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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给夜翎开口的时间,墨蓝话锋一转,又带着坦然无比的笑意接着说道:“看来本王妃是对自己的易容术过于自信了,才会与南潇公子邀赌。不过太子也知道,打赌之事,若无彩头岂不无趣?本王妃深深地觉得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惊世无双,再多的钱物做赌注都会有辱太子的威名,所以这才决定用一个铜板意思意思一下,想来太子殿下胸襟广阔,定然不会介意,更不会与本王妃还有南潇公子计较的吧?”
钱压多了会有辱太子威名,那一枚铜板难道就是对太子殿下的无限推崇了!?
看着眼前的人如此“真诚”的面容,一旁的青寻心中愤慨,怒而咆哮——不介意?我不介意你全家啊!
而夜翎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淡而化之,反而墨瞳微缩,带着意味不明的深意开口反问道:“若是本宫介意呢?”
深重的目光扫过南潇,仿佛天生王者见到亟待捕获的猎物,有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然而话一出口,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又发生了。
但见墨蓝的面色迅速一沉,比方才还要垮下几分,旁边的南潇又是一阵狂笑,满脸惊喜地朝她伸出手:“你又输了,给钱!”
下一刻,还是一枚铜板恶狠狠地砸在了南潇手中。
青寻张了张唇,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了。这算什么?套中套,连环计吗?他们家太子,又华丽丽地被阴了一次?
若说这二人不是事先商量好的,故意来刺激人,谁人会相信?否则堂堂一个王妃,没事儿身上揣这么多铜板干什么?
夜翎亦是深知这一点,加之本身心理承受能力太过强大,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他这一生,还从未遇到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特别是在他成为太子之后,还从未有人敢当面挑战他的威严。
这个珉王妃,倒是激起了他的几分兴趣。也无怪南潇会待她如此不同,竟为了她连隐藏了一年的行踪也给暴露了。如此一来,他倒是有些好奇,她留他在王府真正的目的了。
然而,当他带着幽深的目光扫过去,却见那白袍少年装扮的女人极为不满地冲他翻了翻眼皮子,口气不善道:“太子殿下,托您的洪福,本王妃又输钱了!”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大抵如此!
夜翎神色未动,端着一张千年扑克脸冷然开口:“青寻,给珉王妃奉上两枚铜板,算是本宫的补偿。”
呃?
这一瞬间,青寻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然而多年跟随太子殿下几乎已经让他形成了一种本能,那就是主子的命令,不得有任何违逆与迟疑。
心头不可思议的情绪一闪即逝,青寻来到墨蓝身前,自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正色道:“属下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出两枚铜板来,还请王妃找还属下九百九十八枚铜板!”
接过那小快碎银子,墨蓝不由地嘴角一抽。她总共就拿了两枚铜板来挤兑夜翎来着,这会儿上哪去找九百九十八个铜板出来?
眼珠一转,她将银子收起,对着青寻郑重承诺:“本王妃知道了,只不过最近手头有点紧,这九百九十八个铜板数额实在太过庞大,本王妃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过几日再给你!”
青寻一听,差点没眼前一黑直接滑倒!
手头太紧,拿不出钱?这也太能睁眼说瞎话了吧!
夜翎也不管她这“还钱”的意愿到底是真是假,只将目光又投向了一旁得瑟无比的南潇,贵气逼人的双眸中墨色翻滚。
“一年未见,南潇公子还是风采依旧。”
眼见话题终于引到正主身上去了,墨蓝略一眯眼,一道精光闪过。
南潇眉眼一跳,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若是没有人放出一些到处乱飞的苍蝇,本公子的风采会更好。”
话中讽刺挖苦的意味,夜翎并不理会,只自顾自地开口:“上次南公子不告而别,本宫一直深以为憾,定是本宫招待不周所致。如今再见南公子,本宫定要弥补这个遗憾。”
“不必了!”南潇冷笑回绝,“在下何德何能,哪有资格得堂堂夜翎太子如此高看。”
“有无资格可不是南公子说了算。”夜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口气沉冷,“难道南公子以为,这一次,本宫还会如此疏忽大意么?”
被打败了
“太子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妖冶的红唇微扬,勾起几分讥诮的弧度,“你以为,这是在你大历国吗?”
对于夜翎的话,南潇虽警惕却也并未完全放在心上。毕竟,这是在烈云,他若有心想躲,任凭夜翎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在别国大肆搜寻。
“若在一年前,本宫定没有这样的自信。”淡漠的语气,一如那淡漠的面容,“可如今,却是南公子给了本宫这样的自信。”
南潇略一怔,瞬即明白了夜翎的意有所指,凤目之中霎时闪过一丝危险的锋芒。
“你在要挟我?”
夜翎也不否认,直接反问一句:“是又如何?”
南潇没有开口,只抿紧了红唇,倾世绝艳的面上越发地暗沉,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
“哎,我说,你们俩讨论完了没有?”
