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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北部的色白单调,南部就相对热烈。火红的曼珠沙华开放在每一寸土地,每一簇都似一团火焰,烧着殿身。园子里的颜色突兀地变得阴沉,暗蓝色的曼珠沙华处处皆是,无孔不入。
四殿的外周是绿色的无边旷野,再接着就是岛周围的黑色岩壁,整座鹤兰岛就像是一个被包裹在世外的桃源仙境。
青衫老者垂下眼帘,似在思索什么。陵铭跪在原地,等候训诫。
“我还记得,你来到鹤兰岛是十年之前的事情。那时候我很诧异,为何一个外人能踏入这里,现在想想,又是天帝天后的意思吧。”
陵铭的思绪随着青衫老者的话一起飘远。
十年前的他,是梨剑门里的初学弟子。他本是个孤儿,在北之茫国里四处游荡。某一日在偷窃中被人抓住,拳打脚踢间他听到有人喊停。在撕裂的眼角里,他看到一身灰色长褂的莫失门主,他沧桑的脸上都是不忍。
“不过是个孩子,你们何必如此凶狠。”
被偷的那人拿着找回的东西理直气壮地回道,“这小子已经不是第一日偷东西了,这条街上的人都认得他,不三不四的小痞子专靠这种勾当活着。”
“那我来做担保,保证他以后规行矩步,再不会做这种事。”莫失门主扶起陵铭,手掌擦去他脸颊的污渍,缓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你还有亲人么?”
他点点头,随即立刻摇了摇头,“没有了,都死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只要你愿意那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那里没有人会欺负人,你可以学到最强的本事来保护自己,你愿意么?”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牵着莫失门主的手,一起回了梨剑门。
陵铭在梨剑门一待就是三年,这三年里莫失门主一直把他当作入室弟子,亲自传授他剑法,他二人相处犹如父子。只可惜好景不长,在第三年的某一日,趁着莫失门主不在剑门,陵铭偷偷攀上了千里驹的车架,准备去看看别处的风景。千里驹行至半路,突然狂性大发,车体颠簸,陵铭被甩下车架,从高空直直坠入海中。
陵铭的眼中闪过一缕愁思。“我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来到了鹤兰仙岛。”
青衫老者叹了口气,“这就是天命。”
陵铭的记忆在老者的叹息中重现……千里驹忽然在空中嘶鸣,车身剧烈摇摆快要被震散了,陵铭慌张地抓着车架,努力保持自身的平衡。天空中飘着奇异的红云,陵铭只看到满眼的鲜红。好像安稳了一瞬,他抬手擦拭额头的汗,又是一阵颠簸,他的手从车架上滑开,整个身子开始向下坠落。
突然的坠落让陵铭的大脑一片空白,随着越来越快的坠落他只闭上了眼。
在他以为马上就要丧命的时候,一阵气流从下而来托住了他的背。陵铭被这阵风托着,一直送到了地上。周身是雪白的梨花,就像北之茫国千年不化的冰雪。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片到处都是梨花的土地难道就是死后的世界。陵铭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楚让他清醒,这里并不是梦境。
是重生后的世界。
陵铭环视四周,成片的梨花分外眼熟,激起他前世的记忆,好像在某一处见过,还和某个人一起。他理了理身上略微褶皱的衣服,又在仔细辨认眼前隐藏在梨花丛里的这座大殿,金碧辉煌,似虚似幻。
“是谁?”从梨花丛里现出一个身影,蓝色长褂,白色底袍,点点花瓣落在她的肩头,还有她的一头白发。
陵铭有些慌张地匆匆作揖,垂着眼帘,不去看这人的样貌。“我从空中坠落,不想误闯了这里,还请高人见谅。”
那人缓缓抚去肩头的梨花,随便折了一枝梨花埋于发间。梨花色白,和一头白发配在一起更是不伦不类。这人却不以为然,只是冷淡的样子不回陵铭的话。
“请问高人,这里是何处,为何我并未丧命?”
