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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护卫
翠颖睡得不太舒服，翻了个身，摸到的是柔软的床铺。她有些惊恐的醒来，细细观察着这个房间。翠绿纱帐，水绿色的枕头，还有枕边没有绣好的香囊，是她的房间没有错。
她欢喜地跳下床，没想到只是睡了一觉，就已经离开了那个让人生厌的西之沧国。房门被人推开，是同屋的翠烟，手里还端着刚打好的洗脸水。
“翠颖姐姐，你终于醒了，快收拾打扮吧，小姐还在屋子里等你呢。”翠烟说完把铜盆放在桌上，帮翠颖取出要换的衣服放在床上。翠颖浸湿帕子擦了擦脸，换好衣服就急忙跑去了蓝霞的房间外。意外的是，房间外居然有一个男人等在那里。
翠颖小心地敲门，无人回应。她把耳朵附在门上，听到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琴音。“小姐？”翠颖试探的喊了声，琴声还未断绝。
翠颖知道事有不妙，转头就对着男人大声训斥：“你是新来的么，什么事惹到了小姐！”男人低着头，却无卑躬屈膝的样子，眉眼间倒是冷峻高傲。
“翠颖。”蓝霞推开门，头上的发髻松散着，身上还穿着寝衣。“去打盆水来伺候我梳洗吧。”
翠颖见蓝霞终于开了门，脸上并未显出不悦的神色，这才放心去打水。进了房间，蓝霞对着铜镜梳理头发，男人站在她身侧，倒是安静。
“你决定好了？”蓝霞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眼睛直直盯着镜中的自己。“没有师父的允许就下了剑门，倒是不像大师兄你的作为。”
“若等得师父的允许，怕是我也老死在剑门上了。”
“大师兄这么任性，就不怕那个小师弟抢了你的位置么？你我都知道师父只有咱们三个徒儿，白长老的位置也就只有咱们三个才能继承，我常年在外自是没有那个想法，可大师兄你呢，何苦断送了好前程？”
琉辉轻笑，“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语气，倒是有几分像师父。其实我知道师父心里最佳的人选便是你这个弟子，奈何你一心离开剑门。”
“是我这个弟子对不起师父这么多年的栽培。你留在我这里，就当个护院吧，我以后也不能称你师兄了，可能还会呼呼喝喝的，你不要怪我就好。”
翠颖端了水进了屋子，浸湿了帕子递给蓝霞。
蓝霞接过对着铜镜细细擦拭，“翠颖，这个人是新来的护院，你给他安排个住处，安排好了再来伺候我梳妆，至于辛老板那边，我会自己去说的。”
翠颖听完冲着琉辉一招手，他便会意随她出去了。“虽不知道你这个护院是什么来头，但小姐吩咐下来的事情，我翠颖都是尽心尽力的。”说罢，便领着琉辉去了一个单人的房间，房间不大，没什么装饰，收拾的倒是整洁，“你就住在这里，这个院子里都是和你一样的护院，旁边的院子里都是女眷，没事不要进去，除非小姐有吩咐。我走了，你休息便是。”
琉辉听后向翠颖微一低头表示谢意，再抬眼就看不到翠颖了。
翠颖为蓝霞取出一套深蓝色的衣裙放在床上，又拿出她最爱的几支珠钗放置妆台上，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开始为她梳髻。蓝霞摆弄着妆台上的钗环，拿不定主意。
“小姐回到东之岚国之后也不叫醒翠颖，倒是让我多睡了那么久。”
“看你睡得香，不忍叫醒你，倒是被你埋怨。你这丫头越发的难伺候了。”蓝霞挑出一对珍珠耳坠在耳边比了比，又顺手放下。
“我可不敢，我知道小姐待我最好了。可是那个新来的护院到底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孤僻得很。”翠颖帮蓝霞挽好了髻，将剩余的青丝散在她背后，用几个珍珠发簪固定住发髻，等着蓝霞选好发簪。
“你看上那个护院了？要不是他，我倒是不能把你从车上架回这里呢。”蓝霞说的语气轻松，却让翠颖听得满面通红，她居然是被那个护院架回这里的，男女授受不亲，难道就要嫁给他么？蓝霞选好了一只挑丝凤钗，递给翠颖却不见她接。“翠颖？”
蓝霞的声音唤回了正在懊恼的翠颖，她委屈地看着蓝霞，接过凤钗插进发髻里。
