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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记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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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愿再想起那些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慢吞吞的过去。
   
   直到那天有个金牙老头跑来问我收不收锦书拓本,我偷偷摸摸拍下他那份复印件,打算找时间让我那老不安分的三叔瞧瞧。
   
   说来也巧,店子刚打烊那老家伙就冲来个短信,我翻开手机一瞧,差点没气的蹦起来。
   
   “败家败家!!太伯公那龙脊背你也敢卖!”
   
   扑上那辆破金杯,我凶神恶煞的找三叔兴师问罪。
   
   “谁让你卖的?!”我张牙舞爪的在楼下吼。
   
   “人家出的价位高嘛~~”
   
   三叔从楼上探出脑袋,我瞥眼瞧见一个刘海微长的年轻男子从正门出来,背上的东西烧成灰我也认得。
   
   “你还有理了!这可是太伯公留下的啊!不孝不孝!”
   
   “他老人家都走了那么多年,没关系。”三叔无所谓的挥挥手。
   
   “怎么没关系!不能卖就是不能卖!”
   
   我激动的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是认定了这个东西不能卖,因为,因为…
   
   回头去寻那俊秀的年轻男子,发现他正隔着马路看我,见我瞧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什么栓在那龙脊背的刀柄上。
   
   他松开手的那一瞬间,我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一只洁白细腻的羊脂玉牌挂在刀上,黑曜石流苏摇晃出好看的弧度。
   
   我见过那只玉牌,在照片里。
   
   他撩开刘海,淡漠的眸子看着我,无波无澜。
   
   真的找到了…
   
   我刚想上前,偏偏绿灯突然亮了起来,大队车辆呼啸着从我眼前穿过。
   
   而后,不见了那个人。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很快便再次见到他,也是从那时起,我永远和我那平淡的生活say拜拜了。’
   
   我把笔夹在上唇和鼻子之间,撑着下颌望天花板。
   
   ‘我那个时候压根不知道,这些早在70多年前就注定好,一切不过只是个局罢了。
   
   但是…’
   
   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瞄见那闷油瓶慢条斯理的走进来。
   
   “回来啦。”
   
   “嗯。”
   
   我看到他端起茶杯喝水,衬衣袖子下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
   
   “喂,我问你哦,我和我太伯公是不是一点都不像?”
   
   听到这话,他放下茶杯走过来倚在我桌畔。
   
   “他比你有能耐多了。”
   
   “…虽然我知道这是事实,但从你这个家伙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打击人呢?”
   
   我撅着嘴巴哼唧。
   
   唇边微微一凉,那闷油瓶细长的手指抚上来,而后我就被咬了一口。
   
   “又咬我!!”我捂着嘴巴嗷嗷直叫。“疼哎!”
   
   那人漂亮的眸子就在我眼前,我听到他轻声说:
   
   “你只要比他命硬就行了…”
   
   几乎是叹息的声调听得我心头发紧,这个人曾经独自飘零了七十多年啊…
   
   “我不是太伯公…”
   
   “你是。”
   
   “这么肯定?我可没他厉害,你是不是找错人啦?”
   
   自己跟自己吃味,好复杂的心情。
   
   “我不会认错的。”
   
   ‘但是,我好像找到了我一直在找的东西…’
   
   “好了好了,知道啦,别靠我那么近!”
   
