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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说这蝶贵人为何这么想不开,要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她既然能将这融雪弄到手,肯定是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如今她身怀六甲,又得太后喜爱,可谓是如日中天,又何必走着一条险路?”
听了这话骆心安不禁淡淡一笑,女人可以为了美丽做到何种疯狂的地步,男人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理解,不要说是古代,饶是在医学技术高度发展的现在,明知道整容也有毁容的风险,不是照样有不计其数的女人前赴后继的躺上手术台么?
更何况这里是古代,没有这么先进的整容技术,那些爱美的人,若是知道只是往脸上涂点药膏就能变得倾国倾城,傻子才不去冒这个险。
当想到这里,骆心安心里着实还有些佩服这个蝶妍了,为了那张脸连命都不要了,这份疯狂和愚蠢还真没多少人能做到。
一想到现在蝶妍那张祸国殃民的漂亮脸蛋下面,可能早就被溶血虫啃食的血肉模糊的样子,骆心安就忍不住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赵大人与其在这里感慨,不如想一想蝶贵人需要用到这融雪的理由。”
就在一片沉默之时,大殿里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赵太医抬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一直跟在骆心安身边的那个丑奴。
他被这人的长相吓了一跳,但短暂的吃惊过后,他又静静的从上到下扫了这人一眼,发现他虽然身残脸歪,但是摇杆却挺得笔直,一双幽深的眼睛更是深邃如墨,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阿丑所说正是骆心安心中所想,她不禁眯起双眼,颇有深意的扫了他一眼,啧啧两声,阿丑的眼里也瞬间闪过一抹笑意。
这边赵太医将两人的眼神看在眼里,见骆心安对这人毫无防备之意,他也不再多问,不仅没有嫌弃他身份低贱的意思,反而笑着反问,“这位小哥所说倒是有趣,不如仔细说出来详谈一番。”
阿丑一瘸一拐但脊背挺直的走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衣袖上蹭到的药膏,沉声道,“看这融雪的颜色已经是暗红色,很显然蝶贵人用这东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在皇上还没登基之前,蝶贵人就已经住在了太子府,那时她如果就长现在这个样子,那说明她用这东西并不是为了跟娘娘斗艳。”
“既然不是为了一较高低,要么她就是单纯为了接近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所以才对自己的脸动了手脚,要么就是她别有所图,想用融雪遮掉些什么,甚至不惜牺牲掉自己好好的一张脸混进宫里来。”
“如果是前者,那这蝶贵人也真够傻的,在后宫之中若想一辈子得宠,除了脸蛋要漂亮之外,还得活的够久,要是红颜薄命的话,就算真的当上了皇后恐怕也没那个福分去享受,所以如果她只是为了想得到陛下的宠爱,何必豁出去自己的一辈子,冒着随时可能送死的危险,就为了得到几年的盛宠,这买卖就算是奴才这种下人都知道不划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眸子微微一眯,瞳孔里露出幽深的神色,“如果前两种假设都不成立的话,那么就只有最后一个可能,蝶贵人豁上这么大风险进宫,肯定是另有所图,而这所图之事在她看来又要比她的命还重要,这样看来她的目的究竟是何,奴才也猜不到了。”
听了这话,骆心安也眯起了眼睛,抬头捕捉到阿丑幽深的视线,她心中一跳,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下子跳入脑海,她倏地睁大眼睛,死死地盯住阿丑,瞬间觉得这个男人更加的可怕了……
他说得这么多看似只是简单地推辞,可是仔细想来却是抽丝剥茧,层层递减,最后说出来的话看似只是推论,却给她引出了一个巨大的线索,让她把以前心中就产生的那点怀疑瞬间跟眼前的一切联系到了一起。
“赵大人,您刚才说融雪可以腐蚀掉皮肤上的腐肉,那有没有可能长久的大剂量的使用,会彻底换掉一个人的脸?”
