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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蕊小声的冲齐眉嘟囔,“这两句明明是说的男子和女子的想见不能见的情谊,连蕊儿都知晓,为何二哥要舞剑?这不是完全离了题意?”
苏邪先生耳朵极好,看了陶蕊这边一眼,齐眉便也没有答话。
倒数第二个呈递的是陶蕊,齐眉这时候也拿出了锦盒,打开了隐隐可见是一幅卷轴。
二姨娘咦了一声,“难不成齐眉也是作画?”
齐眉微微福身,“齐眉和二姐一齐作了一副画,但毕竟没有画师先生教过……”
话还没说完,二姨娘笑着拍掌,“这可真是巧了,你和蕊儿啊总是能心意相通。”
说着顿了下,众人都疑惑的看过来,二姨娘走上去把陶蕊把手里抱着的卷轴展开,“蕊儿也是作的一副画呢。”
站在后边的子秋和迎夏眯起眼,看清楚了画后惊异的对望一眼,二姨娘看到两个丫鬟也吓成这般,不由得抿抿嘴。
展开的画卷清清楚楚,和齐眉齐英二人所做的画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在本就不佳的画工上又稚嫩了些以外。
齐眉手里抱着的长锦盒在众人眼里都和针刺一样,看着她们二人身后丫鬟的惊愕表情大家就猜出大抵是用了一样的立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
两个小姐儿本就不受宠,一个还被送去庄子静养几年,可昨儿个老太太还说起,不求都出彩,只求不丢面。
这下得丢多大的人。
老太太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大太太紧张得来回搓着手,呼吸都屏住了。
苏邪先生好似一直未听受面前话语的影响,只是低头看着画,看了一阵才抬起头,冲着陶蕊笑了笑,“以后若是好好练习,弘朝又能出一代妙手丹青了。”
陶蕊害羞的低下头,二姨娘喜笑颜开,老太太也总算露出些笑容。
终是轮到了齐眉,她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和齐英一齐走上前,苏邪先生与她正好对视,让先生眉目一动的是,齐眉眼里并没有半点惊慌。
VIP卷 第五十六章答案(二更)
众人都盯着齐眉手中的卷轴,比之齐眉的淡然,还有一点让人觉着很奇怪,素来不打扮自己的二小姐今日穿上了软银轻罗曳地裙,本就身姿挺拔的她显得亭亭玉立,虽然颜色素淡得厉害,但却更显出尘。
“快把卷轴拿上来罢。”父亲沉声道。
齐眉呈上了锦盒,并不拖泥带水,卷轴很快地展开,只不过手还卷着尽头一圈,众人不由得探头看了过去。
离得最近的父亲脸色微微一变,细细思索着并未出声斥责。
祖母顿了下,见先生未出一言,便看着齐眉道,“先生出了考题,虽然是会有比较好坏,可你和齐英若是答不出直接说了便是,这样做对先生是不敬。”
“本就是学东西,不知晓不是罪过,虚心请教即可。”母亲有些着急。
大哥站出来说话,“二妹妹和五妹妹都是好性子的,断不不是随意戏弄先生。”
大太太摇摇头,齐眉和齐英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们是什么样的人,没有谁比大太太更清楚,可好不容易才得了老太太亲自应允齐眉上学堂,若是两人不能自圆其说,那就是第一日就给砸了。
其实大太太不知道的是,前世也是第一日就砸了,还砸得彻底,齐眉再无机会上学堂。
齐眉把卷轴摊至先生面前,尽头的一圈卷着,也不去展开,先生也没有那个意思,面色微微动了动,并没有开口。
“回祖母、母亲、先生。”齐眉轻轻地开口,声音婉转柔和,“齐眉和二姐的考题答案是要当面呈现的。”
大家都是一怔,不知道这两姐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边开始罢。”苏邪先生总算出了声,抬眼看着她们两姐妹。
齐眉和齐英对视一眼。齐英站到了正中,齐眉目光往身后一瞥,子秋快步上前,呈上了一支笛子。
这时候日头正好,阳光斜斜地穿过茂密的树叶照射下来,落在两姐妹的身上,她们屏息站定,苏邪手里的折扇唰地一下打开,缓缓地摇着。
笛子递至唇边,悠扬的曲调霎时入人耳中。齐英闻曲舞起了身姿,谁都未想过,像齐英这样刻板又总是黯淡的女娃舞动起来也能有几分意思在里边。
并不是缠缠绵绵的曲子。从最先的柔和开始忽而转至紧张,一阵连着的跳音过后,齐英的舞姿也趋向缓慢,直到曲子戛然而止,齐英也俯在地上。身子弓着好似在悔恨在落泪。
在大家以为莫名结束的时候,齐眉眉目一挑,曲调再次从唇边传出,奔腾的气势被她发挥得玲离尽致,二姐猛地起身,随着旋律舞动身姿。
不停的旋身。直到曲调复又转向柔和,如开始的一般。
但又比最初始的柔情多了几分苍茫,直到最后一个音意犹未尽的止住。齐英福下身子,齐眉把笛子别在腰间,走到先生面前。
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整场都只见得两个女娃一个吹笛,一个舞蹈。
好听好看知其意却不知其心。
齐眉把卷轴的最后一圈展开。滚落出一只做工精致的画笔,把画笔恭敬的递到先生面前。“先生,该您了。”
苏邪先生眉毛一挑,似是觉得有趣,反问了句,“到我了?”
