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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林子听不到千鸟之森最常见的鸟鸣声,却有切切擦擦的声音不断传来,像是有人一步一步踏在层层落叶之上,急匆匆向这边行来。
森林里越来越冷,划过面颊的风都带着料峭的寒意。
三人闭气凝神伏在树上,远处的切擦声渐渐移近。
时间仿佛一顿,猛然跃入眼中的是无数飞禽走兽奔逃的身影。
林狐,青虎、野兔、锦燕、柳雀……还有好多说不出名字的动物,像一股洪流一样,滚滚而来。
飞鸟撞到树上也不回头,幼兽紧紧跟在父母身后,稍不留神落下一步,就被后面的动物赶上,一脚踏在足下。
可是除了脚步声,再没有其他一点声音。
炎歌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道士突然哼了一声,昭云以为他又要嘲笑,转脸却见道士的面色十分沉重,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这一次,昭云终于听清了道士的话,原来是一段四言诗,仿佛偈语一般,恰恰和当下的情景相合:
“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
第三章 凰女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波洪流才过去。
道士提了两人下来,自己走到了一棵树下,倚着树干坐了下来。他像是累极,双目一合,就睡了过去,只留下兀自怔忪的昭云和炎歌发呆。
地震也停止了。树林里又恢复了那令人心悸的安静,只能听到三人高低不一的呼吸声。地上一片狼藉,草丛被踏得稀烂,本来没有路的地方,用蛮力硬生生冲出一条路来,长在当中的树木都被挤到一旁,甚至有被连根拔起,抛到远处的。
炎歌打小在林间长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如果当时一不留神滑到树下,连骨头都能被踩成粉末,后面的脚步将血迹一点点带走,什么痕迹都留不下。生长于苍竹海的昭云更是惊异,狂奔的动物中有许多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但身为羽灵,比起炎歌,他似乎更能体会那些动物心里的惊惧。
那些小兽睁大了眼睛,埋头朝前奔的样子,看得人手足都战栗起来,仿佛身在一场噩梦中,被不知名恐惧驱赶着向前奔跑,可是喉咙又被紧紧扼住,无法出声求救。明明在狂奔,却寻不到出路。弱肉强食,固然是丛林中无人可以违抗的最残酷的现实,但被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恐惧吞噬,却是连鲜血都不需要的屠杀。
那跟在它们身后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苍竹海中已是一片混乱。
圣凰部落向来以凤凰为尊,传说上古之时,凤凰和苍龙斗法,被其巨浪所伤,千万飞鸟护送凤凰到达苍竹海,最终到达崖上的已经不足百只。就是这百只禽族,成为了圣凰部落最初的先民。其后一代一代繁衍,再加上每年由千鸟之森化归的飞鸟,渐渐形成了如今的圣凰部落。
之后灭世龙霆降下,为保全灵洲,凤凰化身为烈火。虽然仙迹无踪,但圣凰部落的族人相信,只要凤火一日不灭,凤凰就一直守护着灵洲。
抵挡灭世龙霆的大火消失之后,本已沮丧的族人发现东北部的天空火光冲天,羽灵都深信这是凤凰留在灵洲最后的一丛凤火,凤凰元神仍然在世。
如今这仅存的凤火却变了颜色,怎能不让人惊慌?
当即就有族人跪在地上,朝着东北方向叩头,祈求凤凰的原谅。甚至有失措的族人因为惊惧无法维持人形,现出本身来。
百十只禽鸟在竹林间漫无头绪地飞行,羽毛落得满地都是。夜枭一类的羽灵因为在白日视线不明,一不留心就撞到了竹竿上。
地震开始之时,倒有一大半的族人已经奔到集会的地方,因此虽有数间竹屋坍塌,也无人伤亡。地震时间并不长,很快恢复了平静。
但族长不在苍竹海,无人出来主持大局。匆匆结束集会的两位长老赶到竹林西边的一栋竹屋之前,欲待向里闯,被门前两个卫兵手中的竹枪一横拦了下来。
此处是凰女修行所居的静所,历来不许族长和凰女以外的人进入,违者必受族规惩治,长老也不敢僭越。
鹰长老朗声道:“凰女,天现异色,族人慌乱,还请凰女移步,主持大局。”
族长不在,只有凰女才有令行禁止之权,然而本代凰女年初以来一直在静所斋戒,未曾参与族中事务处理。长老只得在静所门前求见。
半响屋内走出一名侍女,轻施一礼道:“凰女尚在冥想,明令不许打搅。还请两位长老稍待片刻,凰女修行结束,自会传召。”
鹰长老还欲再说,一旁的雁长老急拉她衣襟,硬拽着她走了。
看着两位长老去的远了,侍女朝门卫道:“再来人一律不用通传,都拦在门口便是。”言毕合上门,静悄悄的走到后面的房间。
屋内一个白衣女子背门而立,听到她进来,转过身来,只见她样貌身材都和人族二八年华的少女并无二致,只是左颊勾着浅浅的银色花纹,似凤尾又似火焰,正是圣凰部落本代凰女——昭月。
侍女轻声道:“两位长老已经离去。”
昭月点点头,又问道:“族人有没有伤亡?”
