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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秦国李斯上表奏章,与尉缭共定一统六国之计,确定了先弱后强,先近后远的战略步骤,正式开始了一场统一六国的战争。
入夜,伸手将拇指粒大小的圆物放入灯油之中,嬴政微一斜眸,有些疲惫的将手中竹简放下,起身走至榻前。
警觉的睁开眼睛,施勋漫不经心的瞟了眼油灯,掩了指尖溢出的真气。
“师兄。”轻吻了吻施勋唇瓣,嬴政哑声道:“李斯定计攻六国,燕、赵、齐已先行。”
见施勋无意理睬他,嬴政倒也不恼,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轻轻抚了抚施勋面颊,“他们逼我将你交还燕国,呵,笑话。”
手指磨蹭着施勋嘴唇,嬴政眼角含着抹狠意,声音却轻柔的有些可怕,“待孤踏平六国,一统天下,师兄,便在无人可以将你带走了。”
抿唇轻叹,施勋无话可说。
嬴政对施勋的执念已然成魔,他将一切的期望都放于施勋身上,所以他怕,他怕施勋离开他,怕施勋修道长生,怕施勋一走了之,独留着自己坐在那空荡荡的王位上,由生至死,到最后,连个想念他的人也没有。
嬴政对施勋的喜欢很单纯,单纯到他所有的一切全都为了换取施勋的陪伴,甚至不惜落得暴君之名。
暴君,何为暴君,只不过是一个孤独至极的男人,喜欢上了生命里唯一在乎他的人而已。
被嬴政关了这些时日,施勋想了很多,从少时初遇嬴政开始,到如今的这般田地,他想,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错的。
可惜的是,历史不容更改,既然错了,那这个错便只能由他了结,这是他种下的因,终要由他来解这个果。
食指微一抽动,胸前金光滑过,施勋深呼口气,抬眼看去。
“政儿,对不起。”
目色无比清明,施勋抬眼直视着嬴政略有瘦削的脸庞,正色道:“师兄对不起你。”
愣然的看着施勋,嬴政唇角颤抖,不知施勋此举何意。
片刻后,一声长鸣由殿外彻响,紧接着,狂风骤起,窗前挡板被拍的梆梆作响,瞬息之间,碎裂一地。
心中一凉,嬴政茫然的扭过看去,窗外,火红色的木枭叙叙落于半空之中,双翅大开,震碎了嬴政整个心神。
门外脚步声慌乱响起,不过半晌,便听得宫卫的喊叫声远远传来。
“王上,墨家弟子,尽数逃出!”
双眼大睁,嬴政又惊又怒,踉跄的转过身去,却只看见满地的铁链碎屑,与那立于榻前手持长剑的漠然青年。
脑中在刹那间滑过千万道思绪,而后却又瞬间恢复冷静,面上不见悲喜,心中亦是冷冰冰的一片麻木,嘴角僵硬的抬了抬,嬴政木然道:“师兄,你要走。”
低低一叹,伸手按着胸口,制住欲要冲出的河洛,施勋指了指地上的链子,苦笑一声,“师兄陪你够久了,政儿。”
抬眸望向窗外,施勋在不去看嬴政,单手一挥,御剑而出,瞬息之间消失于屋内。
屋外鸣啸声又起,伴着喧哗逐渐远去。
半晌,殿门轻响,门外宫卫小心翼翼的声音透过空旷的寝殿一点点传入了嬴政耳中。
“王上,王上,属下无能,拦不住……”
拦不住,留不住,终究还是离开了……
“王,王上?”
门外宫卫呼声不减,轻轻揉了揉衣角,嬴政漠然道:“滚。”
“滚!”茫然的走至榻前,嬴政磨蹭着榻上棉锦,呵笑了两声,一把将榻上之物扯得粉碎!
“都给孤滚!!!”
门外声音戛然而止,独留着嬴政的粗喘起起伏伏的响着。
面无表情抬起头的看向窗外,嬴政眼眶发红,喃喃着捂住了胸口,师兄,你什么都明白。
“政儿,想要成王的人,总要舍弃些什么,你现在可能还不明白,但不管怎样你以后是要称王的,当你到达顶端之时,身边的人终会离你而去。”
“那师兄以后也会离我而去么?”
