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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颜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又不知道书院的路怎么走，你不带路我怎么去？还杵着干嘛，走着啊。”
周府门口，人早已整齐地排成了三排，可负责挑人的柳惜弱却魂不守舍，四下张望，往苏颜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却不见了踪影，柳惜弱急得把手中的锦帕揉来揉去。
那模样分明就是云清浅，怎么眨眼就不见了？难道是她看错了？
秦氏见柳惜弱神色有异，跟着走上前来扶着柳惜弱的手臂，担忧地问：“妹妹，你咋啦？脸色这么不好。”
云清浅的事一直是个忌讳，柳惜弱自是不可能跟人说，不自然地笑道：“没事，刚刚瞧着一个人有些眼熟，原来是看错了。”
说是看错了，可柳惜弱心里却幕牛裱沽丝榇笫芬话悖纳癫荒土羧艘裁涣诵酥拢嬉獾懔艘桓銮谱疟痉值木妥斫嗣拧�
“娘，你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不理我。”沈云枫不知打哪里冒出来，揪着柳惜弱的衣角委屈地嘟着小嘴。
柳惜弱缓过神来，拿手帕给沈云枫擦了擦汗：“瞧你闹腾的，一头的汗，来到这里，性子都野了，等回京得让师傅们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沈云枫苦哈哈地低了头，想起在京城受苦受难的日子就难受：“不要，那群师傅烦死了，天天管这管那的，动不动就之乎者也，一点也不好玩。”
柳惜弱见儿子耍小孩子脾气，宠溺地点了点沈云枫的额头：“你啊，就知道玩。”
【PS：加班加到打字的手都是抖的，老拇指痛死啦，我恨年末啊！！！】
058 柳惜弱记忆中的云清浅
最初开始，柳惜弱对云清浅是没啥好印象的，因着云清浅不但出身山野，而且做事有悖常理，不懂礼数，几次冲撞于她。可日子久了，想与多了，却发现云清浅是个真性情的女子，比起那些脸上笑得像朵花，背地里却做些见不得光的事的娘娘夫人们不知好了多少倍。
只是，那么一个天真烂漫，爱说爱闹，笑得像阳光一般暖和的人在容王府却渐渐失去了笑容，变得郁郁寡欢，寡言少语，到最后，居然在下雪天带着孩子逃出容王府，闯进了山里，容王府上下找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找着。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就这么消失在雪山里。雪化以后，容王府的人只在山里找着了一些被野兽啃掉了肉的骨头，好几颗头骨，其中一颗头骨旁边有云清浅的衣服碎片……
从前，柳惜弱觉着容王娶云清浅入府纯粹是因为云清浅救过他，因为云清浅进了容王府之后，并不见容王对云清浅有多宠爱，只是淡然以对，甚至在云清浅生产那天，容王宁愿陪着如夫人，也不愿来看云清浅一眼，而那天，云清浅生下了双生子，早出生一刻的是儿子，晚出生的是女儿。
生完孩子之后，云清浅就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却被告知，其中一个孩子已经死了，是个女儿，容王知晓后，只是来看了一眼，说了句“不要伤心了”就转身离开。云清浅不知道，其实女儿并没有死，而是被容王抱走了。
柳惜弱想，大概云清浅的心在生产那天就已经死了吧。
人心总是需要时间来看清，云清浅死后，容王抱着女儿在云清浅住的屋里坐了一整晚，此后，这间屋子里的灯火就从来没熄过，每天都有丫鬟定时擦洗打扫，仿佛这里还住着人一般。
新皇登基之后，容王将已故去的云清浅封为容王妃，女儿取名容念卿，视如掌中宝，就算容念卿要天上的月亮，容王都会想办法满足她。念卿念卿，容王想念着的那个人就是云清浅吧。
柳惜弱想，也许从前是她错怪了容王，打心底，她是希望云清浅没死，能回到容王的身边的。可大雪封山的时候，有几个人走进去能活的呢？何况当初头骨的旁边还有云清浅的衣服，柳惜弱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能确定自己瞧见的人到底是不是云清浅，苦涩地笑了笑，大概是她想太多了。
苏颜是不晓得身体主人的身世的，若是晓得此时此刻昌平镇上有身体主人的熟人，苏颜肯定立马收拾东西躲得越远越好，她可不想搀和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累得慌。
