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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过,即便心有打算,也不必劳神再去趟这浑水。”
夙沧敷衍般地“哦”了一声,声色不变,只淡淡抚着掌道:“那你们神仙倒还会做点实事,也不算尸位素餐。我只是好奇,你们打算何时出手,如何处置琼华?”
玄女摇头:“天意高远,如何能测。”
“高远个屁。你直接问伏羲不就是了?”
夙沧斯斯文文地举袖掩面,然后扭过脸向地上啐了一口。
“神界替天行道,非是出自天帝意旨——”
“替天个屁。”夙沧又啐一口,“你叫天一声它应你么?那你叫吧,正好我也要问问它,为何偏不肯放过太子长琴。”
“…………九凤,这笔旧账你要翻到几时。”
而且你翻的根本就是隔壁棚的账本啊!——当然这个槽玄女是吐不出来的。
玄女早知鸿漓对天界乐仙倾慕已久,后来长琴被贬不知所踪,鸿漓忿怨之下将满腔心血都付与人界,性情渐趋乖僻,最后同样是不得善终。
想不到时隔千载,这自称“沧隅”的新生凤鸟仍是对昔年旧案耿耿于怀,凤来与凤,也算一桩孽缘。
玄女正有心相劝,只听夙沧啧啧撇着嘴又道:
“罢了,他的事我自会打算。现在我只想问你,你们准备几时收拾琼华,今天?明天?”
“休要胡言。兹事体大,岂在一朝一夕?况且眼下琼华尚未侵扰神界,吾等纵有心惩戒,也是师出无名。”
“所以要等他们飞到门口噢!?”
夙沧长声一叹,接着痛心疾首地扶住了自己额头。
“那还真是好棒棒,到那时幻瞑界应该已经被剥皮剔骨可以下锅煲汤了。然后你再把他们的尸体和琼华放在一起,正好煮个鸳鸯锅是不是?”
“人妖相争,神界原不该横加干涉。”玄女不为所动。
“好好好,你们爱干涉不干涉,爱什么时候出手呢,就什么出手,我不会多嘴强求。”
夙沧也不与她争辩,挑挑眉毛重又拾起了那副好脾气的笑容,秀逸五官如画舒展,看上去端的是一派温和。
她就这么安详微笑着,和颜悦色地、客客气气地道:
“那么我也一样,爱什么时候出手,就什么时候出手。神界很酷哦是不是?那麻烦你转告伏羲,叫他好好待在天上玩儿蛋去,少他妈再来多管人间的闲事。”
“……九凤!?你————”
九天玄女悚然变色,夙沧这番直指天帝的冒渎之词委实不堪入耳,她身为部属也无法坐视。
“我什么我。上古时九凤本可位列仙班,却自甘堕落,宁在人间为一大妖——这不是早就有过的事么?萧规曹随,子承父业,你爱怎么说都行。我虽非鸿漓,这点小情绪倒是跟她一模一样。”
话落时夙沧已拂袖起身,顺手在脸上一抹换回了少女形容,兀自笑道:“嗯,要同故人相见,果然还是这样好些……否则琴姐只怕要吓得不轻。”
“等等!”玄女扬声喝住她,“九凤,你这便要走么?你——究竟意欲何为?”
夙沧翻起眼看天:“没什么,替你们赶一赶非法移民罢了。不过……玄霄师弟心志坚定,届时若无法令他死心,我也另有考虑。”
“……另有考虑……”
玄女语声停顿,眼底有道怀疑的光闪过,“他若不听,你待如何。”
“你问我?”
夙沧夸张地瞪圆了眼叫道:“玄鸟,亲爱哒,你是琼华派的开山祖师奶奶耶!如何教训门下弟子,这不该问你自己吗?我又不想教玄霄归附天道,我只想泡他啊!!”
“…………”
九天玄女背过身去不搭腔了。
夙沧便也回身,抖抖衣衫向她抛下句话:“琼华之事,将来若需劳动你们大驾,可别太欺负了我那师弟。他原是个好苗子,只不过……时运不济罢了。”
说来算去,玄霄半生求仙而不得,无非就是投错了门道。这世界既有隔壁棚乱入,天墉城、太华观都不乏修行圆满的前例,怎么就想不开来了琼华呢?
