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因为这样,言府的账房又大又气派,夏先生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要不是有人提醒,他连饭都会忘了吃。而夏有雨从小就最爱找机会进账房,光是看那一册册精美整洁的账册,列出一行行各项说明或数字就开心。她爹偶尔让她磨磨墨或排排书,她便像是拿到金元宝似的乐昏了头。
“爹,您找我?”夏有雨捧了杯热茶进来伺候她爹,满脸讨好的微笑,一面柔声问,“先喝口热茶休息一下可好?要不要用些点心?”
“雨儿,听说你同二少爷闹别扭?怎么回事?”她爹从面前堆积如山的各式账本间抬头,有些迷惘地望着女儿,好像有点不相信她已经长这么大了。
“没有呀。”小脸上堆着的微笑立刻垮掉,“谁在爹面前嚼舌根了?”
“言家对我们父女恩重如山……”
来了来了,又是一样的老调,这几天来她已经听到烂熟,都快要可以编成山歌来唱了。夏有雨不敢顶撞父亲,所以忍耐着听完,没有顶嘴。不过表情越来越难看,活像被人抢走积蓄似的。
“……反正就是道歉赔个不是。再没多久要过年了,这时节大家都很忙,就别让人烦心了吧。”
她爹口吻其实很平淡,但听着听着,夏有雨突然一阵难受。
哽在喉头吞了好几次吞不下去,终于冲口而出,“爹,您就不问问女儿是不是受了委屈吗?”
所有人都这样,奶娘,姐姐,丫头们,甚至她爹全都不由分说要她去赔不是。无理取闹的,明明是衡少爷啊!
所以才说有钱真好,少爷就可以这样随便乱发脾气,其他人都得迁就。她有一天也要变得很有钱很有钱,让大家都捧着她!
夏先生摸了摸留得长长的胡子,一抹疲倦掠过眉目之间。他跟女儿其实不怎么亲近,也不知怎么关心起,当下有些尴尬地说:“啊,这个呢——”
父女俩相对沉默了片刻,夏先生什么也没再多说。
内心里小小的期望又落空,夏有雨只好打起精神,强笑道:“没事的,爹别担心,我今日就去赔不是。爹快喝了热茶吧,您辛苦了。”
转身出了账房,鼻梁染上突然的酸意,她站在那儿深深呼吸了几口。
都几岁的大姑娘了,别再为这种小事伤心!
不过就是道个歉,有什么难的?嘻皮笑脸就过去了。
虽然如此,她却是深呼吸了好几口,依然无法下定决心走出去。
“啊,雨丫头,在这儿等我吗?”还在犹豫时,就这么刚好,遇上行色匆匆的大少爷,他劈头便问她,“有事没有,要不要随我去城西?”
“去城西?”她傻傻反问。
“嗯,得去朱家对几份帐。不如你来帮眼吧,粮米类的帐最繁琐了,你又细心又懂看帐,这几个小厮没一个比得上你。”
几句话让夏有雨听得眼睛发亮,“好好好,我去我去!”
她的踊跃逗笑了大少爷。大少爷言至街虽然是三兄弟里长得最平凡的,但是隐然有一股稳重气势。加上他和自己父亲的气质相近,所以虽然大家都觉得大少爷一直以来严肃疏离,但夏有雨还挺喜欢他的。
不像某个脾气大、又爱欺负人的讨厌鬼——
她真的随大少爷一行人出门查账去了。
一整天忙下来,一点儿也不累。夏有雨真心喜爱把杂乱的账本理清楚的感觉,做得又快又好。最后大功告成时,城西的大商贾人家还留他们吃饭,双方都很开心。
回到言府,已经是上灯时分。她回房随便洗了把脸,衣服也没换,就又往外走。
“你上哪儿去?不是刚回来吗?”奶娘在走廊上遇见她,远远追着她问。
“去跟二少爷道歉啊!”她理直气壮喊回来,“你们大家不是一天到晚逼我去吗?早点做完大家都轻松!”