那人微一挑眉,面色冷峻,“并未丧命只是代表你的缘分未尽,能来到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好的福气,我不是指导你的什么高人,要找人问长问短就去东边的天帝天后庙问那个什么都知道的岛主去。”
得了答案,陵铭又是一揖。“未请教高人名讳。”
“漠王,苍雀。”
☆、第二十八章 前因
陵铭按着苍雀的指路,一路顺畅地找到了天帝天后庙。他在门口踌躇不前,万一又遇到性子古怪的人到底要如何应对。陵铭靠着庙门侧耳细听,里面没有普通寺院里颂经敲钟的声音,只有旷野里呼啸的风声。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不知不觉间已经入了黄昏,岛上的气温骤降,加上陵铭这一天并未进食,现在正是饥寒交迫。
陵铭咬紧牙关,扣响了庙门。他的心悬在一线,既怕没有人应他,留他一个人饿死在这里;又怕开门的是个十足的怪人,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他余光看到地上的树枝,连忙拾起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绳索。还好在梨剑门的三年,陵铭学到了莫失门主的独家剑术,对付高手自是螳臂挡车,可若是一般的对手,还是有几番胜算的。
没人应门。陵铭又扣了两下。
“在门外思虑了许久,推门进来罢。”是老翁的声音,低沉洪亮。
陵铭推开庙门,院内无风,几棵参天大树的枝叶也不见随风摆动。只在院子的左上支了个桌子,老者执笔坐于桌前,目光正锁定陵铭。
“倒是奇了,你是怎么上的岛?”
陵铭把自己今日的经历整个向老者说了一边,语毕,问道:“晚辈不解,那个漠王苍雀到底是什么人?”
老者神色闪烁,用笔杆指向庙内的天帝天后像,“你可认得他们两位?”
陵铭望着雕像,白玉雕砌,栩栩如生,奈何面目模糊,不可近认。能被这样供奉,不是仙人,就是高人前辈。“恕晚辈愚钝,并不认识。”
“他二人就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天帝天后。”
陵铭蹙眉,“天帝天后?不是乡野传说里的人物么,这种哄骗百姓的神话,居然还能立像成庙。”
老者听到陵铭话语里的不敬,脸上却没有半分的不悦,他笑道:“听你的语气,你是不相信天帝天后的存在了,那你知道这世上有术法者么?”
“就是那些自命清高的怪人,懂些仙术就到处招摇撞骗。”陵铭的脸上都是不屑,还有厌恶。“如果天后真的存在,她就该好好看着手底下的人。那些得她传授仙术的人,不是躲在深山里见死不救,就是混迹于市井中失了仙气,将术法者选为君王,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老者有些尴尬地捋着胡须,这个看来才十岁的少年居然敢在天帝天后像的面前如此不敬,除了叹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只有一笑了之。“能告诉我,你从哪里来么?”
“北之茫国,璇云峰,梨剑门。”
“原来是个少年剑客,怪不得不把天帝天后放在眼里。你可知道这是何处,我又是何人。”
陵铭按礼一揖,“还未请教。”
老者把笔放于砚台上,背靠向椅背,“这里是四国中心的鹤兰岛,除了些许修道的半仙,其他人是不能待在岛上的。而我正是看管他们的岛主,将卫。”
看管?陵铭一下子就捕捉到这个词的不寻常。不是传言岛上住的都是些仙人,还可以和天帝天后饮宴的么,为何这个岛主说的却是看管,四国退位的国君都被人管束着,不得离开。
“本来,让你知道了这个岛的秘密是该清除你的记忆然后送回四国的,奈何你有不可抗的天命。”将卫的目光直直刺入陵铭的眼里,“陵铭,我将收你为徒,传授你仙术道法,助你成为最强的术法者,你可愿意。”
陵铭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跪在将卫的面前,“弟子拜见师父。”
……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十年了,你也游历归来,宿命不可抗拒的交汇。”将卫一边说着,一边轻掐指节,“今日是十五,又要开始准备了。”他的神色忧虑,好似有什么大难降临。
“师父是为了迎接天帝天后的事么?”
