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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顿,满头的青筋彰显着主人此刻的愤怒。在这个史上最丢脸的日子里,她又为他成功地添加了金灿灿的一笔!
忍着冲上前去将某女一脚踹到天际的冲动,南潇低头,妖冶的凤目中火光冲天,狠狠地灼烧着地上那坨黑影。瞪着瞪着,忽地一眯眼,嘴角扬起一抹邪性且诡异的弧度!
杀手首领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八成是那个珉王妃把这男扮女装的小子气到半死,而这小子又不敢寻仇,所以现在便把怒火转嫁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也就是说——
他要变炮灰了!
杀手心里有了如是深刻的结论,下一刻,果不其然地看到南大少抚了抚纤细莹白的下巴,幽幽地开了口。
“也好,本公子最新配置的毒药还没在活人身上用过,就勉为其难地拿你来试试效果吧……”
“唉,真是便宜你了……”
那语气!
那表情!
仿佛是拿毒药去毒别人,还是别人赚到了!
于是,杀手两眼一翻,两腿儿一瞪,再次晕倒!
南大少也不在意,拽了拽手中的黑色裤腿儿,带着一脸阴森诡异的笑容,华丽丽地拖走……
走至书房门口时,司云音正在案前练字。
墨发轻掩,越发显得他那冰莲般的面庞如仙似魅,清冽冷凝的眸底隐有雾气缭绕,凉薄的嘴唇依旧是浅淡的血色。远远望去,那出尘之姿,就好似水中月,画中仙,虚幻缥缈,让人不忍惊扰。
“回来了?”司云音早早便听到了脚步声,待他们走到门口,这才淡淡地开口,却是头也未抬。
“嗯。”墨蓝一顿,随即应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
这一刻的感觉很奇怪,仿佛他们是极为亲密熟稔的人,相处本就该如此自然随意。而他好似一直就在这里,等待她的归来,就如同等一场春风化雨般——
静谧,美好。
司云音搁下手中的笔,抬眸。目光在触及她的一身伤痕时,却闪电般地划过一抹暗沉。瞥了泷泽一眼,后者却是一怔,随即略带自责地垂下了头。
他背过手,朝着她走近几步,语气淡漠一如往常:“有事?”
话一出口,便眉头轻蹙,仿若闪过一丝懊恼。为何每次她来书房,自己吐出口的都是这两个字?
然而一反常态的是,眼前的女人却没有如他预料中那样横眉冷对,反而是难得笑眯眯地看着他,态度非常之好:“王爷特地派了麾下猛将救我于刀光剑影之中,如此大恩大德,深情厚谊,我深感其恩,特来道谢。”
“不必。”司云音的语气中没有点情绪,表情却被墨蓝那好似歌功颂德般的姿态搞的有些不自然,矢口否认道“泷泽只不过刚好路过。”
此话一出,不但墨蓝“震惊”了,就连泷泽也是飞快地抬眼,脑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不是王爷猜到皇后可能会对王妃下手,所以才特地派他前去保护的吗?那王爷现在否认做什么?
“刚好路过?”墨蓝抽了抽嘴角,额边滑下三条黑线。
有这么刚好的路过吗?况且,泷泽都已经那么实诚地告诉她是自家主子派他去的了,那眼前的这个貌若谪仙的男人到底在否认个啥劲儿?扯谎就不能扯个水平高点的吗?
司云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此话破绽甚多,幽深的雾眸中破天荒的闪过一丝尴尬。他不过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墨蓝觉得泷泽是自己特意派去救她的,更不想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才……
担心……吗……
他微垂了眼眸,被心中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晚上吃饭
墨蓝皱着眉,司云音此刻这副怔悚样,还真是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照王爷这么说,那泷泽只不过是刚好路过那片树林,再顺便帮我灭了那些杀手,然后顺路与我一同回了王府?”
被点名的泷泽顶着满头黑线,也很是无语,不知道王爷为何不承认。无奈他能力有限,实在是猜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
司云音却淡定了下来,孤绝冷傲地点点头:“应该是。”
轰——
墨蓝顿时如遭雷击。
真真地被他那否认到底的正经样雷了个外焦里嫩。这小子以为自己是古代版雷锋吗?光做好事不留名?还是说,他在讲冷笑话呢?
“我说,这位珉王爷。”墨蓝斜眼挑眉,嘴角挂上一抹戏谑的弧度,似有几分不怀好意,“你该不会是怕我知道你派人去救我,然后会对你感激涕零到想要以身相许吧?还是……”
她眼睛一眯,换上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还是说,你是在害羞,是在不好意思呢?”
话音刚落,那抹灿若月华的身影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
泷泽一惊,立马上前几步,却见司云音并没有像前几日那样咳到吐血,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墨蓝却再没了捉弄他的意思,唇边的笑容顿时冷了下来——雪殇之毒,真的不能够再拖了!
司云音一边咳着,一边兀自用那好看的眉眼紧盯着墨蓝,只是此时的眼神比起往日,在清冷羞恼之余,似乎还多了一丝怨怼。末了,则化成了一缕无奈。
“书墨蓝,你还真是……”
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自然看出了她眼中的担忧,所以,对她便也生不出气来。
墨蓝笑了笑,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研究下去,却是问了一句:“那个奚幕风和夜翎太子,厉害到什么程度?”
打别人东西的主意,总得要先了解一下对方的实力不是?