   我手忙脚乱的推开他,把那片风干的银杏叶子夹进笔记本。
   
   这可不是爷爷的笔记。
   
   这是专属于我的。
   
   仅仅只属于我一个人。
   
※《清明雨上》※     吴邪
   ※完※
   
※尾声※     张起灵
   ※《南山忆》※
   ※待续※
   
   
※尾声※     张起灵
   ※《南山忆》※
   
   南山忆
   
   作词:许嵩(Vae)
   作曲:李毅杰
   编曲:许嵩
   
   乘一叶扁舟 入景随风 望江畔渔火
   转竹林深处 残碑小筑 僧侣始复诵
   苇岸红亭中 抖抖绿蓑 邀南山对酌
   纸钱晚风送 谁家又添新痛
   
   独揽月下萤火 照亮一纸寂寞
   追忆那些什么 你说的爱我
   花开后花又落 轮回也没结果
   苔上雪告诉我 你没归来过
   
   遥想多年前 烟花满天 你静静抱着我
   丝竹声悠悠 教人忘忧 若南柯一梦
   星斗青光透 时无英雄 心猿已深锁
   可你辞世后 我再也没笑过
   
   独揽月下萤火 照亮一纸寂寞
   追忆那些什么 你说的爱我
   花开后花又落 轮回也没结果
   苔上雪告诉我 你没归来过
   
   独揽月下萤火 照亮一纸寂寞
   追忆那些什么 你说的爱我
   花开后花又落 轮回也没结果
   苔上雪告诉我 你没归来过
   花开后花又落 轮回也没结果
   苔上雪告诉我 你没归来过
   
   ………END………
   
   如果不是他突然打包跑来庐州,我想我永远也不愿再踏上这片土地。
   
   我坐在庐州火车站的候车厅里瞅着不远处那个年轻男子。
   
   九·一八事变后,我隶属的孙殿英孙师长升任第四十一军军长,直到34年的‘四马拒孙’之战,我才从这人手中离开。
   
   而后我便下了江南,只是那人,早已魂归故里。
   
   我甚至连他下葬何处都不晓得。
   
   原本,没有记忆对我来说是最痛苦的事情,而如今,我突然希望能够抹杀掉这段记忆。
   
   一个人的世界并不可怕,因为只有一人,所以不会懂得什么是孤单;可怕的是,有人进入这个世界,而后又匆匆离开,那时候的寂寞,足以杀人。
   
   我于是离开苏杭去了苗岭,本以为,全都结束了。
   
   记忆慢慢又开始出现断层,不记得这个,不记得那个,有时候甚至觉得,连那个人都要被忘记。
   
   只是没有。
   
   再次见到那人已经是许久后的事情,久得早已物是人非。
   
   我远远的看着他坐在店门口勾着嘴角,仿佛眉儿眼儿都在笑,灿烂得好像桃花一样。
   
   …是那个人,不会错的…
   
   还是让我找到了啊。
   
   我看着他在庐州市区地图前抓耳挠腮。
   
   果然还是傻乎乎的。
   
   庐州早已不是以前的模样,那小院也如我所料,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在城隍庙里没头没脑的转悠,我看了他很久,终是忍不住寻了个蹲在店门口抽烟的老头,说:“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老头子很配合,我倚在拐角处观望,果然没多久他便颠啊颠的跑去询问那老头。
   
   我微微呼出一口气,转身往那棵仅存的银杏走去。
   
   脚下的青石板早已残破不堪,我还依稀记得当初自己迟疑着叩响了门环,不一会儿,那笑靥如花的年轻男子便出现在眼前。
   
   银杏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我站在树下看着手心里的生命线。
   
   时间对我来说几乎没有概念,浑浑噩噩,连自己是否存在都看不真切。
   
   我挑起眼皮瞅着银杏粗糙枝干上那个不起眼的洞穴。
   
   但,我的确在这里存在过,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细微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我忙退进角落里,隐住身形。
   
   现在还不想去面对他。
   
   究竟是不想还是不敢,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他在树下望了很久,突然卷起袖子爬上去,伸手掏出洞里的东西。
   
   果然就是这个人啊,一点都没变。
   
   老头在树下边抽烟边看他,而后郁闷的走开,不一会儿招来一群扛着木梯手臂上还挽着红袖章的大妈。
   
   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傻子就是傻子,只会上不会下。
   
   等那人好容易落了地,踏着青石路面离开,老头眯着眼睛吞云吐雾,头也不回的说: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哦。”
   
   我从角落里出来,与他擦身而过:
   
   “我知道。”
   
   “喂,年轻人。”老头眼望着银杏繁密的枝叶。“跟紧点,丢了可就找不着啦。”
   
   我没有回头,只是跨开腿大步往前。
   
   “不劳费心。”
   
   话虽如此,但不过是瞥个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再寻到他时,那人正坐在护城河边的长椅上,手里握着一卷墨轴,天还落着蒙蒙细雨,他居然就能这么睡过去。
   
