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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想仔细瞅瞅清楚,见苏易文已恢复到温和的表情,只是还皱着眉。
“你们这是干什么!”
苏易文一问话,樊建便开始抹眼泪,好不委屈的模样。陶乐一看就火大,搞了半天像是她在欺负他似的,她也不是高等教育院校出来的学生,整个一耍狠的女流氓。
“苏老师,我和樊建有点小误会,现在没事了。”陶乐先开口,她可不能无故被这娘娘腔坏了名声。
苏易文看了眼陶乐,不发一语。
嘿,他这是什么眼神啊!好歹她陶乐都快大四毕业了,怎么现在像是穿越时光到了小学时期,犯了大错正等着被老师训话。
苏易文先把樊建叫到一旁,这会儿陶乐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丫这架势看来是要进行地狱式拷问了。这样也好,贱人想做小白菜也没戏,反正她横竖也是死,拉着他当垫背。
陶乐偷偷瞄着不远处的两人,她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见娘娘腔的表情一会儿一个样,都赶上川剧变脸了,嘴倒也不闲着,估计是在嫁祸她吧。行,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再瞧苏易文,相对来说,丫显得极为淡定,不凶也不笑,说什么话自然也听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陶乐看到很诡异的一幕,苏易文拍着贱人的肩膀,似乎还笑了笑。虽然转瞬即逝,却被陶乐捕捉到了,因为她能肯定那绝非善意的笑容,透着一股子阴险。再一看贱人,始终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想象着他那油光光的发型配合身后冰天雪地的场景,那叫一个凄凉。
看着贱人默默离开,步子沉重,估计是伤的不轻。不过这也难怪,就苏易文那样的羊皮男,只有她陶乐的火眼金睛能看出丫内心的黑暗,别人要是落在他手里,那绝对是死得不明不白。
可是明白又怎么样,回归现实,她只是一学生,躺在砧板上的肉,任丫宰割。他是老师,一句话就能让她前途无光,再加上现在复试这档子事,情况真的不妙。
陶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觉苏易文走近。
“陶乐,来我办公室一下。”
声音从头顶传来,很平静的语调,可在陶乐听来这就是暴风雨来之前的预兆。她小心翼翼地抬头,这会儿才发现丫不管在身高还是气场上,让人有种压迫感。陶乐好恨自己,为什么现在才察觉呢。
“苏老师,有话咱在这儿说就行,没,没必要去办公室吧。”贱人都撤了,她凭什么去他办公室,难不成要单独审讯?
苏易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一道银光乍现,着实让陶乐冒了身冷汗。
“我好像记得昨天电话里你就答应我准时来办公室的,现在时间也过了吧。”
他作势看表,陶乐见状急着开口,“这就去这就去,我都忘了其实还有论文的事要跟您汇报呢。”
苏易文提到昨天的电话,陶乐第一反应就是可能会说那条抽风短信,看样子新账旧账要一起算了。
“那走吧。”
苏易文轻轻抛下一句,便往研究生楼方向去了。陶乐自然是快步跟上,原谅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纵使有点小身手,现在也没那个胆去反抗。她不能出差错,也别着抱侥幸的心理,端正态度是第一,绝不能……
慢着,好像不对!
陶乐冷静下来,她又没犯错,整件事按理来讲她才是受害者,准确的说是受害四年的无辜良民!要不是贱人骚扰,她也不会和他在校园里拉拉扯扯造成不良影响,再说她也没有对贱人实质上做出不法行为,凶了两句而已。可后来苏易文一出现,事情就不对劲儿了,先是秒杀贱人不说,现在对她更是采取VIP审查政策,好像她才是罪魁祸首。好吧,即便她犯下滔天大罪,丫不是辅导员,更不是校长,只不过是一普通老师,还轮不到他来管吧。真是插鸡毛掸子冒充大尾巴狼,差点被他唬弄了,还好她及时醒悟。
可回头一想,苏易文手里攥着毕业论文和复试的情况,她始终不能掉以轻心。就像刘皓月说的,跟老师对着干始终是她吃亏,犯不着为这点小事搭上自己的前途。丫这是要在她面前摆架子也好,挑刺儿也罢,咬个牙挺过去得了,她忍!