一路直奔到二少爷的书房外,果然里头点着灯。言至衡晚饭之后大多在这儿,读书或写帐,喝杯茶吃个点心就准备就寝。
她毫不犹豫地上去拍门。
“衡少爷,我来道歉赔不是了。”半晌见没有回应,里头人影动也不动,夏有雨干脆在门外大声说:“我今儿个想通了,很多事就是一笔烂账,要理清可麻烦死了,就让它过去大家都轻松。反正不管怎么得罪您的,您就别气了,我下回什么都别说就是。”
说完她转头要走。
身后门突然开了,健臂伸出,一把将她拉进书房。门在她身后关上,言至衡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就凑在她面前,吸了吸鼻子。
“你喝酒了?”言至衡轻笑,“来道个歉这么难,还得藉酒壮胆?”
“才不是呢。是朱家啦,硬留我们吃饭,还劝酒,不喝还不让我走。”夏有雨说着说着,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他家的账房挺能干,帐理得清清楚楚,哎,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那样的话——”
“朱家?”
“是啊,就城西的朱家,这回负责一部分军马粮食采买,帐挺复杂的,分了三十大册,不过啊——”
“等等。”言至衡伸手挡在她面前,制止她继续滔滔不绝,两道浓眉慢慢锁了起来,“你是说你今天去了城西朱家?为什么?”
“大少爷找我一起去。”
说完,夏有雨瞬间觉得喘不过气。
因为言至衡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如刀一般锐利。
“哦,你陪大少爷去理帐。”他平平淡淡重复一次,语气却冷得像冰。
“嗯,是,那个,大少爷说”就算再笨,夏有雨也已经知道,在言至衡面前不要随便提到大少爷比较保险。她咬住下唇,硬生生忍住。
看着言至衡板着脸转身走回桌前坐下,拿起一本书翻看,完全不想再搭理她的冷淡样。
夏有雨默默跟过去。“我又惹你生气了?”
不回答。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她伸手戳戳他的宽肩。
还是没回应。
“干嘛给我脸色看,让人真的很难受啊。”她说着忍不住嘟起嘴,满腹的委屈,“大家都骂我就算了,来道歉你还这么凶;我今天啊,是头一回帮忙去理帐呢,好开心哪,想找人说说都找不到。”
有人撇过头,不过脸色明显的动摇了。
“我爹还是只看得见账本,我想跟他多说几句也没办法。姐姐最近也怪里怪气的,老是像在发呆,说话也没听见似的。从小我什么事都是跟你说的,你现在也这样,那要我找谁说去?”
说着说着,居然是微微哽咽了。
有人似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气我,可我真的不是故意——”
“就是这样才气人。”低低咕哝。
“什么?你说什么呀?”一见有响应,夏有雨立刻靠近,拉住他的袖子,“为什么气人?你把话说清楚可好?这样我下回才不会又惹你发这么大火。”
言至衡斜眼睨她。
小脸上,全是真切的焦急。大大的圆眼睛直瞪着他,试图要理出头绪。
“要让我消气倒也简单。”他慢吞吞说,“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请说请说。”别说两件事,二两银子她都愿意给了。
“第一,以后别跟大少爷来往。不准帮他忙,也别陪他出去理帐。”见她张口要争辩,言至衡冷笑一声,“你当然可以不答应我,但我当然也可以继续生你的气。你自己挑一样。”
她满脸不甘愿。“……先说第二件看看。”
“第二件嘛。”不知不觉地,修长的手指又再度拈住她尖尖的小下巴。这回是轻轻的,像怕把她捏坏了似的。
夏有雨有些头晕。可能是朱家的酒太好,也可能是别的。
两人靠得很近,近得可以感受到他无言的,轻轻的叹息。
下一刻,他的唇覆上了她的。
她的头更晕了,屏着气息不敢出,任由他在她唇上辗转,温柔含吮,像在品尝什么点心似的。
最后,还轻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才放开。
乌黑圆眼蒙上一层水雾,被尝过的嘴儿艳红湿润。她傻傻望着微微笑着看她的男人。
“是,我是吃醋了。凭什么要听你称赞那位大少爷。”言至衡索性直率承认了,低着嗓音慢吞吞说,“你也知道从小你是跟我好的,不许你忘了。这就是你得答应的第二件事。”
有没有这么霸道的!红晕满面的夏有雨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那刚刚那个——”便宜都给他占去了,不算是第二件事吗?
