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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
他没想到有一天最能摸头他心思的人,除了聂暻,还有一个他最不待见的骆心安。
沉默了良久,老皇帝咳嗽了几下,嗤笑一声重新开口,“大道理谁都会讲,可现实容不得去讲道理,你倒是说说,依你的意思如果不强取,还能怎么夺城?你可别忘了,如今大敌当前,大晟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这几个小城池耗下去。”
骆心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嘴角一勾,眼睛里闪过一抹精明,“很简单,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闻言,老皇帝就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用极其荒唐的目光瞥了骆心安一眼,轻蔑的笑了起来,“智取?你倒是跟朕说说如何智取?朕还当你多么胸有成竹,如今一看无非是戏文话本看多了,以为行军打仗是儿戏呢!”
骆心安挑了挑眉毛,听了这话并没有慌张,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陛下,奴婢没开玩笑,只是说出来让陛下您亲自权衡利弊,首先,强取固然是简单粗暴见效快的访客,可这都是暂时的,当地的百姓或许会迫于武力选择投降,但毁其家园屠其亲人的仇恨会一辈子刻在骨头里,到时候漠北只要一煽动,他们可能直接跟漠北沆瀣一气,调转枪头对付大晟,这样一来我们夺取这些城池的意义何在?”
“而智取的见效速度可能没这么快,但达到的效果确实最持久和长远的,在奴婢看来,攻城略地与追求心爱之人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你若真心想得到一个人,就不会只甘于得到她的身体,肯定更想得到她的心,让百姓心甘情愿臣服,以大晟为天,以您为王,才能保证这些城池世世代代效忠大晟,这个道理陛下应该比奴婢清楚。”
“更何况……”说到这里骆心安顿了一下,嘴角勾起,“智取与儿戏的分别不就是有没有对策么,有计策的夺城叫智取,没有计策的那才叫做儿戏。”
听了这话,老皇帝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哦?你的意思是你已将想好了计策?”
骆心安微微一笑,“计策倒是算不上,就是想跟陛下说个简单通俗的道理。都说省钱讲究一个‘开源节流’,赚的够多还不够省钱,得知道节省,懂得理财,才能真正的发家致富奔小康。”
这一句话里好几个词老皇帝没听明白,但这个时候他顾不上去追究骆心安的胡言乱语,大概听懂了意思之后蹙起眉头,“朕让你说计策,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骆心安扬眉眨了眨眼,“陛下难道不觉得夺城和这省钱是一个到底吗?要想‘开源’让老百姓心甘情愿臣服,就必须要舍得花钱,这种政权混乱的边境地带,一向是三不管区域,两边国家互相推诿,谁也不愿意给这种地方花钱,所以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是很普遍的事情。在百姓看来,只要能让自己填饱肚子,谁当天子都不重要,谁给自己饭吃谁就是好皇帝。所以,依奴婢来看,这夺城的第一步就是要收买人心。”
“其二,也就是‘节流’,但凡吃不饱肚子的地方必定有不少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所谓穷人越穷富人越富就是这个道理,百姓们吃不饱肚子,却天天看到大官们大鱼大肉,心里自然积怨颇深,这个时候若能帮他们除掉贪官,将搜刮来的财产返还给老百姓就等于得到了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到时候仅凭几个贪官污吏养出来的散兵游将,又岂是我大晟精兵的对手?”
说到这里,老皇帝的脸色越发的复杂深沉了,看着骆心安的目光有震惊、有探究,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赏,尽管这样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接着就变成了一片幽深,但还是被骆心安捕捉到了。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哪怕老皇帝不会采纳她的意见,至少让他一想到聂毅和那一众太子党的计策还比不上他最讨厌的一个黄毛丫头,她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老皇帝闭着眼睛,沉着脸,一直沉默的坐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窗外已经是三更天,浓重深沉的夜色笼罩大地,仿佛整个皇宫都沉寂了下来。
过了良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深深看了骆心安一眼,说了一句“起来吧”之后沉声说道,“行了,朕乏了,你先下去吧。”
说着他冲骆心安摆了摆手,一副轰她走的样子。
骆心安一听这话,差点乐得没绷住笑,这样就完了?竟然这样就完了?
