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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结同心佩。
小真与少东子墨的婚期近了。她急了。她一直以为小真不会认真,或者子墨不会认真。她想她得用尽一切手段拆开他们,于是穿了月白色旗袍,乘着月色正好,与少东喝酒。酒里下了点药。等记者偷偷上传照片时,到处都是子墨与她的床。照,姿势缠绵,气氛暧昧。少东倒不烦她这手美人计,只说她身上有小真没有的东西。
她只是笑,说小真这妹子死心眼,与我金兰结义时非要跪拜三次才算认真。娱乐圈这种染缸,别糟蹋了这块白玉。还是让我这种无耻的来混吧。
梳头阿姨慢条斯理,挽了一个青萝发髻。
她让送茶小妹赶紧再递一根簪子过来,手上挽着高桦的长发不敢动弹。
高桦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问,“阿姨,你信命么?”
阿姨笑着说,信啊。不过你们年轻人都赶时髦,不信了罢?
高桦笑了。
高桦温柔一笑的时候,小真正哭泣着找老和尚质问。你说我富贵?你叫我努力。我努力啦,原来全是骗人的。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男人,事业,朋友。
老和尚眯起眼,忽然说,“宋小真啊。想起来了。当时你朋友塞了点钱给我,让我别说真相呢。”
“真相?”小真愣了。
“也没啥。我本来算出来,你若不做戏子,必定是大富大贵。你若执意演戏,必定一路青云有贵人相助,直到——”
直到有一天,你透支命格,见好不收,贵人反而会要了你的命。
ACTION——
高挑女子让人扫了断簪,又眉眼温润派发救济粥了。
她当时问过和尚,但和尚只是闭了眼睛不答。
她问,如果我替小真承受她的命格呢?会怎样。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六周目
1。
民国的雨一直下到建国初年,一身月白旗袍的少女撑着长篙,挑了水乡最温柔的歌细细唱来。眉目温润的男子撑了一把油纸伞,揣着他十年前的泛黄诺言等在岸上。炮火隔不开他们,他没死。她也没死。动。乱年代多少次擦肩而过,多少次背叛二字提到了喉咙口,他有过多少女人。真的,假的,都不作数了。
CUT——
导演喊着一条过,吃饭去。摄影灯光通通喘了口气,摸着汗蹲在大宅院门口啃小排。少女解开月白旗袍最上面两颗盘扣,不管窃窃私语的目光,直接坐在导演身边,瞅了一眼小排说,好腻啊,等会儿把我那份吃了。她又看一眼坐在一旁候场的矮个女孩,敲敲她脑袋说,醒了醒了。
片场最是势利。名角儿可以安安稳稳迟到,明目张胆勾搭导演。配角只能一早对着启明星画上浓浓的妆面,枯坐一整天可能也轮不到十分钟的戏份。盒饭总是轮到她就没了,或者只剩蔬菜和白饭,很是绿色健康。
天是这么热,一抬头就能看到一整轮的日头。
小真歉意地笑笑,说谢谢桦姐,赶紧去领盒饭。她想她是羡慕阿桦的,明明出道才三年,明明与自己同年同月生,若较真还比自己小三天,却有了千变女王的称号。娱记们提到她,把所有褒义词都堆砌上去。没看过她戏的都以为她背景大如天,没人敢动她。但小真是看过的。
她爱看这女子演戏,眉眼都会说话,仿佛天生就是戏骨。
她两年前躲在出租屋吃拉面时,对着镜头嚷嚷过,这女人会红。
同屋室友指着小真一张瓜子脸说,你也是呢,又被工厂赶回来了,不如干脆去影视城当龙套吧。说不定能偶遇上你偶像呢,记得要签名啊。再说不定你丫就红了呢,记得给我签名啊。
她说哪能呢,这念头太荒谬。
室友一句话,彻底改变她两年来命运。
“你都被家里赶出来了。不做些出格的,算什么私奔?”
