己用,不但颇费周折,就算魔宗内部也未必能通过。他不好明说,只道:“和婧儿在一起的年轻人,你可以留意。”
第四章:大巫师 第四十八节:食毒
张剑殊在伏龙潭困了十天左右,饥寒交迫。虽然武功进步神速,而且异首炎龙似乎安稳许多,不主动与他争执,但还是没有达到可以单打独斗的地步。异首炎龙的性子颇是古怪,蜷缩在石笋上动也不动,但凡张剑殊飞升而起,它便引颈长啸,恶狠狠喷出毒辣的火焰。张剑殊也曾诱它下来,理都不理,极为冷淡。似乎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作风,坚守上方。张剑殊屡次想飞进密道,都在其赫赫声威下屈服。只好苦待援手。
所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张剑殊自恃有真气护体,已经几天没吃东西,把自己应得的一份藏着。但看婧姑娘递过来的肉,似乎她也吃的很少,一阵心酸。两人整日不对话,最多递食物的时候说“喏”之类无意义的声词。张剑殊却是耐不住寂寞,或自言自语说自己如何如何的命苦,或是与龟灵及子孙戏耍,或是引逗异首炎龙,说它大腹便便,跟怀孕一样。异首炎龙不时吹气,不屑一辩。
《兽卷清册》上的武功大略演练完成,其中的玄奥处心底明白而不能表达,斩妖剑法也略有小成,至于克制无道剑法的无邪剑法则仅掌握形式,它高深奥妙,非几日所能领悟,张剑殊格外看重。不过其中好多招法需要深厚内力的催持才可见其浩大威力。这就是他的软肋了。虽然困扰至今的两路异性真气分流入海,但一个丹田容纳两个气海,则使气海局促不堪。而且两种真气不能同时调用,所以他的内力只可用二分之一,大大影响他的修炼。
张剑殊苦思调气之法,一无所获,大脑发热,便歇息静坐,保存体力。不觉肚子咕咕叫起,张剑殊灌进空气,却从口鼻处流出,肚子登时干瘪。饥饿感占据心头,他朝藏肉的地方盯了半个时辰,不停咽着口水。一想到婧姑娘,他迅速打消了念头。
也不知姐姐怎么样了?张剑殊悲楚伤心,执意偏过身子不去看她。那番决绝彻骨的话把他发配到心灵最阴暗的境地。种种猜想在脑海里激荡,是自己长得难看吧,没有钱,一个邋遢不解风情的臭小子,有什么资格去配冰清玉洁、芙蓉似的婧姑娘?想到这,他忽而开怀大笑:是了,是了,这般的简单。他跟婧姐姐根本就不配!
笑里落泪,吞进肚中,肠转千回何滋味?
“一百年人老,英雄发如雪,美人踟躇。”张剑殊拾剑跳起,再度操演《兽卷清册》的武学,对当日虎尊仙的心境似乎还有些朦胧的理解,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岂可附会前人辞藻,张剑殊不懂诗词歌赋,感情至斯,却有些诗才涌出,“指头茧,琴瑟声,距人千里,独照夜未眠,佳人两相望,碎心肠。”剑锋陡折,气引身动,一道剑气击入地面,“笑笑笑,痴痴痴,我笑自己痴心狂,一心只求天鹅肉,忘了蛤蟆脸!”身子轻点,在潭水上击起水花,绕一圈后落到婧姑娘面前,剑点其唇,而后收剑入鞘,带着自信和解脱的口吻笑道:“张姑娘。”
婧姑娘靠墙而眠,脸色苍白无血,嘴唇发紫,眉目舒展,手上拿着个纸包。
“你不理我?”张剑殊原是大好的心情再度恶化,手臂发抖,“你还不肯理我,我有那样叫你讨厌吗?”
婧姑娘的手臂垂下,纸包散开,从里面滚出一块石头,她慢慢的倒下。
“啊?”张剑殊惊诧,震撼,内疚,抢抱住她,泪如雨落,他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一直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婧姑娘在欺骗他,食物早没有了,她故意包起石头来叫他放心,让他安心练剑。她真是在关怀他吗?
“姐姐,姐姐!”他把宝贵的真气灌输进婧姑娘的体内。微弱的脉搏像惴惴不安的心灵,或跳或停。她冰冷的温度传过手掌,爬进他的记忆,如果没错,姐姐已经晕了一天了。他居然不知道,他居然不知道!
“你不会死,我不要你死!”他透支自己的体力、生命,如果生命可以分享,他愿意只要半生,甚至现在就死。
“咳咳……”热气从他嘴里流出,带着张剑殊体温的暖流流转她的身体,心灵,她的嘴微微动一下,神智依然陷在极度的虚空状态。
张剑殊惊喜万分,把婧姑娘放好,连忙把大鹏肉掏出来,又对龟灵呼道:“龟前辈,水来!”
龟灵喷出冰块,张剑殊咬了一块冰,发疯似的嚼碎,用真气融化成热水,分开婧姑娘的两瓣唇,合了上去。
他也想过会有机会吻心爱的人,只是来得太快,在心灵死灭而又复苏的刹那,喜悦、焦急、还是淡定?他不清楚,嘴唇是香的,心依旧是苦的。
大约一碗水喂进去,婧姑娘还是没有苏醒,牙齿在咬。他嚼烂大鹏肉,又含了一口水,把肉化成容易下咽的糊状,口对口喂进去。
他感觉持续的吞咽动作,他感觉婧姑娘的手在动,无助地动着,就像是受惊乱跑的鹿儿,寻找可以依托的存在。他把手递过去,紧紧抓住。
一滴泪从他眼中流出,滴在婧姑娘的面庞,记忆的涟漪荡开,一幕幕在脑海闪过,挂在黑暗的前方。她没命似的跑着,追寻着光明之所。直到黑暗撕裂,照来一线光明。她透过裂缝看到他深情温柔的眼睛。
她醒了。
嘴唇还合在一起,而眼睛对视,彼此愣住了。
“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其实并不重,但他实实偏飞,以手撑地坐在地上。
“流氓!”的无力呵斥如最具杀伤力的兵刃击穿他的心脏。婧姑娘一脸委屈的样子,两行清泪挂下来。
他突然想,她的眼泪是不是刚才他喂进去的水。他的东西,她终是不肯要,壁垒分明。
“乘人之危,我看错你了!拿去……”她拾起缝好的衣裳,扔给张剑殊,宽大的衣服遮住他,把他的脸深深掩埋。洞火的光射透,在身上投下一格格大小相同的正方形。
“我……”他一口气接不住,接着说,“我是为了救你,你饿晕了。”
“死也不要你管!你不要碰我,肮脏的手,肮脏的嘴,肮脏的心!”
一字字吐出,如同乌金匕一片片活剐皮肤。
“嘿嘿!”他怪笑一声。
婧姑娘噤住了,“你,你想做什么?”
他扯下衣服,笑容诡邪,手扒着地靠住墙坐下休息:“我不会叫你死,我说过的。我要你活着离开伏龙潭,我要你嫁给你喜欢的人,我要你看到,除了我,你做的一切选择都是错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