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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又不紧不慢地说道:“是本王昨日醉了酒,不小心踢到了白珂,便是柳少君的脚,也是本王踩的。”
此话一出,莫说底下众妖个个面露惊讶,便是我也一时愣住了。哎呦!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黄袍怪要替我顶缸不成?
就听得黄袍怪又问白仙道:“白珂,怎样?可还须得本王向你道歉?”
白珂忙一敛之前的咄咄逼人,忙恭敬低头,回道:“属下不敢。”
黄袍怪又转而看向青衣的柳少君,“少君,你呢?”
那叫柳少君的蛇妖倒是从容很多,微微笑了笑,敛手答道:“属下亦不敢。”
黄袍怪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道:“你们嘴上虽说着不敢,心里却未必是这样想。也罢,既然是本王的错处,补偿了你们便是。”说话间,他手掌一翻,指间便就多了两粒红彤彤的丹药出来,向着白珂与柳少君弹了过去。
两人俱都抬手接了药,白珂面上还有些怔忪,那柳少君却已是笑嘻嘻地向着黄袍怪行下礼去,道:“多谢大王赐药。”
黄袍怪低低地嗤笑一声,随手将酒盏往案上一掷,站起身来,也不管厅中众妖,竟就拂袖而走,直到门口处才身形稍顿,回过头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冷声道:“你过来。”
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座位上爬起来,一时也顾不上脚麻,提着裙子从后追了出去。等我追上时,黄袍怪人已经是走上了回廊,他身高步长,我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有心问一问这样撂下一屋子的宾客甩袖子走人是否不大妥当,可终究是没胆,只好老实地闭上了嘴。
天色早已经黑透,回廊里不知何时已挂满了红灯笼,夜风拂过,那灯笼便就左右轻轻地摆动起来,幽幽红光落在前面黄袍怪身上,越发显得他模样骇人。我刚才本已忘记了他的丑陋,此刻瞧到,却又不由心惊,不自觉地便就慢下了步子。
黄袍怪察觉到,皱着眉回头看我,没头没脑地问道:“已感到腿麻了?”
他不问还好,这样一问,我忽觉得右边这侧腿脚确实有些不大对劲,非但脚上似是没什么知觉,就连右侧整条小腿都是木木,而且那麻滞似是还在不停地往上走着,不过才片刻的功夫,竟就已过了膝盖,连抬脚都费劲了。
我顿时有些慌了,抬头去看黄袍怪,颤声道:“右边这腿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黄袍怪看我两眼,忽地返身走了回来,也不说话,只弯腰两手一抄,把我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我差点惊叫出声,下意识地想要推拒挣扎,却突然又反应过来他这是好意帮我,忙就把抵在他胸口的双手由“推”变成了“抓”,紧紧握住他的衣襟,掩饰地说道:“小心!千万别摔了我!”
黄袍怪没说话,只闷闷地冷哼了一声,只迈开大步往前行去。
两人离得太近,尤其他那张青色巨脸,几乎就在眼前,莫说嘴边的獠牙,便是那脸颊上乱糟糟的鬃毛似乎都能看得根根分明。哎呀,同样都是妖怪,人柳少君英俊潇洒,白珂端正持重,就连那枣树精都长了个精明强干的模样,怎地就他长得这般丑陋,而且还能丑得这般与众不同!
我想闭目不看,却又怕他发现后会恼羞成怒,左右思量一番,那惊惧之心终战胜了羞耻之心,索性一咬牙,只做娇怯不胜的模样,将头埋入他的胸口。
片刻后,黄袍怪的声音从我头顶处淡淡响起:“你把我衣服蹭脏了。”
我一愣,抬起头定睛瞅了瞅他身前,见我刚才埋首之处果然又是香粉又是胭脂,红红白白的蹭在他那黄衣上,甚是瞩目。
“这个……呃……这个……”我老脸发红,一连吭哧了半晌,这才赔笑说道:“意外,纯属意外。”
黄袍怪没说什么,只嘴角微微咧了一咧,露出个也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笑来。
我就琢磨着吧,这厮估计是瞧到了我的笑话,心里不知怎么讥诮嘲弄哩。想当年母亲没少教导过我,说即便是女子也该心胸开阔,有气有量,更别说我还是一大国公主。我何必再跟他一妖怪斤斤计较,便是让他三分又能如何?
