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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始终站在陆茉幽身后的黑衣人沉声开口:
“你家主子今日入宫至今可曾回府?宫门内外自是最安全的,只是他若一个转身便被一阵迷烟喷上,你道你家主子是否还能逃脱?”
纯娘面色大变,那黑衣人又多加一句:
“不妨告诉你,他倒是拼死挣扎,故而此刻已然受伤,你若拖的时间越久,他便越难受。”
纯娘目光死死盯着简辞,如同要滴血一般的通红,她紧紧咬牙:
“你们,想听什么实话。”
“自然是听紫玉姑娘的故事。”
陆茉幽终于收回目光,只是目光中却带着太过不恰当的温柔,纯娘见她此般神色似乎一怔,尤自咬牙:
“我不认得什么紫玉,也没听说过!陆姑娘,我家主子对你一片情深,你怎能这样对他?他已然为你陆家的事情触怒圣上遭了惩罚,你若还想要他帮你陆家脱罪,只消你一句话,我家主子为你赴汤蹈火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这番话纯娘是咬牙说的,只是不知几分真假,她那看向陆茉幽愤恨的双眼中竟流出眼泪。陆茉幽不愿她当简辞面总提简瑄,更是不愿再往所谓情深一事上牵扯。但她却也是顷刻间便发现,纯娘是在拖时间,她在等十皇子府中的人发现她不见了,发现简瑄出了事来寻他们。
然而她却没有耐心了,原本自然是可以拖的,但她方才得知简辞中毒还未解除,眼下这样虚弱令她忧心,那人说的话却也是戳在了她的心口,拖的时间越久,简辞便越难受。
陆茉幽一言不发回身在那黑衣人满眼的惊异中抽出他腰间匕首,一抬手便抵在了简辞胸口,眉眼突现尖锐:
“我并没有多少耐心,府医的事,紫玉的事,我要听实话。否则你便可以猜一猜,这一匕首下去,他还能不能活!”
纯娘见她猛然发难霎时一惊,仍想要思索对策却难掩眼底慌乱:
“我,我不知道什么府医什么紫玉!你放了殿下,他是天潢贵胄圣上亲子,你伤了他看圣上是否能放过你看这炎朝是否能放过你!”
陆茉幽皱眉,她虽聪明却始终是正直笃实之人,纯娘混迹民间又能在花红巷那样的地方过的风生水起,一番推诿欺诈拖着时间却令她有些难以招架。纯娘说她不能也不敢伤了简瑄,但即便她能她敢可她却舍不得,只因她手下的并非简瑄而是简辞。
然而她正拼力令自己沉着以对时,突然觉着手下简辞猛地一动,她一惊,慌张收手却已来不及,那抵在胸口的匕首便这样猝不及防刺进简辞胸口,利刃入肉,陆茉幽如遭雷击一般松了手,可那血还是瞬间浸透他胸前衣衫,顺着刀刃流下。
“我说!我说!”
纯娘顷刻崩溃,嘶声大喊:
“是我设计陆家,我是我买通府医下毒杀你母亲!是我勾引你父亲令他身败名裂,也是我一手安排了你父亲的所谓杀人命案!都是我!你别伤了殿下,你别……”
“带她下去……”
陆茉幽别过眼去不再看她,而夜色掩盖下的身子却愈发抖个不停。
纯娘哭喊声犹在耳边,她一被带出这院子,她便慌张伸手过去,但那双手却不知要放在何处的慌乱。
他伤了!她伤了他!她的手如同在火中煅烧一般的火热疼痛颤抖,那血似乎不是流在他的身上,而是流在她的心里。
“别怕。”
简辞睁眼看她这样,眼瞳愈发深了下去,终于开口,便是黯哑的嗓音。他身旁的黑衣人一步上前,先是掏出一颗药丸递在他口边,他噙在口中后那人疾点几处大穴,随即三两下便解开了他的绳索。
“惊刃,你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小女子慌乱的什么都忘记了,这样好的机会竟就因为他流了血而白白放弃。
惊刃怔了怔,随即看了陆茉幽一眼便迈步往外走去,陆茉幽仍站在简辞身前,一双眼闪着惊骇看着他胸前。
简辞伸手将匕首拔出方才淡淡道:
“不过一寸,没事。”
但陆茉幽那一张脸却比简辞更加苍白,甚至连嘴唇都失掉了血色,她突然转了身,虚浮而又僵硬的往外走去。简辞看她背影,她踩在瓦砾上终究没走几步便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简辞眉头猛然皱起,她摔的不轻,却不哭不喊也不动,就坐在那里怔怔的发呆。简辞叹息一声上前,便见她颓然的双眼中一片晦暗。他也怔在了那里,她这模样令他心惊,他没想到他不过受了这样一点的伤竟让她成了眼下这般模样。
“你,是害怕,还是……”
他问,她被他声音惊醒,抬眼看向他时目光才终于动了一动,细弱的双眉蹙起,她双手捧在胸口,泪水霎时肆虐:
“殿下,我这里好疼……”
第26章
简辞皱眉看她,半晌后伸手欲拉陆茉幽起身,可她看到他伸来的手却猛然目光一缩,甚至带着惊惶往后闪了一闪。
陆茉幽突然闷哼一声,双手死死绞在胸口缩成一团。她恍然如同看到前世,他万箭穿心死在自己面前,而这一次,是她亲手执箭狠狠穿透了他的胸口,他却只对她笑:陆茉幽,你没有心……
你没有心!你没有心!
