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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有过要求吗?”谭旭辉不解地问沈静仪。
“你有。你希望他参与你成长,像朋友那样分享你的快乐,你的烦恼。希望他像别人的父亲一样参加你的家长会,参与你成长中,每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渴望得到他的关爱,他的鼓励,他的赞赏……这些不都是要求吗?”雨顺着沈静仪的眼睫一滴滴淌落。
“……”面对沈静仪的剖析,谭旭辉沉默了。
是啊,如果不是有要求,就不会有责怪,没有责怪,哪来的怨恨?原来,他一直在爱的囚牢里做着恨的梦。
如今,面对这样的任万山,他是不是该化解了恨呢?
捧起沈静仪的脸:“小仪,我现在该怎么办?”恨了那么多年,一下子要他变换成爱,他做不到。何况,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熟悉过,即使有爱,也是沉默的。
“旭辉,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冷静一下,好吗?”她好怕谭旭辉又陷入那种爱恨交织的两难里。
沈静仪温柔的语气奇异地抚平了谭旭辉的不安,这才他才彻彻底底从自我编织的迷梦中,挣脱出来。
蓦然回神,他才惊觉他们都站在雨中,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赶忙搂着沈静仪说:“小仪,对不起,我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的身体还那么虚弱,要是湿病了,可怎么办啊?”无比心疼地望着她。
“我没事。”扯出一抹笑,躲在谭旭辉同样湿透的怀抱里,沈静仪还是能感觉到那股特有的温暖。
“小仪,你真傻。”不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傻,这份痴,这份柔韧的睿智才轻易地撬开他层层冰封的心吗?
“旭辉,我们走吧。雨似乎一时半刻还不会停。”沈静仪不想谭旭辉因此而自责,于是催促着。
“嗯!”以自己的身体帮她挡去斗大的雨,虽然知道效果不大,可是,聊胜于无吧。
在拦了几部计程车都在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呼啸而去的时候。终于,拦到了一辆。
当两人回到酒店时,经过的地方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沈静仪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快被他们的目光烤干了。
好不容易,在谭旭辉的保护下,终于顺利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时一股钻心的寒意才清楚地传入她周身四肢百骸。
沈静仪赶忙将自己泡入热水里,体内那种冰冷才一点点慢慢散去。回想起这一天里的点点滴滴,沈静仪觉得恍然如梦。
谭旭辉失去理智的模样在她心中刻下一个难以磨灭的痕迹,他依然是那个外表看起来强悍,内心却十分孤独脆弱的男人。
柳眉皱成一团乱絮,氤氲水雾渐渐模糊了沈静仪的脸。担忧的情结,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第2卷 是爱,还是伤害? 子欲养亲不在
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洗完澡的沈静仪披着酒店的白色睡袍,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望着雨中美丽的夜景。
五彩缤纷的灯光在雨雾中透着一股朦胧的美,滴滴纷飞的雨在灯光的折射下,亦如水晶般散发着彩色的光。
香港本不是一个多雨的城市,怎么这场雨会下这么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从下午下到现在,一直没停过。
从小沈静仪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安静恬淡,有时候也显得多愁善感。于是,对这纷飞的绵雨,便有了一份别样的情怀。
可是,今天,站在高楼上,望着窗外纷飞的晶莹,她的心情却异常复杂。
七年了,她已经七年没回这个她出生、成长的地方。这里有她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她人生中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留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
站在高楼上,在雨幕的遮掩下,她看不清楚城市的面貌,但与她走的那一年比起来,变化真的很大。
是啊,七年了,七年间早就物是人非了。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难以改变,不管她付出多少努力。
今天,听到任万山对谭旭辉说的那一番话,她的心是颤抖的。沈静仪明白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她更能理解父亲的愤怒,因为爱得深,所以责之切。当她在为父亲的不谅解而烦恼生气的时候,父亲同样也对她的行为很失望很伤心吧。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个标准的乖乖女,父亲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她向来只有温顺的服从,很少有反抗。
懂事的她知道父亲所安排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为了让她将来有更好的发展。
然而,唯一的一次忤逆竟成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沈静仪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但她依然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谅解,能够像一个普通的女儿一样承欢膝下,孝敬父母。
思绪纷飞如雨,缠绕着沈静仪,回忆与现实交织成一幅流动的画。只是,她早已被摒除在外。
累了一天了,刚刚淋了雨的身子微微发烫。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收起纠缠的心结。
爬上床,盖好被子,沈静仪以为那纷纷扰扰的幽思会继续困扰着她,使她难以入眠。
但出乎意料的是,睡神很快就召唤了她。不一会儿,她便坠入沉沉的梦中。
当正沈静仪睡得迷迷糊糊,处于梦境与现实交替的边沿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她。
猛地一惊,一股不详的预感如滕蔓一样紧紧攫住她的心。开了门,谭旭辉那张冷寒又掩不住悲伤的脸,映入眼中。
沈静仪着急地问:“旭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沈静仪摇了摇头,摇掉那不该有的假象。
不,不会的,事情不会如她所想像的那样的。
谭旭辉一把将沈静仪搂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头埋在她发间,粗喘的呼吸,如鼓的心跳……
“旭辉,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他的表现太不寻常了,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难道……
“他死了。”三个字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哑哑的,有些不实,但沈静仪听得很真切。
“旭辉,你说的是……”她想再确定一遍,然而,谭旭辉浑身的轻颤已经回答了她的猜想。
“旭辉……”沈静仪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此时再多的语言都是空白的。她只能紧紧地回拥他,以期用自己温热的体温驱散他内心的冰冷和惊恐。
人不管长多大,拥有多么强大的权利和财富。内心深处家总是他最想依靠的地方,亲人,是人生中最宝贵且不可复制的宝藏。
虽然,谭旭辉表面上装作一点都不在乎,其实,他内心比谁都渴望。渴望得到父亲的鼓励和鞭策,亲人的关爱和照顾。
正因为太渴望,失去时,那份痛才益发强烈。
沈静仪明白他的感受,却找不到劝他的话。
两人就那么紧紧地相拥着,一个贪婪地攫取她身上的温暖,一个无私地给予他温柔。
哀伤的气息将两个紧紧捆绑在一块儿,两颗冰冷的心因靠近,而有了一点点温度。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谭旭辉激动的情绪终于稍稍平静了一些。刚刚他正喝着酒,认真思考着下午任万山的话。
突然,接到了任杰圣的电话,说任万山已经病逝。那一刻谭旭辉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握着话筒,久久发不出一个音。
任杰圣在电话里又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本能地,他敲开了沈静仪的房门。
当看到沈静仪的那一瞬间,谭旭辉才知道自己竟在害怕,害怕得浑身发抖。那是一种由骨子里透出来的惊恐。
可是,为什么?他和任万山已经有十三年没见了。只算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三年里的对话不超过十句。
他们比陌生人还陌生!
