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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之后,庆岚没有更衣,而是保持着朝会时的盛装,站在那道焦黑的雷击的印记前召见那名官吏。她的手里已经沁满了汗,却仍旧紧握那封奏折。
“陛下……”那名官吏跪伏在庆岚的身后,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臣名李徽。”
“李大人先起来说话,我不太习惯与人这样交谈。”庆岚俯下身去扶他起来,可他却伏地更低了些。
“臣卑微小吏,如何敢与陛下同肩?”
庆岚直起身,笑道,“看来我东国中思想迂腐的终于不止郑太师一人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李大人啊。郑祁尚且不能违抗我的命令,李大人还是早早服从我的命令为好。”
大概是郑祁的身份多了那么些的说服力,李徽在庆岚的直视下缓缓站了起来,但他仍保持着谦卑的姿态,低着头,于庆岚身后三步之远。
“李大人,你面前的那个黑色的印记,就是昨天天象大变时雷击在地上的印记。”
李徽听到这话,立刻冲到前面,他的脸色大变。“昨日只是见到风云变色,红月异象,听到惊雷入耳,却未曾想过这雷当真劈进了雾茗殿里。”
“所以你的奏疏不是穿凿附会的敷衍,我才想要留你单独问话。”庆岚说完引着李徽走进歇雨亭,“你上面所述的天生异象,三星霍乱,是你自行占卜的结果么?难道李大人通得法术?”
“陛下若想听真话,需恕臣死罪。”
“你讲便是。”
“陛下应当知道上一任的储君君慕华的事情吧?当年荩王是三星之一的传闻自她入雾茗殿之后便没有停息过,四国间的百姓都听过那句传言,三星重会,当世灾祸。百姓间因为这样的传闻而惶恐不安,都怕她就是引起祸患的三星。随后的几年间正巧都是太平盛世,人心也就渐渐安慰,可是后来国战之时西北两国的储君再加上荩王,三人正是三星的转世,于是便落实了三星祸患的名目。陛下初入雾茗殿时,众臣都觉得你神似荩王,微臣也是觉得你们二位神态举止都有几分相似。那时人人都记得荩王为国捐躯的壮举,谁还能想起三星的霍乱之言?可臣一直记得荩王为储君时也有一天,天地变色红月当空的场景,也是一道惊雷劈醒了雾茗殿中的所有人。所以……所以臣是想提醒陛下,三星的霍乱要起了,也许您的性命……”
李徽说到最后,人已经伏在地上颤抖着。
“我的性命会不保么?”庆岚眯起眼睛,望着无风无雨的晴朗,“三星霍乱……我是合星,安梓墨是战星,还有……还有一个人,是谁?”她的脑中一片空白,虚无的连一张拼凑的面容都没有。可是她明明应该记得的,记得这样重要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忘记?
“李大人,你的奏疏我会另行处理,至于三星霍乱的事不要再提了。你若是贤臣,应当明白什么样的朝廷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臣谨遵陛下旨意。”
“最后再问你一句,上一世的三星,你还记得勇星是何人么?”
李徽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可他还是如实回奏道,“勇星,乃是北之茫国当年的储君,君慕珏。”他回完话,便三叩首退离了歇雨亭。
庆岚毫不在意李徽的离开,她只反复地琢磨咀嚼着君慕珏这个名字。是前世的人么?可她只记得在南之燚国与她共度时光的安梓墨,余下的就是大片的关于她一个人的回忆的画面。就像在沥南城的四合院里,她记得自己站在屋檐上看市集的样子,好像那个时候她也曾转身去看谁,但那里什么都没有,那个秋千架旁只有凌乱的不修边幅的花草。
“主上?”珍珑看她神色不好,远远地便唤她。她愁思千万,蹙着眉头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珍珑见她没有反应,便又唤了一声。“主上?”
“何事?”
“若驹祭司刚刚回来了,现在人在议事殿外等候主上,不知道主上是否移步相见?”
