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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我大哥,我当不起你这一声——”陈法果断地拒绝,似乎是很冷静地睇向他,然后,那视线换了个方向,落在被揍得狼狈地倒在沙发里的许慎,“小慎,要不,你也给我说,我到底有什么得罪了你的,让你揪着鸯鸯不放?”
许慎还歪在沙发里,这是他做的浑事儿,全身都疼,给揍的,给踢的,他其实没喝多少,更谈不上醉了,他很清楚自个儿做的事,故意的,就是故意的,他觉得张鸯鸯那个女人是故意到他面前来炫的。
“大哥,我也老实跟你讲,我跟她都不是第一回了,这个女人,你可真别坑里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就让她给迷了?”他不满的嚷嚷,瘫在原位里,自以为是,一往直前,抓住东西便不会放手,想让她难堪,事儿就做了。
陈法像是在笑,刚毅的脸,配着那要笑不笑的表情,不止是诡异,更是渗人,他好象是对他的话听得很是认真,那种样子,像是在听取着什么可行性的报告,还不时地点点头,只差没拿出工作笔记来记一下。
这样子的陈法,徐技在旁边,看得他有些心惊,这老婆让自个儿的兄弟给——
他实在是不想说出那种事,可事儿不是他不想说,就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他是亲眼所见的,当然,他是最想着这事儿给搅黄的,好让他得偿所愿,也曾在心里头想过,怎么护着人,决不会跟陈法一样让狼钻入他的后院里。
他一直觉得自个儿算是最清白,态度也是最诚恳的,没有像着他们那两个没皮没脸的,就揪着人往床里拖,他给的待遇最好,让她跟陈法离婚,他再娶。
“大哥,还是离了吧,你好,她也好——”他是个趁机捡好处的,明面上是为着陈法好,为着张鸯鸯好,其实想得到最大好处的人,便就是他——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已经狠狠地挨上一拳,瘁不及防,人已经歪向一边,那股子力道大得很,让他几乎都要站不稳。
“你再说一次试试?”
森冷的声音,那是陈法的,心里头的愤怒,已经没法让理智来掩饰,瞪着这个不要脸的人,什么叫做“你好,她也好”?
只是,面对着陈法的怒意,他收拾一下,站稳在原地,“大哥,你别嫌我不道地,我是真心想娶的,不跟他们一样,女孩子家总是面皮薄的,出了这种事,总不好意思再跟大哥你一块儿——”
这次,还是陈法的一记重拳,他硬生生地受下,没有半点躲开的意思,动人家老婆,这是应该受的,他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也不怕着把自个儿的心思坦白开来。
可是,有人不乐意了。
合着他挑出来的话,他自己没得到实处,竟让徐技这个不知道几时插进来的人给抢了表现的机会,许慎那个心里五味杂陈的,张鸯鸯那僵着的小脸,让他涌起几分难得的愧疚。
这几分愧疚,并不能让他消停下来,索性地站起来,两边脸已经红肿着,扯开一抹子恶意的笑,“徐技,怎么着,想渔翁得利了?”
徐技不讳言,他故做的好人,话说出来样样是为着陈法与张鸯鸯好,说的好听,其实态度是红果果的,你们成不了,那么,就成全他吧——
他到是一点难为情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瞅着许慎,一副他就是这么个态度又怎么的嚣张狂态,“得,许慎,你愿意作贱人,这是你的事,我可不愿意瞅着我喜欢的人,让你来作贱!”
态度鲜明,没有丝毫的灰色地带,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喜欢与不喜欢之间的摇摆,他就是个态度坚决的人,谁也别想着动摇他决定的事。
“喜欢?”方正像是愣住了,跟着像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似的,愣在那里,漂亮的脸那叫一个精彩的,青白相间着,又转红忿忿的红,又转成惨淡的白,“你说你喜欢?”
他上前揪住徐技的衣领子,那股子力道都能将着那个领子给揪下来似的,“你说喜欢,你怎么能说喜欢的?”
徐技见他有些不对,那个样子似魔怔了般,颇有点意外,“你干嘛呢,我是喜欢,怎么了!难道你自己不喜欢,还不能让我喜欢不成?”
