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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是只有她受这番苦,她便要整个世间也不得安生!
“甜儿!”
唐溟从师姐怀里接过唐甜,抱住疯狂挣扎的她,只见她头发凌乱,眼神狂茫,面色赤红,嘴唇却发白,一丝鲜血从她嘴角蜿蜒而下。
唐溟忙捏开她的嘴,将自己的手伸进去,立刻是一阵剧烈的痛。
“十四,不行!你的手……”莫慈急道,唐甜中了毒,解药还未起作用,她的力气惊人,甚至可能将他的手指咬断。
唐溟反松了口气,抱着她的手轻拍着她,轻道:“甜儿,甜儿,是我,你醒一醒,不要怕,已经无事了!”
唐甜睁着茫然的眼睛,定定看着唐溟。
那急促而轻柔的声音不曾间断,渐渐和缓,她微微有了些意识,眨了眨眼,松开咬紧的牙关,喃喃道:“……唐……”
“是我,是我……没事了没事了!”唐溟几乎喜极而泣,紧紧搂着她,恨不能将她娇小的身子全融入自己,庇护着她,再不受一丝磨难。
唐甜动了动手,却无法抬起手臂。这一瞬间,在这温暖的怀中,熟悉的气息里,她所有的力气全部瓦解,全身轻如漂浮着,她以为自己会睡去,然而依旧醒着。
她喃喃着:“你来了,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出不来了……
她说不下去,头疼欲裂,无力地靠着他。
从唐溟肩上,她看到后院中起伏的花潮,火红、雪白和冷紫的碧衣艳裳在翠玉般的茎上狂舞,似最后的欢筵,然后渐渐连成一片火红,熊熊火焰窜上天际。
手持火把的是唐羽,脸色阴沉。
“十四,这样烧得尽么?”她听到有人问,这回她辨别出来了,是七师伯。
“秋时和明年还要留心些,再烧一次,绝不能让罂粟在这里存活。”唐溟说着,语气坚决,而声音低柔,怕吵着她。
是了,这魅惑人心的花叫做罂粟。
杜莱的病突然发作,为防她
42、 罂粟花 。。。
逃跑,他打昏了她。
她醒来时,手脚被缚,那时他将乌黑的汁液灌进她嘴里,就告诉过她这花的名字。
“啊!啊——给我!给我……”一阵凄厉的叫声似乎挣脱了束缚般释放出来,紧接着听到几名宫女的惊叫,桌椅翻倒的声响。
唐恺匆匆从隔壁走过来,皱眉对唐溟道:“顺嫔对这种毒……怎么办?”
唐溟脸色一黯,片刻缓缓道:“她中毒不是一两日,已成瘾,若是猝然停止,她体质虚弱,只怕是……给她吧,我们做了解剂再慢慢医治。”
唐恺点点头,看看他怀里的唐甜,叹一口气起身过去了。
“我,我会不会……”唐甜想起杜莱的话,满怀惊恐,挣扎着问道。
“不,不会,甜儿,你不过是中了一次毒,只要再喝几次解剂,什么事都不会有。”唐溟忙安抚她。看她安静下来了,用披风将她裹好,便欲抱她离开。
“十四,交给我吧。”莫慈拦住他。
唐溟微一犹豫,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将唐甜交给莫慈。
莫慈抱着唐甜跨出殿门,那正午刺目的光如利刃。唐甜闭上眼,眼角触到一抹殷红,是一枝残余的罂粟,碾落为花泥,似一片殷红的血。
“罂粟,自大食传过来,人们又叫她米囊子,爱她极美,便也叫虞美人。你看,那顺嫔就极爱此花,最后连自己也忘了,岂不快活?”