侍女答道:“只有几名夜枭族的族人撞伤了头。”
“你下去吧。”昭月挥挥手,让侍女退下。
与身在千鸟之森的昭云的设想不同,昭月的成人仪式已经被推迟到年底举行。
每日白昼,昭月必然会在静所内进行冥想修行。灵思轻扬,有时候会飘飞到苍竹海外,有时候会登上忘归崖眺望远方;但无论她在何处,都没有看到昭云的身影。
不知来去,不知生死。
只有梦中的情形,深深刻在脑海中,一直不能磨灭。
先是一片混沌,无边无际,迷失其间的昭月方向全失,惶恐畏惧,急唤昭云的名字。
虽然层层的混沌将声音消弭,但昭云还是来了,他穿着黑色的斗篷,白色羽冠上插着鹰羽,一步一步走向昭月。
欣喜的昭月正要迎向哥哥,两人之间却突然冒出一丛火焰。
昭月还未来得及说话,昭云已经飘然迎向火焰。只一瞬,斗篷羽冠都着起火来,昭云回头看着妹妹,笑得轻松自如,仿佛并不觉得烈焰灼热,然后纵身一跃,被烈烈的火光吞噬。
昭月屡屡梦到此处便惊醒过来,心乱如麻,无可抑制。
“凤凰震怒,天现异色。”昭月反复默念这八个字,联想到哥哥的安危,不禁愈发担忧。深思良久,终于下了决心,既然身在谷中无可作为,不如出谷去寻。
身在千鸟之森的昭云并不知道妹妹决定离开苍竹海寻找自己,他还无法从刚才那震撼的一幕中解脱出来。
半响炎歌才发得出声音:“这、这是怎么回事?”
昭云摇头,站起来欲行,炎歌一把拉住他:“你去哪?”他们从未来过这处树林,也不知那道士是怎么寻到此地的,东西不辨,又没有其他同行的人,假如道士要抛下二人离开,以他的本领,简直易如反掌。
炎歌虽然顽劣,也不曾牵涉到这样诡异的情景中,但相似的故事却听得多。险地求生,靠的就是大家同心协力。只有两个人牢牢地守在一起,才能多几分希望。若是一人孤身迷路,两个人都会凶多吉少。
昭云指指对面一棵树下的草丛,道:“哪里似乎有东西在动,我去看看。”不一会儿,昭云捧着一只幼年林狐走了回来。
第四章 林狐
林狐是千鸟之森少数不以鸟雀为食的兽类。因为千鸟之森的鸟类数量极多,捕食也易,所以生长在这里的动物,多多少少都会吃一些鸟类。据说连此处的猫,上树都比别的地方的同类要利索许多,就是因为常常捕食鸟类的缘故。只有林狐,从来都不吃鸟,哪怕是饿到半死,也不会动放在面前的鸟肉。靠近水边的林狐有时候会吃鱼,也有一些会捕捉豚鼠为食,甚至有吃野果的。也许因为放弃了嘴边的食物,林狐长得都十分瘦小。成年的林狐还没有野狗大,若不是那一对尖尖的耳朵,看起来和温良的兔子没什么区别,完全没有一般狐狸阴险狡诈的样子。
昭云捧着的这只林狐,可能出生不久,只有半尺多长,金黄色的毛发沾满了灰尘和碎叶子,暗泽无光,伏在昭云掌中的身子蜷成一团簌簌发抖,害怕得都忘记了反抗。昭云将它放到地上,它抖了抖耳朵,颤颤巍巍站起来,迈出一步似是想要逃跑,还没踏实,身子一歪,又扑到在地上。原来它连路都不会走,显然是被父母遗落在这里的。
一贯不厚道的炎歌见状“呵呵”笑了起来,还冲着小狐狸呲了呲牙。等小狐狸再抬起头来,已经是泪眼汪汪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摔疼了,还是被炎歌的恶相吓着了。
昭云再次抱起小狐狸,一只手安抚地拍拍它的头。这一次小狐狸有了炎歌作为对比,认定昭云要善良许多,也不发抖,任由昭云捻起袖子给它擦脸、顺毛。他从小照顾妹妹,这些事情都是极熟的,做起来流畅之极,力道也恰到好,小狐狸变得极为乖顺,后来竟然微微闭上了眼睛,表情十分享受。
炎歌在一旁瞅着,却觉得不是滋味,心道:“看看昭云,这动作、这表情……啧啧……怎么看怎么像个奶妈。”
因为小狐狸的出现,气氛陡然松快下来。连道士都醒了过来,他长长的伸个懒腰,拽拽已经皱成一团的袍子,抬脚就准备离开。
炎歌眼疾手快,跳起来抓住道士的袍子:“喂,你一个人走了,我们怎么办?”