将卫也不答话,离了桌案,扶起还跪着的陵铭,独自走出了庙门。陵铭不懂师父的心思,也跟着出去了。将卫出了庙,朝着月湖的方向走去,行至湖边,他一挥手,一排排宴桌凭空出现,桌上摆满酒器和时新水果。正中的位置,桌上摆着两份酒器,一看就是天帝天后的坐席。定身在半空的飞鹤和亮麒被将卫抱进怀里,手指一摆,就解了它们的定身术。
“师父,它们两个是徒儿带来的。”陵铭从后面赶上,正看到将卫抱着飞鹤和亮麒。
将卫提起亮麒,仔细端详了一番,又盯着飞鹤,“看来你这次的收获倒是不小,赤曜仙狐,金鳞寿鹤。这都是世上难见的灵兽,传闻它们都被上仙收了去,得封仙籍。它们与你同来,自是与你有缘了。”
陵铭听师父这么说,大为震惊。转瞬,又想起当日若驹的酒后之言,看来这两只异兽绝非凡品。
“岛主当真是守着这座孤岛已经孤陋寡闻了,这金鳞寿鹤原本就是我们东之岚国的灵兽,自先代菡王开始,它便被养在祭司那里。”
女声轻而缓地从陵铭身后传来,将卫侧目一瞧,朝那人一揖。“原来是薇王。”
薇王着纯白色的长摆宽袖外袍,内穿一条浅粉色缀白纹的长裙,腰上束白色金纹的蟠龙腰带,腰带两旁坠有丝绦。白发垂下,眉眼却依旧年轻。薇王见将卫行礼,连忙一福,回了一礼。“岛主客气了,还对一个废王如此礼待。”
“薇王说笑了,鹤兰岛上怎么会有废王,你们都是于社稷有功的上仙。”
薇王的脸色突地难看,她目光灼灼地瞪着将卫,“既然知道我们于社稷有功,为何还要……”
将卫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薇王立马就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薇王慎言,这里有外世之人,还请您忍耐。”
薇王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让我看看金鳞寿鹤。”
飞鹤落在薇王伸出的手掌上,眼前的白发之人面貌熟悉,似曾相识。薇王微笑着点了点飞鹤的脑袋,“飞鹤,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薇王,画善啊。”
☆、第二十九章 仙聚
过了午后,湖边陆续出现白发之人,有的华服盛装,有的素寡冷清,他们按着各自的方位,自觉入座。而陵铭,抱着亮麒和飞鹤,坐在天帝天后庙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切。
陵铭心中有太多的疑问,现在却是一言不发,他有些忧虑地看着眼前虚假热闹的宴会,那些白发之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到底是谁?”陵铭和飞鹤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口。
陵铭用手指戳了下飞鹤的翅膀,“你问的是谁?”
飞鹤不太开心地用爪子抓了抓翅膀,“还不是刚才的那个薇王,她说她叫画善,我却记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
这时亮麒扑到飞鹤的身上,“是不是你活的时间太长,年岁见长,记性不太好了吧?那个薇王能在鹤兰岛上久住,想必来头不小啊。你赶紧把你的榆木脑袋撬开来看看吧。”
“啰嗦,你这个年纪比我还要大的臭狐狸,身份都被别人揭穿了,还闹腾什么!”飞鹤的眼光恶狠狠地,像是真的动怒了。陵铭觉得情况不妙,一把抓起亮麒,分开了它们。
亮麒不满地浑身扭动,用爪子死命地挠着陵铭的手,“小子,你快放开我。”
陵铭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审问这两个家伙的身份,放了亮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你们两个是不是应该对我坦诚一下啊。”
亮麒一听这话,浑身一颤,扎起的绒毛全都趴下了。和飞鹤保持了距离,它开始思索要怎么开口。
“赤曜仙狐,名字听起来很厉害,真正的样子呢,能不能让我看看?”陵铭似带戏谑地语气,眼神确是凌利非常。
亮麒用尾巴扫了一下飞鹤,飞鹤也意识到不可再瞒,转了身,盯着陵铭道:“你说的没错,赤曜仙狐本来就是世间罕有灵兽,额生红曜,尾化为九。它不归天地,也不属四国,逍遥凡尘,幻化为人。这家伙性子不羁,狂妄自傲,就连上仙都不入它的眼……”亮麒听到这里忍不住瞪了飞鹤一眼,让它来解释怎么有一种被拖入火海的感觉。
“但是再强的灵兽也有寡不敌众的时候。昔年,它败阵下来,无法维持人形,化作一只狐狸混进了雾茗殿里。当时东之岚国在位的国君,就是在百年前被外敌杀害的荟王离筝,荟王见它伤重难治,留它在殿中养伤……”
“等等。”陵铭听到荟王二字,忙打断飞鹤的话,“你刚才说到荟王离筝,‘荟王’是封号么?”
“是君王退位之后的封号,有问题么?”飞鹤不太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