杜莱笑着,冰冷的手指抹去她嘴角溢出的毒汁。
“那些文人骚客只贪这花的美艳,你可知她最大的效用?它能令你欲仙欲死;也能让你噩梦连连,受尽千般苦痛,万般折磨,不得安宁。”
唐甜身上开始一阵阵冒出冷汗,渐渐有些昏眩,莫慈抱着她走,她只觉身上越来越冷,心里越来越慌。
那白亮的光刺得她一阵恶心,她在师伯怀里挣扎着,翻身跌落下来,呕吐着,先前服下的药全数吐了出来。
“这是……”莫慈也着了慌。
“毒性发作是如此……须得立刻回去煎药。”唐溟吩咐唐羽道:“快去准备,半边莲、万年青,再取甘草、防风……”
他细细说了水煎事项,等唐羽离开,便将唐甜抱了起来,快步向莫慈的居室走去。
“十四……”莫慈无奈,只好任他如此,紧紧跟上。
唐溟轻轻将唐甜放在床榻上,才要松手替她盖上被褥,那唐甜半昏半醒,觉着身上大冷,竟揽着他的肩不肯放开。
“六姐儿!”莫慈见着这一幕大惊,赶在宫女进来之前要扯开她,无奈唐甜死活不肯松手。
“十四,她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快拉开她,我好给她换衣。”
唐溟想抽身起来,那
42、 罂粟花 。。。
唐甜紧紧拉着他的手臂,牢牢不放。
他唤道:“甜儿,甜儿……”
唐甜睁开眼,身子瑟瑟发抖,满眼惊恐与绝望,发干的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下来,从尖尖的下颌滴落至唐溟手上。
唐溟心里一痛,他握住她的手,对莫慈道:“师姐,我留下。”
“你说什么?”莫慈惊愕不已,急道,“你这样……你知不知道……”
唐溟点点头:“师姐,我留在这里。”
莫慈又急又气,看唐溟眼神坚决,再要说什么,门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她慌忙迎出去,拦住宫人道:“我要给六姐儿更衣,你们只在此静候,不要吵扰她。”说罢关上门,又将层层帷帐合上。
唐溟已扶起唐甜,低声安抚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然后侧过脸去,好让莫慈替她换衣。
莫慈从不曾像此时心绪杂乱,看到唐甜戴着的玉牌,就知道什么话都劝不了了。
她替唐甜换上干净衣服,系好衣带。抬眼看,只见十四师弟仍侧着脸,似乎专注看着帐上的绣纹,那眼神平静而坚定。
她想起温婉的何菀,心里重重一叹。
总有一人要被辜负。
两人照顾唐甜躺下,唐甜此时已昏沉睡着。
唐溟替她掖好被角,双手捂着她的抓牢自己的手,看了师姐一眼,欲言又止。
“……你放心吧,除了颈上的伤痕,她……没有被欺负。”莫慈叹了叹,让他宽心。
唐溟松了口气。他虽了解杜莱,然而难免会不安。若是人心都能掌握,他又怎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你……你们好自为之。掌门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能令他失望。”莫慈不知如何说才好,最后只能如此道。
唐溟感激一笑:“多谢师姐。”
莫慈知道此刻自己留在这里也无益,太后还在等着他们回话,唐溟是去不了了,只好由她来周全。
她回头看了看,唐溟静静坐着,目不转睛看着睡着的唐甜。
他为了找到她,竟要求太后准许唐家人亲自搜查后宫,包括先帝妃嫔居处。这样开口已是大罪。侥幸太后竟被他说动,而凶手也中了圈套,在太后与圣上面前被发现,他的话得到佐证,唐家亦洗脱嫌疑。
唐羽端着煎好的药走进厅堂,见几名宫女老老实实守在门外,便直接推门进去,转过屏风,掀开帘幕,却见师父静静守在床前,面容沉毅;而唐甜沉沉睡着,眼角隐有泪痕,眉头微蹙,气息却安稳。
他呆了一呆,想走过去,却觉着有些什么异样,让他迈不得步子。
直到唐溟回过神来,笑着叫他,他方迟疑着走上前去。
42、 罂粟花 。。。
“羽儿,这几日,你留在宫中,却是辛苦了。”唐溟接过药碗,淡淡笑了一笑。
“师父,我……我对不起师妹……”他在宫里,却让唐甜被人掳了去,中了毒,看着唐甜犹苍白的脸色,唐羽自责不已。
“这事怪不得你。”唐溟一叹,真正对不起唐甜的是他。
“呀……咳咳……”
唐甜咳了几声,似乎魇着了,惊悸着伸手乱抓,唐溟忙将她手握着,轻轻安抚。
他转头,唐羽站在他身旁,皱了眉只瞧着唐甜。
唐溟心里一动。唐羽生得虽好,自小便性子冷僻,全心只在剑法暗器,他竟也忽略了其他。如今看,只怕唐羽自己也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唐溟有些不忍,却又知世上事,岂能尽如人意。无论如何,总不能耽误了他。
莫慈虽知唐溟心意已决,却怕惹人闲话,不许唐溟带她回驿馆,就请太后恩准,坚持让唐甜在宫中休养。有何菀接手宫内药事,她多了空儿照顾唐甜。这么早晚服药,三四日之后唐甜体内的毒去尽了,梦魇症也好了。
唐甜渐渐恢复了往日活泼的性子,只是莫慈严谨,许多事她不敢问,也不好问。闷得无法,只有唐羽来时才好自在说话儿。
唐羽得了空儿就来看她,因心里有愧,自然对唐甜比以往软和些。
唐甜看他一声不吭又替自己煎药,又替自己拭手,再不随便给脸色瞧,可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反倒让她无趣,便常常故意刁难他,喝药的时候就嫌药苦,要吃三师伯制的蜜杏儿;有了蜜杏儿,又要糖串儿,唐羽一次次带来,也很耐烦。
然而她若缠着唐羽让她出去,他脸一垮:“你就是乱跑,才出了事,师父不在,你就这里呆着!”