谁知道士回过头来,看到他们却显得十分惊异,开口居然问道:“咦,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炎歌朝天翻了个白眼:“废话,我们又不认得路,不在这里,难道跑到林子里乱闯?”其实他们两个人在林间的生活,很多时候都是漫无目的游走,今天在东边的湖里捕鱼,明天到西面的野坡上挖木薯,全随心意。但走的地方大多是围绕着九州人的聚居地,即使离得较远,也知道大概的方向,这样万一在林间出了事情,也能够找到人救援。
现在呆的这个地方,却是方向不明。而且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发生地震,任谁也不想留在这里晃悠。只是道士不醒,他二人不敢随意走动罢了。
道士摸摸下巴,道:“怎么,被刚刚那情景吓坏了?要知天下万事,不能仅凭道听途说就妄下断论,”他瞥了一眼昭云,“嘿嘿”笑了几声,接着道,“年轻人,你们要学的东西可多了。”
昭云还想要问,他十分不耐烦,挥挥手道:“本来是闲极无聊带你们来开开眼,不相干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走吧,我领你们出去”说罢,站了起来。
炎歌急忙拉紧衣服,昭云把小狐狸放进怀里,双双站定了等道士来提衣领。他们俩几次三番被拽着领子上上下下,已经十分熟练这种“三人行”的方式。
哪知道士这次却只是迈步向前,已经做好准备的两人愣住了一下,疾步赶了上去。
他领着两人转了两个圈,翻过一个小山坡,指着前方的村落道:“这下你们自己认得路了吧?”
站在山坡上的昭云和炎歌两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的对视一眼,确认自己和对方都没有发昏,突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来。
昭云揉揉眼睛:“这里,难道是鹰谷?”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离九州人的聚居地这样近!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远处山坳里的村落一片祥和之色,孩童在屋前的空地上嬉戏,收工回来的男人们扛着锄头等工具往家走,妇人大多在灶间忙着做饭,炊烟袅袅而起。
这些人完全不知道,在距离他们不到一里的地方,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情。
他们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炎歌一拉昭云:“管他呢,吃饱了肚子再说。”
昭云被他拉着向山下跑去,半路回头向来路望去,那道士还站在那山坡上,一直看着他们,见到昭云回头,指指来处的树林,又点点头。
昭云拽了拽炎歌:“那道士似乎有话要说。”
炎歌回头只看到空落落的山坡,道士像是被山间的风吹走一样,已经消失不见。
炎歌顿了一下,又拉起昭云向下跑去。他一边用目光搜索着路边,寻找可以填肚子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这道士果然厉害,以后再遇到他,一定要讨教几招,将来就是爬树也快几分。”
是夜,星月无光。
一个多月前,昭云和炎歌便是从鹰谷出发,开始在千鸟之森流浪。千鸟之森由九岭构成,占据了灵洲西岸大半的区域,跨海而来的九州人很多都定居于此,两千年来,建立了鹰谷、雀谷、雁谷等数个村落。
和传说中灵术飘渺的灵洲不同,九州人居住的这些地方,充满了世俗的气息。
昭云喜欢这里,乡间的鸡鸣犬吠,孩童的嬉戏声,农人劳作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迥异于苍竹海那种压抑的气氛,鲜活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