这样一劝自己,倒是也不觉得他那嘴边上的冷笑有多刺目了,待目光落到他那尖尖的獠牙上,心思不觉又有点发飘,暗道红袖说他们妖怪醉了酒多会现出原形,瞧着这黄袍怪的嘴脸,哪里还用得到醉酒,分明就是还没进化周全,留着几分原形的模样呢。
这厮到底是个什么妖怪,才会长成这样一幅嘴脸?
不知怎地,之前梦境的最后一幕忽在眼前闪了一闪,想到那只向我扑来的恶狼,我心中一动,这厮莫不会是只……狼妖吧?
我一时也忘记了害怕,只暗暗打量他,想从他脸上找出几分狼的影子来。只可惜狼我真是见得少,更不曾仔细观察过它们的模样,也不知和狗长得像与不像,父亲当年喜好打猎,行宫里倒是养了不少猎犬,人不都说狼犬一家吗?许得长得有些像的地方吧。
“你看什么?”黄袍怪突然问道。
“看你到底是狼是狗。”我想得入神,全无防备,顺口就把心中所想答了出来,待话出口这才猛然惊醒,赫然发觉他不知何时已把我抱进了卧房,正低着头垂目看我。
眼瞧着黄袍怪的浓眉就缓缓竖了起来,带着额侧青筋都在隐隐跳动,一双金睛大眼先是圆瞪,随后却又慢慢眯起,目光里压着无形的怒火,稳稳落在我的脸上。
完了!这才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只觉头皮发紧,正思量着如何进行补救,他那里却已是抬手将我往床榻上一丢,二话不说,低下身来扒我的鞋袜。我一时未反应过来,还当他是要辱我,想也不想地就抬脚往他身上踹去,怒道:“一句话就翻脸,还是不是大丈夫?”
黄袍怪头也不抬,冷声回道:“不是。”
这话噎得我差点仰倒过去,一时竟不知如何回他。就这么一愣神,他已是将我右脚鞋袜尽数除下,却未再有别的举动,手握着我脚踝,只盯着我脚看。我察觉到他模样有异,赶紧停了挣扎,也抬身去看我那只脚。
第12章 悲催的婚后生活(5)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几乎失声惊叫,不知何时起,那只脚早已肿胀异常,青黑之色从脚尖聚起,沿着脉络直往上蔓延而去,染过了脚踝,直没入裤脚之中。
“就是踢白仙那一脚的缘故?”我颤声问道。
黄袍怪没有答我,微微抿嘴,仔细看了看我的脚尖,便就抬手将我外裙往上一掀,又来撕我的裤管。
纵是知道他此刻并无恶意,可我也难免有些尴尬,连忙去挡他的手,叫道:“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可惜了一条裤子,切莫撕破了!”
黄袍怪抬头撩我一眼,理也不理。只听得“刺啦”一声,我那裤管便就直接被撕到了大腿处,几乎整条腿都光溜溜地露了出来。
这情形着实尴尬,我一时都不知道该去捂腿还是捂脸,愣愣僵得片刻,最终觉得捂哪里都太过小家子气,还不如装得从容些,反倒能少点尴尬,于是便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他道:“白仙的刺怎地这般厉害?我下午看时还只是几个红点呢!”
“这是妖毒。”黄袍怪冷声说道,顺手将我身上披帛扯了下来以作绳索,在我大腿上紧紧系了一圈,“白珂有千年道行,他的妖毒又怎是你这肉体凡胎可受得住的。”
“这么厉害?”我惊道,又觉奇怪:“可当时只是扎了几个血点,都不怎么痛的。”
“这便是厉害之处。”黄袍怪这才抬眼看我,又道:“妖毒会沿着血脉而行,初时无感,稍后也不过是感觉麻痹,可一旦侵入心肺,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我忙又低头看一眼腿上,瞧那黑气竟是已经漫过了膝盖,直侵向大腿,且并无停住的意思,不觉更是慌了,忙问道:“那怎么办?白仙那里可有解药?总不能我无意踢了他一脚,就要赔他一条性命吧?”
黄袍怪淡淡答道:“用不着向他要解药,这毒我便能解。”
听他这样说,我心中顿是一松,忍不住用手拍了拍胸口,又后怕道:“幸亏我人老实,早早地就向你招认了,不然一旦毒气入了心肺,就只能等死了,后悔药都没得吃。”
黄袍怪却是冷冷地哼笑了一声,道:“你以为白珂与柳少君两个为何要闹这一场?”
