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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上大部分人只晓得‘三爷’是指庐州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人,只有少数几个才知道,‘三爷’其实是指一对叔侄。
侄子便是那富甲一方的古董商,而叔叔,则是南派迄今为止无人能出其右的高手。
“除了那老东西还有谁能劳我大驾?”
吴邪翻了几个白眼。“他怎么就不被粽子挠死呢?”
“小吴!黟县花姑娘!大大地干活!”胖子撤了他的妆,一屁股坐在马车上,那辆轻便马车可怕的吱呀了一声。
“少学倭贼那鬼话!”吴邪气冲冲的踢开他,拖着张起灵往车里塞。“滚一边去,明早还要赶路呢!”
“那我跟潘子睡哪儿?!”胖子拍拍臀部的灰尘。
吴邪撩开布帘冷笑道。
“自身自灭!”
“哇靠!你丫的太不够义气了!那小哥俊俏的紧你就让他跟你一块儿去?!”
咣——
一只疑似夜壶的物体飞来径直砸向胖子的脑门。
于是世界清净了。
张起灵神定气闲的取过抹布擦擦手。
这回可以睡觉了。他对大张着嘴巴的吴邪说。
潘子戳了戳不知死活的胖子,凑上烟嘴深吸一口,吞云吐雾的说道:
“别忘了那小哥跟三爷是一家的啊…”
张起灵这人睡觉极浅。
风吹草动便能让他惊醒,何况是身上压着个活人…
吴邪挨了枕头就睡死过去,这人长手长脚,挤成一团自然是不舒坦。半夜翻个身,那张起灵就被结结实实压在了下面。
本是想推开他,身上那人却往上蹭了蹭,手臂一揽,将张起灵半边腰身收入怀中。
张起灵身子猛地僵住,半晌才慢慢松下来。
他侧过脸颊,瞧见长睫在那人脸上投下的扇形阴影。
张起灵记得这下面是怎样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眯着轻轻一笑,像极了春日里层层叠叠的桃花。
葱管般长指触了触吴邪的眼睫,不动声色的移开。
清早,胖子边哼着不知跑哪儿去的小调边洗漱,忽听得马车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后咚一声巨响。
“小吴他不是昨晚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情吧?”胖子捅捅正在烧水的潘子。
“我们家三爷那是有色心没色胆,你回头还是怂恿上尉阁下比较有胜算。”潘子头也不抬的回答。
吴邪泪汪汪的抱着脑袋蹲在马车一角。
大清早醒来,发现上尉阁下被自己压在身下不说,还八爪鱼一样把人家搂的忒紧。于是不待张起灵开口便惨叫一声腾的跳起来,脑袋撞到了马车顶。
吴邪觉得眼前似乎迸射出了无数白光,火辣辣的痛感从头顶传往四肢百骸,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吴邪努力想把自己缩的小点。
张起灵慢条斯理的收起被褥,余光瞄见吴邪缩在角落抖得像只鹌鹑,心里一阵好笑。
“我没生气。”他说。
吴邪眨眨眼不相信。
张起灵撩起帘子跨出去,吴邪听见他轻声说。
“不过下次不会跟你睡了。”
“哎?!”
日暮傍晚,终是到了黟县。
吴邪望着雾霭绵绵的黟山长出口气。
“总算是到了,但愿那老家伙惹得麻烦不太大。”他整了整衣着,打起一百二十倍的精神。
入黟县往东南而行,便是西递。
张起灵初来乍到,免不了在心底惊叹些许。
小村依山伴水,放眼望去暮霭里的青瓦白墙悠然安逸。村口立着数十座青石牌坊,精巧细腻之余不失巍峨峥嵘。两条清泉穿村而过,高墙深巷交错缠绕,恍若迷宫。
脚下踩着黟县青石铺就的路面,吴邪不由眯了眸子。
“真是好地方呀,干脆搬来这里住怎么样?”他对着身旁的张起灵说。
后者淡淡瞄他一眼,牵着马匹去往村前月沼里饮水。
“大侄子大侄子你终于来啦!!”倏然村口闪电般蹿出个人影,见着吴邪便如狼似虎的扑过来。
吴邪一时闪躲不及,被抱了个满怀。
“老混蛋放开我!”吴邪狠狠踹过去,那穿着灰布短褂的中年男子一阵吱哇乱叫。
“大侄子你也忒狠了吧?!我怎么说也是你三叔啊!”
