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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龙在野焦头烂额的样子,曲宁萱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说:“卜叔,您这可就说错了,让她死太便宜她了,得让她活着,穷困潦倒地活着,才是最好的报答。另外,我觉得,论对龙在野的功劳与贡献,她的确是最大的,若没有她,何来今日的龙在野呢?”
说罢,曲宁萱望着玉姬,盈盈微笑:“宅斗之事,我一点都不擅长,不过以你的本事,料理一个公输幽月,应该不会很难吧?”
玉姬微微挑眉,满是自信:“放心,不将她虚伪的面具撕开,我就不叫岑玉姬!”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二章 王者之难
卜叔比玉姬经历的事情多,没有轻易被曲宁萱将话题转移了去,他犹豫片刻,还是问:“沈姑娘……不去么?”
曲宁萱摇摇头,淡淡道:“鲛人女王盛情相邀,我不得不暂且滞留鲛人王庭,估计得等到龙公子登基大典,才能前去道贺了。”然后,她笑了笑,对卜叔说:“当然,若是卜叔能说动女王陛下,让我暂且离开,我去也是无妨的。”
卜叔看重曲宁萱胜过玉姬,毕竟单从容貌一项来说,玉姬与公输幽月不分伯仲,曲宁萱却远远胜过后者,无形之中就占了优势,众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不过,他亦清楚分寸,便道:“老奴这就去求见女王,勉力一试。”
待卜叔走后,玉姬凝视了曲宁萱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有些尴尬地说:“玉璇妹妹,你看出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但……你也不用避嫌至此。”
“龙族排他性极为严重,对血统的重视,亦到达你无法想象的程度。”曲宁萱并未正面回答玉姬的话,反而说着看似全然无关的事情,玉姬知曲宁萱不会无的放矢,便抬起头来,静静地听,只听曲宁萱以平和舒缓的声音,说出残忍的事实,“老龙王机关算尽,也不得不迫于压力、族规与各方利益,留下龙在野一条命,新任龙王想让一个人类成为他的妻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玉姬何尝不知这一点?可知道归知道,听曲宁萱挑明,她的神色还是不可避免地黯然了。
曲宁萱拍拍玉姬的肩膀,轻轻道:“龙在野在龙族没有任何势力,完全就是个空架子,纵然如今以绝对强横的实力君临龙族。可面临的各方面阻力,却也不会小了去。公输幽月敢颠倒是非黑白,为何没有急切讨好龙在野。希望得到更高地位的存在跳出来说明真相,甚至还那么多高层推波助澜,欺骗龙族青壮年?”
听曲宁萱这样一分析。玉姬也从回过味来,有些迟疑地说:“你的意思是……”
曲宁萱点点头。异常笃定地说:“没错,他们此举,完全是在试探龙在野的反应!”
“龙在野身为龙族太子时,老龙王的不喜,谁都能看见,是以谁都不把这位未来的继承人当一回事。好一点的呢,就冷眼旁观;心思恶毒一点的呢。还添油加醋,落井下石。纵然龙在野被放逐,他们也未曾有一日停止监视,唯恐他脱离自己的掌控,那间小小的人类庭院,怕除了卜叔舍叔外,就是龙族各方面势力的探子。如今龙在野成为龙王,他们自然知道,这些年得到的情报都是假的。面对此情此景,他们难道不会恐慌。不会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这个时候,试探新王的态度,就非常重要。而公输幽月,正是他们推出的第一张牌。”
见到玉姬低头沉思的样子,曲宁萱不由暗叹情之一字害人不浅,竟让素来聪慧的玉姬连冷静思考的能力都暂时丧失了,这让原本只打算浅浅提点几句,省得说多了,惹玉姬厌烦的曲宁萱改变了主意,直接将龙族的情形挑明:“倘若龙公子连公输幽月的背叛都能原谅,程度不如她深的众位将领自然也能平安无事,对不对?可没想到,公输幽月白白生了一张聪明面孔,肚肠却蠢笨无比,若作势请罪,安安分分当个下属,以她的身家地位,以及自身的潜力的可能,未必没有发展的余地。可她自我感觉太过良好,又被龙后的位置以及随之而来的滔天富贵与荣耀迷昏了眼,竟急不可耐地缠上了龙在野,才弄得大家都不好做。”
“旁人只看到了王者的无上荣耀,却没看到王者的难做。说句不中听的话,偌大龙族的高层,若是细细追究起来,怕是大部分都与龙在野有仇怨,可龙在野能将他们全部杀了,以消心头之恨么?你别忘了,妖族与人族,可是互相牵制的,倘若他这样做,岂不是让龙族在妖族中失去主导地位,更有甚者,或许还会沦为人族的宠物与奴隶?”
