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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来,他时常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梦到小纪化作恶鬼在向他索命。
想起小纪,绮妍眼中带泪,恨不得拿把刀朝房遗爱的胸口捅去,然后再杀了自己,到黄泉下去陪小纪,“房遗爱,你——”看样子,到现在他还是没有一丝的忏悔,这样的人,何必跟他多言?
绮妍轻轻拭去了泪,转身要走。房遗爱发了怒,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突然握住绮妍的胳膊,将绮妍抵至墙边,吼道:“我对你一片真心,为什么你还是那么冷淡,为什么到现在你还在怨恨我?”
绮妍看到他狰狞的面孔,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苦笑道:“为什么?你不明白?也难怪,你要是能够明白,你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房遗爱,这就是我曾经山盟海誓,把心托付,想要一辈子相守的人吗?”她不是在笑他,而是嘲笑自己。
“住手!”
只听一声低吼,带着明显愤怒和命令的口气。
绮妍与房遗爱同时望去,看到君羡站在巷口处,眉间紧拧在一起,双目炯炯发光,好似把利箭,对准着房遗爱。
原来君羡下朝返回李宅的途中,遇到了小桃,却未见绮妍,听小桃说起她们遇到了一伙淫贼,君羡担心绮妍安危,按着小桃所指的地方,一路寻着绮妍而来,本是想悄悄在后保护就好,谁知竟撞见房遗爱对绮妍动粗。
房遗爱看到有人来,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笑道:“是李将军哪。”
君羡不理睬他虚情假意的笑脸,直走到绮妍面前,“你没事吧。”
绮妍略摇摇头。
“李将军好像很关心我表妹哦。”房遗爱话中带刺。
“房驸马若是没什么事情,在下就和绮妍小姐告辞了。”君羡看着房遗爱,字字有力,尤其是对“驸马”二字特别加重了语调,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未等房遗爱答应,君羡就已领着绮妍消失在巷口。
房遗爱眼睁睁看着别人把绮妍带走,心中是怒火中烧,但眼下又无可奈何。论武,君羡出身行伍,房遗爱哪里敌得过他?再说他真的不得不去考虑如今驸马的身份。
自此,房遗爱便对君羡生了几分记恨,然而君羡却还浑然不觉。
君羡与绮妍并肩走了一段路,二人都默不作声。绮妍忍不住多次瞥着君羡,只见他目光一直定在前方,似看非看,想必是心中藏着事,他的失神,是因为她么?
“为何不问我跟房遗爱的事?”
君羡先是一愣,为什么她总是能看出他在想什么?这般的默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绮妍小姐要告诉我?”
“将军是否愿听?”
君羡默默地点头。
绮妍莞尔一笑,“陪我去个地方吧。”
他的心总是离她那么近,就算人故意走得再远,始终隐藏不了他内心炽热的温度。此刻,她决定把从不愿对人言的往事告诉他,跟他一起分享她过去一段悲欢离合的往事。
如今已是初春季节,桃红李白,长安郊外,蜂飞蝶翔,柳条婀娜,野花绽放。绮妍一路走来,摘了不少各色野花,捧在胸前。君羡没有去问她原因,只是默默地跟着,注视着她似忧郁似伤感的神情。
他们来到了一片丛林深处,绮妍开始放慢了脚步,手中的花束略有些颤抖。
君羡见她伸出一只手来,拨开了眼前的长草,一块大理石墓碑赫然出现在眼前。上面刻的是:故人纪君之墓。左下方还有行小字:徐绮妍立于丁亥年腊月。
绮妍走上前,将采来的花放到墓前,眼中已经蓄满泪水。君羡看着她,可以感受得到绮妍的心中藏着一份深刻的痛楚。是什么让别人眼中这么坚强的她此时显得那般脆弱?他想要知道,想要治好她受了伤的心。
“小纪,对不起,你的忌日绮妍没能赶回来,不过今天是你生辰,我摘了很多花,你一定会喜欢的。”
绮妍的泪如决了堤的洪水般,流的一发不可收拾。正当她感到身子有些不稳,支撑不住时,身后有双手臂有力的圈住了她。绮妍只觉得一阵温馨,不由地将身子靠在了那个臂弯里。
这样的一个臂弯,却让人感到拥有了最值得信任的依靠,再大的风雨都能够阻挡。天宽地阔,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君羡不去劝她止住眼泪,甚至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只是任她靠着自己放声大哭。此刻的他比她还要任性!因为“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个只有他懂。
许久,绮妍才稍止住泪,对君羡道:“你知道吗?其实我跟房遗爱曾经是一对山盟海誓的恋侣。”
君羡虽已猜到八九分,但听绮妍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惊讶。
绮妍从头说起,“我们徐家世代经商,茂升号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父亲整日沉迷酒色,我的亲生母亲就是他从青楼纳回家做妾的,她生下我就过世了,我母亲也就是房夫人的胞姐将我抚养长大,从我记事起,就只看到父亲奢侈糜烂的生活,每日的寻花问柳,后来父亲纵欲而死,多亏了有母亲撑起了家业,她含辛茹苦,累到心力交瘁,最后——她离开了我,那年我十五岁,没有了母亲的保护,感觉天塌了一样,一心想随母亲而去。”
君羡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对烟花女子有几分轻视,原来在她身上有着这样一种不堪回首的遭遇。当初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有些责怪她,真是该死!