他没有参与他的成长,没有听过他的烦恼,懂过他的悲伤……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严格来说,他一直没有公开承认过他的身份,到现在也是。
照理说,他应该恨他,甚至报复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不应该为他的死这么难过,这么悲伤?
“旭辉,我们进去再说,好吗?”见谭旭辉渐渐平静下来,不像刚才那么激动,沈静仪柔声问着。
抬起头,望进那双温柔似水的明眸里,谭旭辉一颗空荡荡的心,涌进一股温润的秋水。
“嗯!”点点头,依然没有放开沈静仪。走了几步,才发现沈静仪竟光着脚丫。
“小仪,你冷吗?”经谭旭辉这么一问,沈静仪才后知后觉,脚底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冷。
尽管如此,她还是扬起柔柔的笑:“不冷。进来吧!”退了几步,让谭旭辉高大的身子顺利进入她的房间。
失去了沈静仪柔软的体温,谭旭辉觉得心底那股空旷的冰寒,又再度涌现,一寸寸冻结了他的思维。
向沈静仪伸出手:“小仪,让我抱抱,好吗?”褐眸不自觉漾起祈求,看得沈静仪一阵鼻酸。
主动靠近他,偎入他怀里,圈住他的脖子,让他从自己身上攫取他渴望的温暖。
第2卷 是爱,还是伤害? 来不及的遗憾
在沈静仪的陪同下,谭旭辉紧绷着脸,再度踏入这家医院。由他冰冷的手,沈静仪可以感受到他此时的心情。
其实,她又何尝好受呢?如果可以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医院了,这里不单单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更是使人肝肠寸断的地狱。
走到任万山住的病房口前,望着那扇白色的门,谭旭辉举起的手无力敲下。
才短短几个小时,他恨了那么多年的人,来不及等到他的一句原谅,就那么离开了,永远地沉睡了。
这叫他如何能平静以对?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更显得悲凉。见谭旭辉久久不动,沈静仪举手敲了门。
来开门的是任杰圣,此时的他已失去了下午的从容淡定,零乱的发,红肿的眼,还有脸上那抹藏不住的悲伤。
“进来吧。”任杰圣没有太多客套的话,退了几步,迳自转身。
滴答作响的仪器已停止了转动,病床上的任万山盖着白布,让人看不到他的遗容。
床边一个一身蓝紫色套装的女人哭得很伤心,长发盘成优雅的鬓,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依稀可以看到她年轻时的轮廓。
病房里凝聚着一股沉重的肃穆,悲哀的气息在空气中窜动,丝丝缕缕涌入每个人心间。
情不自禁地谭旭辉的眼睛直直盯着那块白布,眼底的惊惧是那么样的清晰,宛如眼前正面对着什么洪水猛兽。
脚上似坠着千斤重铁,却依然艰难地一步步往前迈前。垂落在两旁的手早已握成拳,上面暴动的青筋,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
“唰”地一下,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谭旭辉一把掀掉了盖在任万山身上的白布。
他那张苍老的脸上透着一层不自然的灰白,低垂的眼睑似要睁开,还有一条缝隙没有合上。
那应该是心愿未了的遗憾吧?
沈静仪担心地走到谭旭辉身边,挨着他,挽着他的手臂,似要将自己身上的力量度给他。
谭旭辉像是没了知觉的人偶,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面无表情。褐眸里的颜色闪了又闪,最后凝成一滴血,聚在眼底。
“旭辉,你不要这样,伯父,他不会怪你的。”沈静仪知道谭旭辉在自责,自责自己下午对他的态度,自责他没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谭旭辉不言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任万山,像是这样做,他就能活过来。
这时任杰圣走过来,拍了一下谭旭辉的肩:“旭辉,你能来见爸爸一面,我想他已经心满意足了。”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商场的磨砺和考验,任杰圣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年轻气盛,以欺负他为乐的小霸王了。
“是啊,旭辉,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伯父看了也不会安心的。”不能流露的悲伤才是最最噬人心肺的利刃。
“沈小姐,这是爸爸让我转交给旭辉的。”任杰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陈旧的信封。
白色的封面已经泛黄,却没有一点褶皱,应该是被人好好珍藏着的。
谭旭辉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灵魂脱离了,在天上与任万山进行一场激烈的对话。
沈静仪没有说话,替谭旭辉接过了信封。
病房又陷入一片静默之中,只有任万山的妻子言小芬悲伤的啜泣在空间里回荡。
谭旭辉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不言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这时一群身着白衣的医生鱼贯而入,戴着口罩的医生不知对任杰圣说了些什么,只见他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一行人将任万山抬上单架,重新盖上白布,抬走。
言小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