他问的是理直气壮,把陈法已经给晾在一边。
这些人,一张张的脸,都是熟识的脸,应该是最熟悉的脸,可是这张张的脸,背后都在算计他的小妻子,陈法真是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味儿,酸的苦的涩的都有,可鸯鸯还是那个鸯鸯,他那会见着校门口的那个鸯鸯,让他一下子就跌进去的鸯鸯。
他冷笑地瞪着这几个家伙,他都还没放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决定着他女人的去向,不由得拍拍手,表示一下他的“尊重”,“得了,你们要是谁再找鸯鸯一下麻烦,别让我知道,要不然——”
他后面的话没说,谁都知道他是认真的。
陈法大踏步地离开包厢,直接地入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一入得车里,掏出烟,微弱的火光一闪,烟给点着了,他狠狠地吸上好几口,只是,心里头的那股子堵闷怎么也散不去。
她不跟他说,一点都不跟他说,仿佛他就是个外人。
他是在生她的气,还不如是在说自己的气,气的是自己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那几个家伙,他还能不知道的,个个的,别瞅着做起事是个顶个的,可私底下,哪个不是玩中的高手——
他更气的是自己没能护着她,好好地护着她!
这边是陈法在生气,另一边的灰妹早就是跑出去,跳上公车,也不看是往哪里去,只知道上去就上去,跑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低头哭,无声地哭,眼泪默默地流,出来时,她才发现好象无处可去,没有陈法,她知道回去家里,那个所谓的家,江艳女士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心疼得一绞一绞的,让她都快不能呼吸,整个世界像在她的眼前都倾覆过来似的,让她都无法面对,她最难堪的事,都落入陈法的耳里,恐怕——
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鸯鸯——这么晚了,你来找我?”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久违的温和,让她一下子抬起头来,泪水还挂在双颊,却是往着问她的人那边倾过去,“阿位哥——”
她终于哭出声来,哭得好大声,即使是满车子的乘客,也不能让她的哭声小下来。
阿位是出校办点事,到晚上才回来,眼见着是她,又想着不可能是她,车上的人渐渐小了,才真真的看清楚,确实是她,只是,他一叫,她是满脸的泪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066
阿位没推开她,就那么拥着她,一时间学得心里头都软下来,即使她都是没心没肺的没把她自个儿结婚的事说给他听,明明是有些生气的,可是一见着她哭,还真就是什么事儿都给忘记到一边。
“哭什么呢?”他轻声地问着她,就怕她那泪水就给止不住。
灰妹抽抽搭搭,两肩儿一抽一抽,情绪太激动,一直平复不下来,升在那里头,让她一直没能停歇个下来,话也不说。
她身上经的事儿,也没脸跟他来诉苦,真没有脸。
阿位也没有非要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当成自个儿妹子似的,把人带着下公车,也不顾忌着别人瞅着他拉着个小姑娘与露出个诧异的神情。
“你就睡在这里,人今晚上是不回来的,你暂且睡上一夜的,有事也明天再说吧?”他打开门,先替她开灯,让她进去。
这个小房间,比起学校的宿舍也没有特别之处,就是比起学校的宿舍来,没有门禁,不用赶着晚上十点之前就得赶回去。
房间里的摆设,一切都是简洁的,也是整洁的,书柜里满满的书,都是些与着房间主人专业对口的书,有厚的,有薄的,还是厚的居多。
“能行吗?”
灰妹在他的面前,今夜是头一次说话,话一出口,却是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这房间摆设再简洁,还是能看出来房间主人是女的,这房间里除了书,还有玩偶,灰太狼喜羊羊都有。
阿位成竹在脸,没有一丝的不确定,“能行,你就睡着,明早我买早饭带过来给你。”
她点点头,“阿位哥,谢谢你——”
声儿压得好低,她觉得自己麻烦人的。
阿位到是一笑,两个人是自小一块长大的,情分自是不比一般人,他又是独生子,早就把她当成自个儿亲妹子一样,自是见不得她哭,更是见不得她受委屈,可是,他现在不过是大四,要说钱,那是没有的,要说权,更是没有。
他到是想趁着这几天还在等着那边实习单位准信儿的时间,打算把她叫出来,好好地问问,那陈家,他也是听说过的,像他这样的小老百姓,那是望尘莫及的。
“有什么的,我别的也帮不上,找个地儿让你好好地睡个觉,别的事也甭想,晓得吗?”阿位是个细心的,叮嘱起来更是细心,就怕她现在心情儿不好,要往着歪路上想去,“就当在这我里散个心?”