“我,我没有心……”
她突然口齿不清的呢喃一声,简辞猛然僵住,双眼于夜色中幽暗却又如火灼烧,他一把将陆茉幽拽起拉近怀中,便看到她面上一片水光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看着我!我在这!”
他冷厉,却令陆茉幽晦暗的双眼慢慢拢起看向他,却仍是满眼惊惧。
“如果我不愿意,谁也伤不了我。”
他声音如同目光一般冷,觉察她仍旧簇簇发抖,便将掌心贴在她背脊,将真气源源输入她的体内。
“主子!”
回转而来的惊刃一进来便见到这般情景,大惊失色上前制止。
“滚开!”
简辞狠戾回头,一霎时真气四溢直将惊刃冲倒在地,整个荒院一片灰雾腾起。
“主子!不行!”
惊刃爬起跪下,满眼惊惶:
“你动了真气若是控制不住身上的毒……”
他不敢再说话,只因简辞面色太过骇人,陆茉幽挣扎的颤了一下,伸手推他欲阻止他,却被他如铁手臂狠狠锢在怀中,直到她身子略微回暖他才松了手掌。
“说!”
他直直看进陆茉幽双眼,话却是在问惊刃。
“她说陆家害她落了奴籍不能翻身,故而报复。”
简辞略是皱眉,突然收回目光将她交在惊刃手中:
“你送她回去。”
话音落,人便一跃上了屋顶,随即消失不见。惊刃皱眉,却终究一言不发扶陆茉幽往外走去。待他们刚走出荒院,简辞却又在屋顶现了身形,目光胶着陆茉幽的身影目光变了几变:
“茉儿,我还能不能再信你……”
…(念心阁)…
马车疾驶又将她送回到后花园小角门,陆茉幽腿脚发软回到念心阁时,便见到白萍惴惴慌张的等她,想来她已发现她不在。
“姑娘!”
见她终于回来白萍一双眼睛仍旧惊疑不定看她,她看回白萍,半晌后方才开口:
“紫玉没有死,今日在十皇子府门外鸨儿看到那个就是。”
白萍惊异瞪大眼,她虽然早有猜测却不敢多想,总觉着自家主子现下做事隐秘令她猜测不透。陆茉幽按住她手,想了一想又道:
“此事牵连甚广,有人帮我,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白萍一惊,随即想到皇后,便狠狠点了点头。陆茉幽见她如此便也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去。
时间紧迫,她急着去看简辞拿给她的卷宗,纯娘说陆家害她落了奴籍她才如此恨,可这话在她看来却是半真半假。
待匆匆上楼点起烛火拿起卷宗,一翻开便是简辞折起那一夜,只见短短数十字被他朱笔勾画:
昭和十七年,六月。荆南儒士陆徊舟状告县令江峣假造文书侵占本户祖产,经查实,江峣确系此罪,予以罢免官职。时恰逢昭帝肃官员风气,闻之震怒,遂江峣罢官之后,再满门没入奴籍发配,以儆效尤。
陆茉幽皱眉,纯娘是江峣后人?可一个奴籍又怎能驾驭的了灰衣人那样的人?她要有这样的本事早已脱籍,又何来无法翻身一说?
陆茉幽眼皮一跳,突然便想起简瑄,简瑄庇护纯娘,以那灰衣人的能耐只怕是简瑄的人,加之前世种种,令他笃定与陆家有瓜葛的必然是简瑄而非纯娘。
纯娘失踪,简瑄必然寻找,上京只有这么大,纯娘又罪不及死,一旦纯娘再回到简瑄身旁,会不会被发现曾经假扮他令纯娘吐口的,是简辞?