她从铜镜里看出了翠颖的心思，刚想着逗她两句，就看到了门口的辛老板。一身大红色的织锦外袍，背后是用金线绣的凤凰，腰带上都是珍珠和翠玉的坠饰，随着裙摆摇曳生姿。头上是数不尽的朱翠点缀，压的她的脖子好似短了一截。蓝霞对着铜镜扶了扶凤钗，又挑了一对金丝流苏的耳坠子挂上，对翠颖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
关了门，只剩蓝霞和辛老板两个人。
辛老板体态丰腴，莲步姗姗地走到桌前坐下，她的指甲上染着大红的蔻丹，指尖叩着桌面。“看你也是刚梳洗完，舟车劳顿确实辛苦了。”
“辛老板倒是神采依旧，没什么变化，少了我的慕仙庄看来生意不减。”
“我是多怕你回不来，带你走的那些人一看就是我们惹不起的主儿，你要是有什么好歹，这不是砸了我自己的招牌么！”辛老板看起来很激动，左边眉毛上的痣像一粒沙子揉进蓝霞的眼里。
“我这不是回来了。”本是一句安慰别人的话，可从蓝霞的嘴里说出来却没多少的温度，辛老板的眼皮明显一跳，“慕仙庄是我现在唯一可以待的地方，我自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辛老板放心就是。我要更衣了，不送。”
听到蓝霞的逐客令辛老板并没有立即变了脸色，只是讪讪地笑着起身，“那我等你今晚的表演。”
屋子里终于清净了，蓝霞换上翠颖准备好的那身衣裙，系好腰带，四颗珍珠坠子贴着裙摆。她把松散的青丝拢在左边垂在胸前，随手拿起一把团扇，准备去花园逛逛。
花园里百花齐放，阳光明媚，确实比西之沧国好了太多。蓝霞慢步缓行，细细享受这久违的阳光。翠颖跟在她身后，却是愁云惨雾，两幅景象。
不远处，传来乐声和数节拍的声音，蓝霞转过头问，“现在是谁负责排舞？”问后却无人应答，蓝霞细瞧，不禁笑出了声。
“小姐笑什么？”翠颖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是笑你头上的蝴蝶，勿把簪花认作鲜花了，也不知是不是你涂了太多的香粉。”蓝霞说着伸手用团扇去扑蝴蝶，啪的一下打到了翠颖。
“小姐不要再戏弄我了。”
翠颖的没精打采扫了蓝霞大半的兴致，她放了刚捉住的蝴蝶，往练舞房那边走去。
☆、第十八章 舞姬
被迫起的大早，陵铭现在是满肚子的怨气。可他不能发作，不管是他的修养，还是面前的这个人，都只能让他把怨气化解为一个无力的叹息。若驹大碗的喝着酒，一边又向小二多要了两坛。旁边是青轩万年不变的病怏怏的脸，夹杂着异样的潮红。
“我带你们俩见识一下长州最着名的东西，保证你们一见难忘。”
“就是为了这个，你把我们这么早的带出来？”青轩的声音平静，还是能听出来不屑的感觉。
“去晚了就没有位置了，你们快吃，吃好了我们就去。”若驹拿着酒杯的手扫过面前的盘子，不少的酒顺势洒出来，他心疼的微一皱眉。
“不带庆岚和西煜么？”陵铭问道。
“庆岚那丫头带去了，怕是要坏事。至于那个西煜，我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不会带他去的。”若驹说完神秘地一笑，倒是让陵铭打了一个寒颤。“你是舍不得那丫头吗？只待一天，很快的。”
陵铭也不想开口反驳，反正这么多天来他也没有辩驳的机会，两人的关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们想象中的样子。那他自己呢？
随着若驹的脚步，他们几人走进了一条满是行人的街道，人声鼎沸，热闹异常。抬头一看，是一处名叫慕仙庄的地方，门口大排长龙，也不知里面卖些什么。
“看到了么，这些人来的比我还要早，都是你们这两个拖累耽误了我的时间。”
陵铭想起若驹刚才抱着酒坛子不放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摇着头。“这样排下去的话，还有机会进去么？”
“今天是别想进去了。不过还好我们是术法者，可以耍些手段，第一个进去。”若驹说完刚想施法，就被青轩抬手打断了。
“门口的人里，有两个也是术法者，你是喝多了看不出来么？”青轩从袖子里取出几个银锭子，带头走到门口，把银锭子递给看门的那人，那人连连点头，领着他们三人就进了院子。
