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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旁边的聂毅这个时候,脸色一脸阴冷,袖子下的拳头死死地攥着,从父王的眼色中他就知道这件事恐怕凶多吉少,刚准备使眼色让舅父王国邦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的时候,王国邦已经站了起来,“皇上,邓勇虽然人是蛮横无理了一些,但却有一颗忠君爱国的人,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跟随老夫到处征战,保卫大晟,就算他又贪钱贪色的毛病,这也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事情,还请陛下看在老夫的面子,饶他……”
“你给朕住口!”还没等王国邦说完,老皇帝就当场愤怒的呵斥出来。
“啪!”一声,所有的奏折全都砸在了邓勇脸上,将里面的书信洒了一地。
“连军备物资都敢贪,这还叫无伤大雅!王将军,要不您给朕一个交代,这些他勾结奸商的往来书信要如何解释!?”
书信飞的到处都是,飘到几个大臣脚下,其中几个太子党的人低头一看就被上面的内容惊出一身冷汗,证据确凿成这样,根本已经是无力回天,这个时候再强出头简直是自绝死路啊!
一时间所有太子党一派的人全部低头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王国邦一看这些证据,先是一阵接着整张脸都扭曲了。
邓勇是他的心腹大将,也是自己的右翼前锋,这些勾当若没有他参与,根本就不可能渗透到军营里面来,本来这些书信就是私密之物,如果不是除了内奸,绝对不会流到军营之外,甚至现在被人当朝呈到了皇上面前,这让他连一丁点还击的可能性都没了。
除掉邓勇就等于砍掉了他的左膀右臂之一,而他这个镇国将军太子舅父,一旦地位动摇,最终受挫的只会是整个太子一派,很显然这分明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暗杀”!
王国邦心中不服,扯着嗓子刚准备说话,就看站在前面的聂毅突然上前一脚将邓勇踹翻在地,直接把人踹吐了血之后,又狠狠地抽了两记耳光,接着重重的跪了下来。
“父王,邓勇乃儿臣所管军队麾下,如今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儿臣却是今日才刚刚得知,实乃罪该万死,儿臣请求父王严惩邓勇这贼人,定要将他的恶行昭告天下,砍其头颅,血祭战旗,慰藉冬日那些上阵杀敌却饿死冻死战场的将士们!也请父王重重责罚儿臣监管不力,渎职失责之罪,让儿臣的良心可以好受一些。”
聂暻好整以暇的掀了掀眼皮,再次闭上的时候在心里了然一笑,不愧是他的好皇兄啊,见势不妙立刻就弃车保帅了,可怜邓勇也不过就是整个王家和你太子一派的走狗,一辈子忠心耿耿,却在关键时刻被主子毫不留情的当场弃掉。
即使这些他早已预料,但如今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好笑,狗咬狗多热闹。
除掉邓勇这个大将,相信聂毅和王国邦,还有整个太子党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聂暻不动声色的一挑眉毛,就看到老皇帝目光锋利的盯着聂毅,失望的神色一闪即逝,随即被熊熊怒火取代,知子莫若父,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聂毅在背后的小动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看似赤诚的一跪只是缓兵之计,为了只是避免把整个太子党都卷入其中,并不是真的在承认错误,所以老皇帝心里就更加的愤怒。
半响,他冷冷一笑,“既然太子都这样说了,朕就如你所愿,将邓勇这逆贼拖出去斩了,尸首曝晒军营,头颅游街示众,他的尸身一日不成肉干被烈鸟蚕食干净,一日就不准放他下来!”
“至于王国邦,你身为总都督,军营中出现这种事情竟毫不知情,甚至还出言包庇,今日撤其振国大将军封号,官降一级,罚俸两年!”
外戚王家之所以一直这样嚣张,完全是因为军权在握,整个大晟军级最高的人就是王国邦,其余部下也全部是太子一派,如今皇上直接将国舅爷和邓勇处理掉,就等于直接狠狠削弱了太子和王家在军中的势力。
聂毅跪在地上死死地攥着拳头,目光萧杀的可怕,余光扫到聂暻身上的时候,他的目光几欲喷火,而聂暻却不动声色的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
“至于你……”
老皇帝目光一扫,落在聂毅身上,用结着冰霜似的声音说,“你既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朕也不为难你,但你身为太子,就要知道在你这里就不应该有‘疏忽’这两个字,你现在可以用‘疏忽’来敷衍我,他日你难道要用‘疏忽’来应对天下人吗!”