   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响缠绵悱恻,不着痕迹的靠上去,将伞支在他头顶。
   
   伞下人睡得沉沦,雨水沿着脖颈滑进胸膛,凉的心惊。
   
   手指抚了抚那温和的嘴角,我凑过去浅浅啄了一下。
   
   吴邪…你还记得我吗…
   
   坐在岸边茶庄里听着袅袅弦音,茶香迷蒙叫人心神皆醉。
   
   我望着那人推门而入,满脸的流离失所和怅然若失。
   
   捉起小几上的笔,我在纸笺上飞速写下几行,折好,唤来服务生:
   
   “请给那边的先生一壶敬亭绿雪和篆香,把这个压在茶盏下。”
   
   而后,不动声色的离开。
   
   不想被他用陌生人的眼光看着,如此而已。
   
   从未发现,一个人的心竟是这般的胆怯。
   
   再次和他见面的时候,隔着一条马路。
   
   龙脊背依约回到了我手里,我拿出那块羊脂玉牌挂在刀柄上。
   
   这么多这么多年,这是唯一还留在我记忆里的东西。
   
   我撩开刘海,淡淡的望着他。
   
   那人也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眼中的情绪波涛汹涌。
   
   于是我便知道了,这个人还记得我,在他的骨子里。
   
   站在吴邪店子门口,突然想起他在荒漠里对我说的话:
   
   你要是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
   
   一模一样的语气,连字都一个不少。
   
   除了他还会有谁?
   
   不着痕迹的翘了翘嘴角,我推门而入。
   
   “回来啦。”
   
   吴邪正坐在桌前,原子笔夹在鼻子和上唇之间。
   
   “嗯。”
   
   我应着给自己倒了杯水。
   
   “喂,我问你哦,我和我太伯公是不是一点都不像?”
   
   他突然问我。
   
   我稍稍一愣,放下茶杯走过来,倚在他桌畔。
   
   “他比你有能耐多了。”
   
   “…虽然我知道这是事实,但从你这个家伙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打击人呢?”
   
   他撅着嘴巴哼唧。
   
   我伸手抚了抚他圆润的嘴角,凑上去狠咬一口。
   
   “又咬我!!”他捂着嘴巴嗷嗷直叫。“疼哎!”
   
   我垂着眼眸看他,轻声说:
   
   “你只要比他命硬就行了…”
   
   你只要活着…

   “我不是太伯公…”
   
   那人转过头哼哼。
   
   “你是。”
   
   “这么肯定?我可没他厉害,你是不是找错人啦?”
   
   我浅浅的笑笑。
   
   自己跟自己吃味,还想说不傻。
   
   “我不会认错的。”
   
   直起身子,我对他说。
   
   不可能会认错的,因为我从未后悔认识过你。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把我推开。
   
   “好了好了,知道啦,别靠我那么近!”
   
   我转过身,手指在口袋里触摸倒了羊脂玉细腻的肌理。
   
   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
   
   是庐州还是苏杭,地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眼里可以看到我。
   
   那就足够了。
   
※《南山忆》※     张起灵
   ※完※
   
   ※《庐州记事》※
   ※全文完※
   
   2009…1…13
   22:37。
   
   ※后记※
   
   写完了,纠结了快半年的《庐州》还是写完了……= =
   我的心情真是相当的复杂,完全没有以前写完时候的成就感,俺不想跟俺家儿子们say拜拜啊~~(哭嚎打滚)
   我养了那么久的儿子啊~~~~~~
   (内心空虚ing)
   
   庐州这篇的腹稿诞生是在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迫于多方压力冥思苦想,总算是有了雏形。
   而且最初的想法不是‘庐州记事’而是其他地方,考虑过京城,外滩等等,不过因为地口不熟悉,被我自己全票驳回~~于是最后还是把目光定在了自家门口……= =
   最初的设定是在两万字左右完结,主要背景也只限于庐州,俩主角一配角,其他人物一概没有。
   结果写着写着就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多,最后仅黟县篇就占了全文的一半……= =
   我那俩儿子完全不理睬我这个当娘的,自顾自在我脑海里发展剧情~~
   这篇其实是我尝试不同文风的实验文之一,不过貌似实验失败……(泣)
   我果然不合适写华丽的东西啊~~(泣)
   再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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