言至衡笑了,俊挺五官染满笑意。
“哪个?刚刚有什么事吗?”他料定羞成这样的她不敢再提,才故意这么问。大手抚上她发烫的嫩脸蛋,“瞧你,不会喝酒就别喝,喝得脸红成这样——”
“才不是……是你……”
“我怎么样?嗯?”他就特爱她这个说不出话的模样,所以多年来才这么爱逗她招惹她。“什么事,说给我听听?”
“人家——”
可怜她话还没说出口,又被含住了唇,堵住了所有的抱怨或质疑。
二少爷,真的是个专门欺负人的坏蛋!
第四章
衡少爷跟雨丫头似乎已经没事了。不过,又好像有哪儿不大对劲,让人彷佛雾里看花,看不出端倪来。
少爷心情好得多,笑容也多了,事实上,平常不大搭理人的二少爷近来越发和蔼可亲,让府里只敢远观欣赏的丫头们心花怒放。
而听到其他丫头兴高采烈讨论着二少爷,夏有雨没有跟着聊,也没有嗤之以鼻,她就是呆呆的好像在出神,好几次都被戳了额头,“发什么呆呀,没听见我们说话吗?”
“听是听见了”回答得有气无力。
“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该不会是撞了邪吧?”年纪比较大的丫头有些忧虑地说,“啊,对了,刘婆婆好像知道哪儿可以驱邪,要不要随她去上个香或念念经?”
“我没事啦,别担心。”
要说撞邪是言重了,不过她近来走路确实特别小心,因为一个不注意,就会撞上更邪门的人——
然后那人就会一把扯过她,抱进怀里,一点儿也不客气。
还是不太敢相信两人变成这样。被他搂着,心儿总是跳得像要撞破胸口掉出来似的,怕得要死。
也不敢挣扎,因为二少爷标准吃软不吃硬,如果硬是想挣脱,就会被抱得更紧更紧,像要把她揉碎了一样!
“这可不就是那些说书人讲的吗?什么无良少爷强要丫鬟的。”夏有雨有次忍不住嘀咕,被听见了,少爷却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低沉笑声震动胸口,让贴着他胸膛的她脸蛋更烫了。
“没想到你这个眼里只有银子的小钱鬼,也爱听说书人胡诌?”
“才不是胡诌呢。”她停了一会儿,才老实说,“是姐姐爱听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每回都听得又哭又笑的,听完是好结局的话都好开心啊。”
“所以你就把辛苦攒的钱,都白白送给你姐姐听说书去了?”玩弄着她的发梢,言至衡轻描淡写地说。
听得夏有雨微微皱眉。
“真奇怪,为何每回讲到姐姐,就是这个口气?你不喜欢自己兄长就算了,连别人的姐姐也不喜欢吗?”
言至衡没打算多说,搂紧怀里的人,在她耳边说:“别讲那个了。既然你听了不少说书,应该知道再来要怎么发展,是吧?”
“怎么发展?”她忍不住好奇,“我不知道呀,每回说书都说到少爷看上丫鬟,然后就是一夜无话,接着就被人看出来了,被老爷或夫人知道,就出面阻挡……”
“傻丫头。”他轻笑,一面亲吻她细致雪白的耳朵。
怕痒的夏有雨闪躲着,又要笑又要气,“别这样,上回我还被奶娘问怎么耳朵红了一整天,是不是给虫子叮了……你这算一夜无话吗?怪不得这么容易被人发现!”
言至衡又是大笑,“这哪儿算了,你这傻瓜,看来我得认真多教你一些说书人没讲清楚的——”
院子隐密角落里,笑语暂歇,突然落入一片暧昧寂静。
言至衡亲吻她时总是霸道,拿捏不好力道,就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一样。舌头被用力吮住时,夏有雨又羞又难受地轻吟起来。
“嗯……呜……”鼻音甜甜软软,让抱着她的双臂箍得更紧,她都快透不过气来了,只得用力推他。
好不容易分开时,他的大手又抚上她的脸蛋,拇指摩挲着红润的樱唇,含笑问:“怎么了?不舒服?”
她只是恨恨瞪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就难受了,以后怎么办?”话里似有深意,但看她没听懂的样子,言至衡只是一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