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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古剑同人)[仙四+古剑]白鸿掼日-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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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定是色|欲侵心,犯下过什么欺男霸女的恶行,才招来这狐妖调包了你的新娘,要与你共度良宵,噬你心肝长它修为!你且扪心答我,那位‘霁玉姑娘’可是与你两情相悦,心甘情愿嫁你?”
  “这……是是,是王某德行有失,请仙人恕罪,仙人救命啊!”
  自古小人多惜命,王麻子更是软腻圆滑得像条泥鳅,死厄临身哪里还敢轻忽,当场就双膝一软给夙沧跪下了,咚咚咚三个响头震彻云霄。
  “仙人可救不得你,唯自救耳。”
  夙沧打个手势示意他起身,语气越发的寒肃逼人。
  “唉,凡夫俗子见识短浅、看不清前路也就罢了,怎么连记性都不长。你读过书没有?封神榜里不是写过,纣王强娶苏妲己却娶了个狐狸回来,下场如何不是明摆……对了,这是琴姐讲给我听的,你的确读不上。好吧,虽然这本书眼下还没写出来,演义之说也未必确实,但‘荒淫无道,自取灭亡’可不是说书人砸吧嘴皮子唬人玩儿的。”
  她说着便煞有介事地将手揣入怀里,再伸出时已拎起了那团捂在胸口的白狐皮毛:
  “你瞧,这就是你娶回的妲己,我已经让它显出原形,现在你还要同它拜天地入洞房么?或者我把它送你缝个枕头?”
  “不不,小人不敢,再也不敢了!!”
  王麻子眼睁睁看着红衣佳人在眼前化成个雪白毛团,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再透一口,额上明晃晃的悬满了黄豆大的油汗。
  “嗯,我谅你也没这胆量。”
  夙沧嘴上说得平静威严,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耽搁,三两下就将狐皮叠成个方块贴身藏起——所谓做戏做全套,她哪里舍得真将这辛苦得来的围脖送人。接着她冷眼横扫满堂宾客,自丹田里提了口气吊在嗓子眼里,一字一句尽是铿锵嘹亮:
  “你们,听说过狐臭……诶哟师弟别掐我。你们听说过狐臭吗?这白狐已修炼成精,妖气无色无味,却能伤未经修行的凡人于无形,一室之内皆不能幸免。所幸你们同它接触时日尚短,若是当真做了夫妻朝夕共对,不出一月,妖气深入脏腑,那便药石无医了。”
  这下举座众人皆是面色大变,红红火火的喜堂上登时一片哗然:
  “这、这可怎么办!我只是来吃杯喜酒,哪里想到会闹出人命来?!”
  “作孽啊,果然这王麻子的大腿不能乱抱,连他该遭的报应都爬到我头上来了!”
  “我家婆娘可凶得很,我从来不敢干这拈花惹草的勾当,难道也逃不过吗?那我临死前一定得去翠香楼喝杯花酒……”
  “仙姑,这不是有仙姑在吗!请仙姑赐救命之法,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诸位不必惊慌。”
  夙沧强忍笑意待他们哭闹够了,算算影月神石也即将失效,于是负着双手把腿一叉,摆开个“爷要总结陈词了你们都别说话”的风骚架势,将预先默记好的台词背得抑扬顿挫而又字正腔圆:
  “我知你们只是误交歹人,趋炎附势,人之常情,本也算不得大过。但妖邪之辈却无我这等宽容善念,如今我及时赶到将这妖物擒捉,诸位受创未深,回去后须得清心寡欲、多行善事,一来积取功德,二来也可养浩然正气,抵御邪力侵身。”
  背完词夙沧自己都觉得胃里直冒酸水,正盘算着该怎样抽身,只听见背后吱呀呀一声响,却是那厅门无风自开了。这一下更将众人吓得屁滚尿流,越发对“仙姑”法力深信不疑。夙沧心知是玄霄推门催促自己离去,便也配合地向王麻子拱了拱手,姿态里七分威仪三分慈悲相,将演员基本素养贯彻到底。
  “对了,这屋子也被妖气侵染,怕是住不得人了。为绝后患,请趁今夜将能带走的细软家什收拾一下,我明日一早便会点起灵火将屋舍焚毁。另有一言相嘱:金银楼宇无穷尽,性命从来只一条,你今日侥幸留得命在,来日务请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烧了你房子你还要跪谢送我出门你怕不怕!系列
影月神石:单体三回合隐身,免疫所有伤害,毋庸置疑的神器之一。刷上一堆带去打boss,平砍也能磨死(((
影帝沧把忽悠技能点满了,玄霄和玄靖都担心她上去就把人头打飞,万万没想到沧沧是读过书的,懂得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啥)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动手解决问题,是位和平的壮士。
吾并非你们所想的吴下阿沧啊!

