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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几许尴尬神色,秦雪之沉吟半晌蹙眉道:
“虽说风寒不算大病症,可初春忽冷忽热,一个不好病症就会加重。”
她说着,伸手到婢女面前,那婢女会意,立刻从腰间抽了一枚腰牌,秦雪之接了腰牌递到那姑姑面前:
“这是我的腰牌,烦劳姑姑派人拿着这腰牌再到凤仪宫一趟,请个太医来给母亲好好诊一诊。终究是宫里,否则也不必这样麻烦。”
姑姑忙接了腰牌,甚是欣喜的不住用手指摩挲,秦雪之便笑道:
“姑姑不妨趁这会儿就往凤仪宫去一趟吧,我也能等着太医诊治了才能安心,十殿下也能安心。”
这姑姑一叠声应了忙又唤了两个小宫婢近前伺候,亲自就拿着腰牌又往凤仪宫跑去。
秦雪之再度回眼,和身后这婢女对视了一眼,那婢女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蹙起了细眉。
倒也没等多久,这姑姑到了凤仪宫,本是带着些惴惴的,谁知腰牌交上去,竟是极快就有人传了她进去,问了几句话便立刻派了太医往九华宫去。这些日子里因着皇后的病症,本就有两个太医常驻在凤仪宫,后来兴帝获病,余下的太医几乎便都聚在了上清殿,故而凤仪宫是派了自己宫里的太医去的,这姑姑颇有些意外的受宠若惊,得了回复便随着太医也回来了。
只是这姑姑领回来的,除了太医之外,还有另一个宫婢。
这姑姑虽是不明白为何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非要跟着一同来,可自己想了想,眼下六皇子没了,皇后也病的不堪,如今空有一个皇后头衔却实则什么好处也没了,或许这大宫女是有心想要对秦雪之示好,故而就跟着来了吧。
及至一入门,这姑姑就觉着自己的猜测恐怕是真,这大宫女一进门就对着秦雪之行了礼,秦雪之淡淡饮了茶却不做声,看了那姑姑领着太医站在后面,反倒先说道:
“姑姑带着太医先去瞧母亲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她应了声就带着太医退出了小厅往旁边的宫房去了,随后秦雪之也打发了伺候的两个小宫婢到外面守着,等屋里人退净了,秦雪之身后那婢女才淡然道:
“芮荷姑娘快请起吧。”
芮荷闻声面上约略露出几分诧异,却也带着几分了然,起了身,眼眶却先红了,秦雪之主仆两人都不做声,只等了片刻,芮荷用袖子擦了眼角方才勉强笑道:
“如今,也不知该称姑娘,还是该唤一声十一皇子妃娘娘了。”
那婢女露出浅笑:
“还是唤夫人吧。”
她不在乎皇子妃娘娘的身份,她只是简辞的夫人。
当初皇后曾给过她一枚令牌,让她想要入宫的时候随时都能入宫,她虽拿了腰牌却从未用过,那腰牌宫里的侍卫想来都是见过的,是带有凤仪宫皇后印鉴的腰牌,只是方贵人身边的人却是因着身份未曾见过这样的东西,故而她入宫前曾交代秦雪之,若是方贵人这里打探不出什么消息,就趁个机会将腰牌送到凤仪宫去。
她也是带着赌一样的试探,毕竟皇后眼下传闻昏聩,若真是昏聩到了不堪,那么这腰牌即便送去凤仪宫,也必然如石沉大海,可若皇后还有一分清明,看了腰牌势必知晓是她悄悄入了宫,就必然会派人来见她。
果然,芮荷来了。
“皇后娘娘现下如何?”
“娘娘眼下不大好,从得知六殿下的事情后,几次昏迷,汤药不进,险些救不回来,眼下虽说人醒了,可一日里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剩下的时候也是落泪难过,几乎都不说话。”
这婢女点了点头,眼下一身寻常模样,连容色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样子,可谁又能猜测的到,这一番装扮下,藏着的竟是陆茉幽,只见她对着芮荷却是极为沉着道:
“六殿下的事,只怕娘娘现下也知道不少了,眼下简辞也被困宫中,我此番入宫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却不知晓到底为了什么圣上突然对他下手,姑娘可能为我解惑?”
