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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皂角,向她扔来。她会咯咯地笑着,去捡那一颗颗在埠头青石板上蹦蹦跳跳的皂角,然后一颗颗地揉碎,搓进那堆待洗的衣服里,搓出浓浓的白色泡沫。于是,在整个埠头附近,就弥漫开了皂角的可人清香……想起来,那已是多么遥远又仿佛是近在眼前的美好时光啊!可是现在!一瞬间,原来满心喜悦着的她忽然怅然若失,鼻子尖一酸,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为了不让郭东察觉,她借故躲进洗手间,呆了好一会才出来。
午后的天空已布满了厚厚薄薄的云层,太阳躲藏在云层里早已失去了午前的淫威。两人走出门去,散漫地穿行在宾馆的热带雨林花园里。喜来登大酒店不愧是豪华酒店,它所拥有的热带雨林花园占地广阔,大道小径在花木葱茏中交错盘旋。山上山下又布着好几个泳池,其中最大的是环礁湖泳池。不过,还是数山顶的露天泳池别有风味,它的池水总是放得满满的,人一进去,水就会溢出来,很能满足人与生俱来的自大感,又因为在山顶,近处海滩,远处大海,俯仰之间,尽收眼底。
在郭东的极力怂恿下,蔚韦在山顶泳池边的凉棚里做了一次SPA。全身被推满精油,四周萦绕着薰香,师傅的手法如钢琴师般娴熟,恰到好处地拿捏着她的各个关节、穴位,让她好好享受了一番。SPA这种原意为由水产生健康的美疗方式,早已不是稀罕玩意儿。她在上海所参加的女企业家联谊会也专门请国内一流的美容美体专家向她们这些所谓的女企业家介绍推荐过许多时尚的健身美体方法,其中包括SPA,她的一些朋友有不少都热衷于SPA,并好些人几乎都有自己喜欢的固定按摩师。但她从来没有去光顾过,一来是没有时间,二也没有那个闲心,并且主要是因为后者。她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就像刚才做了这次SPA,虽然身体上是好好好享受了一番,但她却觉不爽。她对郭东说:以后她不会再去做SPA了,因为她躺在那里,任凭按摩师调遣摆布,好像是一头被安放到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感觉上暧昧又不舒服。这是一个时时处处都想使自己处在主动地位的女强人的想法。他奇怪她竟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由得数落她:“你呀,一天到晚就是公司,就是工作,不知道什么是一个女人的享受!”
从山顶下来,两人走回到房间。也许是刚做了SPA的缘故,蔚韦觉得精神充沛,有一种欲望在心里蠢蠢欲动。郭东从她发亮的眼神里读出了她的欲望,于是把她一把抱起,放到沙发上缠绵起来……正欲向巅峰冲去时,她忽然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他为之一愣,再顺着她惊恐的目光望过去,不禁笑出声来:原来她发觉窗户没有拉上窗帘!这是在面向海滩的五层楼上,窗户临海,没有任何建筑物阻隔,任凭他们颠鸾倒凤得放肆,谁又会飞到半空中来偷窥他们啊!她的尖叫是一时的条件反射,见到他笑出声来,她也立即会意到了自己的杞人忧天,于是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然而,就是这一小小的插曲,使她倏地泄掉了将要攀上巅峰的激情。后来任凭他怎样逗弄,也只是白忙活一场。
傍晚,蔚韦和郭东想起了从机场出来时出租车司机对他俩说过的一句话:“不到春园,海南白游。”于是,叫了出租车赶往三亚市区的春园海鲜广场。到了那里一看,哇,桌椅遍布、顾客穿梭,其热闹景象真不愧为亚洲最大的海鲜排挡。他们先学着别人的样,在市场上买海鲜。然后找了个档位代加工,档主称了一下总斤数,收了每斤5元的加工价,又在档位上点了五指山野菜、四角豆两个土菜,外加鲜榨椰汁、木瓜汁及酒。一共只花了二百多元,就大快朵颐了一把。
回到喜来登酒店,还不算太晚,蔚韦和郭东在微醺中早早上了床。临来三亚之前,两人就约定,在海南三天的时间里就只为过一个闲适的假日,就只在宾馆附近的海边看看海景,吹吹海风,吃吃海鲜,不像其他游客那样赶任务似地走马观花看景点。所以,一切的安排都是即兴、随意、宽松的。