“是。”齐英也上前一步,道,“该先生题字了。”
“题字必有因,因未见,我如何题字?”苏邪胸前的扇子轻轻摇晃,青丝跟着飘起些,本该是透着仙气,他却透着邪气,邪而不让人生厌的邪气。
陶家其余的人并没有出声的,谁都看得出,齐眉和齐英这一出,先生并未觉得冒昧,反而起了兴致,和姐妹俩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
先生却忽而把折扇收起,并没有接过画笔,声音淡淡的,“我若是不题呢?”
气氛冷了下来。
若是苏邪先生不题词,那齐眉和齐英的考题答案便是没有完成,没有完成也就罢了,如母亲先前所说,都只是为了学,不知晓也不是罪过。可整了这么大的排场,却没有收尾,只会分外难堪。
一个题未解,先生却当场又出了一个。
祖母也平静了下来,想看五丫头究竟要怎么解决。
齐眉依旧是呈递画笔的姿势,声音清脆的道,“齐眉与二姐把对‘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理解用笛声结合舞姿呈现给先生看了,但最终的意思还得先生自个来写。”
“人都道这两句是说男女的绵绵长情却不得见,追至碧落黄泉也遍寻不见。其实还有别的一层意思。”齐眉说着顿了下,才缓缓地道,“还可作于对人生目标的追求,即使上天下地也不会放弃追求。”
苏邪先生眼眸动了下,低头看着画笔,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笔头上的精小荷花。
是苏邪最喜欢的花,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被硬冠上邪字又如何,目明则心清,心清则身正。
这个陶家的五小姐,真是有几分特别。
齐眉最后说了句,“上穷碧落下黄泉,给得了再好的意境,也只有先生才知道真正的含义。”
都传言是个身体羸弱的,除了面色苍白些,倒是也看不出哪里弱。苏邪先生唇角微微牵起一些,形成一个好看的笑容,提笔落了词。
大家都上前去看,苏邪的字看似随意得厉害,实则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
上边简简单单的一个‘正’字。
齐眉微微和二姐相视一笑,也松了口气。
小辈们都跟着来到西侧的小学堂里,齐眉的座位和前世一般依旧是在最后,前世的她满怀期冀的跪坐在软垫上,墨香味儿她到现在都记得。
如今她刚跪坐好,先生走上来,冲她点了点头。
坐在前边的陶蕊回头,“五姐姐和二姐姐真是让妹妹佩服。”
“也是先生不计较,还由得我们这般。”齐眉笑着道,“妹妹的画才是真真的好看,先生独独只夸了你的,妙手丹青呢。”
陶蕊有些得意起来,摇晃着头,“妹妹本是没主意的,问了姨娘画的意思,就想出了这个。”
“原来如此。”齐眉眼眸弯了起来。
先生的戒尺在台上打了两下,下边便立即安静下来。
老太太几人看了一阵,小辈们有认真的,有不专心的,但都乖乖的跪坐在软垫上,跟着先生摇头晃脑的念书。
老太太觉得舒心,陶家的孩子从来没有资质差的,现下陶家不济,这些孩子就是希望。
忽而看到站在一旁跟着长辈们看着学堂里头的齐勇,面上稚气已经褪了大半,他正是现在陶家小辈里最要担起责任的,明日开春的武试,不知晓可不可以夺得头筹。
老太太捏了捏手里的绢帕,大太太忙关切的问是不是要回去歇息了。
罢了,站在这一阵,小辈们反而会学得不自在,老太太挥挥手,带着众人散去。
到了酉初,先生放下了书册,第一日的教学总算是结束了,陶蕊老早就坐不住,可她几次冲五姐姐使眼色,对方都不愿溜出去玩儿。
先生总算说了下学二字,齐眉并不觉得累,只是跪坐许久不曾动弹,到底身子不舒适。