骆心安突然问了一句这么不找边际的话,让赵太医愣了一下,接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您想想一张脸上一共才有多少肉,每日拿去喂溶血虫,等皮肉全没了之后整张脸不就塌掉了么,这个时候溶血虫分泌的胶质就会代替皮肉填进骨头里,这样重新长成的‘人皮’怎么可能再跟以前一样。”
听了这话,骆心安的胃里控制不住一阵翻腾,这样的形容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橡皮泥,当一个人的脸变成了橡皮泥,任人的意思随便的搓圆捏扁,这里肉多了切掉一块,那里鼻梁塌了再填上一截……那最后“塑造”出来的东西就算再完美也不能叫一个人了吧?
第255章 回归的白莲花
她僵坐在椅子上,听了赵太医的答案,脑袋嗡的一声响,半天没有动弹一下。
如果融雪真的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容貌,那就说明现在她所看到的蝶妍不是她本来的容貌,那到底是什么理由值得她冒这么大的风险。换掉一张脸也要入宫为妃?
阿丑刚才的一句“别有所图”让她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再细想一下蝶妍从一开始与她相遇至今的所作所为,她甚至隐隐的感觉这蝶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冲着她来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陡然一凛,背后生出一股寒意。
如果蝶妍所做的一切都是冲她来的,那她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骆心安自问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她像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了那几个仇人以外,她对任何人都没有过一丝恶意,又怎么会招来一个不惜改头换面也要害她的“仇人”?
骆心安百思不得其解,看似平静的面孔之下,脑袋却在高速的运转。
既然蝶妍是冲她来的,那一定是她以前的旧识,可眼下除了宫里这几个暂时还不能斩草除根的仇人以外。其他早就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怎么可能再使出什么手段?
她嘟哝了一句,正觉得自己大概想多了的时候,脑袋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让她猛地顿住身子。
不对!还有一个人!
当初那些对不起她的人的确已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可只有一个人因为被贬去了道姑庵,所以逃过了这一劫,这个人就是洛心慈!
这个陡然跳出来的荒唐想法,把骆心安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不,如果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荒谬了,虽然她早就觉得这个蝶妍的举手投足和待人接物有洛心慈的影子,但这毕竟只是猜测,如果只是凭感觉还有这能改变容貌的“融雪”就断定蝶妍就是洛心慈,那未免也太武断了一些。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闪烁了一下,最终没有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旁边的阿丑始终在观察着她的神色,瞳孔里的情绪也随着骆心安的表情而起起伏伏,看她明明猜到了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的样子,他垂下眼眸,敛起瞳中的神色,又仔细看了看沾在袖子上的那些融雪药膏,低声问道:
“赵大人,奴才其实一直有一事不明,之前您说这融雪药膏极其罕见,那到底罕见在哪儿?蝶贵人就算再神通广大,到底也只是个宫中女子,她又是怎么拿到这稀罕东西的呢?”
提到这个赵太医脸上也露出了难色。摸了摸胡子道,“你问这话也正是老夫心中所疑。”
“这溶血虫喜温热潮湿,虽然以动物腐肉为食,但是生命力命不强。稍有点天寒地冻就会冻死,所以多产于西南边陲,压根就不是中原之物,用融雪来改变容貌这种邪门歪道,本来就是江湖禁术,即便是行医多年的老大夫,也不见得知道这个法子,更何况是蝶贵人这个完全不懂医术的普通人。”
“可现在她不仅把这西南边陲才有的东西弄到了手,还用的如此炉火纯青,细究一番,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西南边陲?”阿丑皱起眉头。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
看习惯了他这张扭曲变形的脸,骆心安竟觉得他也没初次看到时那么丑了,甚至觉得他这般皱起眉思考问题时的表情还有一丝专注的英气。
骆心安不仅勾了勾嘴角追问道,“西南边陲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
阿丑抬起头,跟骆心安对视的墨色瞳孔里带着幽暗的深意,“娘娘不觉得最近宫里从西南边陲流入的东西有的太多了吗?”
“如果奴才没记错的话,就在不久之前,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差点被婉婷小主藏在簪子里的毒虫曡姁咬到,就连尼娜郡主都差点被这毒虫害死,奴才记得当时太医就说这曡姁产自西南边陲,如今娘娘您又在蝶贵人的香膏里发现了只有西南边陲才有的溶血虫,您不觉得宫里发生的这些事情跟西南边陲牵扯的有些太多了吗?”