院子里倒无其他，只是花花草草多了些，空气里是甜腻的香气。也能听到丝竹之声，悠悠扬扬，听不真切。那人领他们进了内堂，奉了茶水，也就退了出去。内堂里此时只坐了四五桌，也没什么人来招呼，倒是让陵铭对这里有了挺大的兴趣。
“你小子倒是有办法。”若驹抿了口茶水，对着青轩说，“知道用银子来解决问题。”
“这世间的一切不都是用银钱来打点的么，到底还是逍遥山水间的好。”
陵铭仔细看着内堂里的布置，内堂的正中有一个高台，台上四周挂着蓝色的轻纱帐幕，帐幕挂起，台上空无一物。再看他们围着的这张桌子，也是以蓝色的桌布为底，就连茶具上的花色也是蓝色为主。“怕是这老板特别钟爱蓝色吧，怎得处处都是蓝色。”
若驹摆了摆手，道：“错，这蓝色并不是老板所爱。知道此处为何叫慕仙庄么？皆因这里的头牌舞姬，舞姿动人，犹如仙娥下凡，身段窈窕，让人心向往之。冰肌玉骨，肤如凝脂，回眸一笑百媚生。而这舞姬最爱的颜色就是蓝色，老板为了取悦她，才将店里处处装饰成蓝色。”
若驹提到那舞姬的时候，表情如痴如醉，就像在讲述自己所爱之人。陵铭好似明白了什么，有些调侃的问道：“前辈与这位舞姬怕是旧相识了吧？”
“匆匆一面之缘，犹记于心。”若驹答完，脸上是沉思的表情，看上去颇为情深。
青轩的一句话却让若驹当即变了脸色，“只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内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下坐满了十几桌，个个器宇轩昂，非富则贵。客人多了，也就多了些服侍的女子，个个都着蓝色，面色冷傲，不似烟花女子般谄媚。高台上，乐师已经就位，正奏着雅致的乐曲。
陵铭环顾四周，那些客人们端着茶碗，闭目聆听乐声，没有人高声喧哗。这慕仙庄内一时间到像是传说中的仙境，丝毫没有市井的浮躁之气。
突然，乐声改变，台上一阵急促的琵琶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蓝衣女子们像是得了命令一般跃至台上，纷纷摆好姿态，蓝色的纱帐被缓缓放下。
“主角要出现了吧？”青轩用试探的语气问道，“那个传说中的舞姬。”
先是一阵笛声，就让青轩皱起了眉。这个笛声和北之茫国雪原上的笛声那样相似，会是梦境？
他扭头去看若驹，若驹正沉浸在笛声中不能自拔。看来不是梦境了。蓝色的纱帐被缓缓揭开，每个女子手里都执着一枝红梅，最中间的那人埋着头背对着他们。水袖甩开，女子的身段确如若驹所说般窈窕，纤若无骨。水袖就如女子身体的一部分，操纵自如。青轩想看清她的面容，奈何水袖总是在阻挡视线。女子将水袖收至身前，向前方抛出，身形一转，又藏匿了面容。
“若驹，她是谁？”
若驹不太明白青轩的意思，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回答道：“她就是那个舞姬啊，你个傻小子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不对，青轩紧盯着舞姬的背影，这个人的背影和梦魇里的那个女子的背影一模一样，她是谁？水袖中冲出一条缎带，系在内堂的梁上。舞姬的身形一路划过，众人的目光也一路随行，最终落在门口，正是青轩他们那桌的旁边。解了缎带，女子还是背对着青轩，她轻缓地舞着水袖，台上的蓝衣女子们也散布在内堂里，只是手中多了酒壶。
“这是小女子酿的梅花酒，请各位贵客不要嫌弃。从今天开始，我蓝霞重回慕仙庄，还望各位多来捧场。”蓝霞说完，转过身朝着众位一福。她头上的凤钗有些松动，她抬手一扶，就在这个空当看见了青轩。
青轩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可置信，这个相貌简直太让人意外了。他意识里的另一个自己好像正在苏醒，他感觉到胸口那阵熟悉的灼热感。
陵铭注意到青轩身形的僵硬，顺着他的目光一路看去，眼前的这个女子除了眉心的四色祥云花钿稍显不同外，其他的都和印象中的她很相近，可是，这怎么可能。
若驹后知后觉地看向蓝霞，嘴里自言自语道，“这个舞姬怎么和庆岚那个丫头长得这么相像，喂，你们两个帮我看看啊。”
☆、第十九章 岚杖
庆岚走进厅堂里，只见西煜一个人对着堂外的景色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