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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炼金堂,许易并不回转,而是直奔玲珑阁。
未出门前,袁青花回说,已去玲珑阁打过招呼,将重金急购的意思传达了。
然而他求药甚急着,放心不下,便想过去再加一把火。
到得玲珑阁,出示了凭证,不多会儿,上回服务他的棕发女郎笑吟吟地迎了出来,看他的眼神湛湛放光,二话不说,拉着他进了贵宾室,进门便道,“易虚先生,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何须藏头遮脸。”
许易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道莫非此人能隔物观人,竟比自己那知微知漏的本事还要玄妙。
似乎瞧出许易的震惊,棕发女郎咯咯笑道,“易虚先生,您多虑了,您的面目,奴家见过,俊朗不凡,哪里能忘。而前番,先生于升龙台的绝世英姿,羡煞多少大家闺秀,于今,先生之名,垂于广安,先生之貌,百万人尽识,就凭着那张凭证,小女子知晓来的是先生,难道会难么?”
许易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神经绷得太紧了,口上谦虚几句,便追问起药物的采购情况了。
棕发女郎略带歉意地道,“实在抱歉,易虚先生,时间太仓促了,距离您下单,不过才两日,按照约定,可是两月,可易虚先生您要的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能凭运气。上午,袁先生来,要求鄙阁从其他州郡代购,这本来是好主意,可来往路途遥远,便是飞鸟相传,一去一回,也得三五日。实在非仓促能定下,还请易虚先生见谅。”
许易失望至极,他本想玲珑阁不愿尽全力,乃是这笔生意太小,便是袁青花同意加钱,玲珑阁恐怕也未明白他许某的全部心意。
可此刻,许易已经不计金钱成本了,却还是无果,并且,棕发女郎已将问题说得透了,他真有些无可奈何。
似乎体会到许易的失望,棕发女郎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奴家看易虚先生采购的似乎是炼体之药,而具奴家所知,炼体之药,多如繁星,未必不能有替代之物,易虚先生何不另辟蹊径。”
许易心头猛地一亮,拱手道,“多谢姑娘,不知贵阁可有药师,能否安排一位水准高的,在下愿付咨询费。”
《霸力诀》,他翻看多遍,经受过后世教育的他,思维开阔,绝不迷信所谓的秘笈。
在他看来,《霸力诀》说穿了,就是教导武者吸收猛药,达到扩张经络、提增血脉容量,激发潜力的一种法门。
此法诀的关键,不在于药物,而在于上面经络运行线路。
许易甚至猜想,创此功法者之所以录述熊王胆等几种药物,要么是随手为之,写了几种激发血脉的药物,要么是经过测定,才定下此份药方。
即便料事从宽,此药方是测定后,定下的。
那么测定的过程也可以猜想:药力减一分,功效不够,药力增一分,修习者难以承受。
而许易却自负以自己的灵魂强度,足以支撑稍强的药劲。
那么,就存在了寻找其他药物替代的可能。
却说许易言罢,棕发女郎灿然一笑,道,“易虚先生是我们玲珑阁的贵客,您咨询问题,哪里还要收费。不过易虚先生,若是肯答应奴家的一个小小要求,奴家保管介绍最好的药师给您。”
“请讲!”
许易心中好奇,这位棕发女郎给她的印象,就是中规中矩机械一般的侍者,却未曾想今日流露出如此生活化的一面。
“奴家想要易虚先生给奴家签个名,如果可以,能不能签两张。”
说话之际,她不知从何处变了纸笔,捧在许易身前,明眸深处,星灿满满。
许易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棕发女郎竟是这么个要求,怔怔道,“我的签名有什么用?”
“您别管了,给我签嘛!”
棕发女郎娇嗔道。
不就是几个字么,谁愿意要谁要,许易不愿多想,抓过纸笔一挥而就,为怕棕发女郎再要,他干脆一连签了四五个。
棕发女郎抢过纸张,仔细打量一遍,小心收进荷包,满脸笑意要溢出来,“谢谢易虚先生,奴家这就给您叫人去。”说完,迈着轻快地步子,飞速去了。
远远地还听她叨咕,“噫,易虚先生的签名耶,这下发了,哈哈,从她们哪里换点什么好了,嘻嘻,不行,我也得留一张……”
就在许易目瞪口呆之际,他要的药师来了。
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着一件蓝色绸服,挺着个大肚子,像个乡下土员外,进门便道,“方子报给我!”