被陶蕊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苏邪先生都收拾好东西离去。
齐眉也跟着出了学堂,见先生上了马车,方向却是往父亲的书房那边行去。
大抵是和父亲说今日小辈们上学堂的情况罢,齐眉和二姐一齐回了园子。
大老爷的书房里,夕阳的余晖从窗口照射进来,苏邪笑道,“果真虎父无犬子。”
大老爷摆摆手,“勇哥儿毕竟年纪轻,免不了有些心浮气躁。”
指的是今日在花厅里插话的事。
苏邪却摇头,“我指的是陶五姑娘。”
“齐眉?”父亲倒是没有讶异,“她身上确实有别的孩子没有的东西。”
苏邪认同的点头,齐眉身上多出来的东西并不是聪慧,如老太太所念想的,陶府的孩子个个慧根不错,没有愚钝的。
但齐眉身上多了的是一分由内而发的傲气。
就像她今日的考题答案,独树一帜,有点儿破釜沉舟的意味,却又料得到最好或者最坏的后果,而且都有后招。
别人家的小姐儿都是争着要学古筝,只是坐在那儿便有一股子沉静婉约的气质,让人赏心悦目。
但这陶五姑娘就不一样,器乐是寻常小姐不常拿来做技艺的笛子。
笛子象征一种气节,齐眉身上有傲骨,所以笛子更适合她。
和大老爷说了心中所想,大老爷哈哈一笑,“你也是见解独到,谁不说我这个女儿羸弱得风一吹就倒,只有你说她有傲骨。”
苏邪不答反笑,那种气节不是外表,是由内而发。
齐眉回了园子,外边天已经有渐黑的迹象,待到第二日起身,洗漱完毕后齐眉先去了母亲那里,和母亲低声说了几句,母亲面色变得厉害。
过不多久就叫来了倪妈妈。
月园的气氛是第一次这么安静,齐眉坐在母亲身边,倪妈妈跪在正中低着头。
母亲冷声道,“你跟了我多少年?”
这话一出来,倪妈妈有点儿哆嗦,大太太从不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再看一旁坐着的五小姐,抿了口茶,看她一眼,眸中竟是透着寒意。
VIP卷 第五十七章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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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子,算算有近二十载了。”倪妈妈声音很小。
母亲的话有些微微地颤抖,“跟了我这么久,我也不止是把你当老妈妈,在刚嫁进来的那段日子,你也一直服侍我,劝诫我……”
母亲说着停下来,齐眉注意到倪妈妈的脸白了一下。
“到了现在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给了你两次机会,今天是最后一次。”母亲的声音淡淡的,“以后你也别做事了,老实在后院里待着罢,常青也别在门口做活了,跟着李管事一起学学罢。”
李管事是专管账簿的,奴婢小厮的月钱都是经他的手,大家总得讨好他,母亲说让常青跟着李管事,那岂不是……
齐眉看向母亲,她的侧脸还是那样温柔,转过头拉住她的手,安慰性地抚摩着她的头,把门口的新梅叫过来,让她把齐眉送了回去。
坐在东间的床榻上,窗外是阳光明媚,齐眉许久都没动一下。
她本以为倪妈妈就算不死,也得是要被赶出府的,倪妈妈为谁做事连她都看得出,母亲怎会不知晓。
之前倪妈妈一直在东间转悠齐眉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故意和二姐商量了,做了一出戏给她看。
常青是家生子,可倪妈妈做了这样的事,还能被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