都是命啊。
“别太欺负他。”
其实夙沧没她嘴上说的那么自信,天威无量,她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天命来时,如此为他竭力一挡。
她救不得昔日水边清影,留不住篁山千百性命,至少这一次,不惜代价,不计后果,定要力挽狂澜。
“因果相报,天意自有裁夺。”
九天玄女冷冷应道,言语间面目生硬,是天界公务员惯常模样,犹如高台神像一般的端庄与漠然。
这漠然最后还是有了一线松动,伴着夙沧举步她也高声:“九凤,本座还有一事问你——”
夙沧没有回头:“爱过,不悔,豆腐脑还是咸的好,当然保大,男朋友和爸爸掉进水里我选择救姐妹。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
玄女毕竟修为精深,只稍一停滞便飞快地接了下去:
“……红尘风景,当真让你如此眷恋?若现在重拾仙心,你还能可回头。”
“我不会回头。”这次夙沧答得更快,“九凤十世凄迷,如今侥幸得归,自是要贪恋一回人间暖热。你们这三十三重离恨天,当真是太高、太冷了。”
其实成仙也没什么不好,这点她当然明白。九天玄女不算个讨人喜爱的仙人,但紫胤真人是仙,应龙是仙,为非作歹的狐三太爷是仙,悬壶济世的息妙华也是仙……如何行事,其实只在自身。
而夙沧之所以放手不再求仙,不过是抱了一点“同甘共苦”的孩子气。太子长琴已永去仙籍,玄霄前路未卜,她身负业债不在他们两人之下,若是一不小心真登了仙,未免也太不够朋友,好像在反派boss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这就是她的理由,无聊到让人瞠目,她也绝不敢说给任何一个人听,因为真是太蠢了。
但对夙沧来说已经足够。
无论好或不好,她都要和自己的朋友站在一起,黄泉碧落生死作陪,仅此而已。
“那么,我走啦。”
她大大伸个懒腰,高举起手向身后伫立的玄女招了一招,想起两年前自己也是这样与长琴告别。
“好好守着你在伏羲手下的一方天地吧,九天玄女娘娘,我可要回去享受我的缭乱红尘了。”
“……好自为之。本座仍是希望,能与你在九霄之上再见。”
九天玄女无论如何也看不惯夙沧这副浪荡嘴脸,但念在同宗之谊,最终还是清清淡淡地冲她说了这么一句。
“不不不,我想你我最好是别再见了。”
夙沧忙不迭地回道,见玄女微有愠色,便又双掌一合郑重其事地向她解释:
“讲真啊,若有朝一日我现身于九重天上,怕是要为了哪个凡人来大闹天宫呢。”
言罢她便纵身,没给玄女留任何驳斥余地,果真是深谙了装完逼就跑之道的精髓。
唯留一道璀璨虹影,割裂幻境中无边黑暗,紫电青光一般直奔人间而去,不转折不停步,当然也永不回还。
所谓“爱过、不悔”,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
白虹破空那一刻篁山如昔宁静,褐衫黄袍的青年正举手倾杯,眯了眼看杯中一线清冽的酒浆如泉飞洒,最后无声地浇入沟壑。
“今日风和景明,天地开阔,令人见而忘俗……沧隅若能在,想必亦会十分欢喜。”
长琴素来不爱酒水的辛辣气味,但和草木清芬混在一处倒是刚好,酸爽明快,很像那位两年未见的故人。
两年未见,于他不过转眼;旁人为夙沧惊慌疑虑,他也浑似漠不关心。
“不关心”只因为从容,从容则是出于深信——深信她吉鸟自有天相,必定能够化险为夷。没根据没理由,唯有这一缕心念堪比磐石坚定,数年如一日的毫不相疑。
一如夙沧往日,明知他千般业障心性成狂,却从来也不肯疑他。
世上的确该有这么种单纯明白的关系,无关爱恨相许,却紧密胜过唇齿相依。夙沧为长琴钻营的苦心不曾虚掷,而长琴两年来耐心守候,如今终也等到回音。
“……那是……!!”
那分明是九凤遗骸所在的方向,转瞬间已是炎浪冲天,分毫不输两年前大火焚城的长夜。
如果他亲在现场,便能看见森然横斜的白骨之上一丛丛腾起赤焰,似血更似春阳,一旦穿过了凛冬就是不可阻挡。
“那是……”
与此同时,身在篁山另一角的云天青与夙琴同样是目瞪口呆,不由地仰天喃喃自语。
“那是凤凰呀。”
从他们身后传来道柔美的少女声线,正是巽芳公主红衣艳艳,交握着双手两眼放光地站在一边。现下她远比夙琴所知的“巽芳”要年轻,清丽面容无比生动,满是小姑娘头一遭看见新奇事物时的惊喜。
“我在蓬莱典籍上看到过,凤为火精,是中原传说里的神鸟对不对?”
