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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打量了一下夏衿,她又嗔怪道,“这孩子,怎么出门不穿件披风?冻着可怎么好。”那口气,倒像是责怪自家女儿,亲切又自然,让人无端地生出许多好感。
大太太这才注意到,夏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半旧夹袄。她本就单薄,如今就这么站在这四面透风的亭子里,更显得风一吹就倒。
她眉头一皱,转脸对青蒿喝斥道:“你这丫鬟是怎么搞的?姑娘出门连件厚衣服都不披,养你们做什么用?”转脸吩咐自己丫鬟,“把我的披风给五姑娘披上。”
青蒿张着嘴本想解释两句,见夏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只得闭上嘴。
夏衿解释道:“我因想着走路暖和,才没穿那么多。否则一会儿出了汗被风一吹,更要生病。”
“那也要穿够衣服。”大太太道,“热了再脱就是,可不能先不先就被冻着。”
“是,我知道了。”夏衿不想跟她罗嗦,任由那丫鬟给她把披风披上,然后道,“大伯母,薛太太,你们慢坐,我去小花园里逛逛去。”
大太太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用满含深意的目光瞧了薛太太一眼,直到薛太太疑惑地回望过来,这才转脸对夏衿道:“衿姐儿啊,听说你茶泡得好,不如你给大伯母和薛太太泡一杯茶吧。”
两人的眉眼官司,自然逃不出夏衿的眼睛。她是个嫌麻烦的人,如无必要,恨不得离这些麻烦的内宅女人越远越好,此时哪里肯再留下,淡淡道:“二姐姐泡茶的手艺才是一绝呢,我可不敢献丑。”说着蹲身一福,转身道,“青蒿,走吧。”也不管大太太在身后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这丫头!”大太太的口气颇有些恨恨,转过头,语气变得极为轻快愉悦,“如何?我家五姑娘不错吧?”
薛太太却皱眉:“太小了吧?有十二岁了吗?”
大太太“嗤”地笑了起来,拉长声音道:“十四了!”
“十四?”薛太太睁大了眼睛。
大太太点了点头,脸上嘲讽的笑容遮也遮不住。
薛太太直接就摇了头:“那就更不行了!这身体也太单薄了些,十四岁,看起来像十二岁的孩子。”
大太太轻咳了一声,对夏袗道:“袗姐儿,这里冷,你先回去吧。我再跟你薛姨聊会儿。”
夏袗看了薛太太一眼,了然地笑了笑,应了一声“是”,放下手中的扇子,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小亭。
沿着石板路走了一阵,夏袗停下了脚步。隔着池塘,看向小花园里夏衿的身影。此时的夏衿正沿着小路疾走,单薄得风一吹就能飘走的小身板,此时却焕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活力。青蒿则拿着大太太的披风,站在旁边看着。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夏袗叹息一声,这才对丫鬟道:“走吧。”转身往大房所在的东院走去。
第三章 燕窝
这边刚藏好书,便听到有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门帘一掀,舒氏率先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哟,祁哥儿也在这儿呢?”那妇人看到夏祁,愣了一愣,含笑道,“这时辰,祁哥儿怎么还不去上学?你四哥和七弟早就走了。”
“哦,我马上就走。”夏祁看看天,这时候才慌张起来,匆匆忙忙地拿起桌上的书包,抬脚就朝门外冲去,“二婶再见。娘、妹妹,我走了。”声音落时,人已在院子里了。
“这孩子,就是毛毛躁躁。”舒氏嗔怪道。
二太太魏氏用手帕捂嘴一笑:“三弟妹可别这么说,祁哥儿那孩子,平时看着斯斯文文,话都不多两句,可昨晚见他跟祷哥儿说话,那真是一句顶一句,两下子就让祷哥儿承认了自己做的事。这孩子,有出息着呢。”
舒氏仍然笑着,笑容却有些勉强。显然二太太提起这事,让她想起了老太太的偏心,心里很不痛快。
直到这时,二太太的目光才落到床上的夏衿身上,走过来亲切地问:“衿姐儿,感觉好些了吗?”说着朝后一招手。