一听这话,赵太医直接变了脸色,而旁边的骆心安更是倏地一下眯起了眼睛。
若不是经阿丑这么一提醒,她根本就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再回头一想才看出了倪端。
当初洛婉婷想置她和尼娜于死地,于是在尼娜的床边送了几盆藏着曡姁虫的盆景,想以此来栽赃陷害她,最后虽然被骆心安识破,还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但这个事情始终是她萦绕不去的一块心病。
那时她就知道洛婉婷虽死,但终究是做了别人的替罪羊,事情看似水落石出,可这曡姁是从何而来,洛婉婷背后真正的幕后黑手又究竟是谁,一直不得而知。
直到如今蝶妍的秘密被勘破,她才陡然发现这两件事仔细一想竟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同样是以虫害人,同样是来自西南边陲,同样是冲着她来……如果蝶妍真的是洛心慈,那么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洛婉婷从小到大就是洛心慈身边的一条狗,被她蛊惑的五迷三道,心甘情愿的当她的棋子,被她摆弄,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更是这样。
当年真正的洛心安还在世的时候,洛婉婷就敢听洛心慈的话,直接把自己的大姐推入水中,如今再听她的摆布来害人又有何不可?
当时发现曡姁的时候,骆心安就觉得奇怪,以洛婉婷的冲动愚蠢的性子,怎么会想到这么周密严谨的计划,如今看来,若她背后的高人就是洛心慈,那就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毕竟洛心慈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蛇蝎性子,像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恨自己入骨,当然也就跟早就恨不得弄死她的洛婉婷一拍即合。
想到这背后隐藏的阴谋和算计,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天,骆心安也不禁沁出了一层冷汗。
“……你是想说蝶贵人和已被斩的婉婷小主很可能私下有勾结?”
旁边的赵太医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旁边的阿丑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这话可不是奴才说的,奴才只不过跟娘娘摆一下事实,至于能得出什么结论那可不是奴才一个下人该考虑的问题。”
这话没明说,但已经是默认的意思,赵太医的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了,不禁嘟哝道,“……可这二人本不是一朝妃嫔,婉婷小主被斩的时候蝶贵人还没有入宫,又有什么勾结?总不能是两人入宫前就已经认识了吧?”
“而且这一点娘娘应该比老臣清楚,贵府一向家教森严,除了洛心慈经常参加京城诗会以外,其他几个女儿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婉婷小主又是如何在进攻前就认识了蝶贵人,总不能这蝶贵人就是洛府里的人吧?”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突然愣了一下,接着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该不会……这蝶贵人真的是洛府中人吧!?”
他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正好玉骆心安讳莫如深的视线对在了一起,两个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相同的揣测。
如果连王妃心里都这么想,那这蝶贵人怕真的是以前的旧人了,可洛府早就已经七零八落,还能有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还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
想到这里一个人不禁跳入了他的脑海,他身子一软,顿时跌坐在椅子上,“……娘娘也怀疑蝶妍是曾经的洛府二小姐洛心慈?”
骆心安不禁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苦笑道,“我也不愿这样想,但眼前的事实恐怕的确如此,蝶妍的身份只有是洛心慈,她所做的一切才都有了解释。”
“……如果她真的是就是洛心慈,那件事可就太棘手了,俗话说祸害留千年,洛府一干人等全都覆灭了,她竟然还能一直活到现在,之前她对娘娘您就没少下过黑手,如今她处心积虑重回宫中,又见您居于她之上,恐怕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阴狠毒辣之事。”
“老臣以为娘娘还是先不要往这最坏的方向打算,毕竟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怀疑,还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她就是洛心慈,娘娘不如先放宽心,别轻举妄动的好。”
骆心安点了点头,一时没有说话,但脸上凝重的神色却始终没有褪去。
如果蝶妍真的是洛心慈,她反而没这么担心了,毕竟她认识这个贱人已经两辈子了,她是什么脾气作风,她心里一清二楚,但如果她不是洛心慈,这件事才是真的麻烦了,因为一个来路不明又对她充满恨意的女人,远比一个熟悉的敌人要可怕得多。
一时间,整个大殿陷入了沉默,就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