玉姬轻轻点头,声音有如梦呓:“是啊,成王之后,就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
曲宁萱见状,知玉姬还有点没迈过那个坎,便放柔声音,劝慰道:“你也莫要难过,龙公子不是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他为什么偏偏请卜叔来,接你过去?”
“玉璇妹妹……”
曲宁萱握住玉姬的手,微笑道:“他是希望你能与他同甘共苦,并借公输幽月这块磨刀石,让整个龙族都承认你啊!正因为如此,我才一点都不担心,倘若公输幽月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分分地活着,并在日后漫长的岁月中,巧妙提及昔日的情谊以及自己的难处,他说不定还会念及旧情,有一两分眷顾。而如今,公输幽月自绝活路,而龙在野此举,也证明,他对公输幽月再无一丝一毫情意。当然,你切不可为此,就脏了自己的手,知道么?”
自从离开禹宸仙府,两人之中,就隐隐变成以曲宁萱为主导,对于她的判断,玉姬自是深信不疑的。可这一次,她却勉强笑了笑,有些患得患失:“他一开始就不喜欢我,觉得我心机太过深沉,而我也觉得他故作爽朗,实则颓废得很,我们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从没……”
“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曲宁萱闻言,不由抿唇微笑,“放心放心,我的判断不会错,你也莫要觉得龙公子变得陌生,更别说什么心机深沉。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论心眼,你可真比不上他。他什么事都看得明白,只是咱们一片赤诚对他,他自然不愿意对咱们用那些鬼蜮魍魉的手段,而是同样回报以真心罢了。你想想,若是没几分本事,无忧公子水沐珩何以闯下偌大声名?”
玉姬不过一时没转过脑筋,可她毕竟是从小发誓要当超级世家宗妇,并差点成功了的人,想通之后,便绽出一个绚烂的笑颜,说:“我方才钻了牛角尖,真是……对了,你说得这样笃定,难道与女王陛下有什么约定,确定她不会放人?”
曲宁萱点点头,缓缓道:“汐姒允诺教我鲛人一族秘技,我怕你多心,就一直没有答应,如今龙在野都派人来接你,我自然不去做那等没颜色又没趣的事情,留在鲛人一族,学习难得的秘技,岂不快活?”
若在此事之前,听见汐姒要传授曲宁萱鲛人一族的秘技,玉姬还真可能多心,虽不在意,也会有点难受。可如今她被龙在野隐性表白,对方又这般信任她,愿与她同甘共苦,是以玉姬心中快活得很,闻言便笑了起来:“你呀,就是这样,一点错都不肯落,处处都为别人着想,这样活着不累么?”
累?想到温瑜、北辰星岚,以及慕祈上仙,曲宁萱唇角微微上扬,轻声道:“或许,我的确学习错了对象?不过,我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旁人与我相处,也不觉得会累,是不是?”
玉姬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曲宁萱早就与汐姒谈妥,要学习鲛人一族秘技,不过之前说得是参加完登基大典之后再回来。所以汐姒一听见卜叔的说法,就明白曲宁萱不打算过去,便委婉地拒绝了卜叔的要求。
卜叔恪守主奴之别,又对汐姒昔年救龙在野的恩情铭记在心,见汐姒态度坚决,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带着汐姒提供的一大堆礼物以及玉姬一同离开鲛人王庭,而送别他们之后,汐姒便对曲宁萱说:“玉璇,药物已经备齐,你可要今日就做药浴?”