她点点头,心里头觉得温暖一片,乱麻似的纠结,仿佛一下子就沉浸在那里,慢慢地沉下去,好好地睡一觉,什么也不想。
阿位离开了,留下灰妹一个人,她躺在床里,关了灯,眼前一片黑,看不清一点儿东西,可是,她却是笑了,笑声很低,低得都有些悲怆。
还是想哭——
她想哭,觉得委屈,觉得从来就没有这么委屈过,自己就像是在陈法的面前让人给剥开了了一样,所有的难堪都呈现在他的面前,她不知道怎么为自个儿辩白,说所有的话都是无力的,所有解释都是苍白的。
好吧——
她紧紧地咬住牙,发了狠心,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陈法那里,像她这样子的,就算是他愿意,她也会觉得对不起他。
慢慢地,她睡着了,静静地睡在床里。
月光从窗口渗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熟睡里还不能松开来的眉头,似有愁绪千千郁结在心里头,让她怎么也不能放松下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也许是她真是没心没肺的,睡到九点才算是清醒过来,躺在床里,有种不想起来的意思。
“灰妹?”
门外传来阿位的声音,带着温和的意味,似她的大哥一般,带着个温存,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保持着那个距离。
天其实是冷得很快,一下子从夏天转到秋天,灰妹牛仔裤,配着宽松的一字领蝙蝠衫,露出脖子,更露出精致的锁骨,睡了一晚也没有脱下来,那上身便有些皱,别看是挺普通的款式,价要是一报出来,还会让人咋舌。
她到是不在意这事儿,便宜的穿着更自在些,这些个都是出自于陈法,全是两个人一起出去,他给亲自挑的,她当然不会拒绝的,让他给宠着,觉得很是幸福。
可是——
幸福是什么?
事实告诉她,幸福总是短暂的,她也抓不住。
她怔怔地整着上衣,把歪到一边的领子弄好了,才算是打开门来,看着门外的阿位手里头拿着一个袋子,里头放着两个包子,手里还拿着个豆浆,一把牙刷还有支牙膏,还是新的。
“吃两个包子,这是豆浆。”阿位见她今天除了小脸有点发肿,别的到还都是好的,也就没说什么,直接地把手里头的东西递过去。“别跟我说不习惯吃这东西的?”
她一笑,把东西给接过去,让开门,让他走进去,自个儿先躲入浴室里,看着镜子前摆着的洗面奶什么的,她到是没去用,睡了人家的地儿一晚,已经是打扰了,再没有问过别人,就用别人的东西,她还是算是了。
刷过牙,就直接地用清水抹抹脸,她这么样子就算是把自个儿给处理好了,包子豆浆,她对吃也没有特别要求,又不是那种娇惯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会不习惯吃。
比起大学食堂里的咸菜包子那个,味道可是好多了。
“阿位哥,你们学校不愧是全国都是知名的,就是这个包子也比我们那里好吃。”她打趣着,搂着阿位的胳膊,“阿位哥,你最近都在干什么?是不是在找工作了?”
阿位任由她搂着,虽说她与这前有些变样,之于他来说,这样子比起先前那个蔫蔫的样子,还是现在的样子让他看了觉得高兴,开朗些总是不错的,先头,她总是那个有重重心事的模样,让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劝起。
“等着信儿,应该是十拿九稳的。”阿位没有担心的神色,好象已经是成竹在胸,“你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结婚那事儿是真的?”
她一听,面色有些暗淡,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让他给一问,心里头的郁结一下子窜升起来,她以为真能压在心底,不会再想起来,只是,给一问,又是百般的……
有恨意吧——
她是有恨的,很恨,恨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