“最近一些时日,朝中朝外你要挂心的事情太多,既然精力有限没法面面兼顾,那朕也体谅你,今日你就把城西那支军队连同吏部和刑部一起交给你六弟吧,暻儿政事不多,相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替你管教好他们。”
话应刚落,聂毅倏地抬起头,目光震骇,瞳孔骤然收缩,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聂暻手里本来就有一支只有他自己能够调遣的军队,各个是雄勇善战忠心耿耿的死士,如今竟然还要将他自己手里的一支军再白送给他,这样一来聂暻手里攥着的兵权就远超了自己这个太子!
况且吏部和刑部是什么地方?整个大晟所有官员的任免和调动,还有国家的律法和刑狱大权全都在这两个机构手里,掌管了这两个部门,就等于把整个大晟的朝廷命脉都捏在了自己手里,我让谁生谁就生,我让谁死谁就得死!如今竟然让他就这样拱手送给聂暻,凭什么,到底谁才是大晟未来的储君!?系以肠扛。
一股滔天的怒火涌上来,他死死地瞪着聂暻,目光像是要将他当场凌迟了一般。
聂暻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淡淡的挪开,整个过程就像在看一团空气,完全对聂暻锋利的目光有任何反应,没有给他哪怕一个眼神。
老皇帝的话还在耳边,整个大殿一片死寂,所有太子党的人全都僵在当场,剩下的人更是满脸震惊,先不要说瓜分太子兵权这一件事,就直说吏部和刑部这两部,历来都是由储君来掌管,从没有过一次例外,以前的确也有过易主的情况,但那是废掉太子重立储君之后的事情,还从来没有过普通皇子掌管两部的先例,聂暻这是有史以来的头一个。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太子之位恐怕要易主了?
这样的设想让在场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长久的死寂让老皇帝冷笑一声,“怎么,你是不服朕的决定,还是觉得朕这样做不对?”
谁敢说皇上的不对?哪怕是父子,前提也首先是君臣,聂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的骨节都攥的青白一片,但却没法再多说一句话,一旦哪句话说错了,很可能牵连整个王家和太子党,为了大局,他必须要忍下这口气,哪怕他已经恨得咬牙切?。
喉结滚动了一下,聂毅跪地磕头,深深的说,“儿臣不敢,儿臣……接旨。”
或许是因为身子本来就不好,又或许是被聂毅气到之后雪上加霜,处理完此事之后,老皇帝就胸闷难忍,被扶着直接走出了大殿。
退朝之后,文武百官纷纷涌出大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聂暻和聂毅身上,可看着两个人却没有人敢随意上前搭话。
滚滚人潮中,聂暻走在最前面,这时背后有人叫住了他,“六弟。”
一回头是一身黑色朝服,目光阴冷面色铁青的聂毅,他走上前几乎咬着压根般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我得跟你说一声恭喜,恭喜你求仁得仁,得偿所愿。”
这话的潜台词,聂暻自然听得懂,他不动声色的一挑眉毛,面无表情地说,“皇兄,何喜之有?人生在世所欲良多,拿回属于自己的,并不叫得偿所愿,而是叫物归原主,你莫名其妙跟我道喜,倒是让臣弟有些听不懂了。”
“你别在这里跟我装傻,这一次我找了你的道,算你赢了,但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聂毅用那双仿佛毒蛇一般的眼睛阴冷的看了聂暻一眼,撂下这话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聂暻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的眯起眼睛,是啊,这也是我想送给你的话:聂毅,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淡淡一笑,他慵懒的窝进轮椅里面,临闭眼前打了个哈欠,冲旁边的影卫低声说,“我交代你的那件事,今天晚上就可以行动了。”
第167章 恶人不得好死
骆心安掀开轿帘的时候,外面正稀稀拉拉下着小雨。
这样的季节在京城是很少能见到雨水的,所以显得这淅沥沥的春雨更加矜贵如油,细密的雨丝沾湿了石板路,衬得地面上的苔藓更加鲜绿。此时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可笼罩在烟雨里的洛府上下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洛婉婷已经死了这么多天,可整个洛府却不敢正大光明的办丧事。只是在门口挽了两块白布和一盏纸糊的灯笼。配上那摇摇欲坠的“洛府”牌匾,还没走进大门就已经感觉到那破败的气息。
旁边的宝珠赶忙帮她撑起一把油纸伞,一抬头看到这样的景象,也忍不住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
曾经的洛府虽然不是什么王侯将相门第,但到底是钟鸣鼎食之家,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更是这京城里数得着的富贵世家,可原本富丽热闹的大门口。此时已经空无一人,那金光闪闪的牌匾,此刻也蒙上了一层尘土。