第六章(4)
4
由于前晚睡得早,次日总算起了个大早。
其实,蔚韦是被一个奇怪的梦惊醒的。在这个梦中,她独自行走在海滩上,海滩是那样的宽又是那样的长,宽得无边无际,更长得无穷无尽。走着走着,刚刚还是阳光明媚,风平浪静,突然间天空阴霾密布,海上狂风大作,浊浪排空。怪模怪样的黑色巨浪,气势汹汹地向海滩扑来,而在这偌大的海滩上竟只有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慌里慌张地向陆上奔跑。她看到陆地小山上站着成千上万的人,看她惊慌地逃命,却不来帮助她,只是远远地指点着,甚至她能听得到他们嘲弄的笑声。她拼命地逃,后面的海浪紧紧地追。后来,后面的海浪不知怎的又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她逃呀逃,妖魔鬼怪追上来的速度却比她更快。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她脚下的沙滩竟一片片地塌陷下来,她每迈一步,那沙滩就塌一片。眼看后面的妖魔鬼怪就要追上自己了,眼看自己就要陷落在脚下崩塌的沙砾中了……她惊恐万状,想向山上的人们求助,大喊“救命”,却不知怎的再怎么用力也张不开嘴巴……就在这时候,她惊醒了。醒来后,她的心脏还在怦怦地快跳个不停,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平复下来。而旁边的郭东还睡得正香。
接下来,蔚韦就没法再入睡,就坐起身斜靠在床背上,寻思着这个奇怪的梦境,想着自己的心事。原以为远离了上海会暂时摆脱一切的精神羁绊,偷到真正的逍遥,刚才恐怖的梦境却让她意识到,这种逍遥就像是海浪表面*的浮沫,随时随地都面临着破灭;而心头那挥之不去、无以言说的羁绊,则是那海洋深处力的激荡汹涌,时时处处、明明暗暗在心的深处作用着自己……一时间,无边无际的孤独、空虚感和说不清楚的惶惑、恐惧感包裹住了整个身心。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郭东也醒来了。他发现蔚韦靠在床背上发呆的样子,忙问:“蔚总,你早醒了?在想什么呢?”
“哦,一个梦。”蔚韦脱口而出。
“梦?什么梦?”
“刚才做了一个梦。”蔚韦不想对郭东说起这个梦,便搪塞道:“现在想也想不起来了。”
“你不舒服吗?”
“没有。”
“那就好。”郭东倏地坐起身来:“哎,蔚总,今天我们起得早,总算可以看日出了!”
是啊,今天可以看日出了。蔚韦的心情变得有点开朗起来。
所住的海景房的阳台本身就是一个观日出的好地方,它离大海这样近,前面无遮无拦,辽阔的大海尽收眼底,但两人还是出了门。此刻他们想离海近些再近些,去直接感受日出时大海心脉的律动。
破晓前的海面非常平静,沙滩也好像是还在酣睡的处子,海浪缓缓地打着拍子,像哼着一首摇篮曲。沙滩上人三三两两的,不多,贪图一宵欢乐的人们大多还沉浸在梦乡中吧。赤脚走在沙滩上,柔柔的,凉凉的,使人精神陡增。两人站在浅浅的海水里,静候着日出的到来。
辽阔而深邃的海天是魔术师的舞台。不知不觉间,刚刚还灰暗混沌的天空就出现了亮色,接着就透出了诱人的红润。胭脂红、粉红、宝石红、樱桃红、水红,各种各样说不出来的红,深深浅浅的红……在远方的海平面上空飞速地组合、分解、变幻,使日出前的大海也变幻着无常的斑斓,并愈加汹涌澎湃起来,充满着神秘的浪漫。
渐渐地,神秘暧昧的红色开始变得亮丽起来,远方的海浪也变得富有立体感,它们涌动着、雀跃着,迎接宇宙的主人到来!倏地,一道霞光以你觉察不到的速度如剑剌破天幕,就像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先行官出来预告日出的来临。瞬间,一道金黄的圆弧露出在万顷波涛之上。
海滩的人都欢呼雀跃……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这道圆弧很快变成了月牙形的笑脸。
郭东这时附在蔚韦的耳边轻语:“你看这日出像什么?”
“说不出,你看像什么?”
“我看是像你们女人的生产。”
“你胡扯什么呀!”
