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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就要初选了,你可不能怠慢。”
长姐口中的初选,是说为她全大君公开选婿。
入宫三月有余,六郎也消失了三个月。知道齐福心未死,皇后不禁为小妹的婚事忧虑。当今圣上见此,便破例封她为“齐福郡主”,以慰皇后,并对外广招贤婿。没想到,这招婿的帖子刚发了去,轰动一时,不仅国内的亲王之子宏小爷主动请缨,连临近的几国都有心娶得郡主,与日渐强盛的大君和亲交好。
如今不想再觅良人,也是不成了……
既然如此,阿福坦然地点点头:“小妹记下了。”
用过点心,又陪皇后聊了会儿,怕她乏了,赶紧起身告退。
从千秋院出来,阿福少有的和莺语说上几句体己话:“莺语,让你陪我入宫,难为你了。”这宫中不好呆,她是知道的。莺语初来乍道,定是没少人受挤兑。
“小姐莫要与奴婢说这样的话,能再 回到您的身边,莺语就知足了。”说这话时,莺语双眼通红,声音中满是伤感。
小姐离开齐家后,莺语一直自责没有看好主子,老爷每次见到她都是连声叹气,久而久之,她天天惶惶不安,怕被卖于他人……幸好已找到了小姐。莺语是个明白人,与人为奴为婢的,能遇上对她这么好的主子,也就够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回来的路,齐福想自己走走,两人这般慢慢踱到御花园中看雪,走到假山处时,正巧遇上了进宫面圣的景宏。
自从听说皇上要为她选郡马,那是没事就来纠缠。
齐福想躲,可这地方旷得很,又少有遮挡之物,只得往 回走。她刚一转身,就听景宏声音爽朗地唤道:“齐福郡主!”
看来想一个人呆会儿是不成了。
☆、第35章 绣绢百样新;放榜选夫君
见躲不开,齐福只得站住,转过身,佯装淡定的一边行礼问安,一边等他走过来。
景宏一看到齐福的身影,顿时双眼发亮,跟只夜里出没的老鼠有一拼,这种生动的形容还是莺语告诉她的。阿福仔细一瞧,还真有几分相似。
景宏几步走到齐福身边,含笑的眼睛盯得齐福直发毛:“齐福郡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昨儿个也是在这里碰见的,难到宏小爷不记得了?”不止昨日,没记错,她隔三差五总能在来去千秋院的路上与宏小爷“偶遇”。
“咳,那是你我有缘!”景宏想了想,开始没话找话聊,“在赏雪景吗?让小王来陪你!”
“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就成。”齐福并不领情。
“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共赏?”景宏也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主儿。
良辰美景都出来了,再不走就要花好月圆了!
“那个宏小爷,我刚在千秋院茶水喝多了,要先方便方便去,呵呵,再见!”齐福那是一心想跑。
见自家王爷总被齐福郡主挤兑,熊壮那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正郁闷呢,一抬眼皮刚好对上郡主身边立着的宫女莺语的眼睛,她正一个劲儿地朝自己眼送秋波,一张黑脸瞬间从底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见齐福欲走,景宏一扬手,熊壮立马送上一个小纸包。
“多谢您的好意,但无功不受禄。”
见阿福不收,景宏也不急于给她,只小声在她耳边轻语:“我这就是在贿赂你。”
齐福耳边被吹痒痒的,心下一慌,忙与宏小爷拉开距离:“你……你没事贿赂我干嘛?”神情明显慌张了几分。
宏小爷却不让她躲,又迎头贴了上去,故意招惹她:“听说这次选婿,初试题是由你出的?能不能……”
阿福一听是为了这个,果断否定:“你别打题目的注意,我是不会放水的!”说罢,她不仅不接礼物,且面色不悦,那是转身就走,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宏小爷,这事没得商量。
谁知,她刚迈出两步,景宏突然伸手一把拉住她,一个用力将阿福拉入怀中。
阿福几欲脱身不成,似是感受到这个男子使尽全身的力气要将她禁锢起来的决心,如何都挣脱不开。正要与他说些子狠话,断了他心头的念想,却听到与手上的野蛮力道不同,满是柔情的话语:“阿福,你能不能不选婿?”
