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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的,却是一声极为悦耳的轻笑。
对,是轻笑。我傻愣愣地抬起头,仰望着坐在长榻上衣衫不整的楼袭月,中衣滑落他光洁的肩膀半勾在手臂上他也没去拉扯一下,就那样看着狼狈不堪趴在地上的我笑得乐不可支。
“小絮,过来。”他像往常一样眼眸噙着温柔的笑意对我招招手。我手足僵硬的连爬都爬不起来,双腿使劲蹬了几下地,一紧张越发站不起身。楼袭月见状,竟然一把推开坐在他腿上的紫嫣,在紫嫣目瞪口呆中,他赤着双足走到我面前,弯腰将我搀了起来。
顺滑如水的发丝随着他低腰的动作拂过我的脸颊,仿佛清凉的雨丝飘过,带着清新的水香。我当然知道,这是他身上的味道,十几日来我便是靠这种清香的安抚进入梦乡,它淡雅却压过了我梦中最浓烈的血腥味。
可今日,它的里面参杂上了另一种幽香,变得无比的刺鼻。
心口堵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小絮这么晚还不睡,是想师父了吗?”楼袭月温润的嗓音在我耳旁响起,温柔如初。我下意识的点头,随即,用力地摇头。
“哦,不想吗。”楼袭月用指端轻抚着我的脸颊,带起我阵阵战栗。忽然,他挑起我的下巴逼我直视着他,黑玉般的瞳仁里异彩流转,在跳跃的烛光中印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除了师父,小絮还会想谁呢?”他问我。我被他的目光瞧得手脚发凉,颤声说道:“是,小絮想师父了。”
楼袭月一听,明眸弯了弯,嘴角微微上翘漾起笑容,“这才是师父的乖徒儿。”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从今以后,小絮对师父不能有所隐瞒,师父问什么,小絮就乖乖的回答什么。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傻傻地看着他,仿佛被他的笑蛊惑了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
楼袭月说完,瞥了一眼黑漆漆的门外,突然揽着我的腰将我抱了起来,笑着对我道:“小絮刚到这儿,一个人睡会害怕吧,今晚就在师父屋内休息吧。”我的手不意间碰触到他□的胸膛,脸顿时烫得像要烧了起来,低垂着脑袋任由他抱着我往内室走去。
窝在他光滑舒适的被褥里,我把头完全包住。我能感觉到楼袭月掀开被角坐上了床,接着躺在了我身边,那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我鼻端。可这一次,我却不能像往常一样觉得心安。我的心脏反而跳动得更快更乱。
“小絮今年九岁吧?”楼袭月突然问起。
“嗯。”我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应道。下一瞬,楼袭月一只手臂伸过来将我揽入怀里,有力地抱住。“再过几年,小絮就是大姑娘了。” 楼袭月轻声笑了笑,没再说话。我忍不住从被子里窜出半个脑袋,从下往上打量着他俊美的脸颊。楼袭月的下巴微尖,鼻梁高挺,眼睫又长又密,所以即使这么看去也觉得他五官精致,好看的不得了。
或许是察觉到我在偷窥他,楼袭月眼眸一转,清透如水的眸光落在我的脸上。我顿时窘得往被子里直钻,就像以前偷吃最喜欢的糖果被娘撞见时一样惊慌失措。可楼袭月却不肯让我逃脱,大掌一捞将我扯到了他面前,笑吟吟地眯着眼道:“等小絮长成大姑娘时,师父送给你一个惊喜。”
我咽了口唾沫,试探地问:“什么惊喜?”楼袭月眼底笑意更浓,“到时候,小絮自然知道了。”随后没多久,又累又困的我便带着这个疑惑蜷在他怀里沉入了梦乡。睡梦中我双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衫,一宿都没有松开。
******
翌日清晨睁开眼睛时,我猝然应对上的是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我呆了一下,猛地惊叫着弹坐起来,裹着被子缩到床角,盯着那个抱起双臂一脸老成站在我床边的男孩?
“你、你是谁?”我话刚出口,那个和我差不般大的男孩歪了歪头,沉着脸抢话道:“喂,你是公子新收的弟子?”我脑子一转,暗想他说的公子应该就是师父了,于是我点点头,再问:“请问,我师父呢?”