“母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妍儿,你不许哭,好女子不输男儿。所以母亲走的那天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流,每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我就拼命的眨眼睛,母亲说过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母亲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君羡望着绮妍,犹如一枝梨花春带雨,连哭都是那么绝美。
绮妍咽着泪,接着说:“直到房遗爱来到我身边,他鼓励我,在我脆弱的时候,紧紧抱着我,第一次我在母亲去世后,在房遗爱的面前哭了出来,把我那些日子所有克制在心里的痛都哭了出来。我以为是母亲放心不下我,让房遗爱来我身边,所以我把真心交付给了他。”
回忆到这里,绮妍心中对房遗爱还有那么一点感激之情,毕竟没有他,那段岁月还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
爱过,不悔。美好的,永远记在心中。
“因为父亲膝下无子,大哥是他收养的义子,从小父母就决定把我许配给他。当时徐家在江北的生意出了纰漏,大哥未能即使赶回扬州料理母亲丧事,等他回来时,看到我与房遗爱已相知相许,为了成全我,也为了解决徐家生意的困境,他答应了季家的联姻,娶了季嫱圆。我心中有愧,没有跟房遗爱回京成亲,但我们定下了三年之约。去年我把一切安排好,江南的生意全权交到了大哥手中,来到长安,万万料不到当天正是他跟高阳公主的大婚。我愿放下一切,与他长相守,可是他终究舍不得他的高官厚禄和驸马都尉的位子。”
说到这,绮妍蹲下身,伸手触摸着小纪的墓碑,道:“小纪是我的护卫,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们一起长大,相亲相爱,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那是个寒风萧萧的日子,北风卷地,严冬肃杀,街上的人们行色匆匆。
小纪早早地就守在了街头,看到房遗爱的官轿一到,立马冲上了前去,房遗爱以为是有人行刺,立即命人将小纪打倒在地。可怜的小纪浑身被打的出血,站都站不稳,慢慢地爬到房遗爱面前,苦苦拽着房遗爱的衣襟,哀求着他:“求求你,回到她的身边,不要辜负她了,不要再让她每天以泪洗面,求求你——”
房遗爱看看四周围满了人,想他堂堂一个驸马,刚新婚就出这种事,闹得满城皆知的话,岂不太有失颜面。皇帝和公主要是追究起来,恐怕他还得受累。
这时看到绮妍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房遗爱看到她,第一句便是:“快把他拉走!”