“不是吗?你看,日出之前神秘变幻的红,是你们女人生产前的害羞,那涌动的波涛是生产时有力所致,那第一道霞光是婴儿产出时的第一声啼哭,那一道金色的弧线,是女人生产成功后的微笑……”
蔚韦轻捅了郭东一下:“你这小子,尽瞎想!”
“在你身边,不瞎想也难。”
“就你嘴甜!”一抹红晕飞上蔚韦的脸颊。
再看大海,圆圆的初阳已奋然跃出海面,辽阔的大海为之翻腾涌跃,满目都是液体的阳光在舞蹈……
不知怎的,蔚韦的心头又浮上来那个梦境:张牙舞爪的黑色海浪在追赶着她,脚下的沙滩在一块一块地崩塌……
“呵欠——”蔚韦一个喷嚏不期然冲口而出。
海上风大了。
第六章(5)
5
痛苦的时光总是难挨,而快乐的时光总是飞逝。
计划在三亚逗留三天的时间瞬间即到。
在海南最后的晚餐是酒店直接送到房间的订餐。几样海鲜都以烧烤为主,外加一瓶佐餐的干白——这是郭东的主意:吃海鲜宜饮干白,吃牛排宜饮干红,吃鱼干宜饮黄酒。两人把房间里的茶几搬到阳台上权当餐桌。风景如画,海鲜美味,还有傍晚的海风缓缓吹来凉爽。但晚餐的气氛却明显低落。特别是在郭东,一想到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旅行就要结束,明天一回到上海,又回到“蔚总”和“郭助理”的环境之中,心里自然万般失落。
吃吃停停,看看望望,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慢慢地,星星远远近近地爬上了天空,远的遥不可及,近的又好像唾手可摘。而白天闪烁着油亮光斑的海边椰林,此时已被夜色染成了黑魆魆的一溜,如一长队舞着黑发的非洲少女,神秘而又充满激情,又像是是一列在暗夜里潜行的绿林好汉,正准备实施打家劫舍的勾当
终于,郭东把筷子一搁,身往椅背一仰,伤感地喟然一叹:
“蔚总,像这样的相聚,不知何时何处才能再有?”
蔚韦不语。在她,虽然也有几分留恋,但几天的玩乐已使她惦记起公司里的事,如果此刻还不能说是归心似箭,但也已是归心已萌。
对蔚韦这样一个事业型的女人来说,像这样的旅行只能看作是她生活中的一种小小的点缀,而不可能是全部。同时,她这样年纪的一个草根出身女企业家,其生活形态不管从外部看变化有多大,但她骨子里的价值观却仍然是偏向传统保守型的。就像西谚说的,一个贵族至少要经历三代的传承。像她这样的人,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说变就能轻易就变的。这次她和郭东是假托考察一个房地产项目的名义来三亚的,她不想暴露她和郭东的关系。曾有过一两次,他在人前有意无意地露出过跟她关系不同一般的炫耀心理,都被她当场暗示阻止或事后严厉责备。她还记得她对他的约法三章,也没有忘记他对她的承诺:只做她的好助手和好朋友——他只做她身后的男人。这就注定了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机会是不会太多的。
“蔚总,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什么时候我们还有这样的时光?”
蔚韦对郭东一笑,摇摇头。她无法把心中的真实心思告诉给这位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小伙子。与他在一起,她沾染了不少他的阳光,但也常常看到了自己与他之间存在的鸿沟。特别是此刻,她不想去接他的这个话题,只想把它岔开。
“你老家在烟台哪里?”
“蓬莱啊,就是传说中八仙过海的地方。”
“据说,在那地方经常能见到海市蜃楼,你见过吗?”
“见过啊!并且不止一次。”郭东说到海市蜃楼,就兴奋起来了,“不过,也不是经常能见到的,那要季节、天气等好多因素凑合在一起时才能出现。我能见到几次,是因为我运气好。”
“好看吗?”
“当然。”
“哦,说说看。”
“就说最清晰的一次吧。”郭东来劲了:“那是在五六年前了,我记得是在秋天,那晚我正在下班路上,忽见得满街的人都向蓬莱阁方向涌去,有人在喊着:现海市啰!现海市啰!我便紧踩自行车,随着人流到了海边。那时候,我估摸,海边已聚起了至少上万人。人们挤挤攘攘,指指点点,兴奋得像开了锅。我挤到前面一望,天啊!真是奇了!那平日里平常无奇的海面,竟矗立着一座无限繁华美丽的城市!它像一幅画,从这幅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