“师父、师父的,叫得倒挺顺。”男孩撇嘴嘟囔道。听出他话里有些不甘心地口吻,我不禁困惑的打量起他,端眉秀目,唇红齿白,长得挺好的,可惜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说话的语气也咄咄逼人。在我的注视下,他更是不快,“喂,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下床,是不是要公子亲自来叫你呀!”
“你才是懒虫!”我裹在被子的反骂一句,指着门口,“你,出去!”
“凭什么!”他大眼睛瞪得像桂圆,冲我傲然的抬起了下巴,“公子把紫嫣姐给了你,今后就由我来照顾公子了。这里,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你才是快出去呢!”
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道轻柔的足音,我一抬眼就看见翩然步进屋内的紫色倩影,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小絮醒了。”紫嫣带着温婉的笑走到床前,“起身更衣吧。”语气平淡的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可我知道不是。我不禁往被子里再缩了缩,虽然我不是很懂紫嫣和楼袭月的关系,但是昨晚那件事,我知道自己让她很难堪。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真的,相反的我还在心底窃喜。对于抱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我不知道是怎么了。
紫嫣见我久久不吭声,蓦然想起什么似的推了一下身旁的那个小男孩,笑着说:“小白,你不出去人家姑娘怎么换衣服。”那个被她叫做小白的男孩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斜着眼乜我,“她是姑娘?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我怒指着他,那个浑小子竟然一个转身,潇洒走人,顿时气得我脸都红了。可不知为何,一想到紫嫣在面前,我所以的脾气都收敛了。也许从那时起,我就下意识的想要学习她的温柔可人。
可背着楼袭月和紫嫣,我那股怒气便憋在胸口一直没压下去,最直接的后果是导致我和白谦持续五年不停歇的‘明争暗斗’。比如,他‘不经意’把冬眠的蛇放在我的被子里,再比如我‘不小心’把他最怕的蟑螂丢在了他的衣领上。
当时的我觉得,要天天面对这么张臭脸真是我前世跟他有仇,还一定是血海深仇。然而再隔了几年后回头去看,那时能有楼袭月悉心教导我武功,有紫嫣照顾我教我识字,还有个白谦让我闲暇时气得牙痒痒,却成了我最难以忘却的一段童年时光。
而这一切的改变,在我十二岁生日的前夕。
那一天,楼袭月外出多日后终于归来,随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一个面容冷峻沉默寡言的少年。
第四章 师父的眼眸
“小絮,以后你就是师姐了。”
这是我进屋后楼袭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连忙应下,然后偷偷去瞟了眼那个站在他身旁的黑衣少年。少年冷着个脸负手而立,脊背笔挺的如一把出鞘的利剑,目光漠然到似乎连看都没看我。我顿时有些丧气,显然是来了个不太好相处的师弟,我再想想那个讨厌鬼白谦,心底叹了声移开了视线。
楼袭月依坐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椅子的扶手,清水般的眸光忽然落在我身上,“小絮,为师临走时教的那套九玄剑法你练得怎样?”我一听暗自高兴,这几日我可半点不敢松懈,就等着他回来呢。我笑着回他:“徒儿都学会了。”楼袭月点点头,神色不变道:“那你在屋外练一遍。”
紫嫣为我取来宝剑,我提剑站在屋外,深吸口气,按照脑子中记忆的剑招舞动起来。这套剑法当初楼袭月比划给我看时,那鹤舞长空之美令我生生看傻了眼,一刺一挑,一旋一划,动静之间皆像画中所绘,宛如临界仙姿。我自知无法如他那般飘逸灵秀,却也将每一个动作记在了心里。如此习练多日下来,这一套剑法也算娴熟于心,挥舞起来流畅自然。
待一套三十六招一一比划完毕,收剑时我已是气息微乱。我来不及调匀呼吸,刚要踏步走进屋内却看见楼袭月起身向我走来。他走到我面前,探手握住我拿剑的右手,将我身子转了个方向从身后抱住我的姿势。