风尘仆仆的若驹一脸颓废,跟当年初见庆岚时没什么两样。他斜靠在凭栏上,眼睛向上眺望,心事复杂沉重。远方是庆岚橙红色宫装的身影,她匆匆而来,脸上的沉重表情丝毫不逊于他。
“一路辛劳,可还安好?”庆岚强撑起精神,打趣一般地问起若驹。
“酒足饭饱,倒也逍遥。”
“看你这副样子,为何不先稍作休息再来见我?这么着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若驹走进她,抬手握住她的肩膀,不顾在场的其他人,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他的手在颤抖,他在害怕。他的耳中还在盘旋着不久前西煜与他说过的那些话。“一旦西北两国有什么异动的话,你就亲手了结了庆岚,不要让三星的悲剧再继续轮回下去了。”
亲手了结?他苦笑着,西煜当真太高看自己了,如今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是他亲手推上王位的人啊,是庆岚,也是……蓝霞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牢
君慕华身无一物从落茫殿的侧门悄无声息地离开。新君登基之后的春寒,无雪无霜,少见的阳光从云层透出,洒在身上暖阳阳的。无处容身的她站在阳光下的雪地里,再次想起了她在这里等待的过去。痛苦万分,不如归去。
她只着一身单衣,却仍旧不畏严寒地走在雪国的土地上。
她恨这国家,恨这雪。她的恨像火一样燃烧着,充斥在她的体内。可她又恨不深切,毕竟她在这里度过了她最快乐的十年,也是他们两人朝夕相对的十年。她无力的长叹一声,仿似将身体里所有的怨恨都化作青烟吹散。
突然平地之间闪过一道刺眼的雷光,在晴空下没留下任何印记。她呆看着远方,牙齿紧咬住嘴唇。要来了,斡旋在四国间的不安的氛围总算是来了。会先从这里开始,还是……君慕华最后长望了一眼落茫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御风而行从幕城到沥南不过半日的行程,君慕华一入幕城就感到强烈的压抑感,她边走边看,最后在那方熟悉的院子里找到了所有的起因。是天牢紧紧地扣在院子的上方,那种惊人的法力,除了天帝大概再没有旁人了。
“黎莫老儿,你躲在里面不出来我也真是拿你没辙啊。”西煜敲着门板声音越说越小,他一回头就看到同样在仔细打量着他的君慕华,他先是吃惊,随后化作平静。“我还在想着庆岚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就来到这里呢,再一看你的脸上没有东之梅的印记,大概你就是那位在东之岚国复活重生的先王君慕华吧?”
本以为她会极力掩饰,谁知道她竟随意地笑笑后回道,“没错,我便是君慕华。”
西煜小声嘟囔道,“倒是有些直爽的惹人怜爱呢。”
“你在这里寻我师父做什么?”
“寻他救命的,你没看到上面已经被天牢彻底压死了么?天帝就是害怕他会坏事,才将他们提前关在这里的。伯虞还是与以前一样的计划周全。”
君慕华惊讶此人竟然也识得天牢,便继续问道,“你可有办法破解?”
“破解?就连天后都无法破除此天牢,我又如何能行?”西煜边说边摇头,脸上的神色也是愈发沉重。忽然间,他灵光一闪,想起君慕华如今的身份……“我问你,你想不想救你师父?”
“你有法可破?”
“我听闻你如今的身体是以死界的灵魂为本体,配上庆岚心中最强烈的一段感情记忆才得以复生。也就是说,现在的你非人非仙又非魂,不在天帝所掌管的范围之内,所以这天牢困不住你。”
“只有我一个困不住又有什么用?”
“凭我一人的力量是很难打破这天牢法术,可是你要知道这里面还有三个人呢。先抛开潇雪不说,寒姬、黎莫两位上仙再加上我,还是可以试一试破除这东西的。再加上还有一个你,你生前的法术大概没有被遗忘吧?你要做的不过是与他们商量好施法的时间,之后与我一起在外面攻破这天牢。”
君慕华颔首,她的手扶着院墙,只微微一用法术,就穿墙而进,果然如西煜所言。她的目光在这院子里不停扫过,物是人非,心中苍凉。
“是谁?”突然出现的人影,让黎莫心中一震。
熟悉的声音语调让君慕华的双眼噙满泪水,她转过身朝着黎莫的方向跪倒。“师父,不孝徒儿君慕华在此叩拜。”
“慕华?”黎莫冲向她一把扶起她,“真的是你?”他摸出她的骨骼、血肉,是真实的,有温度的,不是虚晃的灵魂。他一时老泪纵横,抱着他最心爱的徒儿,心如刀绞的痛。竟然是这样的重逢,竟以这样的方式。
“师父……”君慕华哽咽着,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再见师父一面。好像胸中堵住的那团东西终于找到了疏通的出口,伴着她的哭泣一点点消弭。
刚刚睡醒的潇雪,睡眼惺忪地靠在寒姬的身上,望着前方哭作一团的两人,扯着寒姬的衣角问道,“他们在哭什么啊?”