唐甜最是蹬鼻子上脸的,看他好不了几天又这样,立刻和他争执起来。
唐溟来时,正逢上他们吵得厉害。
唐溟看唐羽气得脸色铁青,心里叹气,让郁商带唐羽先出去,对唐甜道:“你又欺负你师兄,他几番关心你,护卫圣上难得歇着,有空就来看你,你也该对他好些。”
唐甜见无旁人,门也掩着了,便依着他肩,笑道:“我不过说要出去,他就急了。我在你面前说那么多次,你怎么不急?”
唐溟哭笑不得,不知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唐羽的心思,犹豫了一会,轻道:“羽儿脾气虽大,却实诚,他为这次你被掳走心里难受,一直责怪自己,你不要为难他。”
唐甜见他说得郑重,笑道:“我就是看他和平时不同,故意和他闹的,他就和原先一样才好,反正我也不怕。”
唐溟摸摸她的头,微微一笑。
唐甜趁机钻入他怀里坐
42、 罂粟花 。。。
着,唐溟只得拿褥儿裹了她,两人静静坐了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罂粟花~名字也挺多,我本来想用米囊子这个做标题,或者是莺粟等等,想想都不如罂粟魅力大。
罂粟果流出的乳汁干了之后留下薄薄的一层,就是生鸦片,一枚果实上只有一点点,像粉笔写的一个字那么点吧~~
慢性中毒就是上瘾,若是一次大量,就出人命了。记得《胭脂扣》里如花和十四少殉情,就是吞生鸦片……
汗,额在七七八八说什么……掩面而走……
43
43、 梦瑞香 。。。
唐溟几次来看她,大家都在,如此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极少。有许多话到现在还不曾说。
而现在有了空闲,两人最初几分欢喜,转而只是静默。
屋子一侧格窗半开,已是黄昏时分,瑞香花的浓香飘进来,满室幽馨。
唐甜嗅了嗅,似要说话,唐溟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两枝瑞香,道:“你不得出去,我来时看花开得正好,摘了两枝。”
那两枝金边瑞香小花簇成一团,有的雪白初绽,有的花苞嫣红,金边叶子衬着,幽香扑鼻。
唐溟看她眼里有喜色,忙递给她。
唐甜立刻看见他手指上的伤痕,心里隐隐一沉,默默接过花来,将他手也握住了,细细摩挲那几处红痂。
唐溟却抽了手捋捋她简单束成一束的乌发,笑道:“不如梳好了头,我替你簪上?”
他如今说话,再不像以往拿她作孩子的语气,温柔依旧,唐甜却如鲠在喉。
“你放心,我不过是让你有个交代。你自不会死,因为,当初发现这罂粟毒效的正是唐溟,他一定救得了你。”杜莱的话犹在耳边。
他预料不错,唐溟救得她。然而无论是他,还是七师伯莫慈,都不曾向她询问过被掳之后的细节。
只有郁商,对她不及以往亲近。他带着唐羽出去时,还扫了她一眼。
那一眼意味分明,上次她还听到郁商叮嘱唐羽要“多留意着她”,唐羽没听出别的意思来,只道“是,今后再不会让师妹有什么闪失”,她却很明白郁商说的是提防她。
郁商都在怀疑,唐溟又怎么会无所察觉?
可是他什么也不问。他是已知内情,还是……信她?
她却有话想问,在那性命攸关之际,到底是唐溟强逼着她爹救他,还是爹自愿救他?
她自然不信唐溟会如此,可若是自己,一定会不择手段活下来,何况论及为了唐家,自然是他比她爹可靠;若是爹自愿救他,爹又怎么会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