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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女子迎面走来,就那么擦过他的衣角,走了过去。
凤靳羽愣了愣,若不是她身上的白莲香气,他真以为那擦身而过的,只不过是一缕清风。
她就那么走了过去,瞧都没瞧他一眼。
他拼死拼活救了她,就算是个陌生人,走过他身边,起码也要顿一下步子。
她就那么走过去,余光都没瞅他一眼,真是一眼都没有啊!
微笑凝固苍白的面颊,凤靳羽说不清是心凉了半截,还是被气到半死。
只见艾幼幼气势凌然地走到身负重伤的穆晟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笑着等他开口。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穆晟英勇就义地一昂头。
“这是回生水,可以恢复伤口。”艾幼幼从怀掏出一瓶回生水递给穆晟。
“……”穆晟瞬时呆住说不出话,回生水可是奇药,造一瓶起码要花费三个月,而且药材极其珍贵,连圣上都舍不得用,他们这些小将军可是做梦也见不到的宝贝,她居然给了他!
“怎么?不敢用?你放心,这没毒,我可以身上试一试。”艾幼幼二话不说将药倒自己伤口上,那血淋淋的刀伤果然奇迹般地恢复,就像从未有过伤口一般。
“……”穆晟一惊,果然是真的。
“现还不愿相信我?”艾幼幼将药瓶塞到他手,“药只有一点点,是我从丞相那里偷偷拿的!只够你一个人用,其他人的伤,还需要劳烦将军去向丞相大人讨。”
“这药如此珍贵,你给了我,丞相不会迁怒于你吗?”谁都知道丞相大人脾气古怪,又小气,宝贝那些奇药。
“他啊,估计会掐死我!”艾幼幼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似乎看到玄冥轩大吼大叫跳脚的样子了。
“那……”穆晟心下感动,“为一个叛军,将死之人,娘娘何须和丞相闹矛盾。”
“他那个人啊,总是那样。没事没事!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麻烦,他来找我算账好了。”艾幼幼摆摆手,“还有,谁说你是将死之人?”
穆晟惊诧瞠眸:“微臣鼓动将士杀害娘娘,娘娘不怪罪?”
“我怪你做什么。谁人无父母妻儿,你们也是出于良心,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不平,为天下苍生着想。何况这战事本就因我而起,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又何来怪罪之说?”艾幼幼将音量放大,大道每个将士足以说清楚。
果然倒地不起的将士纷纷投来的感激目光,已带着万分敬仰。
“可我们毕竟是叛军,此事是瞒着圣上做的。娘娘饶恕我们,圣上……”穆晟叹气,北辰染的狠毒天下谁人不知,那铁血政策也残酷到令人指。
“咱们不说,谁能知道?”艾幼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补充道,“何况,就算圣上怪罪下来,一切有我担着。”
“可是……”穆晟目光瞥向凤靳羽,敌国的将领也会饶恕他们吗?
一旁的凤靳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唇角划过一抹浅笑,眼角不禁对艾幼幼投去赞许之情。
那些人三番四次要杀她,她却能一张笑脸饶人性命。
而且这计谋从他一出现便已开始了。
怪不得她非但故作不识,还一口一个“这是我们凌天的家事”。
攻敌必先攻心,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无不是攻心。
从一开始的制造混乱,再到用言语让一干人等动了恻隐之心,包括负伤都是做给这些人瞧,看她对凌天多么忠心,看她多么为子民考虑。
原本一场险象环生的兵变,她不仅能化险为夷,还让其变成一场收揽人心的表演。
他这个足智多谋的景王,不仅被保护,反倒被她巧妙利用了一把。
世上的绝美的女子无数,为什么都默默无闻。
那是因为少了一份智慧!
一个女子,美貌可以令之成为为祸天下的祸水,若多了一份智慧,美貌和纯真也可以成为利器。
而一个美貌、智慧与气魄并重的女子,就是天下奇观,足以成就一方霸业!
☆、Chapter 34 让你不回家
不错不错!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适才的那一掌实太狠了。
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足以想到如此良计,短短一个瞬间就已做下决定,还做得冰冷无情,每一个表情都让人瞧不出破绽,滴水不露。
这个女子,得有多大的气魄和一颗冰冷的心,才能做到啊!