“绝不是你能招惹的。”
对于她这种大幅度跨越式的转换话题似乎已经习惯了,司云音随意瞥她一眼,语气中带有几分告诫之意。倒不是他小瞧她的能力,而是那两个人,放眼整个天下,估计也没几个人愿意去得罪。
况且,她已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接下来的事,也该由他自己来解决了。
眼中倏然划过一抹璀璨的流光,转瞬即逝。
墨蓝见状,心知他估计已经是有了自己的思量,也不再多说,只是朝天翻了个白眼,带着不满的语气嘀咕着:“你那个父皇可还真是大方,全天下都只有两颗的沧海碧珠,他竟然说送人就送人。要是他没干出这种蠢事,解毒的事儿都已经成一半了。也不知道那个奚幕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对于沧海碧珠的转赠一事,以及墨蓝话语中对司成越明显的不敬,司云音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淡淡地开口道:“他,并不知情。”
确实,司成越并不知道他身中雪殇,更不可能知道沧海碧珠是解毒必需之物。所以,不知者不罪,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他想要的东西,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成全,自己自会去取。
至于奚幕风,他的面子确实够大。起码在别人眼中看来,司成越用一颗沧海碧珠换得奚幕风甘在烈云待三年,已经是赚了!
“你们父子的相处模式还真是奇怪。”墨蓝撇撇嘴,揶揄地斜他一眼。
司云音深眸一紧,袖摆下的指尖微动,她,是猜测到些什么了么……
墨蓝显然没打算深入这个话题,毕竟是人家父子自己的事,她没什么立场过问。当下摆摆手,便要告别。
“我先走了,你再让泷泽顺便一次,帮我找个靠谱点的大夫,这些该死的伤口真烦死了!”
看她表情除了烦躁还是烦躁,司云音鬼使神差地,竟问了声:“不疼吗?”
问完之后,自己却也是有些愣了,除去在天机阁,这已是第二次了,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反常了……
“小意思!”墨蓝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却没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尴尬,“这些伤对我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就是上药太麻烦了点。”
挠痒痒?
他倒是知道她不怕疼,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对于今天的刺杀,他知道是谁派的人,想必以她的聪慧,定也已经猜到了。那她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平静了点?
“哦,对了……”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墨蓝笑得露出白森森的牙,“晚上一起吃饭吧。”
“吃饭?”
一起?
司云音有些不明所以。
“上次不是说过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厨艺嘛,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心情好,所以就今天晚上了。”
墨蓝得意地一挑眉,对于自己的厨艺,她可是相当地有自信。然而瞥见司云音那迷茫的表情,又甚是无语地轻哼了一声:“要不要来随你心情,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姐姐可不轻易请人吃饭的,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到时候想起来,可别说老娘没履行承诺。”
心情好?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遇刺了之后还会心情好的。而听着她又是“姐姐”又是“老娘”的,那有如远山般的眉头又轻蹙了起来,白玉面庞上似乎也有一丝裂痕。
墨蓝等了好几秒,见他仍旧一副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当下就甩了个白眼,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然而,在一只脚刚踏出书房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凉的字眼——
“好。”
生气了吗
往前迈出的脚步明显一顿,女子清丽的面庞倏然泛起几分笑意,似空山新雨后般清新。转过头,眨眨狡黠灵动的双眸:“王爷这次,不会也是因为刚好顺路吧?”
司云音嘴角一僵,神色淡淡:“自然不是。”
这下墨蓝明显心情更为愉悦了,似乎对于她来说,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逼出点别的表情,是一件极为有成就感的事。
“王爷要是什么时候都能像现在这般实诚就好了,口是心非可不是君子所为,这一点,王爷需要多多地向我学习啊。”意有所指地讲完,墨蓝得瑟地好一阵摇头晃脑后,径自离开。
君子?
司云音默。
她倒是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
望着那张狂离去的背影,幽潭般的深眸中闪过一道奇异的水光。司云音略一侧身,清冷地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派了二十名武功不低的杀手,属下到的时候,已有半数死在南潇公子和王妃手上。剩余的属下本打算全部了结,但王妃有令,让属下留下一名活口,如今已经将人拖回了王府,现下人在南潇公子手上。”泷泽如实禀报,自责的声音随之响起,“是属下去晚一步,害王妃受伤。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回应他的却是片刻的沉默。
司云音略蹙着眉,思绪停留在“拖”这个字眼上。
“你是说,拖?”
“是的,王爷。”
泷泽眉角一抖,随即将墨蓝卸了那杀手的下巴,连同命令他扒死尸的裤子,支使他和南潇二人拖着杀手在都城转了大半天,以及放言要好好“招呼”那杀手的事,一股脑都讲了出来。
讲完以后,发现自家主子仍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泷泽不由地感叹,王爷一点反应也没有,心理承受能力果然强大。
殊不知,他家王爷却是已经无语到了不知该如何反应,脑海中一片空白的地步。
这个女人,果然不能用常理判断,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她才干得出来。
司云音抬眼望向远处灰白的天空,目光沉静悠远,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倏而,他薄唇轻启,带出一股寒凉的气息。
“泷泽……”他的声音依旧似清泉流淌,却冰冷更胜以往,似乎还沾染了几分肃杀。
泷泽飞快地抬眼,却见他仍是看着远空,面色沉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说,是不是本王这么久以来,表现得都太过清冷无害,才会让旁人一直肆无忌惮地对付本王,如今,就连本王身边的人,都敢明目张胆地痛下杀手了?”
泷泽闻言一怔,王爷这是……
生气了吗?
王爷沉寂了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见王爷为任何事情动怒。任凭旁人如何挑衅打压,王爷从来都是淡漠以对,丝毫未曾放在心上,就连自家院子里都是别人的暗卫,王爷也一直放之任之。可如今——
却是因为王妃被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