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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岚见是他，摇了摇头，“大概是看花看得久了，出现幻象了。”
西煜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安梓墨，立时明白了几分，转念道：“若驹在里面大概等下就会讲到他跟玉沁的往事，你可要进去听听？”
“玉沁？”庆岚挑眉轻笑，“进去听听也好。”
亮麒帮若驹捏着肩膀，当它看到玉沁脸色别扭地瞪着若驹时，亮麒就明白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秘密，才会让那个在外霸道的南国国主这么落荒而逃。可它这点小心思怎么瞒得过曾在官场混迹的若驹。
若驹翘着二郎腿，品着宫人端进来的香茗，享受着亮麒帮他揉捏肩膀，就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讲。
亮麒的耐心也是有限，不一会儿就捏的烦了，松开双手撇着嘴坐在若驹对面。他们两人面对面，可若驹就偏偏忽略掉亮麒一脸的期待，还是一言不发。
“喂，你要不要讲出来你跟那玉沁的过往嘛！”亮麒撸起袖子，双手叉腰，与这副美貌皮囊并不相称。
“哦？”若驹眯着眼睛笑起来，“你想知道我跟玉沁的过往啊？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只这样盯着我看，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啊。”
“你！”亮麒本想一把掐住若驹的脖子，可它心里也清楚，若是跟他一对一的较量，自己也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毕竟对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二等术士。它只好暂时先平下心中的怒火，然后面露微笑地说：“那你现在愿意讲了么？”
若驹干脆地摇着头，“当然不愿意。”
正在亮麒马上就要化为真身与若驹一决雌雄时，西煜领着庆岚立在门口，只笑眼旁观他俩。亮麒一见到庆岚，当即收敛不少，只狠狠地剜了若驹一眼。
若驹笑着，换了一个端庄些的坐姿，对门口他二人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也很好奇，心中的疑虑并不比亮麒少。这烨华殿中泡的茶还入得了口，不如坐下来，让亮麒扇扇子，我给你们讲讲这小玉沁的故事。”
西煜抿唇一笑，对着亮麒一俯身道：“那就麻烦亮麒为我们扇风纳凉了。”
“曼珠沙华么，还是一样的。”安梓墨捻下一支眼前的红花，在他火焰般的眼眸里，凭空多了一份叹息。
也是这样成片的花海，也是这样的天气。不过大抵南之燚国里通通都是这样教人不爽的天气，甜腻的花香，还有心头挥之不去的焦灼感。不是在烨华殿里，也不是在徽郡，是在什么地方？
他撇下花枝，以手抚额，“看来，还是过去太久了，记忆出现错失了。长岚关，君慕华。你我当年若不相识，如今四国只怕会是别样光景了吧。这背后的一切，都是谁在操控。”
可那白衣胜雪，面容恬淡不惊，嘴角上噙起的简单微笑。容貌不够倾城绝色，术法不够专精有攻。只按礼节的屈膝，没有随从，也没有架子，谁能想到她会是东之岚国的储君殿下。
这四国的一切，究竟是谁在掌握？
☆、第八十一章 上仙
四国内除天帝天后外，仙法最强的便是五大上仙。
雾中仙，逍遥世外，闲适淡然。黎莫，大隐于市，与武为伴。妤兮，钻研仙法，不问凡尘。寒姬，雪山之中，无尽漂泊。寸桀，立门于市，桃李满天。
这五位上仙因缘际会都与天帝天后有不小的渊源，个个都是仙法超群，早已羽化出世，可他们几人是否相识后人就说不清楚了。
有人说，他们五人师出同门，但因性子不合，在各自飞仙之后也就再无往来。雾中仙神龙见首不见尾；妤兮和寒姬为女仙，不爱与世人有接触；黎莫大隐隐于世从此渺无音讯；唯有寸桀一心为后世留下仙法策略，培育出无数优秀的术法者。
也有人说，这五仙是天帝天后散在凡尘的棋子，监视凡尘一举一动，若有异变，便毁天灭地。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若驹放下茶杯，就跟市井里的说书先生一样带劲儿。“我的师兄，就是寸桀上仙。他本人也如传言中一般，在闹市中开起了自己的门派，教授众徒仙法。我去学道之时，他说我并不是一般天命，不敢收我为徒，便做了我的师兄。”