说着她便扬起洁白的玉手向天一指,“——你们看,那团火里就有只大鸟啊。”
夙琴举翅扶额:“小芳啊,女孩子不要随便说‘大鸟’,不然等下男神会骂我们带坏你………………咦咦咦咦大鸟朝这边过来了?!!!”
“啥?!”
云天青猛地蹦起三尺,一看那陨石轨迹果真是指向自己而来,“那我们还看什么热闹,快跑啊?!”
“那怎么行!”夙琴高吼回去,“我可是发过誓的,沧沧醒来我要头一个在她跟前!!”
云天青急得满额冒汗:“那万一要是鸿漓姑奶奶呢?夙琴师姐,我可以陪你不要命,人公主可也在这儿呢。等下要有个磕着碰着,别说欧阳先生那边没法交代,蓬莱国都该把我们抓去斩首示众了!!”
“可是蓬莱没有斩首……”
“管他有没有啊大小姐们!!”巽芳说完云天青就一把拽起她手,“我们可不可以边跑边说?!”
结果自然已是太迟——云天青方才左手姑娘右手鸡地踏出两步,就只见头顶华光流照,那团天火已经逼近眼前,正像飞机寻找降落跑道一般地盘旋不已。
过了片刻它终于找准落脚点,然后“砰”地一声撞向夙琴他们三丈开外,轰然压倒了大片树丛。
“……”
云天青松了口气,“看来姑奶奶还没有发狂。”
“……沧沧?”夙琴不大确定地拿翅膀抱着天青头顶,“是沧沧吗??”
“…………”
周遭一时寂静,但见满地尘硝间缓缓地有道人影立起,同时传来个咝咝抽着凉气的声音——
“哎唷我去脸着地了。”
夙琴:“………………”
云天青:“………………”
夙琴道:“我能肯定,那绝对是沧沧。”
云天青道:“是啊,一定是夙沧师姐,不会错的。”
那的确是夙沧,装完逼跑太快忘了整备刹车的夙沧,这会儿她刚灰头土脸地打扬尘里钻将出来,就被一人一鸡箭也似的冲上前扑了个满怀。
“沧沧你可回来啦!!天啊这两年你吃了多少苦?!咋个头发都白了呢?!”
夙琴率先蹭了她一身鸡毛,如果能化人形,她多半会把眼泪鼻涕全都抹上夙沧肩膀。
“你……就是方才天上的大鸟吗?是少恭说的那个?”
巽芳倒还沉静,但眼底也是熠熠生辉,克制不住地想要伸手去碰她一下,“那大鸟真好看,你还能再变一次吗?”
“慢、慢慢来,一个一个问……”
夙沧一下竟也乱了阵脚,左顾右盼思绪纷然,最后目光定格在云天青呵呵苦笑的脸上。
她叹了声气。
“……小青天,我本来以为自己再次登场会很帅的。现在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放心吧夙沧师姐,”云天青真诚地凝视着她,“我们从来没期待过你能有多帅,人回来就好,姿势不重要。”
“我期待过啊!”巽芳想也不想就道,“而且方才那景象真的很美,少恭说他从前是古琴之灵,凤来琴鸣时有凤来飞,翩然舞于云上……我一直很想看一次呢。”
“亲人啊!!!”
夙沧热泪盈眶地一把揽住她肩,一边猛烈点头一边又加重语气强调道,“谢谢你这么配合我,虽然我们才只第一次见面,但我知道姑娘你已经是我的亲人了!!”
“我才是你亲人啊!!!一睁眼就勾三搭四你是泰迪吗?!”
夙琴愤慨地扬起翅膀向她后脑扇去。
“冤枉啊琴姐。”
夙沧一闪身避到了巽芳身后,探出脸一本正经道:“黛眉杏眼,雪肤花貌,三句话里提了两次少恭,我就算再傻也能猜到……”
她随手在巽芳肩上一拍,满面的正气凛然:“这小妹妹是我嫂子啊!我们本来就是亲人不是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
“我以往和少恭取笑都叫他琴爸爸。”夙沧不理会琴姐在旁吐槽,亲昵无间地拉起了巽芳两手道,“不过妹子这样年轻可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