技术流出身的家伙,身上似乎都不缺傲气,许易也不见怪,当下,将他要的几味药报了出来。
胖员外眉头皱起,“顶级赤练草,百年赤金蛇目,熊王胆,三阴石……不对,不对,这怎么能成药,便是头壮牛也撑爆了,真真的虎狼之药,这位尊客,莫非消遣蒋某。”话音方落,他又自语道,“慢来慢来,赤练草属木,金蛇目属金……三阴石属土,土居当中,协调金木水火,竟是五行俱备,有些门道……”
许易不敢打搅胖员外神叨,半晌后,胖员外猛地一拍巴掌,兴奋道,“我明白了,这方子的确有些古怪,准确说是张古方,至少有好几百个年头了!若非像蒋某这等精深药师,旁人哪里看得破其中门道。”
胖员外眼放异彩,为自己能参破药方中迷雾,得意不已。
第六十四章 奇书
“几百年了,不知先生如何做此论断。”
许易惊道。
胖员外昂头道,“你非是我辈中人,不知其中关窍,倒也正常。须知药学有辩证之说,辩证者,阴阳调和,五行均衡也。数百年前,先辈成方,最重五行平和,往往一方之成,要验证千百次。直到五百年前,丹药界出了位惊采绝艳的丹药大师宁责天,研制出了五行丸,专为佐药而用。而后,我辈药材,只需精研药里,再无须纠结五行辩证,无论何方只须配以五行丸,平衡自得。”
“而你手中之方,显然创方者仔细辩证过五行,是以,必是数百年前的古方!”
许易点头受教,心中大定,“不知大师能否配出和此药方效果相近之药!”
胖员外轻抚光洁的下巴,“这有何难!你手中之方,说穿了就是一副毒药,药效霸道,一头独角象也能毒死,我想配此方者,必然是用这虎狼之药来催发气血,冲胀筋脉,以求达到扩张经络之速成效果。但药效太过猛烈,气血逆行之时,痛苦难挡,非人所能承受。老夫窃以为,此方异想天开,实该废弃。”
许易道,“多谢大师好意。不过在下愿意一试,便是身死道消,也绝不后悔。还请大师开方!“
胖员外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都把利弊分析得如此透彻,此人还不甘心,怔怔道,“既然你想好了,蒋某开方就是,五行丸一颗,血莲白芷散一剂,服用之时,切忌周身无人,服用前一定要嘱咐周边之人,在你昏厥之际,开刀放血,以免血管爆裂。”
此医嘱,正与《霸力诀》药方之后的备注类似。
许易放下一半心来,“敢问大师,不知这血莲白芷散之药力,能与原方等同?”
“老夫都说了原方尽要命之药,根本就是废方,老夫开的这剂血莲白芷散,已算虎狼之药,亦是活血猛药,你将就使用就是,何苦非要寻死!”
胖员外对许易的不上道,大为不满。
“多谢大师好意,不过小子自有保命之法,还请大师另外开药,药力与原方等同就好,若有稍微超过,也无妨碍!”
许易不愿意多掰扯,他并非不担心药效太猛,承受不住,导致一命呜呼,可相比药性不够,修不成《霸力诀》,让万腾云在擂台上打死,总归前者还有些许希望的。
听到保命之法,胖员外便不再坚持了,武道修行,术法万千,真有能救命之奇方,也非奇事,当下便又开出了新药。
平衡药性的五行丸依旧,血莲白芷散,换成了虎胎易筋丹。
开出药方后,胖员外道,“此虎胎易筋丹,原是气海境强者为扩张筋脉,才能服用的猛药,你既然要挑战,老夫就开给你。还是那句话,修炼之时,周身切不可无人,此虎狼之药太过猛烈,周遭有人,虽未必能救得性命,但也存万一可能。”说罢,又交代了服用之法,转身去了。
许易远远道声谢,便从另一间大门转回大厅,按照流程,先交付了委托凭证,取消了委托单,并赔偿了三十金的违约金。
稍后,又在侍者的引领下,到丹药柜台,咬着牙,忍住肉痛,交付了五百七十金,购齐了丹药。
直到出了大门,明晃晃的阳光照在脸上,他心中依然拔凉。
他是彻底感受到了武道修持的残酷,没钱真是寸步难行,就因为虎胎易筋丹,是气海境强者用的丹药,价格就飞上了天!