他在求她。
求她不要走,求她留下来。
“我寻了你两年,我才是那个一直等你的人,留在你身边的本来就应该是我。如今你 回来了,我才刚看到点儿希望,为何又要逃走呢?”
“宏小爷,你先放开我……”
景宏如同听不到阿福的话,还在柔情蜜意的哄她,求她:“我知道,除了皇后娘娘,你依旧记不得我。我不怕,可以等,既然能等你两年,就能等你一辈子,但我怕的,是你丢下我,自己先逃走啊!”
原来,在宏小爷的心里,她这么重要。
阿福是第一次有了愧对之心,她一直在被六郎抛弃的事情中走不出来,从未想过,有个人也在悄无声息的对她付出,却一直被她排斥。
那些记不起的日子里,她也曾与他一起欢笑过吧?才会在别人心中深重情种吧!
见阿福不再挣扎,慢慢安静下来,景宏心头更痛,他是能感受到怀中人矛盾又有又害怕的。何时开始,他成为了让心仪女子想要躲开的角色呢?
“阿福,我知道你还在等他。即使他走了,也许不会再 回来,可你的心还是没有变,对不对?”景宏的话,让齐福不禁濡湿了双眼。
人心哪会这么快遗忘啊?
萧六郎就如跟钢针一样插入她的心田,即使硬要□□,心头也会捅出个血窟窿。
入宫的前一天,齐福曾与景宏在郡马府见过面,问了关于六郎的事:“宏小爷,记得刚到郡马府的那日,你说认得六郎,可是真的?”
那日被轰出了郡马府,依景宏以前的性子,是打死也不再登门了。这一 回,他却完全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只因为……景宏凝视着齐福,眼中似是有道不尽的苦楚,却不能轻易说出口。
“我当然认得。”景宏口吻坚定,“我与他原本不熟,只是郡主姐姐与定国大将军之子苏安远定了婚约,安远的二弟苏靖忠又是出入宫中的御前侍卫,他与同在胜国质子的身边守卫的六郎共过事,这般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景宏望了眼天空,似是忆起往昔,继续道:“那时我们几个年龄相仿,也算是玩得好的,不计身份,学古人结拜为兄弟。直到胜国质子出逃,六郎一同消失了……试问,谁会将结拜兄弟认错?”
秋风瑟瑟,海棠飞舞,花瓣围绕在两人之间,仿佛砌了一道墙。
齐福就算听到景宏这样说,却还是一心不想对夫子起疑,两难之时,突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你记错了吧,像我,就不认识宏小爷,你不还是当我为故人?”
一听这话,景宏眉头紧皱:“我若说,你我早就相识呢?”
齐福望着景宏的双眼,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可我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她并没有说慌,可在别人眼中,就是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
阿福知道,此话怎么说都不妥,这般反驳下去,定是要伤了宏小爷的自尊。而她不知道的是,景宏此时最受伤的,其实是心。
是啊,她还是更信萧六郎。就算六郎弃她而去,她还是信他。
这世上,不信,比什么都可怕。
在六郎的事情上,阿福总是不自觉的犯傻。傻到不给自己留一点儿退步的余地。
现在想来,那次被“虎狼双煞”追赶时,六郎悄悄地跳车逃走了,全然不顾忌自己的安危;后来到了郡马府,宏小爷要带她走,六郎依旧是默不做声,让她任人处置;如今,遇上这等棘手的事了,竟毁弃婚约,一人远走高飞了……
所以说,来京城后,六郎一直在有意的疏远她,只不过,她不愿看不到罢了。
有些人过去了,只能过去,但不代表就可以随便接受他人的心意。
这几个月下来,小王爷对她的心意,阿福是看在眼里的,可终究不是心仪之人,有些事是努力不来的。
从御花园 回到烟雨阁,齐福感觉到手脚都是凉的,暖都暖不过来。莺语拿了暖手的手炉给她,还是冷得要命。
“小姐,许是在御花园中站得久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莺语小心翼翼地奉上宏小爷送给齐福的点心包,“这是小王爷送您的吃食。”
齐福自是不想收下的:“你怎么拿 回来了?”