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之下,忽然很是突兀地插入一道懒洋洋的嗓音。
墨蓝抱着手臂挑着眉,略带不满地扫了一眼这两个“详谈甚欢”的男人,而后,极为不雅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古人说话就是麻烦,绕来绕去都是在打哑谜,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实在是让她听得不耐烦了。
“太子千里迢迢来到烈云,不会就为了与南潇说这几句话吧?”墨蓝上前一步,望着夜翎似笑非笑地开口。
夜翎略一偏头,目光暗沉:“本宫的目的,相信王妃心知肚明。”
“太子的目的,本王妃为何会知道?”墨蓝装傻充愣地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本王妃只以为太子与南潇是老朋友,所以才特地带他过来与你叙旧呢。”
“哦?是吗?”夜翎不急不缓地开口,声调毫无起伏,望向墨蓝的眼中却是墨色无边,“本宫还以为,王妃邀本宫在王府做客,是另有原因呢。”
墨蓝闻言眸光轻闪,却是唇角微扬,没有半点意外。
他果然已经猜到了。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墨蓝心想,凭夜翎的心智,也许,王府门口初遇之时,从她如狼似虎的态度中,他便已经猜出一些端倪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不好相与。
墨蓝暗叹一声,不打算再与他玩什么心理战了。
“太子说的没错,本王妃确实是另有所图。”她耸耸肩,极为爽利地承认自己的图谋不轨,“不过,这与南潇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驸马一事,南潇既然无心,太子又何必强人所难。”
墨蓝说完,很容易便捕捉到,当她说到“驸马”一词的时候,夜翎周身的空气陡然冷凝下来,带着几分肃杀的气息。
“强人所难?”这一刻,如千年冰封的人才仿若起了一丝波澜,犹如神砥的面上依旧是淡漠一片,而冷冽的话语中却带了凛然的狂傲,“那又如何?”
“不如何。”墨蓝淡淡地回道,“只不过,南潇是本王妃的朋友,只要他在王府一日,本王妃就断不可能让太子带走他。今日带南潇过来,正是与太子说清楚此事。”
只是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对夜翎的妹妹却越发地好奇起来。照夜翎的态度来看,别说是绑一个驸马,就算是他妹妹要当女皇,夜翎都会毫不犹豫地为她争夺天下。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竟让夜翎执着到如斯地步?
思虑之间,夜翎却开口问道:“难道王妃不打算告诉本宫,你留本宫在王府的目的了吗?”
墨蓝一眯眼,随即明白他这是打算与自己谈条件了。
不过……
她目光略一偏转,注意到从南潇那飘过来几缕略带紧张的小眼神,漫不经心的表情瞬即化作鼻腔的一声轻笑。
她看起来有这么不靠谱么,竟让南潇紧张成这样?虽说她对这小子从来都是恶言相向,但不可否认的,就冲他为自己广发公子令这一点,他便已经是她认可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就绝不会用来交易和出卖。
“太子总是这么聪明,不错,本王妃是不打算告诉你了。”墨蓝笑眯眯地开口,“利用朋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本王妃的处事风格,所以若是太子想用南潇来与本王妃谈条件,本王妃就只能深表遗憾了。”
夜翎淡淡瞥她一眼,倒是有几分意外。
而南潇却是因为她这一番话,已经彻底陷入了怔忪。墨蓝这话的意义,夜翎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她放弃岂止是一场交易,根本等于变相地放弃了夜翎手中那颗沧海碧珠。
然而还没等南潇震惊完,墨蓝又一脸正色地开口了:“其实本来告诉太子殿下倒也无所谓,不过本王妃深深地觉得,太子一定会以此为条件要挟本王妃,而本王妃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受人要挟,为了避免这种结果,本王妃果断地认为,这个目的绝对不能说。况且……”
她忽然咧嘴“嘿嘿”笑了几声,极为奸诈的表情。
“本王妃要是告诉你了,还怎么出其不意地达到自己的目的啊。本王妃就是要等太子疏于防范的时候,再偷偷摸摸地下手,到时候……”
她拖着嗓音,意味深长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猥琐的模样直接让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从正义凛然到阴险狡诈,也不过片刻之间的事,这样的变脸速度,简直让人咋舌。
南潇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才明白原来她根本就没断过从夜翎那里谋取沧海碧珠的念头,只不过是打算另辟蹊径,采取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非常手段罢了。
不过,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自己要暗中下手,会不会太嚣张太无耻了点?
冷漠深沉如夜翎,在面对这种毫无节操可言的女人的时候,那冰山一般的面庞也禁不住有疑似要龟裂的趋势。
青寻就更不必说了,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也不可能再遇到这样的女人了。这个珉王妃,分分钟都在刷新他的三观!
而下一刻,那个嚣张无耻却毫不自知的女人忽然又兴高采烈地开口道:“对了,太子难得来到烈云,不如就由本王妃陪太子一起外出,领略一下京州的风土人情如何?”
这话题,跳换得也未免太让人措手不及了点……
而此话一出,夜翎的冰山脸终于隐约有了裂痕。
就在这一刻,于烈云珉王府听风阁的院落,人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被一个叫书墨蓝的女人,深深的打败了……
突然之举
从听风阁一路出了珉王府,青寻始终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似乎再多的言语都无法形容心头的诡异感觉。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明明是各怀目的,而且某种程度上说来,甚至是相对立场的,怎么就能这么和谐地走在一起呢?
而如今南潇公子就大喇喇地走在身侧,太子为何不直接动手将他掳走算了,竟还与他相安无事地一起外出?偷偷瞄了一眼前面的紫色身影,青寻只觉得,太子自打来到烈云,都变得有些不太正常了,对南潇公子也是,对那个莫名其妙的珉王妃更是。
正这么想着,却见青寻口中那莫名其妙的珉王妃忽然放缓了脚步,转过头来看了夜翎一眼,俊俏的面容上是一片浅淡的笑意。
“太子可是曾来过烈云?”
“两年前。”夜翎目不斜视,步履沉缓。
两年前?
墨蓝心下一动,那不就是他刚入主东宫不久?
“与两年之前相比,烈云都城给太子的感觉可有何不同之处?”
夜翎的目光掠过长街的景象,淡漠地开口道:“时隔两年,京州的子民倒是越发安居乐业了。”
墨蓝略一勾唇,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夜翎的确是天生的帝王,京州再繁华有序的景象都入不了他眼,唯有子民的生活才能让他有所感触,看来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治国当以民为先的道理。若是他秉持这样的理念,日后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