绮妍不去理他,心疼的扶起满身伤痕的小纪,哭着说:“小纪,我们回去,我什么也不要。”
“不能不要,看到你幸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小纪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
就在那一刻,绮妍恍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最值得托付真心的人其实一直在自己左右。为什么总是有人容易忽略身边最真挚的人呢?早点回头看看,或许幸福已经握了手中。
小纪看到房遗爱转身要回轿,急忙上前拦阻他,房遗爱恼羞成怒,狠劲的一推小纪,只见一辆马车横冲过来,小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伸着手想去抓住房遗爱,为绮妍抓住他,可是他不知道从那一刻起,绮妍已经不想再回到那个人的身边了。
马车飞一般地驶来,就是那么的一撞,绮妍看到小纪慢慢地在自己面前倒下。
天空中轰然打了个响雷,接着就是雷雨交加,路上的行人纷纷避雨而去,房遗爱依旧冷若冰霜,他看了小纪一眼,目光没有丝毫的后悔或是同情。
绮妍跪倒在血泊中,抱着小纪的头,失声痛哭。
小纪自知再也无法保护绮妍,他用尽浑身力气,留下最后一口气,对房遗爱说的却还是:“求你好好爱她。”
小纪的死更加让绮妍看清了房遗爱的冷酷、虚伪,可惜她觉悟得太迟,为此付出的代价竟是这样惨痛。
第十二卷 赴宫宴才能大展 失颜面心胸狭窄
绮妍遥想当年的情景,犹是历历在目,她忘不了,尤其是小纪临终是那双遗憾牵挂的眼睛,他没能亲眼看到绮妍幸福,死——难以瞑目。
绮妍稍停了停,又继续道:“后来长安就发生了王家灭门惨案,绮妍机缘巧合卷入此案,没想到凶手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因为那王员外始乱终弃,才起了杀念,最后把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那妇人最后得悟,可惜太晚了,等待她的是国法制裁。这件案子也让绮妍豁然开朗,决心暂离长安,到外头游历一番,直到因杭大人的案子提前回京。”
“天下有心人,宁为情字死。天下负心人,不识情字意。”君羡望着眼前这块墓碑,深深地感慨道。
日落西山,霞光万顷。夕阳映照着墓碑,把几许余晖留下,绮妍回望着小纪长眠的青冢,把思念留下。
君羡送绮妍回到了茂升山庄。二人各自告别在石鲤鱼旁,目光相接处,恋恋不舍。
绮妍张了张口,欲语还休,转身往山庄内走,刚跨了几步,忽又止住,回眸望去,君羡依旧在原地不动,脉脉含情的看着她。
君羡感到自己的失态,慌地转身要走,却听绮妍叫住了他。君羡停住脚,头却是不敢回头再多看绮妍一眼。
绮妍观察他的神态,心知他是有意回避,就淡淡地道了句:“将军慢走。”
这一幕被徐显所见,看他们明明各自有情,却都深藏着不敢表露。于是,徐显立即叫君羡留步。
君羡回身望去,不知他是何人。
只见徐显笑着道:“在下姓徐名显,是绮妍的兄长。曾在杜大人府上见过将军一面,将军可还记得?”
“原来是徐庄主,久闻大名。”
“李将军既然来到门口,不如进去喝杯茶。”徐显邀请道。
君羡看了看绮妍,见她一语未发,便婉拒道:“徐庄主客气了,皇上今晚在宫中设宴,君羡还得回去准备进宫。”
“那太巧了,刚才有位公公来传旨,皇上要绮妍今晚进宫赴宴。”
绮妍并没有感到讶异,这是迟早的事。眼下恐怕她不说话,君羡是不会进茂升山庄的,“将军,就进去喝杯茶再走也不迟。”
“是啊,将军请进,稍作休息后正好可以与绮妍一同入宫,有李将军在,我也放心。”
君羡遂与徐显步入茂升山庄。
徐显让绮妍去准备佳肴待客,绮妍知道徐显是有意支走她,便应声而去。
徐显领着君羡沿着游廊在山庄内逛了逛。先是看过亭台水榭,色调均以淡雅为主,没有达官显贵府中的红墙绿瓦和华贵雍容的姿态。在长安,恐怕这是唯一一座具有江南水乡特色韵味的宅第。
往前处,只见一片佳木葱郁,花石灼灼,又有一条清流宛若女子的绿丝带飘然而过,不远处青山倾斜,苔石堆砌,石缝中有清泉折泻。真是鬼斧神工,又宛若天成。
绕过青山,忽见眼前露出一条白玉小径。君羡向前望去,看到一座精致的竹屋,占地虽不大,却是雕栏玉柱,绿柳环抱,垂在水面,极显飘逸之姿,洒脱之风。
徐显看君羡被那座竹屋所吸引,便领他过去。
君羡走多几步,抬头看到门上的匾额,写的是“瑶池”二字。
徐显轻轻地推开了竹门,一阵幽香扑鼻而来,令人感到神清气爽,好似是绮妍身上的芬芳。
君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