芮荷一怔,却是露出了几分难色:
“从六殿下的事一传来,凤仪宫就好似被人断了手脚一般,虽是并没有人监看凤仪宫,可从前埋出去的线大半竟都被人砍了,六殿下的事皇后娘娘也是约略有所猜测,倒是圣上那几日常来凤仪宫,对外好似情重一般的陪伴,却是对娘娘说,将来不论哪个皇子继位,娘娘都将是太后,故而要娘娘莫要就纠缠着六殿下的事情,否则将会一无所有。”
陆茉幽蹙了眉,兴帝这话算是承诺,却也算的上是威胁,难怪这些日子里凤仪宫任何动作都没有,简泽总归是没了,皇后总还要为自己和为自己身后的家族做打算。
只是简辞的事情,眼下却一分也耽搁不得:
“简辞在宫中的人现下必然是已打探清楚,只是我却没什么法子联络他们,芮荷姑娘可能帮我?”
芮荷一怔,似是没想到陆茉幽竟是如此信任她,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面上神情几番转换,可见心下万分纠结不知该要如何,陆茉幽便这样看着她,心也在一寸一寸不安起来。
终于,芮荷咬了咬嘴唇又开了口:
“宫里不太平,夫人此时入宫极不安全,若是被人发现一个分毫,而十一殿下也是如夫人所说那般处境,只怕更加万劫不复,夫人还是快些出宫吧。”
说罢,芮荷竟是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回头就要走,陆茉幽蹙眉便道:
“圣上自然是好打算,可皇后娘娘难道没有想过以太子性格,可能容得下一个与自己不一心的人在这宫里还压制着他?眼下圣上尚在,一切都还有所顾忌,若是这皇宫哪一日换做太子说了算,姑娘自己想一想,皇后娘娘可还能平安下去?”
第127章
芮荷闻言脚步堪堪在门处停住,显然陆茉幽的话皇后也无数次想起过,故而这一句话便那样戳进她心里,她脚步再难以挪动。
不是皇后不想搏,而是现在没了搏的资本,她更没了这个心。而这一场博弈,以皇后一时的贪念作为开始,却以简泽的性命作为完结,这是皇后最不想看到,也最难以承受的结局,所以她被击溃了。
“六殿下是孝子,不管怎样总归想要皇后能安享余下的日子,可如今这样,若是将来再有动荡,只怕六殿下地下也难安。”
皇后未必不想为简泽报仇,好比焦嫔,简岭是她唯一的支撑,简岭没了,她不止是心里那一块彻底坍塌了,连她未来的一切希望也都没了,可她却总想给简岭讨一个公道,为自己求一个心安,皇后亦然。
只是,如同被砍去手脚的皇后并没有什么时机来动,且即便有了时机,还要考虑身后事,倘若不成,赔上去的,恐怕也不止她一个人那样简单。
芮荷清楚自家主子心内的不甘和愤恨,却也知道自家主子的顾忌和畏惧,陆茉幽这些话戳着她心的令她摇摆不定。
“也不需要姑娘做什么,姑娘只消帮着让凤仪宫的一个内侍将此物悬在腰上在宫里走上一圈,把跟着的人悄悄领来此处即可,此时他们都严密的守着宫门,宫里该盯着的人也都盯着,凤仪宫眼下状况反倒并不引人注意,姑娘今日帮我这一回,我必然记在心里,将来娘娘或者是姑娘有何所托,必用尽全力相帮。”
芮荷回眼去看,陆茉幽手里是一条不甚起眼的宝蓝色璎珞,宫中的人腰间往往喜爱悬一些饰物,为着好看都会坠上个流苏璎珞之类的物什,而陆茉幽说的也没错,凤仪宫现下确然是被宽放的,因着皇后的安分还有她们现下已然到了没人可用的地步,更因着简泽的过世令她们再也掀不起风浪。
芮荷踟蹰了片刻,还是伸手接了璎珞,只是话却没说死:
“奴婢回去禀明娘娘,娘娘若是允了,自然相帮,若是不允,奴婢也帮不了夫人什么了。”
说罢,行了一礼,也不带陆茉幽和秦雪之有所反应就回身去了。
陆茉幽轻叹一声舒了一口气,秦雪之看她这模样反倒有些惑然:
“你觉着她会帮忙吗?”
陆茉幽面上被如心抹了厚厚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整张脸如同重新勾勒了一般,面色便总是僵着,连神情都没法子表现出来,只是这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却太过明显。
“芮荷是皇后娘娘一手□□出的人,最是谨慎,她既接了这东西,十之八九就是心里盘算着可行才会接,否则这东西拿去再退回,岂不是伤了我的脸面,也给她自个儿添了仇怨。”
秦雪之闻言微微点头,脸色终于也卸下了这一日里始终装着的喜色,忧愁便也浮了上来。
“秦家和表哥终究关系不浅,圣上怎的还会放心把我放进宫里来?”
