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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红袖这般说,我心里更是好奇,抬眼瞧了瞧红袖,低声问道:“你胆子可大?”
红袖一听这个就笑了,道:“瞧您问的,奴家可是野地里长的玩意,荒坟岗子里滚大的!”
“那好。”我满意点头,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去偷偷跟着你家大王,看看柳少君跟他说些什么事!”
红袖一怔,随即就又换了副嘴脸,十分真诚地说道:“公主,奴家虽是野地里长的玩意,可天生胆小!”
我愣了一愣,差点没仰倒过去,看红袖半晌,也真心实意地与她说道:“红袖,回头我把虎大王脖子里项圈解下来,送给你吧。”
红袖讪讪笑了下,“奴家哪用得着那个啊,是吧?”
正说着,一撮毛却是从外面跑了进来,一叠声地叫道:“红袖姐姐,我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我忙问。
一撮毛听我问起,赶紧答道:“刚红袖姐姐叫我偷偷溜去白珂那里看看情况,我刚看到了!就是上次来闹事的那个白衣女子,这回身边还带着一个更标致的小娘子,比桃花仙还娇,天仙一般的人物!我亲眼瞧着白珂领着那两个人往大王住处去了!”
第30章 呦!“正主”来了(2)
红袖紧着给一撮毛打眼色,可那一撮毛却没觉察到,小嘴噼里啪啦地,直待一口气把话都说出来了,这才发现红袖那里一个劲地挤着眼睛,愣了一愣后,问道:“红袖姐姐,你眼皮怎么了?抽筋了啊?”
“我抽你奶奶的嘴!”红袖气得破口大骂,“你这嘴怎恁快?回头我非叫织娘给你缝起来不可!”
一撮毛被吓得傻了,怯怯地看看我,又去看红袖,眼泪汪汪的,一时连话都不敢说了。
我忙安抚地拍拍她,柔声道:“没事,你红袖姐姐眼皮抽筋正难受呢,你莫惹她,先出去玩吧。”
一撮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屋中只剩下我与红袖两个,红袖立刻就又变了脸,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堆着笑与我说道:“奴家也是跟一撮毛闹着玩呢,公主千万莫多想,您坐着等等,奴家先偷偷去大王那里探听个消息,回来再跟您禀报。”
我淡淡一笑,道:“不用了,你这天生胆小的。”
红袖笑得讪讪,“天生胆是小些,不过后来荒山野岭地跑多了,胆子自然也就越来越大了。”
我问她道:“可是那个在喜堂上说我不是百花羞的姑娘又来了?”
上次拜堂时,我光顾着害怕黄袍怪了,倒是没怎么注意那个女子,只记得她是叫黄袍怪“奎哥哥”的,瞧着倒像是旧相识。
“这听着一撮毛的意思,就是那女人来了!”红袖说着,偷偷瞥我一眼,又道:“公主娘娘您放心,咱家大王上次既把那女人随意打发了,这次必定也不会听她那些闲言碎语,她别说带个小娘来,她就是把她老娘都带来,也不顶用!”
别说,我还真好奇她这次带个小娘子过来做什么!
她上次可是来喜堂上拦婚的,就指着我的鼻子尖,信誓旦旦地与黄袍怪说我不知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根本就不是百花羞!她还说什么来着?说她那苏合姐姐在奈何桥上苦等黄袍怪三日不到,一气之前另投了别的轮回。
这么说来,黄袍怪口中那与他有“一世之约”的女子是叫苏合了?
我打量了红袖几眼,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猜着吧,她这回带来的小娘子,许就是她上次说的那个苏合姐姐的转世之人。”
“不能吧?”红袖明显着怔了一下,忙道:“公主快别瞎猜了,您和咱们大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您俩天地也拜过了,洞房也入过了,那女人再说什么也晚啦!”
我笑而不语,这事可不像红袖说得这般简单!
黄袍怪能在那山涧中一住十五年,除了疗伤,怕是还有要等那苏合转世的“百花羞”长大成人的缘故。他与那苏合也不知道有个什么牵扯,才会许下这“一世之约”,黄袍怪更是因此立下重誓。若那白衣女子真的带了“苏合”找来,别说我与他现在还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便是我已为他生儿育女,怕也不足为绊。
幸好,幸好!幸好我与那黄袍怪还是有名无实!