正等着电梯,苏易文回头,见愣在一旁五官扭曲的某人,微微一笑,“陶乐同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陶乐僵硬地扯着嘴角,“天热,可能有点中暑。”阳春三月,中哪门子暑啊,陶乐狠狠鄙视自己的笨嘴。
苏易文眼里浮现一抹异彩,“是吗,中暑的话我办公室有藿香正气水。”
“呃,苏老师,不用麻烦,我没什么大事。”陶乐振作精神,她才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丫的虚伪笑容再如何掩饰也逃不出她的法眼。
正说着,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陶乐跟着苏易文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她也继续发挥着伪狗腿的本色,老老实实地按下六层和关门键。眼瞅着那扇银晃晃的大门无情合上,陶乐在心中默默哀嚎,子啊,拜托你能让我活着下楼。
“陶乐。”
苏易文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陶乐回头,就这短短几秒,她猛然意识到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我在想,你是不是有点怕我。”语毕,丫嘴角泛起一抹诡谲的笑。
慢着,他在说什么,她怕他?这世上能让她陶乐怕的东西估计连‘物种起源’里也没有记载,丫算哪根葱!
再一瞅那小破眼镜儿不停泛光,陶乐心生不爽,脸上堆起笑容,“苏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哪儿怕您了。相反,我对您的敬仰之情犹如黄河之水,连绵不绝,溢于言表——”
“那你贴着墙是什么意思。”他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陶乐自然是哑口无言,确实,她一进电梯就跟墙亲密接触,似是本能的举动。从犯罪心理学角度来说,潜意识反应行为人的真实想法,难道她……
“其实这是我的习惯。”陶乐随便扯了个理由敷衍,她努力微笑,实则面部肌肉开始抽筋。
苏易文走近几步,微眯着眼眸,原本诡谲的笑更显阴森,“你的习惯还真不少,一会儿打人一会儿又中暑。”
他这是看穿她的本质了吗?陶乐顿时感觉头顶上挥散不去的低气压,小小的空间更让人觉得压抑。
好在电梯门开了,新鲜空气涌入,陶乐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苏易文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出电梯那一刻,陶乐发现他又恢复到以往温润的神情,甚至还笑眯眯地跟来往的老师打招呼。好家伙,这人的二皮脸已经练到出神入化境界了。
陶乐上次来苏易文的办公室也只跟着大部队走,她其实一点印象也没有,现在要不是他带着估计她一个人来又得出洋相。
这么想着,见苏易文准备掏钥匙开门,陶乐不禁想起里头监狱式的格局,心里直叹气,难怪丫的性格会扭曲,成天待在这种地方心理不憋出病也难。
扭动门把,苏易文转过头,“进来吧。”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陶乐深呼吸,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然而,当她不经意瞥到门上钉着的牌子时,整个人像石化一般,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苏易文放下公文包,回身看到的就是呆愣在门边的的陶乐,他莞尔一笑,“你怎么了?”
陶乐努力地眨了眨眼,再三确定这块牌子不是幻觉,上面几个银灰色楷体字写的明明白白——政法学院苏易文副教授 办公室。
“陶乐?”苏易文走过来,有些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陶乐指着牌子,颤悠悠开口,“老师,这,这个我上周来好像没见过……”
“哦,这个啊”,苏易文显得很坦然,“前两天刚换上的,你不用太在意。”
不在意?怎么能不在意,丫居然是教授!
陶乐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她做事一向都是小心翼翼,这年头就得学会见风使舵,可碰上苏易文就没顺过。之前她以为他只是一个小讲师,纵使拿着博士文聘又怎么样,教授的职称怎么说也得四五十岁才有资格评吧,冯教授就是一个例子,人怎么说儿子都上大学了,有如今的地位也很正常。可苏易文也太不寻常了,虽然是副教授可也没有这么容易就升上去的,这都得看教学时间和综合素质,丫横看竖看也才三十几岁,能耐真有这么大吗?
苏易文见她一直皱着眉,好像满肚子疑问,难道是这个职称吓到她了?