  ☆、人生如戏,各拼演技(下)

  
  若问夙沧最喜爱的句子,那便莫过于“此间事了”了。
  这话自然也是琴姐教她的,据说只要在小说或剧本里见着这四个字,自然就生出种七度空间一样的安稳,仿佛什么波澜跌宕一瞬间都被推在了身后,纵使不能就此风平浪静无病无灾地过一辈子,起码也能风平浪静无病无灾地走上一小段路。
  在夙沧看来,无论人妖神魔,但凡生在世上便免不了各自劳苦,能从这一世的辛苦里偷得一小段安逸悠闲,已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而今,此间事了。
  这一夜月朗风清,天地阗寂,只间或有一两犬吠夹杂三四虫吟,正是一卷最适合文学青年逸兴遄飞的舒旷图画。画卷间又有三道白衣人影负剑徐行,若非其中一人正意犹未尽地念叨着“抢人老婆烧人房子最后人家还要千恩万谢地跪送你出门师妹你真该去街头卖大力丸”之类的字句,那便真是无可挑剔的神仙境界了。
  “静静师兄,你就不能静一静吗?我听那边草丛里有蝈蝈叫,还琢磨着要给琴姐抓一只玩呢。”
  “也是,我的确该静上一静,给你们年轻人留点空间。”
  玄靖意味深长地笑笑,扭过头又朝身旁沉着脸缄口不言的玄霄挤了挤眼:“师弟,沿着这条街走到底左拐有家客栈,你同师妹一道过去,我还需绕路办些私事,稍后再与你们碰头。”
  “私……事?”
  这露骨到敷衍的托词令素来信赖师兄的玄霄都不由抬高了眉毛,“这个时间?”
  玄靖以手抚膺答得气宇轩昂:“给琼华下一代的栋梁们创造巩固同门之谊的机会,这就是我的私事。”
  说罢他便足尖点地远远飘了出去,等夙沧喃喃念完一句“我从未见过如此与我不相上下的无耻之人”,更是连影子都已消失在了两人身后的转角尽头。
  “…………”
  玄霄脸上还青一阵白一阵地开着染坊,夙沧已经干脆认命向他探过头来:
  “好了师弟,看来静静师兄觉得我们该剖开肚子好好谈一谈。你看上去意见很多,要不你整理一下列个123点慢慢问……诶。”
  饶是她脸皮坚韧,窥见玄霄此刻神情也不觉心下一沉,暗自叫了声糟。
  或许是一夜间所经变故太多,又或许是她所展现出的演技太过浮夸惊悚,总之玄霄这一刻投向她的视线与其说冷不如说是空,仿佛两人从未相识也根本不想与她结识似的,那种空洞到极致的陌生感令夙沧都打了个寒噤。
  “…………师姐。”
  然后玄霄凉凉呵出口气来,终于将这空洞填上了——填了些堪比寂玄道冰雪的什么东西。
  “我只有一事相问。你是否一直如此……谎话连篇,作弄于人?”
  这并不是什么叫人惊讶的问题,却着实有点叫人难过。
  很显然,令玄靖赞口不绝的精彩演出,在玄霄眼中也只是不成体统的玩闹罢了。
  “……嗯,我喜欢你这个问法!”
  但夙沧很快便振作起精神,一如往常的笑容在她因醉酒而泛起潮红的面孔上闪闪发亮。
  “直截了当没礼貌,总算不死抠那些繁文缛节了,这才是同朋友说话的口气嘛。顺便一提,我以前跟琴姐和小青天夸过你长得俊,那可不是假话。”
  玄霄见她仍是一副轻浮做派,越发收紧了眉头:
  “师姐应当知晓,我不是想问这个。”
  “但是我想回答你这个。”
  夙沧双手交叠枕于脑后,轻快地原地蹦跳着转了个圈。
  “我明白你的意思,师弟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肯定看不惯我这样瞎说八道唬弄人吧?”
  “……不,我没说得那么过分。”
  玄霄忍不住开口分辩。
  “以前我也说过,你太拘泥于形式了师弟。”
  夙沧却不大在乎他的澄清,悠然竖起一根食指抵住下巴,努着嘴唇作出副无辜又无邪的神情来。
  “这样思前顾后不利于养发,很容易秃头的。行侠仗义这种事情,又得不了什么好处,原本就是千金难买我高兴。”
  “高、兴?”