寒姬的脸色难看,她也曾想过君慕华复生的可能,却未曾料到,他们的算计当真是算不过天。
“慕华,这里已经被天帝的牢笼锁住了,你又是如何进来的?”黎莫嘴里问着话,还不忘将她扶起来,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师父难道以为徒儿是真的重生了么?我现在的这副身躯不过是以灵魂的形式借用别人的生命在延续罢了,所以非人非仙非魂魄,不在天帝的掌控之内,自然是可以进得来这里的。对了,现在院子外还站着一个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不过听口气倒像是师父您的旧识。他让我进来传话,只要我们几人合力,看准时机,一定可以破除这道天牢的。”
“是妤兮罢?”黎莫显然有了一瞬间的犹豫,随后他转头去征询寒姬的意见,“你可愿意一试?”
寒姬冷笑道,“当然要试试了。凭我们几人之力,破伯虞的这道天牢,我想当真是轻而易举呢。再不行动的话,只怕真的要随了伯虞的心意了!”
院墙外的西煜等的太久了,已经坐在落灰的阶梯上,拿出随身的白玉罗盘摆弄。还在抱怨着君慕华的行动也太慢了些,就看到她已经从内墙透了出来。
“商量好了么?”
“师父说,由我们从外面先攻破,他和寒姬再从内部助攻。”
西煜撩起衣摆一跃,笑道,“那便开始吧。”他双手托起罗盘,朝空中一抛,罗盘就缓缓爬升到院子上空的正中,因触碰到天牢的法术,摩擦发出激烈的红光。西煜大喝一声,将浑身的仙法都汇聚于两掌之中,再由手掌输送到罗盘内。君慕华见他应付的辛苦,便抽下右手上捆绑着的蓝色飘带,一挥手,也围绕在白色罗盘周边。
院顶的红光从院子里也是看的真切,黎莫知道那是西煜正在努力为他们做的事情。他与寒姬对望一眼,两人也一齐招出法器,浮在半空一起对抗天牢。潇雪在一边看着也是心急难耐,刚想使尽全力帮助他二人,就见寒姬丢给她一个不可的眼神,她生生愣住在原地。
☆、第一百八十六章 对峙
红光愈发刺眼,伯虞在天上的另一侧也是心力交瘁。以他一人之力对付五大上仙中的两三人确实太过勉强,从前都是他与梓祁并肩而战,如今……他心中感慨万千,思绪纷乱错杂,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能自己承受这份后果,就算拼尽了全力,也要实现。
他的手心内汇聚的金光冲破云层一直推到天牢的顶端,黎莫和寒姬感受到这份猛烈的劲力,却不敢收力,只能硬碰硬的正面迎击。
“还差一点,再坚持一点啊。”西煜咬着牙,大喊道。
“这股劲力是……”君慕华此时也感受到难以承受的压力,她生怕自己的这副身体会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可她一想到里面困着恩师,全身的力量都在不自觉地注入双手之中。
“只要熬过伯虞这一次的压制,仅他的力量,还是难以战胜我们几人的。君慕华,你明白么?”
君慕华已来不及回答,她只心心念念地想着要如何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她看着自己的法器跟西煜的罗盘在红光之下的脆弱单薄,她脑中闪过一刹那不该有的想法。她定了定心神,宽慰好自己,又继续投身在这场博弈里。其实于她本身而言,孰胜孰负又有何干?
潇雪越看越着急,那道金光的闪现证明伯虞正在倾尽全力地阻挡他们。双方僵持的这种局面里,若是自己能帮上忙的话……她看着两人坚毅的背影,开始思考寒姬刚才眼神中的意义,是要保存实力?难道天牢破除之后还会有更大的危难么?寒姬怎么会知道接下来的事,还是说她已经算到了什么。潇雪越想越远,越想越担忧,却又不敢大声地向寒姬问询。
“黎莫,你觉得伯虞还能有多少胜算?”
“这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