私奔。两年后的小真嚼着黄芽菜叶子,想她三年前是带着满腔怨恨,带着那个不服输的自己一路私奔到帝都。从小低眉顺眼的隐忍到某一刻终于酝酿为雨夜的不辞而别。她紧紧握着火车票,站在茫茫站台上时,想父母都还忙着彼此怄气彼此争执,来不及管她。
好歹也是,但小真想她要换种活法。租最破的房子,去工厂做最苦的女工。她无声地挑战着父母二十年来小心翼翼守护的中产阶级生活,只是她自己尚未意识到。
但三年后,小真空白的私奔搭档被填补上了。她瞥了一眼阿桦,千变女王正挑逗着问导演,下一场吻戏怎么拍,导演你示范下?大概感受到小真目光,又侧头给她一个挤眉弄眼的笑。
第一次来当龙套时,她就是在戏里这么笑的。管事阿姨正推开小真,嚷嚷说,龙套够了,你好走了。踮起了脚尖的小真大吼,女王求个签名啊,我为了你才来当龙套的啊。一句话,惹火了管事阿姨。但等导演一喊卡,阿桦就快步赶过来,对蹲在地上啜泣的女孩说,签哪?
英雄识英雄。但小真丝毫不觉得自己哪有资格与阿桦演对手戏了,却从龙套一步一步被提拔为女五号,四号,直到仅次于女二号的重要配角。阿桦也不与小真多啰嗦,只偶尔叼着烟谈谈角色,神情略微落寞靠在墙上说一句,我也觉得人物形象矛盾了,但导演不听。阿桦有时咬导演耳朵,推荐下小真,剧组却对小真仍然不冷不热,对她的待遇还不如对剧组养的阿喵。阿喵是条狗。
小真想,大概剧组见多了摄影棚里的友谊,这种东西当不得真。
2
枪火从很远处响起来,防空警备迟来了一秒,然后没心没肺嘶吼,要把人神经都扯断。躲在防空洞的时候,大脑里一片空白。隔着窗子有一声一声钟声,是来自教堂最后的祈祷。穿月白旗袍的少女捂着耳朵,半蹲在地上。
她一点都不在乎身旁站的是谁。她只想活着。
CUT——
导演骂骂咧咧,说一点都不好。你只想活着么?你脑子里国仇家恨轮番碾压好吗?
导演从头说了一次戏,说这个月白旗袍的女猪好歹也得骂一遍渣男,才叫死得不冤。
高桦笑得泼辣,说导演消消火。她扯了剧本再反复看了几遍,又拿剧本当扇子一样,给导演扇风。
“我觉得吧。人都快死了,哪里会想这么多。”
导演来了脾气,与高桦一字一字对着剧本较真。高桦笑了下,说她再试试。
小真突然蹦起来,“导演,我差点被火烧死过。大脑还真的一片空白。”
小真说了一个故事。为了逼真还把自己私奔真相都抖落。
她提到厨房突然失火,炒菜锅冒着浓烟滚在地上,室友恰好不在。
她提到彼时的自己足足十三个月没给家里一个电话,明知父母会急得发疯,却故意不联系。
她总结说,当时真心没想到后悔,只有两个念头。
我要死了。
我不想死。
高桦冲她眨眨眼睛,在导演流露不耐烦神情之前,抢过话头,“大导演说得对,小真那虽是真人真事,戏剧性不够强。等会再来一次,我保证演得五味杂陈,把男人女人都想了再等死。”
小真讪讪坐下去,小声骂自己——
要你强出头了。人家影后与导演说戏呢,轮到你这个女四号了么。
她讪讪坐下时,不会想到一年还不到,她会出演同一个角色。
结局也是桨声灯影,女人月白旗袍,男人等在渡口。影片从结局开始,一点一点倒退。
小真演防空洞里五味杂陈的表情,对着同一个男一号的幻影,想他爱他怨他恨他。
镜头毫不吝啬,给了她瓜子小脸一个特写。
导演说,好,一条过。
小真微笑着说,谢谢了,辛苦大家了。
每次结束,她都学大牌鞠躬,轮番对灯光摄影化妆阿姨说声,辛苦了。
这都是从阿桦那儿偷师的,坐在冷板凳上她就暗暗记下,想着等哪天——
真的等到这一天了,民国片在高桦快要杀青时被喊停。等一年不到,高桦早换了其他剧组,片子换了投资方,审。查又松了口风,但导演一时找不到合适女一号。于是一句小真你试试,让她的生活突然有了质的变化。
她知道,只要拍好了,鲜香滚烫的名利唾手可得。
她会正式踏入影坛,而不是女N号,排在一长串演职人员名单之后。
3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初见时什么时候?是少女穿着月白色旗袍,挤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听人煽。动演讲。到处都是穿着蓝色卡其布的青年学生,举着拳头嚷嚷说赶走鬼子。侵略者不得好死。少女刚想跟着举起拳头,侵略二字尚未喊出口,被人拍了下肩头。她看见他的脸。
CUT——
导演说,大家收拾下准备庆功宴吧。今晚别喝高了啊。
杀青的喜悦爬上每个人嘴角,每章嘴角都咧开成一个弧度,不是大笑就是大哭,喊着某某你居然劈腿了。剧组里一直有这些妖孽彼此追杀,小真一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高桦。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头上戴着夸张的羽毛。
“哎?”小真惊讶。
她难道是专程来看自己杀青的么?这架势,都没换戏服?