  玄霄生硬地重复一遍,似乎暂时难以理解这两个音节聚在一处的含义。
  “实在荒唐。修道济世,怎可与一己享乐同日而语——”
  “不对不是那个意思!”
  夙沧最听不得这些几近将人压垮的大道理,猛一跺脚打断他道:“我是说,你做好人好事该是因为自己爱做,若只是为了做好事而做,岂不就太勉强了?再说我扯谎这档子事吧,既然没法好言劝他向善,编个谎唬他一番也就是了。对人讲人话,对鬼自然是讲鬼话,我也没见师兄师姐跟妖讲道理啊。”
  “…………”
  玄霄也稍稍被她这一连串理直气壮的雄辩梗住,但最终还是坚持己见:“师姐此言差矣。人妖迥异,不能并提。除妖自当竭尽手段,玩弄人心终归不妥。”
  “‘人妖迥异’……这样啊,你也是这样想啊。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像是被他这句断言扳下了什么开关,夙沧原本欢快飘忽的声线一霎间滑入低谷,连带脑后跳跃的双鬟也伴着她语气蔫蔫低垂下来。玄霄察觉有异,待要再说什么,耳中却骤然撞入了一副咬字已不大清楚、口气近乎胡搅蛮缠的醉鬼腔调:
  “不对,我还是要说。你没看到吗师弟?那个王麻子,就算站在我对面,都完全不认得我了。才几年而已耶!救个猴子它还会给我摘两篮枣呢,这种连枣树都不肯种的人是哪里比禽兽强了?妖无论伤不伤人都一样该杀,料理个人渣却要守这许多‘不可玩弄人心’的破规矩,这不就是琴姐说的双标?”
  夙沧回过头直愣愣瞪他,漆黑眼珠里翻动着一汪煮沸了的沼泽,在眼眶边缘热气腾腾地滚过半圈,最终还是一滴都没迸溅出来。
  (咦……?我这是在……冲他发什么火啊……)
  她只是听着那句“人妖迥异”不痛快,但要具体说哪里不痛快,却又不知该从何讲起。
  自从拜入琼华以来,派中武学铸术的确令她大开眼界,而谈到做人就总是翻来覆去的老三篇,无非在内勤修苦练,在外斩妖除魔、护佑苍生。可“斩妖除魔”和“护佑苍生”到底算不算同一回事,她每回想起都有种楔子没打正一般的不和谐感。夙沧自己理不出头绪,身边人个个没正经,正经人都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久而久之也就在胃里囤积出一团滞浊的黑气来,直到今日才借着酒劲吐了个爽。
  话虽如此,她也没指望能从玄霄这里得到回应,毕竟他怎么看都是属于“正经人”那个范畴的。
  “…………不好意思。是我喝太嗨,都忘了自己是对学校理念有意见,跟新生发脾气也不顶用。你可别找校长和教导主任打小报告啊,谢谢你了。”
  “等一下!——夙沧师姐!!”
  夙沧正径直跌跌撞撞地朝前疾走,听他这一声喊得急切,便竭力按下酒后越发偏激的脾气,站定了静等下文。
  “……确如玄靖师兄所言。你言行怪诞不经,遇事任性施为,我无从理解,更难认同。”
  身后有很好听的男声响起,像极了他俩头一回碰面那个鸡飞狗跳的晚上,沉和宁定,似雪清明。也可能是夙沧炸起毛来太过不冷静,反倒叫原本满心电闪雷鸣的玄霄瞬时冷静下来。
  “但今日仗义救那女子,设法惩治恶徒,又在婚……方才出手替我解围,你事事当先,一力操持。即便你罗织过再多谎言,这一点仍是不容置辩的真实。我尚欠师姐一句多谢,此时补上,但愿不晚。”
  这一席话说得慷慨而又磊落,无一字不是端正稳妥,如日月朗朗入怀,激起人心中万千澎湃。所谓浩然君子,用以形容这一刻他周身的气度,原是不嫌过誉的。
  “……”
  夙沧不吃硬却很吃软,一下子尴尬得舌头有些都转不过来:“哇、哇哇,你又变成客套懂事的好师弟了,拜托别这样啦。想法不对盘又没什么大不了,我宁可一口气撕个痛快的。”
  “与你相争,又有何益?”
  玄霄只是摇头,“你既对人妖分别之说不满,其间过节我无甚了解,不便妄议,留到日后慢慢再谈就是。此刻我说这席话,并非视你为本派师姐,而是看做行为有差但依然值得结交的友人。受友人相助,道谢本是应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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