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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肖眼角带了笑意，“嗯。”
我一怔，还是继续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他低下头，“我要对你说…”
他的脸越靠越近，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忽然顿住，“顾清荣，你弟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难爱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学校碰见顾清辰，他走向我，漂亮的脸上是淡淡的无谓。
他身后还跟着父亲，父亲脸上有淡淡的疲倦，他也看到了我，“荣荣，你跟我来一下。”
我看了一眼傅肖，他眼里含了担忧，我又何尝不是。
顾清辰却停下脚步，转身对父亲道，“何必再叫上她，我的事情与她无关。”
父亲语气极轻，“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顾清辰冷笑，“我会跟你回去，但听不听是我的事。”
我站在一旁，像是一个局外人作壁上观，只因为他们的对峙是如此怪异。
父亲圆圆的脸上戴着眼镜，一看就是谨慎的研究人员，顾清辰轮廓深邃，神情冷淡，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们是一对父子。
就好像驯良温柔的鹿不会生下一头张牙舞爪的豹子，顾清辰一点都不像是顾家的儿子，那他像谁？
我想，他更像母亲，我们的母亲纪尘，她也有这样冷淡的表情，冷淡得近乎狂妄。
一个身影忽然出现，“伯父你好，我是顾清辰的同学，我想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我惊讶转头，恩染？她什么时候来的？
恩染自然卷的长发高高扎起在脑后，一副白色边框的眼镜，依然是萝莉样。
父亲仔细看她一眼，“你是…”
我连忙过去，“这是我的同学高恩染，” 我小声道，“你过来做什么？”
她微微摇头，又走向我父亲，“顾清辰要住校，是因为学校给他安排了特殊的任务，他答应了学校要保密，所以才一直不说出住校的原因。”
我心里叹息， 恩染还在包庇顾清辰，是因为她还不知道顾清辰已经和陈尘。。。
我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张妖娆万千的女巫脸－－“清荣，你要做我的人。”
我浑身一抖，恩染站在我身边，语气铿锵有力，“伯父，这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父亲淡淡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学校给你什么任务，连我和你姐都不能知道吗？”
顾清辰冷哼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有原则吗？”
越说越离谱，顾清辰这样只会让父亲和我都更不堪，我走到他们中间，“顾清辰，你跟我来一下。”
父亲在后面叹息，“荣荣，我来处理这件事，你先回去上课吧。”
顾清辰却已经往前走，“还不快点过来，过时不候。”
我快步跟上，“顾清辰，我只问你三件事，我不会要求你回家住，但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的三个问题，这样我才能考虑要不要帮你在父亲面前说情。”
我们来到学校后山的小树林，他背靠着一颗巨大的槐树，仿佛松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要和陈尘同居？”
他“噗嗤”一笑，“你还真是从来不会出乎我意料，每次都这么老套。”
我不说话，他神色转淡，“嗯，不为什么，就是想跟她在一起，活得比较自由。”
我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你撒谎！陈尘的妈妈都告诉我了，陈尘怀孕了，是不是？”
顾清辰猛地抬头，扫向我的目光变得凶狠，仿佛要杀了我，我浑身一颤，他的表情又变得懒洋洋的，“什么啊，你都知道了。”
他轻轻笑出声来，“既然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我平复自己紧张而愤怒的情绪，缓缓道，“顾清辰，不要急，我还有两个问题。”