这是窗外下红雨了么,她都做好心理准备抗战一整夜了,老皇帝竟然这样轻易的放过了她?
不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万一一会儿这老家伙反悔了,她可没处说理去。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敢再耽搁,艰难的站起来欠身行礼说了一个“奴婢告退之后”迅速离开了御书房。
等到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之后,老皇帝才又睁开了眼睛,盯着骆心安一瘸一拐的身影,目光越发的深沉。
是他小看了这个丫头,她可真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第141章 “绯闻”主角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骆心安前一夜被老皇帝“翻牌子”的事情,天还没亮就已经传遍了后宫。
这件事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很多人都知道骆心安之所以能进宫,完全是老皇帝一手安排。也明白一个连出试殿试都没参加,就直接被皇上封赏的秀女,日后不可能不受宠爱,但谁都没想到这份“宠爱”来的这么快,快到直接给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自从这骆心安入了宫,她到底还要打破多少个“第一”?
第一个没经选拔就当上秀女,第一个还没进宫就被封赏,第一个毫无品级却用着高于贵人的吃穿用度……甚至现在竟然是整个后宫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连宫规都没学完就被“翻牌子”的女人。
若只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男人的感情,尤其是一国之君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一时受宠可不代表一辈子都受宠。等皇上的新鲜劲儿过去,还会有王心安、李心安、张心安……她骆心安并不足为惧。
可现在皇上为了她破了这么多例,已经不是简单“受宠”二字就能形容的了,这完全证明了骆心安在他心中的分量。
在这后宫之中。最可怕的不是艳冠群芳,受尽荣宠,而是牢牢地攥住君王的心,在他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就像当年的宸妃,死了这么多年,仍然是这个宫中的禁忌,谁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提起她,哪怕如今的皇后稳坐东宫,所有人心里也都明白她不是皇帝心里最爱的女人。
如今看这架势,难不成……骆心安要成为第二个“宸妃”?
这样的事态,直接在整个后宫掀起了狂风暴雨。这是非之地永远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一夜之间,骆心安被老皇帝“翻牌子”的事情就被演绎出无数种版本,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
整个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嫉妒,与骆心安同一批进宫的秀女更是直接恨红了眼,背地诅咒谩骂的事情绝对没少干。但眼红归眼红,必要的“姐妹走动”却少不了。
其实,骆心安的寝宫一向门庭冷落,一是她一进宫就招惹了端妃,还成了整个后宫的“公敌”,别人害怕牵连不愿意与她走动,二是她实在是太“神出鬼没”,入宫两个月见到她的人屈指可数,她日日待在屋子里闭门谢客,久而久之也逐渐被人遗忘。
可现在她被老皇帝这么一召见,再次成了整个后宫的风云人物,不管是嫉妒、憎恨、羡慕的……还是趋炎附势、有意巴结前来跪舔的……竟然就在这一夜之间全都络绎不绝的跑到她这里来串门子。
昨天深夜从御书房回来,骆心安就睡下了,一夜无梦,睡得特别踏实。
这倒不是因为她没心没肺。完全没把老皇帝的召见当回事,而是再踏出御书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场“豪赌”自己又赢了。
如果老皇帝对她的计策完全不屑一顾,就不会让她说这么多废话,从接到他的宣召之后,骆心安就猜到这一定又是那老东西整治她的手段,先用“侍寝”的理由把她困在御书房,再让她硬生生跪一整夜,到第二天离开,还得接受整个后宫的“抨击”,简直是一箭三雕的好手段。
可现在她被提前放走了,说明老皇帝对她的计策感兴趣了,否则也不会允许她一口气说这么多“废话”。
一想到老皇帝的选择无形之中打压了太子在他心里的地位,骆心安就能奸笑的多吃两碗饭,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的膝盖实在太他娘的疼了……如果她不“巧舌如簧”赶紧拯救自己的膝盖,就这么硬生生的跪一整夜,非得变成残废不可!