庆岚好奇问道：“那你的门派叫什么名字？”
“就叫寸桀派啊。这样就名声在外嘛。”
西煜被这么直接的名字吓了一跳，“你的师兄寸桀上仙也未免太随便了一些吧。”
“师兄确实就是这样的人，做事比较随便，也没什么架子。整个寸桀派里只有我跟他是同一个辈分，剩下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他的那些徒弟也都不怕他，个个与他相处融洽。玉沁就是他最得意的小徒弟，便尊我一声师叔。”
庆岚好似明白的点点头，“因为你是玉沁的师叔，所以她多敬畏你一些吧。”
“当然不会。玉沁这丫头从小是个孤儿，在市井中混迹生存，一身的泼皮气质。我最初见她时，她十三岁，就是一副假小子的样子，不愿遵礼，心中也无视礼数。寸桀师兄觉得她天资极好，想调教一番。奈何多年宠溺，惯下的毛病实在太多，又舍不得责骂督导。最后，只好我做了这个坏人。”
寸桀派，本派立于西之沧国外部的苍茫戈壁荒滩之上。寸桀上仙之所以在此立派，一是觉得这荒滩上大漠无垠，没什么人烟。二是觉得西之沧国的国情太过恶劣，虽是天定，也还想尽自己所能多做些事情。
若驹当时还只是西之沧国里一名小小的游侠，有些不错的身手，在大户家中来去自如。可时间久了，术法者的护卫也因为他的大肆作案而在西之沧国境内多了起来。
寸桀派名声响亮，又是赫赫有名的上仙。若驹也深知游侠之路走不太远，便拜师寸桀门下。
就在投帖拜师那一日，寸桀亲自接见了他，将他待如上宾。这个建在荒漠之上，背靠绿洲小镇的门派，在一物一具的使用上都是毫无考究和品味，就跟寸桀本人一样。没什么特色，就不怎么讨厌。
寸桀穿着一件灰黑色的棉布长袍，因为这样的颜色在西国里能保持长久的干净，不象白色一天就落满尘土。他满头白发，却不留须髯，脸上没有丝毫的细纹与褶皱，就像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当时若驹已经三十而立，也是天性邋遢不堪，不修边幅。寸桀看他第一眼，就读出了他的天命。
“我既不能收你为徒，你若真想学艺，便做我的师弟吧。”寸桀丢下这句话，没带若驹参拜什么师祖牌位，也没说什么门规戒律，就让他住进了派里。
整个寸桀派里加上若驹也不过百人，因为莫名多了个师叔出来，门下弟子也稍微庆祝了一番，晚饭时多加了两个菜。因为寸桀是上仙，早已辟谷羽化，这饭也是不跟门下弟子一起吃的。今日多了个长辈，又是新来的，一众弟子倒是跟往常不太一样，气氛略显微妙。
唯独玉沁，不改本色。
玉沁是寸桀在东之岚国游历时随手捡回来的徒弟。玉沁当年只有六岁，却是一个痞子气十足的小混混，没有一丁点儿的女子娇弱。说是捡回来，还不如说是因为怎么甩也甩不掉这个黏人精，偏偏就对了寸桀的胃口。
“哇，我听说今天加菜，不就是来了个入门晚的弟子么，凭什么辈分比我们高。”说话的正是玉沁，她用适中的音量，让若驹听到了她的抱怨。自饭堂外，走进一个十三岁全身红衣的女子，短打装扮，青丝高高的束起，英气十足。传言中的痞子气不见了，倒多了几分贵气。
旁边几人见她来了，都纷纷让出自己的位置给这位厉害的小师妹。若驹的目光自她进门之后就没有挪开过，玉沁自然也是大方的与他对视。
“你就是玉沁？”待玉沁坐下之后，若驹倒是主动提问了。
“正是。师叔。”她这声师叔叫的格外有礼，却又刻意加重了语气，教人听着好不舒服。
若驹这时想起寸桀去而复返叮嘱他的一句话，“这个院子里谁都能得罪，就是千万别招惹玉沁，她可比狼崽子还要厉害。”
若驹心中暗笑，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还能把我这历经沧桑的老江湖如何么！
这第一面匆匆而过，两人之间也就没了见面的机会。寸桀极其看重若驹，几乎是倾囊相授，两人不眠不休的切磋仙法武艺。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若驹在仙法上的造诣就已超过寻常人十年，寸桀还亲自为他制作了青铜金龙手杖。
这一日，若驹刚得到青铜手杖，还未来得及好好端详，就被玉沁给抢走了。连同锦盒一起从他的手中抢过，然后二话不说，右手化诀腾空而起。留下若驹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
等他想起要追时，玉沁早没了踪影。这倒是有些激怒了若驹，他冲到寸桀的房间，只闷着气，也不说话。
寸桀正一个人对弈僵局，对着那黑白二子凝神思虑，被若驹这样无来由地冲了进来，他脸上也拧作一团。