终究,他们是一样的人,都是那么冷血无情,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可她收揽人心做什么?是为了暗撼动北辰染的皇权帮助他们,还是为北辰染平定内乱,这心思连他都摸不到把握了。
“娘娘……”不杀之恩大于天,穆晟眼眶泛红,哽咽道,“吾等屡屡要置娘娘于死地,娘娘武艺高强,却宁愿自己受伤,也不忍伤吾等一分一毫,如此舍生取义,慈悲为怀的情操,让吾等感动不已。娘娘对吾等恩重如山,微臣今生无以为报,穆晟愿意带麾下三万将士终生只为娘娘一人效命,肝脑涂地、所不辞!”
“为娘娘效命!”到底的将士纷纷响应欢呼表示衷心,对她的佩服五体投地。
那欢呼声比狂呼万岁还要大上千倍!
凤靳羽轻轻摇头,暗自慨叹,现这情形,我家幼一句话让你们去死,估计都会不眨一下眼!
该说你们愚蠢呢,还是衷心呢,可悲的人类!
“两国敌对,战事不断,但并非我景王所愿,是凤傲的圣上一意孤行,但只要我做景王一天,定会看雪妃的情面上,一切可能规劝圣上议和,造福苍生自当不遗余力。”凤靳羽平淡的声音对众人起誓。
就这般,敌国奸细的红颜祸水和杀人如麻的敌国王爷,摇身一变成了人人敬仰的大善人。
但是,好像有点不对啊!艾幼幼蓦然抬眸,这话听起来怎么倒像烈是个昏君?
战事不是他和雪陌舞策划,风烈邪协助的吗?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凤靳羽,还未开口询问就被凤靳羽拽住。
“本王有必要和贵国的雪妃娘娘商讨一下议和之事!”话音未落,凤靳羽整个人已抱着艾幼幼飞身而起,消失夜空。
艾幼幼眼珠不安地转动,盯着那一脸冷硬的表情,忽然有些害怕,她适才出手真的很重,爹爹该不会生气。
一路上凤靳羽不一言,紧绷的面部线条散出的冷傲,相当慑人。
不知道行了多久,他将艾幼幼带到绝凤破一处小屋,将女人往门里一推,狠狠关上门。
“嘣”地一声,那扇门就像一掌击她的心房,艾幼幼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爹爹是真的生气了,一想婚礼上她对他说狠话,看着他受苦也不一言,适才又……
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浑身爆的那冰火交织的怒气就要把她活活吓死。
景王爷火天会捅个大窟窿,没听说过吗?
“战事改日再议,夜深了,我要回宫了!”艾幼幼干笑一下,拔腿就想开溜,虽然多日思念难得一聚,是该好好诉衷肠。
可她毕竟是他一手养大的小孩,他了解她,她清楚他。
这次火,绝对绝对是要死人的!
“站住!”
他没有拉住她,单单是两个字就让她整个人像被钉了地面,一动不动,浑身都打颤。
好可怕!
艾幼幼支支吾吾地声音抖得凌乱不堪,悄悄地挪动步子:“以前……的事,我……我……不……不记得了,你……”
她还没跑出去一步,就感觉背后的衣料一个紧缩,整个人被他凌空揪起,差点抛到屋顶上,尚未出口的话愣是给硬生生吓回喉间。
落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床榻上,而她小腹着空,整个人就那么趴他的膝头。
凤靳羽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落下去,“啪”地一声响亮,紧接着就是“啪啪啪”连续三个巴掌打她屁股上。
“叫你不听话!”
“叫你不认爹!”
“叫你嫁给坏人!”
“叫你狠心!”
她……被打屁股了。
她已经十岁,马上就要做娘亲了,居然被那个男人打屁股!
那人给了她生命,给了她宠爱,给了她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生命!
