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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人演义`49-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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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哪里,这话就言重了,”田伯林打断吴枣秀的话,“没人说她想赖帐,可借债还钱,抵账也是有道理的,你这。。。 ”

  吴枣秀马上抢过话来:“这还叫有理?你保长不是不知道,香嫂子的丈夫欠了债,他人走了,至今死活不明,留下来孤儿寡母,她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抵押变卖尽了,这还不叫借债还钱么?现在她加就剩下大小两条命,天天渴点汤汤水水,赶早熬夜一个多月才绣下这寿屏,你们一到手上又拿去抵账,这不是要人家的性命?你保长能保抵账的理就保不得人家活命的理?这不是太狠心了吗!”

  吴枣秀拉开话闸,一泻而下,田伯林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说:“说远了,说远了,再怎么说,你也不能让账房先生为难嘛!为人办事本当尽心尽意,你就别缠着他了。”

  “他有什么为难!李家大院还靠这点钱救命?”吴枣秀并不罢休,“寿公答应了付现钱,可他这管账的就是不肯付,不让缠他难道让我缠你?”

  田伯林笑起来:“好,缠我,缠我,咳,不过你缠我,我也没个好办法呀──你说寿公答应付现钱,他说了个‘好’,可他哪会管这些事情呢?你便说要搬走这院子,寿公也会说‘好’的──看来,你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呢!”

  “我不管你们什么规矩不规矩,就知道作了工夫要工钱!”吴枣秀背过身去,“既然你说没有办法,那你就别插进来说废话,我懒得和你磨牙!”

  田伯林是李府实际上的管家,扣不扣账只算鸡毛蒜皮一类的事。但他不是一个自作主张的人。

  今天,可能是被眼前这个很有些泼辣,也算得上漂亮的女人一番言词给激发了,田伯林决定破例作个主:“好吧,香嫂不是别人,她的为人处世我知道,这五十块银元的旧帐由我负责担保,往后再说,这次就不抵账了──老先生,请你把工钱付给这妹子。”

  临了,田伯林望着吴枣秀清点着银元,笑着对她说:“你这妹子的嘴也是厉辣得很。现在,这钱给了你,你该没有什么话说了吧!”

  “给了钱,话就只说到这里,”吴枣秀抬头瞟了田伯林一眼,“我可没你们那多的闲工夫扯闲话!”

  [解说]吴枣秀给黄大香取回了工钱,但这算不得她的胜利。实际上,她今天是受了大气,离开李家大院出门时,她听那账房先生还在背后气呼呼地骂:“这种没教养的泼妇,没见过!”

  已经到了大路口,又听到田伯林在哈哈地抚慰账房先生:“这种女人您也能招惹的么?别跟她计较吧,那是多么没意思的事啊。。。 ”

  当时,吴枣秀已经无心恋战,只得装作没有听见,加快脚步急匆匆地走了。

  [解说]田伯林没有料到的是,他这句漫不经意的话重重地刺伤了吴枣秀,并且深深地埋藏在她的心底里了。

  回到家里,吴枣秀把钱数给了黄大香,却没有说起事情的详细经过,只闷声闷气地骂了一句:“这些雷打火烧,不得好死的!”

  “又怎么了?”黄大香劝慰吴枣秀,“人家给了工钱,你还生什么闲气?”

  [场景4]风寒雪重

  吴枣秀帮黄大香收摊来了。跨进街亭,吴枣秀一边搓手,一边跺脚,叫嚷着:“好冷!我在屋里还挺不住,不知道你在这风口里怎么捱——这么晚了,回家去吧!”

  “今晚上石贤吵闹没有?”黄大香问。

  “哪能不闹?石贤与国芬这小蹄子闹了大半夜。我给了国芬一巴掌,石贤才识了点颜色,这会睡下了。”吴枣秀说。

  黄大香责怪吴枣秀说:“你也太狠心,十来岁的孩子,就你这个亲人,你打她作什么呢?”

  “哟,我们家还养得出千金小姐来?那可兴不得娇惯,”吴枣秀一边收摊一边说,“哪能人人都像你?石贤哭一声就痛到你的心头上,他闹翻了天,你也不肯用指甲弹他一下,嗨,我就只愁着你,要是再嫁个男人,这拖油瓶可没处供呢。。。 ”

  “我不说嫁人,还兴谁把我卖了!”黄大香听多了吴枣秀那种快言快语,有时也回她两句:“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能把天也闹翻,你这话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么?穷人家的孩子,也是娘身上的肉啊!”