他不说话，只是靠在树上，仰头像是在寻找着树叶间的阳光一样，眼睛微微眯起。
美丽的少年和碧绿的春树，还有动人的阳光，本来是这样美好的画面。
但是我从来不解风情，我的声音打破了他与树叶阳光之间充满仪式感的互动，“ 陈尘的孩子，是谁的？”
他闭上眼睛，“越来越无聊了，当然是我的。”
我点点头，“好，那么第三个问题，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她？”
他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呵呵，顾清荣，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人，你像爸爸一样优柔寡断，生怕得罪人，我却像妈妈，追求的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
妈妈，我又想到了妈妈冷淡的脸，而眼前顾清辰的脸却笼罩了金色的光圈，美丽而圣洁。
他很愉悦的笑了，“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我皱眉，“所以，你什么时候离开陈尘，如果你是想从陈尘那里寻觅什么答案，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他摇头，“你小说看多了，我的姐姐，我不想从陈尘那里获取什么，但是她能给我的，比你和爸爸都要多得多，至少，她没有你这么多的问题。”
是，她不会向你提问，不会担心你三餐是否按时，营养是否均衡，不会担心你的功课是否合格你的性格是否合群，不会总是关注你的一颦一笑还有生活中的每个细节，然后反复揣摩反复钻研，甚至能够以你为专题写一篇论文。
是的，顾清辰，我也很想不问你任何事情，也许你就不会这么恨我。
但我还是要问，不能不问－－“所以，你什么时候离开她。”
顾清辰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心里一紧，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不知道要不要让陈尘把孩子生下来还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会多么严重？
我的耳边忽然恍惚响起了一个声音，“清荣，我可以帮你拆散陈尘和顾清辰，只要。。。。”
我摇头，不，不要，我不要，我不答应，绝对不可能。
那个声音消失了，我再度看向顾清辰，他已经准备离开，我捏紧拳头，“你给我这样的回答，我没有办法帮你掩饰什么。”
他不在乎的一笑，头也不回，“反正你总不至于让父亲气出病来的，我很放心你。”
我捂住耳朵，生怕再度听见那个声音，但是那张脸却再度浮现在脑海，那是一张绝美妖异的脸，那个女人抚摸着我的脊背，仿佛我是一只躺在她膝上的黑猫，然后她抚摸我的额发，我的鬓角，仿佛我是那只近似活物的布娃娃。。。
我缓缓蹲下来，碧绿的树叶在我的帆布鞋下发出沙沙的声响，眼前一黑，再度坠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陈尘之父
意识恢复的时候我身上压了一双手臂，鼻尖传来浓浓的消毒水味道，无比阴凉，应该是学校保健室。
我挤出两个字，“好重…”
趴在我身上的人吓了一跳，弹跳起来，“啊，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恩染很严肃的看着我，“这已经是你第二回晕倒了，要不然我们去大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我们都快要高三了，你这样下去怎么行？”
我从床上坐起来，“还不是被那个混小子气的，为了他我至少折寿20年。”
恩染叹息，“其实阿辰是个非常体贴的人啊，我们一起玩游戏，他总是带我，还把好装备给我用，我拖后腿的时候也不生气。。”
那是顾清辰的狂妄，不是体贴。但我不会告诉她，何必要多一个人讨厌顾清辰，他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了。
恩染忽然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明信片，“对了，这个－－不知道是谁放在我抽屉里的，要我放学等在学校外面的音像店。”
我秒懂，这是傅肖要表白了。
我点头，“那就去啊，音像店又不远。”
恩染想了想，“可是我不想去。”
我傻笑，“干嘛不去啊，你放学顺路而已的事，不要让那位少年空等啊， 多伤人啊。”
他会一直等你的，傅肖是那样的人，两年了，我看着他一路喜欢你到现在，他不会放弃的。