“我倒是希望你早点被粽子挠死,那我可就省事了!”吴邪冷哼道。“废话少说,你到底又捅了什么篓子?”
“…这个…咱进去说…”吴三省左右瞧望,瞅见胖子潘子都是熟人,最后目光落在张起灵身上。
“这位是…”
“我家贵客,你少惹。”吴邪推着吴三省往村里走,后者却绕过他径直来到张起灵面前。
“若是我没看走眼,这位小哥道行很深嘛,哪路的?以后咱做事好有个照应。”吴三省那一脸络腮胡子配上他的语气,十足响马样。
张起灵微微簇起眉,想到这人是那吴邪的亲戚,这才伸出那二指在他面前一晃。
吴三省眸底撩过一丝光芒。
“原来是孙师长的人,久闻大名。听说被老佛爷的尸气所伤,看来此话不假。”他轻笑道,转身对吴邪说。“大侄子你还真是有能耐。”
吴邪不耐烦的瞪他一眼。“我是来替你收摊子,不是跟你唠嗑来的!”
“是是是~~”那吴三省连忙扑上去哄他家大侄子,只是回头悄悄望了张起灵一眼,目光说不出的诡异。
进村沿青石路一直往前,出了瑞玉庭便是桃李园。
吴三省领着吴邪入了二进,吴邪瞧见楼上木雕扶拦板里古时小姐相亲的孔洞嗤笑道:“我说三叔,你这难不成是藏着大闺女?这般遮遮掩掩?”
吴三省也不答话,只是交代潘子和胖子守在外头,随即推开房门。
吴邪不由轻轻啧了一声。
里面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也不是什么山野狐精,而是一大一小两个教会打扮的洋人。
小的不过十几岁,大的吴邪估摸着可能比他家三叔年长些。
只是,他家三叔怎么会跟洋和尚扯上关系?
就在吴邪思索之际,吴三省开口道:
“这是我家大侄子,吴邪。”
“我知道你,吴先生,你很出名。”年长的洋人站起身,用着蹩脚的中文说。“我叫考克斯·亨德烈,是个传教士,这是我的助手。”那金发少年笑着站起来应道。
“我叫裘德考。”
虽然跟无数洋人做过买卖,但传教士还是头次接触,吴邪只能硬着头皮笑道:
“你们好…”
“愿上帝保佑你。”考克斯神圣的伸出他的手,吴邪瞧见那中指上一颗硕大的蓝钻石指环。
原来如此。吴邪微微眯了眯眼睛。以为顶着传教士的头衔就会没人发现?落到我手里,不死也得扒层皮!
吴邪这般想着,脸上却是笑得万分灿烂。
“你们家上帝实在是太客气了~~”他利索的剥下考克斯手上的蓝钻指环,毫不犹豫的踹进怀里。“吴某要是矜持的话,那岂不是不给面子?”
考克斯瞠目结舌的看着吴邪比他名字还纯洁的笑靥,只得咽下这口气。
“言归正传。”吴邪撩起前襟坐在一边的黄花梨玫瑰椅上,张起灵照旧倚在他身后。“找我吴某有何贵干?应该不止我三叔手里那几件青铜器这般简单吧?”
考克斯摸了摸胸口嵌着十三颗缟玛瑙的银质十字架。
“吴先生果然很厉害,只是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我们只是想从你三叔那里买点东西而已。”
“是嘛。”吴邪把玩着小几上那只影青釉镂空香薰,啧啧,北宋年间的吧?
他慢条斯理的放下陶瓷香薰,掏出棉帕试着眼镜。
“我猜,我家三叔不愿卖,对不?”