心里舒坦了,精神也放松了下来,再加上被聂暻那家伙折腾了一下午的酸疼身子骨,她蒙上大杯就呼呼大睡,甚至这会儿宝珠叫她起床的时候,她还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
“小姐,小姐?快点起来吧,门口的人实在太多了,奴婢们实在应付不来了。”
“……”骆心安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小姐,小主……祖宗……您要是再不起床,一会儿要是皇后娘娘也派人送礼过来,可就麻烦了!”宝珠急得脑门冒汗。
“……什么送礼?给谁送礼?”骆心安嘟哝一声,半睁开眼睛,连眼前人是谁都没认出来。
“当然是给您送礼啊,昨晚您被皇上翻牌子的事情,宫里人都知道了,这会儿咱们这大殿门都快被人给踏平了,您快些起身去看看吧。”
皇上……翻牌子……送礼……?
骆心安迷迷瞪瞪的在心里复述了一遍,身子都一半埋进被子里了,又腾得一下坐了起来,“啥玩意儿,你说宫里的人……给我送礼!?”
宝珠的脸逐渐清晰,只见她使劲点了点头,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真的……小姐,不骗您,从天刚亮到现在已经来了十五位主子了,现在淳小主、惠小主就在外殿等着您呢,对了端妃、贤妃还有华贵人虽然人没来,但身侧的大丫鬟也都亲自来送礼了。”
一听这话,骆心安一阵眼晕,倒不是因为害怕自己即将面对的新一轮“血雨腥风”,而是一听到要跟这么多毫无交集的“闲人”寒暄谈天,脑袋都大了。
这种状况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当年她稳坐影坛一姐的时候,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像这些后宫女人一样来“趋炎附势”的人,这些人往往有一个共性,可以锦上添花,却不肯雪中送炭,你红火的时候,他们巴结逢迎,可一旦失势,他们翻脸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骆心安看透了这些人的本质,所以一想到要跟他们打哈哈,简直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深吸一口气,她向宝珠打听了一下情况,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现在这个情况,可真当宝珠说出来后宫这一场轩然大波,她还是惊了一下。
这他妈还没“罚跪”一整夜,就被传得这么邪乎,要她今天一大早带着两个肿成馒头的膝盖一瘸一拐的走出御书房,还不知道得被这些女人恨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这些,她一头栽在被子里,脑仁突突的疼。
“我看小姐您干脆称病不去算了。”
宝珍端着盆热水和布巾进来,一看骆心安这个样子也忍不住一肚子怨气,“您刚进宫那会儿,怎么没见这些个娘娘小主的过来串门子,现在听到点风吹草动就争先恐后的巴结,还真当咱们小姐稀罕,尤其是那个淳小主和惠小主,当初在背后可没少说您的坏话,这些奴婢可都听说了。”
一听这话,骆心安眉毛一挑,掀起杯子刚要起身说“这些人就算再假仁假义,我也得见”,结果两腿一动,膝盖瞬间一阵抽痛。斤引住技。
“嘶……”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宝珠见她捂着膝盖,赶紧扶住她撩起裤腿一看,青紫了一大片,当即惊叫出来,“小姐,您这是怎么弄的,天啊,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奴婢这就请太医来给您瞧瞧。”
说着她转身就走,骆心安刚要拽住她,就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她眼神一眯,不仅没有把裤腿放下来,反而借势又撩高了一些,将两个膝盖全都露在了外面。
这时连翘带着两个小宫女,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走了进来,骆心安接着像最贼心虚似的慌乱的盖住双腿,但那伤痕累累膝盖还是被连翘一眼看到了,她瞬间愣了一下,接着眼神猛然一眯,瞳孔里闪过一抹厉色。
“奴婢估摸着小主您就快起身了,赶紧带着早膳过来,没想到赶了个正巧。”
她就像真的没看见骆心安的伤似的,端着个碗笑眯眯的走过来,“小主饿了吧,先喝碗果茶,今儿奴婢在里面添了蜂蜜和玫瑰酱,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她的神色骆心安尽收眼底,但脸上仍旧一副笑模样,“你这丫头倒是会讨巧,一大早就来馋我,宝珍你看看人家这觉悟,你学着点儿。”
说着她嗅了嗅甜酸扑?的味道,端起杯子就送到了嘴边,旁边的宝珠和宝珍的心霎时间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眼睁睁看着骆心安喉咙一动,吞下去了几口果茶。
清爽的甜酸味道从舌尖泛上来,带着清淡的果香和玫瑰的味道,实在是非常合胃口哦,骆心安舔了舔嘴唇,很自然的伸手添了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