虽这般想着,不知为何,心里却总有些不痛快,他这里刚说了要我与他相守一世,转头便就与别人相亲相爱去了,实在是叫人恼火。想来也是奇怪,他都丑成这般模样了,竟还有人对他念念不忘,也倒算是神奇。
一时间,我心思百转,只立在那里沉默不语。
红袖那里竟是罕见的正经,好声劝我道:“公主千万莫多想,有什么疑问,等过会儿大王回来,您直接问他便是,不管有什么事,说开了也就好了。”
她所言倒也不差,有些事还是须得向黄袍怪问清明白,说开了才好。若白衣女子带来的真是那“苏合”转世,他两个自去守那一世之约,而我则回宝象国继续做我的“百花羞”,选我的驸马。
这般一想,我倒是舒心了许多,也不再要红袖去偷听什么壁角,只等着黄袍怪回来。不料,这一等就等了三天,黄袍怪那里莫说回来,便是连一言半语都不曾叫人捎来。
纵是我性子再好,此刻也不觉有些恼了。
红袖许是瞧出了我面色不佳,忙上前来劝,道:“公主,稳住!一定要稳住!便是那小妖精攀上大王,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您是大,她是小,您是正室,她是侧室。累死她,也越不过您去!”
狗屁的正室侧室啊!我好好一个公主,为何要和人共夫争大小?再者说了,若黄袍怪长得跟李雄那般,我便是豁出脸皮去争上一争,好歹也算是有个图头,可就黄袍怪这模样,你说我犯得着和人去争吗?
别的公主嫁人那叫下嫁,我嫁黄袍怪那就得叫跳崖!
气到深处,我反倒是笑了,慢声细语地与红袖说道:“你家大王许是一时忙忘了,又或是被别的事情绊住了。”
红袖紧着点头,应和道:“就是,就是。”
我不急不忙地站起身来,慢步往外走,“既然这般,不如咱们就去瞧瞧他去,顺便也看看那白衣女子到底是谁,又带了什么人过来。”
黄袍怪住得离我并不算太远,我虽未去过,却也是早就打探清楚了的,出了院门先往缓坡下走,过一条阔而浅的清溪后,再沿着石径蜿蜒往上,待再绕过一道石壁,便可瞧到坐落在半山腰上的一方小院,那便是黄袍怪日常起居之处。
与我的居处相比,此院不免显得有些简陋,不过胜在环境雅致。据红袖说这院前院后种得都是花木果树,一年四季都见花开。这话倒是不假,沿着山路一道行来,光是梅林我就看到了两处。此时正值隆冬,梅花开得正盛,红袖每次遇到,都想着将我拉进去赏一赏梅。
待她再一次在前面拦下我,我不得不与她说道:“你不用这般拦我,我又不是去找你家大王吵架。再说一撮毛腿脚最是利索,这会子怕早就赶到你家大王那里通了风报了信了,咱们真没必要再在此地浪费时间。”
红袖掩饰地甩了甩帕子,讪讪笑道:“瞧公主说的这叫什么话!奴家是真心实意想要您去瞧一瞧那树梅花,您不知道,自从那梅花精跟人私奔了之后,那梅树都枯了好多年了,不想今年却又盛开,真是稀罕呢。”
我笑笑,不理会她,从她身边绕过了,继续往山上走。
红袖忙又从后追了上来,却不敢再拦我,只在旁不停念叨:“公主凡事要看开点,咱们大王这样的人物,早晚免不得又这些花啊草啊,猫啊狗的缠上来。您看着顺眼呢,就多瞧几眼,要是不喜呢,就别去搭理,您可是大王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得有容人之量,您说是不是?再说了,姐妹多了,凑在一块儿也热闹嘛!要奴婢说啊,就是桃花仙和白骨夫人她们,也可以一起招过来嘛,别的不说,就桃花仙每年结的桃子,那叫一个水灵蜜甜!”
我不禁停下步子,问她:“那枣树精咱们还招不招?你不是说他结的枣子又大又甜吗?”
红袖脸上顿现矛盾之色,手上将帕子好一番撕扯,这才道:“那得看大王的喜好了,奴家瞅着,大王不像是个好男风的,您瞅瞅柳少君那模样可不差,小腰又细又软,可也没见着大王对他另眼相待。”
正说着,就远远瞧见柳少君从院门外迎了过来,整衣向我行礼,笑模笑样地说道:“这大冷天的,公主怎么过来了?”