“不仅不愿卖,还把吴先生搬来做救兵,实在是有些棘手啊。”考克斯笑着说,却让人觉得阴寒无比。
吴邪戴回眼镜,嘴角扬起圆润的弧度。
“亨德烈先生,不要忘记自己的立场,太嚣张了可不好。”
随着吴邪的话音,张起灵挑起眼皮,拇指将手里的龙脊背顶开一条缝。
“那边的小朋友,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吴邪笑眯眯的对裘德考说,后者的手正慢慢探向身后。“我这位朋友下手可是很重的。”他拍了拍张起灵。
“吴先生,请你不要插手我们的事。”考克斯紧紧盯着他。
“你都把我三叔逼到这份上了还不想让我插手?在别人的地盘没本事就老实点,别以为你是洋人我就不敢动你。杀了你俩丢进黟山险谷,简直太容易了。凭我吴某的人脉,在这泱泱大国隐藏你们的死因小菜一碟。”
吴邪撑着下颌语气软绵绵,说的话却是阴狠无比。末了,还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考克斯的目光几乎要把吴邪戳成筛子,不过人家只顾着和身后的俊俏小哥说话,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儿。
僵持了许久,那考克斯啪一声把怀里上了膛的左轮手枪丢在地上。
“我现在没有武器,可以和吴先生你单独谈谈吗?”
吴邪瞄了眼地上的左轮,对着吴三省说道:“三叔,麻烦你了。”
吴三省踌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愿的起身。
“大侄子你小心点!”
“没关系,我有上尉阁下。”吴邪笑嘻嘻的打发他家三叔出去。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考克斯强调着抬高了音调。
“我听得见,用不着大呼小叫。”吴邪端起茶盏暖着指尖。“不过主导权在我手里,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你…”
“不说拉倒,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但是你不一样吧?”他撇开芽叶嘬着茶水。“我说不定会知道你想要的答案,所以你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考克斯挣扎的许久,终于垂下肩膀。
“你很厉害,吴先生,我投降。但是请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吴邪收了方才的慢条斯理,他坐直身子,手指交叉搁在腿上。“我吴某信誉一向很好,这次也不会例外。”
考克斯点点头。
“我只有两个问题。第一,您以前收过锦书吗?”
“锦书?很多啊,不知你问的是哪个?”
考克斯瞄了张起灵一眼,接着说道。
“战国锦书,不是全本,是残片。”
张起灵眼底惊鸿掠过一道光芒。
“在我的印象里并没有见过。”吴邪神定气闲的回答,表情没有丝毫破绽。
“那么第二个问题。”考克斯压低了语调。“听说您也是长沙出生,您知道镖子岭在哪吗?”
吴邪心里咯噔一跳。
这个地方在自己没有离家之前曾听老爷子说过,据说此地有座凶墓,冒然闯入必死无疑。
“听说过,但不知道在哪。”吴邪心底泛起一层层波澜,这些洋人到底想做什么?不是三叔又搞了啥明堂吧?
“这么说,这个地方不是捏造的?”
“我不清楚。”吴邪心里的疑云越来越大,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接触到了某件不得了的事情。
“…”考克斯盯了吴邪好一阵子,确定他真的不知道才转开目光。
“问完了?”吴邪轻轻起身。
“是的。”
“那我们可以离开了?”
“没错。”
吴邪却突然转身,目光锐利的盯着考克斯。
“你想从我三叔那里得到什么?”
考克斯打量着眼前清瘦的男子,冷冷说道。
“你自己去问他吧,前提是他会告诉你。”
吴邪的眼神刹时间变得很古怪,他最后瞧了这两个洋人一眼,退出房间。
“那混蛋问了你什么?”吴三省立即靠过来。
“他问我镖子岭在哪。”
“…果然…”吴三省眯了眯眼睛。
“果然什么?”
“没啥,既然到了黟县就好好放松一下吧!”吴三省说着转身要走。
“那两个洋人想从你哪里得到什么?!”
吴三省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吴邪。
“你不该知道。”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
“三叔!你这老混蛋给我回来!”
吴邪撩起前襟追下楼。
只留张起灵独自倚在廊柱边。
姣好的眉紧紧蹙在一起,他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