一个丫鬟走上来,把怀里抱着的包袱递给她。她接过,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燕窝,转头对舒氏笑道:“昨儿知道衿姐儿病了,我就让人回了趟娘家,问我娘家哥哥讨了些燕窝给衿姐儿吃。不是什么上等货,你也别嫌弃。”
“二嫂,这是怎么说的?”舒氏脸上那不愉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感激之色,她把包袱推回去,“这东西如果你有,我就不说什么了,替衿姐儿收下。可这是你到娘家要的!再如何我们也没困难到那地步,让你难做,回娘家要东西。这个我可没脸收下,快拿回去。”
“拿都拿回来了,怎么可能又拿回去?这是我给我侄女的,你也没权利拒绝。”二太太说着,干脆把包袱放到了夏衿床上。
“二嫂,你也知道我嘴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无论如何这燕窝我不能要。你身子骨也不好,哥儿年纪小,瘦得很,这东西你不拿回娘家,自已留着吃也是好的。”舒氏说着,转身打开床头的一个柜子,拿出一小包东西,递给二太太,“喏,昨儿个我也去买了一两燕窝,衿姐儿正吃着呢。你的你拿回去。”
“真的?”二太太犹是不信地样子,伸过头去看那包袱,拿起里面的东西仔细看了看,这才笑道,“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回家要东西,我那嫂子还真不高兴呢。你也知道,我那哥哥开着两个绸缎铺,如今生意难做,他们也不宽裕。”
“唉,所以说,你是个有心的,这么着还去为我们衿姐儿要燕窝。”舒氏眼里有些湿润。
舒氏是个实心人,夏衿看得出,她现在对二太太是满心感激。
“那位……”二太太呶呶嘴,压低声音,“衿姐儿是因他家祷哥儿得的病,就没什么表示?”
舒氏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二太太正要再说话,却听见院子里有声音响起:“三太太,三太太,在屋里么?”她听出是大房张婆子的声音,立刻闭了嘴。
舒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拍拍二太太的手:“你在这坐会子,我一会儿再进来。”说着掀帘出去。
二太太点点头,也不凑过来跟夏衿说话,只坐在那里,支愣着耳朵,仔细听外面的谈话。
“三太太,我们太太这一早上都忙着听管家娘子们回事,实在不得空来,托奴婢拿了二两燕窝过来给衿姐儿补补身子。说如果衿姐儿还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张口。我们太太能办到的,一定会办。”这是张婆子的声音。
“不用了。燕窝刚才二太太也拿了一包来,我家衿姐儿不缺这个。你还是拿回去,给祷哥儿补身子吧,他不是被罚写大字了么?”舒氏的话明显带着气。
张婆子一愣:“二太太也送燕窝来了?”
夏衿抬眼看向坐在房里的二太太。便见二太太紧抿着嘴,手里的帕子紧握着,目光沉沉,似乎有些不高兴。
外面的张婆子又劝说了几句,无奈有二太太做比较,大太太的做法实在让舒氏不舒服,她拒绝的态度近乎强硬。
“收下吧。”忽然一个男声在旁边响起。这是夏正谦。
舒氏似乎一愣。
夏正谦继续道:“咱家衿姐儿的病因祷哥儿而已,吃他二两燕窝,也是应当,收下吧。”
“是。”舒氏这才应道。
张婆子似乎没想到夏正谦把话挑得这么明,有些尴尬,讪讪地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屋里二太太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碗,慢慢地呷了两口。
“唉,总算送走了。真是的,自己不来,让个奴才过来,还送二两燕窝,算怎么回事!”舒氏进了门,把燕窝放在桌上,一边嘟哝着。
二太太只是笑,并不搭话。
等舒氏抱怨声停下,她徐徐站了起来,对舒氏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不待舒氏说话,她转脸对夏衿道:“衿姐儿,你好生养着,有空二伯母再来看你。”
舒氏感激地亲热留客:“怎么就回去了?再坐一会儿吧。”
“不了,眼看天热了,我还得给祺哥儿哥俩做两身夏衫呢。”二太太笑道,转身便要出门。
可走到门边,她又停了下来,看着舒氏,笑着像是不经意地道:“唉,你这人啊,就是性子直。你对大嫂不满,不想收她燕窝,找个理由拒绝不好吗?说你收了我的,不收她的,她会怎么想?不得把咱俩都恨上?”