难不成他俩还是故意为之?我正琢磨黄袍怪这话里的意思,却听得他又突然说道:“闭眼!”
我闻言一愣,非但没闭上眼,反而还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警惕地瞪着他:“你干嘛?”
黄袍怪忽从一旁扯了床薄被来,扬手把我兜头一蒙,冷声道:“疗毒。”
我正往下扯头顶的被子,闻言动作一停,有意激他,嗤笑道:“怎么?还看不得吗?”
黄袍怪淡淡答道:“看不得。”
“为何?”我又问。
他先是一默,然后才不疾不徐地答道:“因为我会现了本相。”
“就能知道是狼是狗了?”
这话实在出乎我的意料,竟叫我一时不知如何去接,心道难怪他不许我看,原来竟是这个缘故,又想如若现在与他计较,怕是只会惹他羞怒,还不如我先假作顺从,等他现了本相之后,再偷偷地瞄上一眼……
我这里念头刚这样一转,不料他那里竟似已瞧破了我的心思,又沉声说道:“你若偷看,后果严重。”
“当真?”我忍不住问道。
“当真。”他答道,停了一停,又问:“怎样?你可还要偷看?”
我干笑两声,也不管他信与不信,只假笑道:“你看看你,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了吧?我就是顺口问问,本来也没想着要偷看的!”
黄袍怪哼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因头上还蒙着被子,我也瞧不到外面的情形,心中正好奇着,忽发觉外面光芒大盛,似是他取了什么耀目的宝贝出来,便是隔着一层薄被,都隐隐有不能直视之感。
那光芒初始离得我极近,似乎就在我身前,然后才慢慢地往远处移了去,随之,我那本已麻木无感的右腿也渐渐地有了知觉,先是麻痹,后是痛痒,越往下走,那感觉越强,待那光芒移到我脚尖处时,之前被刺扎到的几处简直是痛痒难忍。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外面光芒这才倏地弱了下去,明暗忽然变化,叫我眼睛顿觉不适,唯有那脚尖上的痛痒越发地清晰起来,就似有几根钢针在我脚上来回刮蹭,一阵强似一阵,直叫人痛不欲生。
我本一直咬着牙苦苦忍耐,到此刻终于忍不住闷吭出声。
“很痛?”黄袍怪忽地问我道。
“啊?”我不愿被他瞧低,吸了两口凉气,故作轻松地大笑两声,应道:“不痛,就是有点麻痒而已,哈?”
黄袍怪轻声嗤笑,又道:“既然不痛,那你叫什么?”
“酥麻得痛快!”我依旧嘴硬,话音刚落,他似是用手指触了一下我那脚尖,我便再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一面用力往后缩着脚,一面用手大力捶打着床板,嚎叫道:“痛痛痛!痛死我了!”
“忍着!”他道,依旧紧紧握住我的脚踝,无论我如何挣扎都不肯松开,过得好一会儿,我才觉得痛痒之感渐弱。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出他另只手似是一直在揉捏我的脚尖,由上而下地,顺着经脉往下逼毒。
如此情形,顿叫我脑子里乱成一团,竟一时不知是羞是怕。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地一亮,头上薄被已是被黄袍怪揭了去,他手上还握着我的脚踝,正抬眼看着我,问道:“耳朵聋了?”
我一愣,“呃?”
黄袍怪又问道:“我问你可还觉得痛。”
我不觉有些尴尬,连忙坐直了身体,借机将脚从他掌中抽了出来,用外裙遮了腿,答他道:“不痛了,一点也不痛了!”
那脚尖确是不痛了,已是完全恢复了本来颜色。
黄袍怪这才起身站起,淡淡说道:“便是不痛了,也要休养两日方得痊愈。这两日你好生在屋里待着,不要乱跑。”
我哪里敢说别的,连忙点头应下。
他也未再多言,只瞧了我一眼,便就转身出去了。
过得片刻,红袖从外偷偷摸摸地进来,瞧到我还坐在床上,竟似吓了一大跳的模样,几步窜上前来,伸手便来扶我,嘴上也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哎呀呀,公主须得躺下好好歇着才好,怎地就坐起来了呢?快躺下,辛苦了这半晌,身子必然劳累得狠了。”
她掀了被子就要扶我躺下,我忙伸手止住了她,坐在那里继续解之前黄袍怪缚在我大腿上的披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