“这事,说不准啊。”
喉中翻滚着点点腥甜,嬴政神情恍惚的趴于榻边,轻轻揽住了还留有余温棉锦,疲惫的合上了双眸。
师兄,原来你从没想过,要留在我身边。
机关鸟上
施勋双眼微阖,疲惫不堪的斜靠于一旁。
斜眼瞅了瞅施勋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子冠干咳一声,递了水袋过去,“要不要喝点。”
沉默的接过水袋,施勋抬眸看向子冠,唇角微动,扯开了抹干巴巴的笑容,“子冠,谢了。”
微有尴尬的看着施勋,子冠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只好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默然片刻,施勋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徐福。”
“放心放心,我替你教训了他一顿,那灯油也全都毁了去,没有留下分毫。”
松了口气,施勋低声道:“若不是墨家相助,我恐怕毕生都无法踏出秦国一步,子冠大恩,燕丹没齿难忘。”
机关鸟微微一斜,滑过黯淡的夜色向着远处飞去。
子冠摆了摆手,叹道:“救你亦是为救墨家,如今秦国兵强马壮,嬴政更是野心不小,想要尽收六国,如今百家因着战火都受到了不少牵连,墨家更是首当其冲,救你出来,也是想着能在添一番助力,阻挡住秦兵。”
嘴唇微抿,施勋茫然道:“子冠,我可能,可能助不了你们。”
微微一愣,子冠奇道:“为何,嬴政如此对你,你难道心中无恨?”
“恨?”苦笑着摇了摇头,施勋叹道:“我自己酿造的苦酒又要如何去怪罪到他人身上。”
“即便如此,你是燕国太子,难道燕国受难你也不相助?”眉头微皱,子冠不解道。
“不是不助。”双目凝视着远方,施勋喃喃道:“我只是在想,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风声渐起,掩了施勋模糊的声音,耳边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却又不知是何意,子冠犹疑着抬头看去,嘴刚一张开,却在看清的一刹那猛的闭合。
漫天繁星中,施勋独立于夜空之上,双臂微展似是遥遥抱住了整个星空。
眸中坚定无比,施勋笑道:“我看到了历史的轨迹,因果的轮回,现在,我要去了结我自己的因果。”
第35章 秦三五:李牧之死
公元前238年,燕太子丹在墨家协助之下逃回燕国,秦王当场大怒,高烧三日而醒,遂迁怒于齐、赵,言明若有一国助燕,秦军必攻之,齐闻言,遂惊退,赵则置之不理。
公元前234年,秦攻去赵国平阳、武城,杀赵将扈辄,斩首十万,赵将李牧大怒,请命攻秦,赵王允。次年,燕太子丹领燕军十万前来助赵,两军联合,大败秦军,秦军遂退,转而攻韩。
公元前230年冬,秦国,咸阳
两日前从韩国传来捷报,南阳守史腾攻破韩国,俘韩王安,建颍川郡,秦军大获全胜,开始它攻下六国的路程。
殿内,李斯站于案前,面有笑意的将一卷锦帛徐徐展开。
“王上,韩灭了。”
锦帛上,七国地图尽显眼前,那标注的韩国的地方被涂了朱砂的笔锋勾勒的鲜红,写上了一笔硕大的秦字。
案后,指尖微移,嬴政缓缓抬起头,寒冷如冰的眸中不见丝毫波澜,如一潭死水,牢牢的锁住了下一个目标。
“赵。”
李斯点头,莞尔道:“正是赵。”
赵……嬴政眉头紧皱,冷硬的面上微有一丝恍惚,似是想起些什么,又似是不愿想起些什么。
二十年了……好像从他离开赵国开始,这一切就都变了,他登上了一个最高的位置,然后,失去了所有最亲的人。
眸色一闪又逐渐恢复冰冷,嬴政回过神来,怔怔的看了半晌,抬手提笔,将一抹鲜红勾了上去。
“王翦为主,杨瑞和为副,拨三十万大军攻赵,告诉他们,此战,唯有胜,败,则死!”