说完,不等舒氏反应过来,就掀帘出去了。
“啊!”舒氏似乎也回过味来了。二太太好心拿着燕窝来看衿姐儿,自己反倒把她拉下水,连带着让她把大太太得罪了。
“二嫂,我……”她追出去想道歉,却看到二太太的身影已到了院门口,而二老爷夏正浩正站在院外跟夏正谦说话。夏正浩见二太太出来,跟夏正谦说了一句,夫妻两人便一并去了。
“哎呀。”舒氏跺脚懊悔,只得讪讪而回,去亲手给夏衿煎药。
而房里,夏衿躺在床上想了一回二太太这个人,见舒氏并未进来,青蒿等人也不在,便悄悄把身下的书挪到肚子上。
书是用蓝皮的书皮包着的,上面写着两个字:《女诫》。翻开来,里面便露出它真实的书名:《黄帝内经素问》。
她知道,这是夏祁给她偷的药书。原来那个叫夏衿的小姑娘,特别喜欢看药书。但夏家的规定是医术传男不传女,所以夏祁只得偷偷把药书拿给她看。这件事,兄妹俩做得极小心,似乎连近身伺候夏衿的青黛和青蒿都不知道。
说是“似乎”,那是因为原主是这样认为。可依夏衿这两日对两个丫鬟的观察来看,那个叫青黛的丫鬟,做事细致而又有主意,能力比原主还要强些。原主想要瞒过她,怕是不大容易。
她转过身,将头下的竹枕打开,把书放了进去。黑漆漆的眸子望着空中,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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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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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苏慕坐在床前,看着丫鬟手里举着的铜镜里的面容,微一颔首。
她前世长得太过美艳,走到哪里都是一具发光体,这对于一个需要随时隐匿自己行踪的杀手来说,是极不利的。为此,她不得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如何化妆伪扮,让自己变得普通平凡。
而现在,铜镜里显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清秀的脸:疏淡而纤细的眉毛,没有血色的嘴唇,巴掌大的小脸,皮肤是不健康的白,不光苍白,还薄得能隐隐看见皮下的血管。唯一能让这张脸增加一点神采的,是那一双黝黑清亮的眼睛,清澈干净如一汪湖水。
她极满意。
不美,也不丑。很普通,很好!
以后,她就叫夏衿了吧。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她既托上天的福得以带着灵魂重生,那便换个名字,重新开始吧。
“好了,放下吧。”她吩咐道,将身子往后靠。
这躯身体本就不好,偏昨日又吐又泄,伤了元气。今天喝了一天的汤药,她才能稍稍起身。看来,还需得将养两日方能下床。
“青蒿,我叫你打听的事如何了?”她开口问道。
很幸运,她接受了这躯身体的所有记忆,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从记忆里,她知道这躯身体虽然体弱多病,但还不至于弱到喝一碗鸡汤就上吐下泄,香消玉殒的地步。如今平白无故死了,在曾为杀手的她看来,这其中必然有阴谋。虽然夏家只有嫡亲的三兄弟,老太太尚在,未曾分家,这个叫夏衿的小女孩也没什么钱,不存在谋财害命的可能。但也不排除夏衿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龌龊,被杀人灭口的可能。
“这事,昨儿个老爷和太太就派人查了。”青蒿本是活泼的性子,极爱说话,但提及这件事,便嚅嚅的不敢多说,“听白芷姐姐说,查出是五少爷跟六少爷闹着玩,在他喝的汤里下了一点点巴豆……”
夏衿盯着青蒿,见她虽满脸不安,目光却并不游移,便知她说的是实话,将手一挥:“行了,你们出去吧,我歇息一会儿。”说着,走到床边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