“小絮,你剑招都记住了。”他俯下身说话时温润的气息拂过我的后颈,我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脸也有些发热。楼袭月握住我的手轻轻抬起,“但是,你忘了一点,再好看的剑招都只有一个目的,”他攥着我的手猛地往侧边划下,恰时我方才舞出的一招,只闻“轰”的一声巨响,不远处的一个石桌的角被齐齐切下!“那就是,杀死对手。”楼袭月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再次响起。
我浑身僵住。这时,楼袭月松开我对站在屋内一直没动过的赵单开口道:“你来,把刚才看到的剑法练一遍。”
赵单默不吭声的走进,接过的我剑动作有些僵硬的演练起来,可是我只看了一会儿便惊出了一背冷汗。他剑招虽然生疏,但是每一招里暗藏的狠劲却让人心惊。我悄悄的将视线移到楼袭月的脸上,清楚看见他温柔笑意里瞬息闪烁的神色,那是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
胸口仿佛被什么猛地揪起,我只觉得手心发凉。瞬间我意识到,原来我并非师父唯一的弟子,对师父而言我也从不是无可取代。如果我不变得更强,让师父完全满意,总有一天师父会……心脏猛地一阵收缩!我悄悄按住恐惧到心悸的胸口,立时打住思绪不敢再往下深想半分。
那日之后,楼袭月开始同时教导我们两个人武功。为了不输给这个从来冷冰冰的师弟,我比从前更加努力百倍,无论晴雨从不间断,武功进步的非常之快。
今天一大早起来,我推开窗看见天空一片烟雨蒙蒙,连想都没想就取出佩剑冲出了房间。等我赶到平日练武的教场时,毫无意外的瞧见了那抹浑然忘我挥舞着剑招的黑色身影。
赵单剑招犀利狠绝,从不拖泥带水,每每看他挥剑,我只觉他招招都在拼杀对敌。今日的他浑身笼罩在雨雾中,可那凌厉剑气却没被水汽润泽分毫。
我收回注视,心中不知是妒还是不服气,用力的拔出手中的宝剑,剑尖一挑轻盈跃起。谁料就在这时,赵单旋身猛然一剑挥下,竟然是直冲我刺了过来!
当他意识到时,惊慌在他眼中一闪而过,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起了裂痕,可他习武的时间太短,就算天赋再高也难以那么短时间做到收放自如。所以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本能的抬起宝剑去抵挡。“吭”的声脆响后,赵单的剑被我的内力从手中震飞出去,他的人也被震得重重跌趴在了地上。
我收起剑连忙跑过去想要扶他,嘴里急道:“师弟,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走开!”他将我伸到他面前的手用力打开。我手背被打的一片发麻,呆在原地看着这个少年自己艰难的爬坐了起来。他的手臂蹭破了,雨水一淋鲜血渗了出来,他便那么抱着自己的手臂默然舔舐着,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狼。
我心中有些愧疚,师父不久前还特意嘱咐了我,他现在武功根基太浅,我平日与他切磋时不要运用内力以免误伤了他。虽然今天的确是个意外,但我还是违背了师父的意思……
我急忙折身冲回房间,找了些伤药又施展轻功跑了回去。等我再到校场时,赵单已经不顾手上有伤继续练了起来。我这次小心了些,先出声叫了他几句,然后走到他面前将伤药递了上去,“师弟,这个药是师父给我的,很有效,你……”
赵单看都没看挥手将药打翻在地上,瓷瓶碎了一地。
“你……!”我惊道。
“不用你假好心。”他恶狠狠地瞪着我说。
对上他的视线,我初时愣住了,从他出现的这几个月里一直憋在我胸口的那些情绪瞬间爆发出来。我两步冲上前扬手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你笨蛋!”手上的痛麻感还没过去,他已经反手一个耳光还了回来,还回骂我道:“你才笨蛋!”我登时顾不得火辣辣的半边脸,扑过去掐他的脖子大吼:“我是你师姐!”他抠不开我的手,只能与我缠打在地上,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反吼:“打得过我,我就认!”我一听,一个巧劲翻身压在他身上,拳头对拳头,大眼瞪小眼,把从前在客栈时的那股子野蛮劲全用上了。
于是,当在地上滚做一团的我们瞧见头顶上方忽然出现的那道修长飘逸的身影时,我俩同时僵成了两个小石人。
“师、师父。”我就着揪起赵单头发的姿势,舌头打结地唤了楼袭月一句。楼袭月对我微笑,漂亮的眼眸温柔的就像雨雾中绽开的桃花。我心中剧烈一震,顿时回神,手忙脚乱的推开赵单狼狈不堪地爬站起来,耷拉着脑袋缩起肩膀,嘴里怯生生地再唤了他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