“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熊壮给我的,我不好不拿的。”莺语为难的垂下头。
“罢了,罢了,拿就拿了吧!”阿福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主子,知道莺语对熊壮有心,不想难为自己人。
“那我打开给小姐瞧瞧。”莺语瞬间喜笑颜开。真不知是谁的宫女!不得不说,入宫后,这丫头的演技日益精进了。
一双玉手慢慢拨开油纸,只见纸中包裹的点心型似梅花盛开,颜色鲜亮粉嫩,一开包,便是扑鼻的香气。阿福一看:“又是梅花糕?”
“这梅花糕可真好看啊!”莺语到是十分捧场。
“好看是好看,可为何总送我这一种糕点呢?而且次次都是两块?”
阿福想不通啊,这三个月来,宏小爷只要一见她,必送这梅花糕,而且只包两块,是怕她拿多了不珍惜,才送的两块,刚好共她与莺语分食吗?
转眼间,两日已过,到了为齐福郡主选婿的初选日。
一早,深婉姑姑奉命来取初选的题目,之后莺语情报员的体质派上用场,也跟着出门打听结果去了。
见人人均为此事忙得团团转,阿福的内心却是异常的平静。
她自认,这考题是不会有人过关的。
这考题不似一般,是她利用两周,将从良城到皇宫,精选出这一路吃过的美食十个,以针线绣成数摆件,让对方猜是何吃食。至少要猜对五个才能晋级下一轮,再做复试筛选。先不说她的绣功如何,就是能全模全影的与实物绣得一丝不差,那也要见过吃过,有足够的见闻学识才成,况且那些吃食相当的平民化,哪是这些富家子弟研习过的?
换句话说,这考题本就是死题,她谁也不想嫁,是为了让人死心才出的。
正在心中琢磨着,就见莺语如只发了疯的兔子一般从外面直奔到她的眼前:“小姐小姐,有结果了!有人全答对了!”
“全中了?怎么可能?”这消息一到,齐福也有些坐不住了,“莺语,你可探到是何人答对的?”
“这个尚未公布,我一打听到了消息就立刻跑 回来了……不过听说,皇上要招见入选的五人一同用午膳。”后半句,相当的有价值。
既然还在宫中,那就前去一探究竟!
这般,齐福与莺语悄悄潜伏在途经宣德殿的藏书之外尚文馆旁,盼望着能看上一眼能猜透人心的是何方神圣?
躲在立柱之后,没过多久,就见有宫人引路,七八个或气宇轩昂,或气质风雅的公子哥,三三两两的结伴前行。
“这么多人,怎么分出哪个对哪个呀?”齐福简直看花了眼,正无从下手之时,就见一熟悉的身影不与任何人寒暄说笑,独自而行。
一阵寒风起,树上堆积的薄如蝉翼的雪花吹落在脸上,那人仰头望去,漫天飞雪如一树梨花散尽,那情景凄美动人。
而在那人抬头时,阿福只觉心头一震:不,一定不是他!
☆、第36章 人生若初见;定让你好看
“小姐!小姐,这是夫……”
齐福一把捂住张牙舞爪,气得呱呱乱叫的莺语,直往柱后面躲去。齐福的心“砰砰”乱跳,若说不在意,怎么可能?她偷偷地向人群处瞧上一眼,见远处那些人并未发觉,这才放下心来。
“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了。”见小姐这样说,莺语温顺地点点头,阿福才肯放开她。
不明白小姐为何这样做,莺语那是义愤填膺:“小姐,那是夫子啊,你没看到吗?”她亢奋又焦急的样子像是见了十恶不赦的仇人,她也不信小姐能忍下这口气。
“看到了。”不似刚刚的慌乱不堪,齐福面上一派冷漠, 回得格外的镇定。
莺语见到这样的小姐,都快心疼得哭出来了:“莺语听良城的守城官说,那夜是夫子趁老爷在外面的庄子办事,以花言巧语拐走小姐的,您知道老爷为了这个,几次病重,差点就离了人世。后来,莺语又是亲见他对小姐始乱终弃,害小姐到这般悲惨的境地……难不成小姐要放过他?”莺语那是越说越气,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咬上夫子几口才算解气。
见莺语动气,齐福抹了把她小脸上的泪水。
“放过他?”阿福冷哼一声,瞪了眼远处那张越发清冷贵气的俊美面庞,含泪说道,“我就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才要忍下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