“怎么这幅样子，刚才拿到手杖之时不是还一脸开心么？”
若驹叹气道：“手杖不见了师兄！被你那个劣徒从我手里抢走了。”
寸桀放下棋子一笑，“你好歹也是她师叔，怎么就被她这样玩弄了。手杖被抢走了，再抢回来不就好了么。”
“师兄，她在你手下学艺也有六七年了，以我这一年来的所学根本就不够对付她啊。你这样宠着她也不是办法，总要好好教导才是。”
寸桀点点头，“师弟教训的是，那我便赐你一物，此物可降玉沁。剩下的事就都交给你了，这个好徒弟能不能出师，也要看你的本事了。顺便一提，绿洲小镇中，有一处泉眼，玉沁最喜欢去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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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缘别
接了葫芦，打听了泉眼的位置，若驹就启程去收拾玉沁了。虽然心里还没盘算好要怎么收拾这个不懂事的师侄，但好歹有法宝在手，莫名就多出了几分自信。到了泉眼一看，玉沁正开心的捧着盒子，朝着若驹大笑。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师叔，终于来抢你的手杖了。这青铜金龙威风八面，好像不太适合你呢，不如你跟师父说说，转送我好了。”
若驹走近她，她忙把盒子背到身后，“如果真想要，那就跟我比试一下吧。以你的仙法，肯定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你就这么肯定？”若驹说着解下腰间的葫芦，对着她道：“这可是你师父交给我的法宝啊。”说完那葫芦出现一道金光，把玉沁整个收了进去，手杖的锦盒也落在了地上。
“喂！你作弊，你拿师父的法宝来收服我！你卑鄙！”玉沁在葫芦里不服输地仍旧大喊大叫，“你有什么本事就面对面切磋啊，这样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若驹拾起锦盒，摇了摇葫芦，“我可是奉命来调教你的，师兄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归我所管，你师父给你惯下的那些臭毛病，我要给你一一改过来！”
因为修习仙法不能饮酒，本就嗜酒的若驹这一年多来一直住在派里也就改掉了小酌的毛病。可这天不同，他先是得到了手杖，法力大增。接着又制服了那个不听话的玉沁，心情大好。而且现在又处在绿洲小镇的腹地，到处都是茶寮酒馆，酒香顺着风一路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酒虫。
也顾不得饮酒会破坏修为的后果，若驹冲进一家酒馆就喝了起来。可惜独酌无趣，正在他思考与谁同饮时，玉沁又在葫芦里大喊：“放我出去！你这个卑鄙的师叔！”
若驹脑中灵光一现，就将葫芦打开，放出了玉沁。玉沁伏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掐诀反击，一道绳索就绞上了她的双手，教她动弹不得。
“这次又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解不开！”
若驹笑着扶起她，“当然解不开了，这可是师兄给的另一件法宝啊。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葫芦里费力气地继续骂我，二是出来透透气，陪我喝几杯小酒。”
“你疯了，术法者不能喝酒的，这算是常识吧！”
“只是说会影响修为，又没说会毁掉修为，你怕什么？”若驹说完，阴险地笑了，倒满一杯酒直接灌进玉沁的嘴里，“这下子，你也喝了酒，跟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玉沁被那酒气呛得不行，一直在咳嗽。酒劲上头，她的双颊似涂了一层胭脂，绯红可爱。
“师叔，我回去一定会告诉师父的，把你逐出师门。”
“看来你喝的还不够多啊，再多喝两杯你就会知道酒中的世界其实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了，来来来……”说罢，若驹又给玉沁灌下四五杯酒，终于不胜酒力，整个人都瘫在他怀里。若驹看她醉的不轻，也知道自己做事有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