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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丝们大战一场啊。小真轻声跟一句,手搁在下巴上。眼里满是悠然神往。
阿桦,你能想象我们出个门都要戴墨镜的样子么?媒体长。枪短炮在门口守株待兔,我们手挽着手化妆成老阿姨结伴去菜场买吃的。但是!伪装失败了!媒体锁定目标,一番狂轰滥炸!先是问队员反目成仇,滋味如何?再是问三少暧昧不清的黑道身份?好刺激啊。
刺激你个头。阿桦笑了,笑得没心没肺,说。你以为当红组合没有小助理么,就算连夜录音也有小助理买盒饭呢,哪里要住在廉租房还自己买菜煮饭呢?我说你,编个故事都不行。
小真把剧本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从一周目到八周目。
每个周目都混乱不堪,不是有人大紫大红,就是有人好端端死了。子墨三少、黑道白道地穿插而来,看得她心发慌。
她嚷嚷说,你看这破剧本。不是你死就是我诈。好好混个娱乐圈就这么难?我不信。
阿桦呶呶嘴,让她看剧本名称,说这是让她困扰很久了。
“阿桦,你怎么了?”小真失色。
一双手掐在她脖子上,再用力些就能弄疼她。
她手一松,利乐包装滚到地上。
“小真,我只是不甘心。”阿桦说。
她吸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哭腔,“我们在影视城混了这么久,只是混到一个资深龙套。剧本里写得轻巧,什么你红了,我也红了。我嫉妒你,你陷害我的。屁。我现在就算掐死你,陷害你,剽窃你,也不会红的。小真,我们认了吧。原来努力都是骗人的。我们两个就是一辈子当丫鬟的命。”
小真突然有点同情她了。她也吸吸鼻子,兔死狐悲的那种伤心。
两个老龙套,唱歌不走音,有点才华,有点色。相。
她们演过叛徒,被高大上主角一枪命中胸口。她们演过丫鬟,唯一的戏份就是跪在地上擦地板。她们演过歌女,跟在女主后腰肢袅袅充数当伴舞。民国戏,古装戏,枪。战戏,两个龙套换了不同的戏服,在不同年代演同一个角色——背景。
七年了。十八岁出来打拼天下。七年后,二十五岁的小真被阿桦掐着脖子,咳嗽着承认,并没有所谓的天下等他们打拼。
认了。
“阿桦,把手拿开。戏演多了是吧。”小真想到昨晚接的戏,女主掐死了她的亲生姐姐,准备下一场就代替姐姐去嫁给心爱的男子。就连这戏份都轮不到阿桦,大概她也只能这样来过过瘾了。小真想,她与阿桦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认命。等哪天她连龙套都当不成了,就把自己嫁了。
她这么想了,就直接说了。她俩没秘密。末了,她笑,“子墨咋就不是个富二代呢?一个普通灯光师学徒。他要真是星娱乐少东,也不用他苦苦追我,我早答应了。”
“小真,我怎么舍得杀死你呢?”阿桦笑了,眉毛高高挑起来。
她俯下身,把头搁在小真肩膀上,冲着她耳朵吼,“你不要子墨,为什么不干脆让给我?灯光师又怎样?宋小真,你不稀罕的我偏偏喜欢!为什么子墨选了你!”
小真一愣,想侧头,脖子却被固定住,动弹不得。
至于么,阿桦喜欢子墨,子墨喜欢小真。这都不算事。
“你要啊,让给你好了。”
“子墨对你这么认真!你倒说得轻巧!你就回应他一下好不好?”阿桦手仍然掐在小真脖子上,但身体半跪了下来,声音变得神经兮兮,又是哭又是笑,“宋小真,我求求你,告诉子墨你爱他,好不好?不然我会掐死你的,我真的会啊!”
“阿桦,你咋了?”吃错药了?小真弄不懂了,每次从片场回来,小助理非要凑上来搭话,她与阿桦都是笑嘻嘻打发的。然后她们一路回来买菜做饭,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她从未想到子墨会对阿桦这么重要。
“好好好好。”她说了很多个好,喉咙口一送。阿桦的手拿开了,她试着转转脖子。
小真扭头,看见阿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大概也觉得尴尬,阿桦说她出去走走。
小真莫名其妙,又去翻地上的剧本。
今天古装宅斗戏结束,明天她们又该试镜下一部戏了。
这年头,龙套都难当。讨好管事阿姨不算,还要一次次试镜,就为了五秒的角色。
一整晚,阿桦都没回来。
小真抱着剧本啃了一整晚。破剧本各种不靠谱,但有一句还是说对了。手机是奢侈品,她都没法子打电话。
二十五的人了,她该知道自己做啥。
小真安稳睡去。
她梦见一年后,自己光荣从龙套退役。她把自己安安稳稳嫁出去了,那男人长了一张子墨的脸。
她梦见一年后,阿桦大紫大红,在知性谈话结尾里,感激天赋的耐性,让她足足等了七年终于被导演发掘。
真好啊。小真醒来的时候,心满意足。
她没法子再梦见更多的了,因为梦是现实世界的曲折反射。在小真的脑袋里,还存不下五个小时后要发生的画面——
试镜时,阿桦绝望无奈的表情如此逼真。她手上虚抱,似乎在掐某人的脖子。
她按着台词念——我求求你,告诉他你爱他,好不好?不然我会掐死你的,我真的会啊!
完
作者有话要说:
。。 … m。。………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