“诺。”微一俯身卷了锦帛,李斯顿了顿,试探道:“王上,燕太子丹已在赵国呆了两年有余,上次攻赵,便是他与李牧联手败了我军。”
指尖一抖,嬴政漠然道:“赵国还有个李牧,此人确是不好对付,此事交予你和王翦去商议,务必要将李牧除去。”
话里话外,却是绝口不提燕丹。
微微一叹,知道嬴政此意已是将燕丹从敌军中除去,反而言之,便是警告他,不可伤了燕丹,李斯明白了嬴政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收了锦帛,唯一躬身,便要退出殿去。
脚步刚移至门口,却听见嬴政的声音从背后低低响起。
“李斯,孤今年,多大了。”
李斯微愣,回答道:“王上您今年已至而立了。”
冬日的阳光透过殿门的缝隙打在案上,透出几点斑驳的阴影
茫然的看着那光束中的飞尘,嬴政缓缓伸出手去,喃喃道:“而立,孤的时间不多了。”
话语模糊不清的被传在殿中,疑惑的看着嬴政,李斯唤道:“王上?”
光束在指尖穿梭而过,却总也握不住几缕,怔了片刻,嬴政揉了揉眉间,疲惫道:“唤徐福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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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29年,秦将王翦、杨瑞和率大军进攻赵都邯郸。赵王任命李牧为大将军,司马尚为副将,倾全军抵抗入侵秦军。
邯郸城郊
将几根枯木丢入火中,施勋抿了抿有些开裂的嘴唇,出神的看着燃起的火苗。
秦国刚把韩灭了,又派了几十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向着赵国攻来,现在邯郸是全民皆兵,李牧领着大部队就驻扎在了邯郸城外,连着施勋带来的十万燕军,也就跟着城外扎营。
韩灭了之后是赵,赵灭了后是魏,然后又是……
掰着指头数了数,施勋捡着枯枝扒拉了一下火苗,无聊道:“河洛,我今年多大了。”
【你前世的年龄在加上今世的应该是有六十多了……】
“不不不。”唇角一抽,施勋无奈道:“我是问燕丹,燕丹现在有多少岁了。”
【三十有六】
“啊。”微微一愣,施勋伸手触着火上的飞灰,喃喃道:“这么大了。”
对施勋的话倍感好笑,河洛晒道【这也算大,我所知物,最小便是千岁】
“我跟你又不一样。”叹了口气,施勋感叹道:“你是神器,活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自然没个概念,人这一辈子,匆匆不过数十年,就像这木头,从头燃起直到木皮脱落,最后化为飞灰消失在这世间,当真是短暂的很。”
眸色被火光映的透亮,施勋眼中被焰苗熏得起了少许雾气,便已手轻轻拭去,落寞道:“我上辈子活的不长,这辈子也就快完了。”
木灰染着火光落在雪地上,印了个棕黑的痕迹,稍稍沉默了片刻,河洛轻声道【总有我陪着你呢】
翌日,天蒙蒙亮时又飘起了小雪,赵国今年闹饥荒,不仅粮草供应不上,甚至连过冬的军衣也只有将领们才可以穿。
战士们身着单衣,套了层硬甲,便在这飘雪的天气动身前往战场保家卫国。
施勋跟在队伍后方,远远的瞅见李牧架着马向这边走来,便先行停了脚步,在原地等着。
李牧四十有余,英俊的脸上含了几抹沧桑,眼神明亮的扫视过来,在看见施勋后微微一笑,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向这边走来。
“将军。”冲着李牧打了个招呼,施勋笑道:“可是去前方视察敌情。”
点了点头,李牧叹道:“今年冬天格外的冷,今早又飘起了小雪,刚刚去前方察看,好些道路都被积了雪,怕是不易行走。”
雪花越飘越大,簌簌的落在空寂的树林中,掩盖了几分震颤。
若有所思的看着前行的队伍,施勋问道:“将军,现在可是出了邯郸?”
李牧一愣,答道:“不错,还有不远便是井陉,我们可以在那里稍作……”
话说一半,李牧声音渐消,木然的看着施勋缓缓将腰间佩剑抽出,蹙眉道:“来了么。”
微一点头,施勋御剑而起,沉声喊道:“全军听令,扬旗,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