我向着他欠身还礼,不动声色地笑道:“红袖说这附近的梅花开得最好,非要拉着我过来赏梅,刚转到前面那片林子的时候,远远瞧到这院子,忽又想起几日未见着你家大王了,就顺便过来看看他。”
柳少君闻言,便就拿眼去瞄我身后的红袖。
红袖立刻就从后面跳了起来,叫道:“我的公主娘娘!奴家什么时候——”
“你刚才说的呀。”我截断她的话,笑了一笑,又道:“自从梅花精跟人私奔之后,前面那片梅树都枯了好多年了,今年才忽又大开,也是稀罕呢!”
红袖愣了一愣,问我道:“奴家真这么说的?”
我点头,“确是这般说的。”
红袖偷偷瞥了一眼柳少君,嘿嘿干笑了两声,才道:“是挺稀罕的,哈?”
柳少君微笑点头,又与我说道:“公主初来谷中尚有所不知,咱们这里稀罕的地方多了,何只这梅林一处。就在这附近不远,还有几处人间难见的好景,不如在下陪着公主过去瞧上一瞧,可好?”
红袖忙着应道:“好呀,好呀!公主咱们去瞧瞧吧!”
见他们两个这般拦我,我越发肯定黄袍怪那里确有不想叫我知道的事情。我耐心耗尽,已是懒得再与他们两个做戏,索性直言道:“我不想看什么好景,让开,我要见黄袍怪。”
第31章 呦!“正主”来了(3)
柳少君与红袖两个俱都怔了下,红袖那里先“哎呦”了一声,惊声叫道:“公主,您叫咱们大王什么?”
“黄袍怪,我叫你家大王黄袍怪。”我答,又反问她:“怎么?你们还想吃了我?”
“公主说笑了。”柳少君许是看出我已动怒,忙伸手拉了红袖一把,又解释道:“不是在下拦着不让您见大王,而是大王这几日出谷办事,此前刚刚回来,一路风尘难免疲惫,不如您先回去,待大王稍作休息之后,再前去探望您,可好?”
“不好。”我答得干脆,又冷哼一声,道:“他既旅途疲惫,才更该我去看他。”
说完,再也不理会他们两个,只径直往那院内走。
那柳少君欲要拦我,却又不好自己上手,忙就给着红袖打眼色。红袖略一迟疑,赶紧从后抱住了我的腰,劝道:“公主,冷静!冷静!”
她虽看着瘦弱,可那力气实在不小,就这般从后拖着我,竟叫我往前再迈不得一步。这般一闹,我那骨子里的狠劲也上来了,反手环住红袖腰腹,自己身子往下一压,使了个巧劲把她往上掀去。
红袖只顾得上“哎呦”了一声,人就被我从背上掀翻了过去,四脚朝天地拍到了地上。
柳少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瞅瞅我,再去看看红袖,然后再抬头瞅瞅我,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拍拍手掌,恨恨道:“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我倒看看谁还敢拦我!”
红袖刚要爬起来,闻言就又立刻躺倒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又喊:“哎呦,奴家的小腰一定摔断了,可是爬不起来了!”
一面喊着,一面还向我挤了挤眼睛,往着门内歪了歪嘴。
好姑娘,算你还有点眼力!
我也向她笑笑,抬腿直接从她身上迈过去,冲过院门,一路横冲直撞了进去。那院子不大,却处处设景,我没能在前院找见人,便又直往后面而去,待刚绕到小石桥前,还未瞧见黄袍怪,却一眼瞅到了立在桥上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身形瘦削高挑,外罩一件大红披风,也不知是何织就,光辉夺目,更称得那面庞如雪似玉,其上修眉俊目,清冽纯净,别有一股风流。她就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不发一言,未动一步,却已是极为引人瞩目,叫人一眼看去,再不忍移开眼光。
她似是已被我的脚步惊扰,美目轻抬,秋水般的眸子往我这里望了一望,面上神色却无甚变化,只微微低头,向着桥栏退了一步,让开了桥面。
美人,绝对的美人!纵是我随着母亲各处行走多年,也算见遍了各式的美人尤物,可这等样的人才,却也是罕见。也难怪黄袍怪三日不见踪影,便换做是我,对着这样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