“小真,听说……”高桦犹豫了下,还是挽上了小真的手臂,说我们走走。
小真受宠若惊,这是与天后平起平坐的节奏么。
沿着影视城的水乡河道慢慢走时,小真望着水面。
上面倒影出两个女人的影子。一个月白色,一个黑色。
她偷笑,仿佛看到自己无限光明的未来。
有一天,说不定自己也能成为新一任影后呢,如果她的好运气这么旺盛下去。
“小真,听说你父母要来?”高桦走了良久,终于说。
“是啊。拍了这么多戏,二老在电视上不看到我的脸也难。”小真有些兴奋,一副“出人头地,衣锦还乡”的样子,“爸爸说狗仔队都上门挖掘我当年私奔史呢。”
她瞥一眼高桦,又说,“我在筹钱买房呢,等我在帝都存了首付,就把爸妈接过来。”
高桦欲言又止,半响说,那好啊。
那好啊。
十年后的宋小真窝在沙发上嗑瓜子,她看着屏幕上夹缠不清的家庭伦理剧,喊老公赶紧淘米。七岁的女娃上来抱着宋小真,哭着说爸爸又打我。她刚想安慰几句,却看到插播的娱乐新闻字幕滚过,低调却震撼。
昔年知名艺人高桦,于自宅自杀。
她死了。宋小真啪嗒一声关掉电视,有男人声从厨房传来,问她两罐米够吃了么。她说够啊,摸摸眼角,却没有眼泪。她七年前决定退出演艺圈时,与高桦联系就不多了。她当时演技越来越差,片酬越来越少。业界评为票房鸡肋,有她一定没戏。高桦一路拿奖到手软,连续三年最佳影后。她们远了,小真知趣退开。只是默默关注娱乐新闻。新闻偶尔会提到高桦抑郁倾向,但是……死了。
妈妈,你怎么了?女娃问,眸子瞪得很大。
宋小真闭上眼,她不想吓到女儿。眼角终于分泌出液体,她莫名想到十年前那一声——
那好啊。
阿桦早就猜到,与父母重新联系和好的宋小真,早失去了倔强与决绝。演戏天分尽了。
背着双肩包不顾一切冲到火车站的勇气,才能与月白旗袍少女对着震天炮火时的倔强眼神重合。温馨回归的那一刻,戏就唱完了。
但小真猜不到,阿桦死前片刻,想的是啥?
是不是——我要死了,我不想死。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七周目
七周目
她没死。
她也没死。
1。阿桦没死
她躲在地下室那个晚上,月亮大得恐怖。她捏着手上半个馒头,哼一段小调。
咿咿呀呀唱着栀子花茉莉花,尾音拉出黄梅戏的调子来,然后吃吃笑。咣朗一声,门被踹开。
曲子卡在喉咙口,馒头滚到破箱后头。
“好你个高桦,以为躲到这里就行了?没钱?没钱不会去卖?”
猥琐笑声响起,小弟们一边附和,一边身体力行。
地下室很快混乱一片,墙上映出巨大的影子扑倒下去。
她呻。吟着,哭泣着,眼睁睁看着铁门被关上。最后走的小弟手上拎着一只DV。
舞台上的月亮假得诡异。一身雪白长裙的宋小真,肩膀上插了两只翅膀。
今晚个唱的主题是“月之天使”。
银色的假月,无邪的天使。台下是一片萤光棒,从左到右,摇晃出一片弧度。
高声呼喊的双唇整齐划一喊出俩字。
扯起肮脏毯子,盖住自己污秽身体时,她喊出同一个名字。
小真。
三年前,她欠了高利贷,她唯一的积蓄换了半只馒头。
隔天报纸上,娱乐板块最下角会有一条花边新闻。
“新星沦落至此:地下室不雅视频流出,是炒作还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