那个男人是她爹爹,那个男人是她的夫,那个男人是她孩子的爹。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辛酸潮水般翻涌,将她淹没,艾幼幼只是咬着牙,不喊痛,不出一点声音。
因为她确实错了。
凤靳羽冷冷地盯着膝盖上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妻,也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
这个孩子,他曾经亲手教她用筷,教她走路,教她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这个孩子,是他的肋骨所作,当时她还是一朵小小的白莲,他一点点用法力将她变成人形。
这个孩子,他一点点看着她长大,教她吟诗,教她写字,一支笔,握着两人的手,一笔一划。
这个孩子,从小就爱闯祸,闯了祸就一个人躲到树洞里哭鼻子,他得大半夜提着琉璃灯去找她。
这个孩子,总爱和人打架,弄得灰头土脸跑回来抱着他就要亲亲,他每天用布巾给她擦脸不下十次,她只用纯白色的布巾,只用温水洗脸。
这个孩子,总是贪玩忘记回家,他曾经无数次地站王府门口,不论刮风下雨,日落天黑,只为期盼她回家的影子一点点出现。
这个孩子,她已经有了大大的房子,比雪隐王府华丽千倍,她已经有了的家。
这个孩子,他一直一直等她,她却说她不记得他了,还狠狠向他出掌。
这个孩子,已经不愿回家了……
想到这里,凤靳羽的心就像硬生生瞬间被震成碎片,他颤抖的手狠狠地,不停地落她屁股上,一下又一下:“让你不回家!”
“让你不回家!!”他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忽然感觉她的身子已经全软了,就那么趴他膝头,什么东西湿漉漉的?
☆、Chapter 35 留下来
难道是……?凤靳羽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手太狠,又打了那么久,他惊慌地将趴着的女孩身子扳过来,拨开遮住她面颊的。
那些银,全都湿了,都湿了。
原来,她哭了。
他下手多重啊,她没有嚎啕大哭,哼都没哼,甚至连肩膀都没有颤抖一下。
却流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眼泪。
“幼……”凤靳羽扯过她虚弱的身体,狠狠地搂怀,紧紧的。
他干嘛要下手那么重,干嘛要打她……
凤靳羽还未开口,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的声音传了出来:“爹……爹……幼……错……了……”
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口,断断续续。
话都像碎掉一般,心,又岂能没碎。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就那么紧紧拥抱一起,抱了很久很久。
不知什么时起,凤靳羽才一点点松开她,笑了笑,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问了同一句话:
“你还好吗?”
不是我想你,而是你还好吗?
他们任何时候,似乎永远永远都会问“你”怎样,而不是先说“我”怎样。
“还好。”凤靳羽先回答。
二人没有先谈国事,而是关心对方生活的一点一滴,只是问了一些诸如“你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之类的小问题,就很快乐。
不知道怎么话题雪陌舞转到风烈邪,艾幼幼忽然问起:“爹爹,烈的手臂,怎么回事?”
凤靳羽眼神稍稍一滞:“你还是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艾幼幼抓住凤靳羽的手。
凤靳羽看到她不由抓紧的手,唇角微微一颤:“我不想看到你为难。”
被他闪躲的眼神一晃,这么一说,艾幼幼要问个清楚:“你说啊,爹爹!”
“是北辰染!”凤靳羽脱口而出。
“……”艾幼幼脸色铁青。
“那日你从城墙上坠落,我本救下你,耗了大量元神才护住你和孩子的性命,正打算进一步救治,北辰染就半路杀出来,硬是将你从我怀里抢走。他出剑便砍了烈的手臂。还杀了许多凤傲国的将士和无辜姓。”
“是你救了我?”不是染染吗?
“是我先护住你和孩子的元神,他只是后期做了一点努力,捡了个便宜而已。若不是我元神耗费太大,岂会容他将你抢走。”凤靳羽语气带着不小的愤怒。
艾幼幼闷不吭声地垂下头,心思绪万千,努力想要忆起当日的情景。
可她从城墙落下就失去了知觉,后来的事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真的像凤靳羽所说的这样吗?
北辰染只是捡了个便宜还居功?那为什么要伤烈呢?
“烈是云舞大陆第一战神,日后会是北辰染统一天下的大敌手。他自然知道烈天生神力,拿手的武器是裂天弓。少了一条手臂的人,又怎么去拉弓?这和烈武功失没什么区别。而且,这足以击垮烈的自尊。伤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