  “糟了,这话得罪我的香姐姐了!”吴枣秀收好了摊,杂七杂八的东西凑起来也不过一挑子,“从今以后,我可再也不敢说你那小祖宗一字半句了──咳,赶紧收摊吧!”

  黄大香不吭声,她还想等一等。

  果然,赌场的顶楼上推开一扇窗门,探出颗脑袋喊着:“香嫂子,来两斤花生,两斤蚕豆。”

  “来了!”大香嫂答应着,赶忙到挑担里取秤。吴枣秀把两只货盘一叠说:“我去送──过什么秤?多少都吃得了,他们的钱反正是无爹无娘来的,没处花。”

  黄大香见吴枣秀不由分说,便依着她,只交待:“千万别得罪了人,你那张嘴太厉害。。。 ”

  “我就是这么张嘴,咒他们吃了烂肠烂肚去!”吴枣秀走了。

  为了不让油灯白亮着,黄大香又抽空拿起刺绣工夫,等着吴枣秀的回转。

  [场景5]赌场风波

  吴枣秀为黄大香送过好几次瓜子花生之类的夜宵。她端这货盘径直来到赌场,用肩膀撞开门进屋。

  赌场里面开了两张赌桌,男女相杂,正在吆三喝四,烟雾腾腾。

  “花生、瓜子、蚕豆来了!”吴枣秀喊着,“刚才是哪个脑袋伸出窗子口叫送货的?”

  人们正忙着摸牌,一时无人理睬吴枣秀。吴枣秀等候不得,便把东西分送到每个人的桌前,“吃吧,下午才出锅,又香又脆。”

  “是呢,”警察所长在吴枣秀的手杆上用力地捏了一下,“还是鲜嫩鲜嫩的!”

  “看牌吧!”趴在所长肩头上的小麻姑横了吴枣秀一眼,“是保长让你送的,快去那边!”

  吴枣秀没提防警察所长动手动脚,一时忍下了这口气,去到那边牌桌时,还听他们在这边哄笑:

  “谁家的?”

  “你打听什么呀,那是姜家的小寡妇,莫非你到了这把年纪还消受得了?”

  “什么叫消受得了消受不了?没学问!全不懂凡事都得悠着点才能品味,哪能像你一般,作什么都只顾着拼命──看你这吃蚕豆的馋劲,就知道你是一点不怕撑死人!”

  “哟,你这口水怎么淌出来了?要不要叫小寡妇过来给你解解馋?”

  吴枣秀听着,忍耐着分完了花生瓜子,把余下的全倒给了淑瑶妹子。

  老板娘帮着说话:“你们谁来做东?别让人家等着了──寿公,你说呢?”

  “好的,好的──好牌!”李寿凡进了一张将牌,打出一张幺饼,听牌了。

  下家田伯林碰上,即叫:“过杠,骰子呢?”

  吴枣秀早把骰子抓在手上了。

  “骰子呢?”田伯林四下里找着。

  吴枣秀伸开手,亮出骰子来,又随即抓紧了,她问:“田保长,花生瓜子钱谁付?”

  “快把骰子给我吧──既然叫了你送货,还能少得了给你钱!”田伯林把手伸向吴枣秀。

  “那你就给钱吧!香嫂子在亭子里快冻僵了。”吴枣秀说。

  “给,给,得给多少钱?”田伯林取出一张票子,“我早知道你这妹子的厉害,香嫂子的事全都让你包下了!”

  “我包不包干你什么事,我吃你的饭了?你说我厉害吗──”吴枣秀眉尖一挑,本欲发作,但钱没有到手,还是耐下了性子,“你这张票子便够?少说也得再给一张,你没见这瓜子花生有多少?”

  “多少?”田伯林问,“不是说让送一两斤?”

  “你估量一下,这只够一两斤吗?四五斤不会少。”吴枣秀笑了一下,“你问问,有谁说吃不了,有谁说不要?”

  “你倒大方!”田伯林玩笑地说,“如果不要钱,那才算得上是好孝心。”

  “你才太不知孝道,”吴枣秀以为田伯林是再次向她寻衅,她怎么也忍不住发泄她积聚在心里的愤恨了,“深更半夜空着肚子熬这种苦差事,除了我和香姑妈给送吃的,还有谁心疼你!”

  “听见没有,保长真好福气,还有小孤孀心疼呢!”有人嬉笑着说,“这回该你保长请客了。”

  “手掌手背都是肉,不是每人都给了一份么?”吴枣秀面对这许多的嘻皮笑脸,竟然毫无顾忌地说,“姑奶奶一点也没偏心,你们眼红什么!”