一旦涉及简辞她便忧心忡忡,她捧着卷宗坐在桌旁不住深思,连何时蜡烛燃尽都尚不自知,屋内明了又暗,再暗了又明,天将微亮时,简辞一跃入了屋内,见她衣衫整齐还是昨日装扮坐在桌旁不住发呆,眉头便止不住皱起。
“你在做什么?”
陆茉幽一怔,抬眼竟见简辞,再看窗外竟隐约现了鱼肚白,方才恍然她已然呆坐一夜。
“有些事情,总也是想不通透。”再看简辞一眼,他已然换了干净衣袍,仍是他往日颜色,气色虽还差但神色却好了一些,她目光便又往他胸口看去。
简辞顺她目光看回自己胸口,只这一个动作目光便柔和了许多,却也不肯赘言:
“查不出纯娘,却查出方贵人原本就是奴籍,又被卖给大户,后宫中招募粗使仆婢,她的主家又将她卖入宫。”
陆茉幽心中一动,似乎哪里一层迷雾被捅破。
她突然想起前世偶然听旁人嘲笑,那一日恰是元后生辰,彼时元后方才过世两月,兴帝醉酒深夜走至长街,恰遇到低等奴役仍在劳作的方氏略是有些肖似元后,兴帝一时情动竟当着随侍内侍宫婢的面将她抵在宫墙上便要了她,更是随后便忘了她。谁知方氏只那一次竟有了身孕,内侍宫婢作证便封了最低等采女,产子后不过晋了一级为良人。此后方贵人再无恩宠,甚至嫔位以下不得自行养育子嗣,兴帝也只将简瑄丢与乳母照料,甚至未曾给他一个养母。
他的出生和他的出身都成了一个笑话,他的一生都在被人羞辱和嘲笑,尤其只晚他一月出生的简辞,生母贵重,养母贵重,外家手握重兵之权,两人被人相较长大,终于致使了他兄弟二人淡漠的情谊。
若江峣的后人不是纯娘,而是方贵人?
陆茉幽陡然看向简辞,这层认知令她心惊,然而简辞目光却愈发的深沉,似乎正在验证她的猜测:
“卖她入宫的大户,便姓方。她被卖入大户之前,姓江。”
陆茉幽霎时如同被抽去所有力气,竟猛然之间不知如何自处,连同曾经过往所有心境也一并被打乱。对于简瑄的恨竟不知要如何排摆,她惶惑惊恐,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疼痛。
她一生的悲剧是他一手造就,而他一生的悲剧,竟也是因陆家而成,她终于明白了他曾经对她那样矛盾纠结的爱恨交织,和对陆家那样狠心绝情的对付。
然而,不论真相怎样惊心,却始终难以掩盖既成的事实。她与他之间终究隔着天与海,夹杂着往世仇恨,连饮一盏茶下一局棋的朋友也无法做得。
乍然得知的真相解了她两世谜团,却也一瞬将她击的苍白冰冷,她紧紧攥着卷宗,昨夜为着简辞而惊心迷聩的虚弱加之一夜未睡的疲累,她身子晃了晃。
简辞一步上前将她接在怀中,眉色冷峻却又顺着揽在她肩头的手为她输入真气。
而陆茉幽几乎是在觉察到肩头温热的力量灌入身体的同时,恍然惊醒,慌忙便要推开简辞,这一手恰按在他胸口,她觉察他僵了一下却硬是咬牙没有闷哼出声,她慌的收手:
“殿下!”
“我已服了解药。”
“你……”
她不知如何去问,若真是兴帝,那亲父毒杀亲子,这样对于简辞太过伤害。屋内顿时一片沉寂了下去,过了半晌他才开口:
“他不愿我再查八哥被杀一事,谁知将我禁在宫里却被别人有机可乘。不过也只有余毒不清,他才会内疚,才放我出宫。”
他话音淡漠却触动陆茉幽心底疼痛,兴帝此举岂不是要逼简辞应下谋杀兄长的罪名?简瑄的愁苦人人可以看到,但谁又能体会的到这个看似光鲜的皇子背后,又是怎样鲜血淋漓的伤痛。然而他却从未辩解过一句,就这样做着人人眼中万事顺遂的贵重皇子。
而他在这样艰难的境遇中仍为她而分神查探,或许甚至不是分神,而是全心神的投入,这样深入而长久的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