许易不敢想象他梦寐以求的神元丹,会值怎样一个数字。
甩甩头,强行将脑海中阴霾驱散,信步朝城南行去。
下一站目的地,正是他在《广安府志》上看得的一处所在——光武阁,一个专门出售修炼场地的地方。
广安城池虽广,但习武者基数实在太大,以至于修炼场地匮乏,尤其是有散修需要服用药物,往往弄出的动静极大,寻常住宅根本无法满足需要。
有需求,就有商机,光武阁专营此业,已有数百载。
穿过西坊,眼前忽然一阔,一溜占地数顷的空地上,零零散散摆了不少摊位,远远望去,竟不到边。
着眼细看,各色摊位上,或药材,或兵器,或丹丸,或兽皮,或功法,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聚集的人头不少。
看过《广安府志》,许易知晓不经意间,来到广安有名的随意坊了。
随意坊,本为戏称,只因此间并无坊市,可因叫得久了,叫得人多了,也便成了真名。
此间虽无坊市,买卖却是盛行,因小摊小贩来只需缴纳微薄税费,便可在此间来去自如,故而以“随意”呼之。
许易无意在此间游逛,但因他知晓,此间并无真正的好东西,不过是落魄武者间交流沟通的所在,真正的精品,还在坊市之中。
许易无心细观,便快步而行,忽地,一人撞过来,被他伸手一推,稳稳扶住,仔细看去,却是个衣着简陋的短发青年,眉眼间聚满了怒气。
许易扶了他一把,他也不道谢,身子方停稳,便又弹射出去,不多时,便和一位壮汉抱在一起,扭打成一团,俄顷,便有两名骑士驾马奔来,到得近前,抬起马鞭,死命抽打,抽得两人满地翻滚,不停讨饶,收缴了两枚金币,方才纵马离开。
青年和壮汉各自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脑袋扎得极深,旁边俱是嘲讽、嗤笑之声。
有不明就里的客人问询究竟,便有邻近商贩笑着将二人的遭遇讲了一遍。
原来,这二人做得是盗墓的营生,偶然间发现一座古坟,两人拼凑了家当,费了万般辛苦,才得入内,结果,发现来晚了,古坟早被人掘了,两人辛苦一场,只从墓穴中带出一本被前道盗墓贼随手抛弃的秘笈。
尔后,两人便来了这便宜坊,摆了摊,专门出售这秘笈。
但因那古墓年代久远,这二人才一宣扬秘笈是从那古墓带出,引得四方云动,各路来观。
二人以为天降财运,坐地起价,那本秘笈被二人叫到两千金,还是打不住求观者。
然而,未过三日,二人摊前就彻底冷清了下来。
第六十五章 实底
原来,凡是看过那秘笈的求购者,无不败退,皆言看不懂。
而购买之前,动用了血符,故而无人敢假意骗看。
一人看不懂也还罢了,可一连数十人都败退了,其中甚至有大名鼎鼎的气海境修士。
如此,二人手中所谓的秘笈,也就成了笑料。
毕竟,修习武道者皆知,再高深的秘笈,也绝没有看不懂的可能,武学要旨,定然在秘笈上讲得透彻,若非如此,焉能录述下来,以传后者。
更何况连气海境修士都看不明白的秘笈,只能说是小儿涂鸦,天马行空,只值一哂。
许易原本无心此间纠葛,陡然间听到“盗墓”二字,来了兴致。
他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