“苏教授……”陶乐很恭敬地叫了一声,她现在对他真的有些怕了。
这样的称呼或许在别人嘴里喊着没什么感觉,可偏偏是她,敬畏却带着一点疏远,他实在不喜欢。
“我在F大硕士毕业后留校当过一段时间讲师,考博也是那时候的事,只不过最近因为工作上有了变化我就被调到这儿了。至于教授,你真的别放在心上,我只是挂职。”连苏易文自己都觉得纳闷,为什么要向她解释这些呢。
亦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想看到那个对自己心存挑衅,却敢怒不敢言的她。
陶乐也有些讶异,他说这么多,其实是想让她明白不论他是什么职称,他也只是一个普通老师是吗?这个男人在工作上的态度真的让人无法挑剔。
“行了,你先把门关上。”苏易文走到办公桌前,弯着眼眸,“那咱们就进入正题。”
陶乐这会儿如梦初醒,刚才他还跟她摆出一副谆谆教导好先生模样,没三分钟功夫又回到二皮脸状态。
“哦,好。”陶乐老老实实地去关门。
呵,教授是吗……我呸,衣冠禽兽才是!
无视陶乐眼里的熊熊大火,苏易文翻出桌上的记事薄,推了推眼镜儿,语气轻快。
“你说咱们先讨论哪件事儿比较好。”
chapter 7
陶乐已经习惯苏易文的变脸,要知道现在谁能沉得住气才是赢家,这个时候她就不能被他挑起情绪。
见苏易文看着记事薄,似是酝酿情绪准备批斗,陶乐便急着先开口,“苏老师,论题我已经汇总好了。”
“哦,是吗。”苏易文抬头,接过陶乐递来的一打白纸,微笑道,“那我简单看一下,有不合格的待会儿你回去再叫那些同学修改。”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陶乐想走人那是白日做梦,她就得继续待在这鬼地方接受他的审查。
“不着急,您慢慢看。”她只能这么说。
苏易文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便把目光转到那一张张开题稿上。
看论题的这段时间,陶乐一直站着,甚至有些无所事事,她觉得奇怪,按理说苏易文应该会提提刚才大道上的事,怎么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还有昨天的那通电话和短信,他的记性还不至于那么差吧。
确实,整个办公室气氛透着不寻常,静得只有纸张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可在陶乐听来难免心神不宁。她有些焦躁,嘴上不能问只好四处张望。话说回来,这小监狱上次也看过了,空气质量差,光线又暗,副教授的待遇也只不过如此。再偷偷瞅了瞅苏易文那办公桌,凌乱更甚从前,难为他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其实质原来是个生活白痴。
“做他老婆也不容易。”陶乐小声嘀咕了一句。
苏易文抬头,“你说什么?”
陶乐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没办法,她就是控制不住。
“没什么,我觉得做老师挺不容易的。”她真不是一般的聪明,这个马屁拍的正好。
苏易文没有立刻回答,低垂眼帘翻着开题报告,良久才缓缓说了一句,“我的办公室环境很差吧。”
“可不是,亏您还待的下去,通风采光也太糟了,监狱都比这儿强。再说了您也不打扫打扫,如果是我——”陶乐猛地刹车,她这是在说什么啊,丫一句话引得她把实话都往外掏了,这下还不死定了。
苏易文望着她,镜片后的眼眸满是玩味,“怎么不说了,你的话很有道理。”
“不用不用,苏老师我瞎说的,您别放心上。”陶乐忙摆摆手,她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老老实实站着不就没事了嘛!
苏易文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埋头看报告。
陶乐暗自吁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再逼问下去,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来也怪,她自认为口才尚佳,反应也快,怎么一碰到这个人就没辙,说什么都占不了上风。当然,排除苏易文是老师的这个身份,他的知识和阅历肯定比她丰富,说话也比她有分量。可不知为什么,陶乐觉得苏易文像是故意找茬,针对她!
正想着,忽听某只叫兽又开始发问,这次连头也没抬。
“陶乐,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的规定你来说一下。”
他说什么!陶乐真的懵了,她虽然偏爱刑法这门学科,却不擅长记条文,更别说他这突然问她第几条是什么了。
苏易文久久听不到答复,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