骆心安收回自己的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一脚跨入了大门。
整个院子早就被抄家的人扫荡一空,到处残破不堪,原来那些人数庞大的下人,这会儿早就走的走跑的跑,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的还眼巴巴的留在这里,等着跟洛家要自己的工钱。
远处几个负责查抄的太监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一看是骆心安当即扯着嘴角笑了笑,“原来是心安小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几个人的神色非常微妙,看着面无表情的骆心安实在是猜不出她的心思,但如今再怎么说被抄的也是她自己的“娘家”,她看到了总归不会让他们这些下人痛快吧……
这么一想。几个人得冷汗都下来了,可骆心安却淡笑一声说,“几位公公哪里的话,是我打扰你们的公事才对,不知公公查抄了多少东西了?”
这话问的简直就像“你上顿饭吃了几个包子”一样平常,完全看不出一丁点情绪起伏。几个太监有点发蒙,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说,“回小主,一共查收七万三千两金子,珠宝古董上千件,书画一百三十轴……”
他们对着手中的清单跟报菜名似的说了一遍,整个洛家抄下来一共搜到了将近十万两金子的家产,这对一个三品尚书每年所拿的俸禄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可骆心安听完这话不仅没有担忧,反而挑了挑眉毛说:
“公公,既然皇上让几位来办此事,证明是信得过你们,可就我所知洛府的家产就远不止这些,陛下既然让父亲和祖母离开京城这繁华之地,就是让他们静心思过,怎么能偷偷带这么多金银上路,几位公公做事当真要细致一些,可别让有些人浑水摸鱼糊弄过去,免得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这话听得几个人都毛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呆愣在当场,而骆心安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进了正厅。
此时洛老太太正歪歪斜斜的靠在一张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灰色旧衣,灰白的头发上微微蒙了一层尘土,原本跟在她身边的那一众仆人,此刻一个都没剩,只剩下她不停捂着胸口咳嗽,整个人形如枯槁,一脸菜色。
想当初第一次见到这老东西,她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和珠环玉佩,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与现在几乎判若两人,可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却不管原来还是现在都一样那么惹人厌烦。
很显然她刚才听到了骆心安说的话,抬头一看她带着几个侍卫丫鬟走了进来,当即冷笑一声,“哟,好大的排场啊,几日不见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骆心安勾了勾嘴角,“祖母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就是听从宫中规矩,随便带了几个下人,论排场又哪里比得上从前的您?我记得当初您逛个花园身后都得跟着十几个人呢,我哪儿敢在您跟前现眼。”
骆心安轻柔的一句话,落在老太太耳朵里不啻于一把刺刀,“从前”这两个字捅得她双目顿时赤红,倏地就要站起来,却因为身子虚弱,遥遥晃晃的又“砰”一声狼狈的摔在椅子上。
骆心安就势扶了她一下,拿着旁边那壶早就凉透了的隔夜茶,给老太太倒了一杯,轻声说,“祖母,您别动气,可要小心身子,这青州穷山恶水,比不得京城温暖湿润,此去路途遥遥,一走就要三个多月才能到地方,您要是现在就病了,万一还没到地方就咽了气,岂不成了抗旨不尊了?”
“你——!”洛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抬手就往骆心安脸上抽,“小贱人!虎毒还不食子,你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早知道你会害得整个洛家家破人亡,我当初就应该在你那个狐狸精娘亲生你的时候就把你这个祸害直接掐死!”
骆心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被她狠狠往前一惯,就着她差点跌倒在地的姿势冷笑一声,“家人?”
“老太太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过着荣华富贵日子的时候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