曲宁萱点点头,缓缓道:“自是越快越好。”
鲛人一族位居深海,控水之术天下无双,曲宁萱见猎心喜,向汐姒请教过多次,最后却郁闷地发现,鲛人一族的法子,并不适合她,毕竟能活在深海的生物,无论看上去多么柔弱,一身皮肉与骨骼都坚硬得令人发指。汐姒曾自豪地说,鲛人一族从外表看上去,柔弱无骨,可鲛人贵族的皮肤强度,却能与龙鳞抗衡。
不过,也正是由于鲛人这种特性,才造成了沦为奴隶的族人们更加悲惨的境遇——越是玩不坏的存在,就越容易激起人的劣根性,想看看他们的底线在哪里。有的时候,活着,远远比死了痛苦。
定岚虽给予了曲宁萱一道保护,但那只是在她周身上下形成一道贴着肌肤,压根感觉不到的结界,阻拦强大的水压将她撕得粉碎,却不意味着她能学习鲛人控水的法子。不过,汐姒却说,为了潜入更深的海域,探索珍宝,鲛人一族有一种独特的药浴,可以增强皮肤与筋骨强度。她本就有些刻意与曲宁萱打好关系的意思,便决定将这珍贵之极的药浴,给曲宁萱用上。而曲宁萱也正愁身体强度与灵魂严重不符,说不定以后还得弄奇花异草,听闻能有再次脱胎换骨的机会,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鲛人的这份情,她是不得不欠下了。
汐姒见曲宁萱允诺,便道:“如此,请随我来。”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三章 鲛族之技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所谓的药浴,无非就是一个大木桶下头不停地烧着火,桶中则打了大半桶的水,随即又按照严格的次序与规定,逐步放置各种杂七杂八,分量足够的药材,更有甚者还掺杂了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乃至活物。待一切做好之后,便让接受药浴的人躺在汤药之中几个时辰,如此之类的。
所以,在汐姒带着曲宁萱出了鲛人王庭之时,曲宁萱就有不好的预感,而这份不详之感,在来到王庭之外的一座海底活火山之中时,达到了最高点。
面对架在极度不符合常理,在深海海底却依旧永不停息地翻涌沸腾,足以吞没任何生灵的滚滚熔浆之上,那一口奇大无比的鼎,曲宁萱破天荒生出几分敬畏之心,并有脊背发凉之感。
“姒,你不会告诉我……”望着周身遍布水蓝色的光芒,在岩浆上方站定,不住地往大鼎中加入各种奇怪东西的鲛人祭祀们,再仔细看了看那足以令一个人自由自在游泳的巨型大鼎,曲宁萱不由扭头,望着汐姒,语气带了点飘忽,“我得在这里面进行药浴吧?”
开什么玩笑,这种长宽高,就算她站直来,都能将她直接淹没。何况这等程度的蒸汽,纵然是修真者,也会被熏得受不了,多待一会儿就会晕倒?更被说用鼎来做药浴……这真不是汐姒打击报复,要活活蒸了她来吃么?
汐姒见曲宁萱难得露出的表情,不由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自己选的,珍贵药材都加了那么多,你怎能反悔?”
“反悔倒不至于……”曲宁萱下意识地再看了那口大鼎一眼,才望着汐姒,小声嘀咕。“大概是风俗不一样吧,我们人类的鼎,基本上都是用来祭祀。或者在极为重要的场合,烹煮东西的。人类视‘鼎食’为极大的荣耀,所以……”
“所以你就觉得。自己躺进去,像是要被烹煮的肉?”一个鲛人高级祭祀打扮。生得极为娇俏可爱,眼神也灵动得很的女孩子走过来。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笑意盈盈的眼角眉梢也像抹了蜜一般,让人一见就喜欢得紧。
汐姒见到来人,便露出发自内心的关爱与笑容,说出来的却是斥责的话语:“妧,你怎可这样与玉璇说话?”
被称作“妧”的少女吐了吐舌头。毫无祭祀的庄重与肃穆,偏生在场的众多鲛人,竟没有一个斥责她的。
见到此情此景,曲宁萱便明白,这个名叫“妧”的少女在鲛人中的地位定然极为特殊,才会得到如此眷宠。果然,下一刻,汐姒就向曲宁萱介绍道:“玉璇,这是汀妧,前任鲛人之王的独生女儿。”
“前任鲛人之王……”听出汐姒的潜台词。曲宁萱恍然大悟,“难怪鲛人王者与大祭司灵魂转世,却将前世有关自我的记忆悉数封印,唯留术法与秘技。原来竟是这样。”
汀妧一看就是个活泼性子,听见曲宁萱这样说,便眉眼弯弯:“咱们鲛人一族就是这样,王与大祭司的转世都不拘男女,虽说一开始会觉得很奇怪,也没办法适应,但久了就好。就好像我,失去爹爹之后,又多了个姐姐,这种感觉也很好啊!”
汐姒轻轻敲了敲这位前任鲛人一族公主,如今鲛人高级祭祀的头,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柔了些:“还姐姐呢,论年纪,你可比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