跟着韩韬一路走到了昌平镇东口，拐进一条羊肠小道，山明水秀，竹风飒飒，甚是怡人。顺着小道上了山，没一会儿就到了清风书院，进了书院，院里的花开得正茂，伴着山风纷纷扬扬，隐隐能听见学子的吟诗作对的声音，苏颜啧啧赞叹，果然是读书的好地方啊。
傻妞瞧着那些花好看得紧，自顾自地跑去林间玩闹了，韩韬请扫地的老先生帮忙照看着傻妞，自己则将苏颜带到了夫子的屋外。
屋里有人在说话，韩韬敲了门，恭敬地开口：“夫子，学生把苏颜请来了。”
059 民妇见过县老爷
“进来吧。”屋里传出来的声音持重沉稳，韩韬应声推开了，让身让苏颜进去，自己尾随身后再把门轻轻关上。
韩韬在月牙湾时也是个颇放得开的人，想不到书院居然这么温文有礼，这是被书院被夫子束缚的结果吧。
屋里的纸墨笔砚一应俱全，右边放着好多书架子，书架子上放着各种书籍，有竹简的，有纸的，有羊皮书的，散着淡淡的墨香味，苏颜觉着还怪好闻的。
屋里有三个人，面对苏颜的两位，一个穿着白色的长衫，白头发白胡须，国字脸，一看就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肯定就是清风书院的严夫子了。夫子旁边坐着的男人年纪四十上下，留着点八字胡，眼里透着精光，官范儿十足，许是县衙里的官爷吧。背对苏颜坐着的，瞧瞧那熟悉的背影不是林书翰还能是谁。
林书翰听见“苏颜”两个字时，脸色一僵，待身后有脚步声才慢慢回头，见苏颜单手叉腰，一副女王架势站着。夫子是极其重礼数的人，第一眼就对苏颜没好印象，那是女人家该做出来的姿势吗？
苏颜来这里，绝对不是为了给夫子留啥好印象的，她不会承认，她就是故意的。韩韬见她这架势，不停地给她使眼色，在背后扯苏颜的衣服，苏颜硬是当作没看见。
“听说夫子有话要问我，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颜嗓门异常的大，她倒是想瞧瞧这个讲礼数守礼法的老头儿怎么开这个口，总不会开口就问“你和林书翰是不是在谈恋爱啊”，这老头儿，怕是连恋爱是啥意思都不晓得。
夫子正襟危坐，开口道：“都坐吧。”
苏颜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席子上，韩韬也跟着坐下来。苏颜走了半天路，口渴得很，极其自觉地拿了茶杯提了茶壶就倒茶，大口大口地猛喝，还发出“吧砸吧砸”的声音，苏颜隐约瞧见夫子的嘴角抖了抖。
严夫子对苏颜的行为甚是不悦，正思索着该怎么问话，私心里觉着问这些话真是有辱斯文，儿女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他想退婚就退婚，实在胡闹，何况退婚的还是他的得意门生，严夫子更是憋气得紧。
苏颜见半天没人问话，心里头老郁闷了，猛地喝了几口茶，索性自己先开口了。眼睛瞧着严夫子身边的官爷，问道：“这位是？”
官爷八字胡一翘，微微含笑应道：“本官乃清宁知县孟海清。”
昌平镇隶属清宁县，清宁县衙离昌平镇还有二十里路，想不到孟海清居然亲自过来，可见林书翰退亲的事是动静不小啊。
“哦——”苏颜长长地叫了一声，赶紧双手抱拳，作恭敬状，“原来是县老爷呀，民妇见过县老爷，咱山野村姑，不懂礼数，要是有冲撞的地方还请县老爷海涵啊。”
苏颜说话一套一套的，韩韬嘴角都快抽筋了，这哪是山野村姑会说的客套话。
060 有私情又怎样？
严夫子的脸色更是不好看，虽说孟海清是县官，可在他严夫子面前都得礼敬三分，哪料到苏颜对孟海清是点头哈腰，一副小人作派，这般女子，哪能配得上他的得意门生。
“本官听说你和林秀才……”孟海清纠结着改用哪个词来说才比较体面。
苏颜体贴地接了话：“大人听说我和林秀才有私情对吧。”
“咳——”韩韬的手半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她还真有胆子说。
林秀才在一旁更是一脸黑，苏颜却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有私情又怎样？没私情又如何？这和林秀才参不参加乡试有何关系？”
“恕老夫直言，你乃寡妇，自该为夫守节，岂可和人苟合，有辱名节。”严夫子肃然正色。