  因为有李寿凡在场,田伯林没敢多嘴,其他人也一时哑了口。李寿凡对这个放肆无礼的女人虽有不悦,但无意招惹她,只说,“还是赢家请客,快把钱给了吧。”

  “可我刚才连输几局了。。。 ”田伯林说。

  “这点钱你们谁都出得起。”老板娘出来圆场,“这样吧,这手牌谁赢谁请客,寿公你说呢?”

  “好好,好好,”李寿凡急着开消吴枣秀,“快把骰子给保长。”

  吴枣秀不动声色,等着保长表态。

  “那你就给我掷骰吧,中了,全都给你,没中,钱由大家分摊。”田伯林很大度,表示同意,“让你掷你便掷,兴许你的运气比我好。”

  老板娘也从旁怂恿,吴枣秀便把骰子掷向了桌子中央,落定时成了个九点。淑瑶的妹子马上伸手把牌翻开,一看,正好是田伯林要的五饼。

  “和了,青一色杠上花!”田伯林高兴起来,“哟哟,哟,你这手还满红(鸿)的呢!”

  吴枣秀把钱收过来,自己只取了两张,拿了一张给淑瑶妹子,其余的推给了田伯林:“我才不多收你这冤枉钱!”

4——6


  [承前,场景1]针锋相对

  [街亭里]黄大香仍缩身在角落里老等着,油灯快耗尽了,还不见吴枣秀从赌场回来,她有些不安起来:这妹子该不会是与人顶撞起来了吧?

  [赌场上]田伯林的兴致更浓,他又赢了,心里很高兴,不由掉转头来,用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朝吴枣秀望了好几眼。

  吴枣秀站着,不觉得看这些人打了一圈麻将。又开始起牌,李寿凡回头望了吴枣秀一眼,见她仍立在田伯林身后没有走,那双眼睛还直呆呆地发愣,便带着不解的笑意问,“怎么啦,你这妹子。。。 是不是舍不得走呀?”

  “谁舍不得走!”吴枣秀猛地醒悟过来。

  刚才,吴枣秀只是觉得田伯林朝她发笑的那张脸很有以些献媚的样子。

  [心语]可是,他在背地里,却是那样地损人!

  [闪现]那次,吴枣秀去李家大院送帐帘时,田伯林让帐房先生别招惹这种女人,他就十分轻蔑地说过:那是多么没有意思的事!

  [返回]这会,再看面前的田伯林,只见他望了李寿凡一眼,便立即把头低了下去,那表情显出十分的尴尬,大气也不敢出了。

  [心语]吴枣秀骂着:讨厌,你胆敢背着老娘说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话,在主子面前却这般窝囊,我才看不惯你这摇尾巴的奴才相!

  吴枣秀冷冷地斜了李寿凡一眼,便转身朝外走。

  当吴枣秀从警察所长身边过去时,那色鬼又在她的腰上重重地捏了一下。

  这下正好,反击的机会到了!吴枣秀觉得这个家伙比谁都要坏,来时受了他的气,没回他几句很有些不甘心,于是,她索性放下手里的空货盘,站住问:“所长大人,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问我有什么事吗?那你说,我能有什么事呢。。。 “所长厚颜无耻地,“你说,我能有什么事,你就说说呀!”

  “你。。。 你刚才拉我作什么?”吴枣秀本该说个“捏”字,却换了一个“拉”字,还留着点进退余地,她毕竟不是故意来这里寻衅,“我还以为你所长大人有什么吩咐呢!”

  “嘿嘿,吩咐。。。 是呀!你手红,那就也给我掷一骰吧,”警察所长顾不得小麻姑在一旁噘嘴拉脸,扭腰甩臀地大发醋劲,“如果中了,我也全给了你,一点一滴也不留!”

  “哟荷,这么说,你们便没一个手红的了?”这时,吴枣秀无意退避,她鄙视地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难怪了!我说你们背地里尽干些不干不净的事,如何不沾上晦气呢!”

  这话首先引起了在座女人们的愤慨:

  “泼妇!”“骚货!”“一个小寡妇称什么干净!”

  男人们则油滑得多,依然逗笑取乐:

  “我的手不红,就让我在你那里沾点红吧!”

  “给保长掷骰能行,我让你陪陪就不行?来,坐这里,忸怩什么。。。 ”

  “哎,你妹子也可怜,都说寡妇有出的没进的,这日子能熬得下去么?年纪轻轻的,得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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