恩染忽然笑了笑，“我只是怕，如果那个人是傅肖，我该怎么办？”
我愣住了。
恩染若有似无地扫了我一眼，“清荣，傅肖这个人很好，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无论他再怎么好也没用。”
我笑笑，“这样啊。”
恩染似乎有些紧张，“清荣，你不生气吗？”
我点头，“其实我非常生气。”
她脸色一白，却不知说什么好，我看着她，“我帮他排练了那么久，你就算是给他一个正式上场的机会也比直接走掉要好，不然我真会心塞。”
恩染盯着我，语气小心翼翼，“我去了你会比较高兴？真的？”
我点头，“当然啊，都早就告诉你了－－我和傅肖之前是演戏，你还不信他喜欢你吗？”
恩染摇头，“我不信你。”
她看着我，“清荣，我不信你真的会开心，怎么会开心呢，你喜欢傅肖啊。”
我喜欢傅肖，但他喜欢你啊，高恩染，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到这一步？
我淡淡道，“恩染，去吧，算我求你了。”
我拉过她的手，她的手很小，我竟然可以完全包住，不知傅肖握住她的手的时候，会不会和我一样惊讶，然后心生无比怜惜。
我很轻很轻的说，“恩染，你知道，我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我希望你去，是因为我喜欢你们两个，我甚至希望你能答应他，顾清辰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可是我不会替你做出选择…我永远支持你。”
恩染眼眶又红了， “我们这是在演校园偶像剧吗？怎么会有这么矫情的台词？”
我笑了笑，“待会儿听傅肖表白，你才知道什么叫货真价实的校园偶像剧。”
顾清辰跟着父亲离开了，我猜父亲也对恩染的话半信半疑，但毕竟为人父母，总归愿意相信自己孩子是不坏的，所以他八成不会强迫顾清辰回家住。
我太了解父亲了，但是我不了解顾清辰。
他为什么要对陈尘这么执着？顾清辰的性格一贯是好奇容易坚持难，对任何事都不喜欢纠缠过久，虽然以前也有过几个绯闻女友，但还从没闹出过怀孕同居的事。
加上陈尘这个人是定时炸弹属性，一招不慎，我可能又会被关进小黑屋，如今我绞尽脑汁，却是穷途末路。
电关火石之间，我又想到了那个人。明微，傅肖的明微姐姐，陈尘的继母，要我归属于她的那个女人。
那日从陈尘家里落荒而逃，我纯粹借助于侥幸，明微的蛊惑力太强，我差一点就会中了魔法。
她是赫拉，她在招募为己所用的士兵。但我不是赫柏，我是顾清荣。
忽然想到母亲，多年前的那一日，她离开我们之前的那日，她罕见地找我谈心。
她微笑着问我，“清荣，如果我走了，你会好好照顾弟弟吗？”
我当时郑重地点头，会的，妈妈，我会对弟弟很好很好，会视若珍宝。
当时我还不懂什么叫视若珍宝，只是在儿童启蒙词典里看到了这个词语。我很喜欢它的发音。
唇齿相依的触感，还有一字一顿的坚决。
母亲也笑了，她默默地凝视我，然后点点头。
我那时候不知道，原来她再也不会回到我们身边。
我所珍视的母亲，她在选择跳入冰冷江水之前唯一的牵挂就是我的弟弟顾清辰。
她不担心我，也许是因为她知道我像我的父亲，谨慎理智，脚踏实地，会很好的安排自己的生活。
而她心爱的小儿子，长相和性情都与她如此相似，她不愿意他步上她的后尘。
我只是疑惑，她为什么选择将顾清辰托付给我－－而不是她的丈夫，我和顾清辰的父亲。
恩染听了我的话，还是去了音像店，之后的一切都将与我无关，无论她是否答应傅肖， 都不再是我掌控范围之内的事了。
我所珍重的人－－母亲，顾清辰，傅肖，恩染，他们都不需要我了，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我从校门口出来，选择了与音像店相反的方向回家，不想目睹，不想旁观，我也可以偶尔这样逃避一回现实吧，这是我的自由。
但是下一刻我知道自己想错了，我看见一个人缓缓向我走过来，他英俊的面容让我想起顾清辰，但是他非常有风度，鬓角灰白，眼神明亮。
他冲我点头，“你好，顾清荣小姐，我是陈尘的爸爸，关于我女儿的事情，我想和你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
☆、宙斯孤独
陈尘的父亲，我记得明微叫他老陈，那时候我脑海中浮现的形象是大腹便便的生意人。
而眼前的这个人，他颠覆了我的想像。并不是父亲那样的学者气质，这个男人更像是宝刀未老的猎豹，有十分敏锐的嗅觉。就好像他没有去找我的父亲，而是直接来找我。
我潜意识里觉得他比明微还要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