“对不住了严夫子，我是不是寡妇这事还有待考证。就算我是寡妇，凭什么就要为夫守节，照夫子这般说法，那夫子的夫人早年因生产而死，那夫子是不是理所当然应该为妻守节？可我却听说夫子另娶了一位夫人，这是何道理？男人三妻四妾就天经地义，女人就得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凭什么？严夫子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苏颜最听不惯什么寡妇要为夫守节之类的屁话了，有本事男人也守一次试试看！
“放肆！大胆刁妇，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口，严夫子德高望重，博览群书，遵从的是圣人之言，岂容你如此忤逆。”孟海清骤然大喝，果然是山野村妇，不知天高地厚。
“苏颜！”林书翰见苏颜字字句句针锋相对，还是对着他的授业恩师，冷声开口阻止。
“你闭嘴，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苏颜硬气地顶了回去，赏了林秀才一个大白眼。
严夫子的脸色非常非常不好看，苏颜倒也没因孟海清的训斥退怯半分，浅笑着继续说道：“圣人的话就一定是对的吗？我今天不是来和你们吵架的，夫子和大人也不必跟我说那些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屁话，两个素未谋面毫无感情的人被生拉硬扯地拽在一处生活，这日子过得下去么？在我看来，林秀才退婚并没有哪里做错，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他现在退婚对双方都好，总比成了亲之后让人家王员外的千金独守空闺强多了。”
“两位都是有家室的人，父母之命娶进门的和自己喜欢娶进门的，新婚夜怕是连心情都很不一样，对吗？你们嘴里的那些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遵循而已，你们说我离经叛道，说我不要脸，说我不知羞耻，随你们的便，我不在乎。今天我是来这里跟你们说明白一些事情的，不是来听你们说教的，所以，给我说教的环节你们可以省了，反正你们说了也是浪费口水，我未必听得进去。我的话，两位听懂了么？”
苏颜一口气说了一堆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这一口水倒是喝得秀气。苏颜这个时候觉着讲礼数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那严夫子和孟大人都顾及颜面，顾及身份，不能直言不讳，总想着要寻找恰当的措辞，导致说话也不利索，让她抢占了先机。
061 宁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啊
她的一番话，惊得在场的其他四个人半天没出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是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好了，回归正题，谁能跟我解释一下林秀才退婚和他不能参加乡试之间有什么关系？退婚这事林秀才不是已经和王员外说好了，王员外也同意了么？”苏颜耸耸肩膀好奇地问。
严夫子和孟海清懒得搭理苏颜，林书翰默不作声，韩韬犹豫了一下开了口：“是员外千金。员外千金心仪书翰兄，却被退了亲，自觉失了颜面，记恨书翰兄，便写了一纸文书送呈到了州府，州府大人大怒，经查证确有其事，认为书翰兄如此做法有为纲常礼法，丢了秀才的脸，便取消了书翰兄乡试的资格。”
“宁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啊！”苏颜啧啧称奇，这个员外千金也真够可以的，这样一来，不就等于告诉整个州府的人，她是被退亲的吗？
真是二！
“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韩韬为林书翰抱不平。
“韩韬，这事和她没关系，是我自己要退亲的。”林书翰蓦然开口，言语间还是维护苏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因你个头啊，与我何干？我拿刀架着他逼他去退亲的吗？我做了什么事让你揪着我不放？该说的你已经说完了，闭嘴吧，接下来没你事了。”苏颜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动不动就往她头上扣屎盆子，韩韬，你好样的，别以为你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