陆茉幽微是一笑,笑的带些嘲讽也极是乏累的模样:
“圣上不是放心你,而是相信人性本自私,秦家始终跟着简辞,可简辞现下眼看失势,而如今秦家还有了十殿下这样的女婿,十殿下又得了圣上看重,秦家即便还顾念血脉亲缘,却总不会拿自己前程冒险,所以秦家不会为简辞筹谋。”
陆茉幽话未说的直白,秦雪之虽说顾着亲情,可却不代表秦家都会顾着,从过往秦国公所作所为,陆茉幽并未看出他会为了简辞这外甥而努力些什么,更别提如今深陷歹势,一个不好就会牵连危机。
秦雪之听了这话面上也露出几分嘲讽,兴帝觉着昨夜里密召了简瑄入宫,一番看似掏心掏肺的对话会令这个从来都未曾得过他看重的儿子欣喜若狂,于是为着似乎突然无限光明的未来,便会为他所用任他为所欲为,还当真是把旁人都看的也太轻了。
正讥诮着,却见适才领着太医去给方贵人诊脉的姑姑满脸惊喜的跑进了厅里。
“娘娘,奴婢听着上清殿的小内侍先行前来传话,说圣上要晋贵人为嫔,还特赐了封号为豫!”
陆茉幽神色如常,秦雪之却是一怔,随即面色讥诮神色愈发浓重:
“还真是做戏做的足。”
声音不大,立在她身后的陆茉幽听了个清楚,那欣悦中的姑姑却并未听清:
“娘娘说什么?”
秦雪之作势整了整衣襟笑道:
“我说,当真是天大的好事,双喜临门。”
这路数,跟抬举简淮一模一样,没了简泽,就要一个能代替的,所以李妃成了李贵妃,只差一步等着皇后薨逝,扶了李贵妃上位,简淮俨然成了第二个简泽。方贵人自唯一一次承宠至今已然二十年,容色衰退也从未有过恩宠,却忽然晋了位份,还得了个封号,或许当李贵妃成了皇后时,方贵人也会从豫嫔变作豫妃了吧,那到时候,简瑄就果真成了第二个简辞。
姑姑只顾着开心,这边话还没说几句,似乎那般上清殿宣旨的人到了,九华宫里大多住的都是不受宠的低等嫔御,何时如此光辉过?一下子九华宫的宫苑里倒是颇有些蓬荜生辉的感觉。
陆茉幽听着院子里脚步嘈杂,抬眼顺着门往外一看,就见兴帝身旁最是得脸的内侍德恭竟是亲自捧了圣旨来的,他此刻正缓步极稳的往内走,似是觉察到不同的目光,便也抬眼往陆茉幽处看去,只淡淡一眼扫去,就又收了回去,此刻方贵人已然被小宫婢扶到了院中,九华宫里一众嫔御宫婢内侍黑压压跪了一院子,秦雪之和陆茉幽便也随在最后跪下听宣。
旨意上将方贵人一番赞誉,说的好像这些年里方贵人颇有些恩宠而兴帝也着实将她记着一般,末了还赐了宫房,令这几日里就搬去沛贞宫为主位。
如同一场闹剧,只是德恭宣旨完毕待要离去时,竟是又抬了眼皮子,看似淡淡一眼又扫过了陆茉幽。
陆茉幽心下一沉眉尖略蹙,这人精一样的老内侍,难道看出了什么?
可不管心内怎样忧虑,她仍旧从容抬眼,对上德恭目光,又略是低了低头算作再行一礼,德恭眉梢略动,随即嘴角极为短促的抿了一抿,也不知是不是笑了一笑,随即转身就出去了。
宫苑内自是一群嫔御围着新封的豫嫔道喜,豫嫔容色淡然,或许这二十年里早已耗尽了悲喜,如今宠辱不惊,倒是回眼看到秦雪之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看来,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秦雪之站在人群外对上自己婆母的目光,心下一阵戚然,这一对母子,这些年里是怎样熬过的日子,又是怎样骄傲的挺直着单薄的脊梁,在这凉薄的皇宫里,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或许,陆茉幽此刻也是再次体会了简瑄曾经对于陆家的恨。
而这厢里,道贺的人尚未散去,伺候豫嫔的大宫婢就赶忙去收拾起豫嫔的东西,预备着赶快往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