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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琰笑容又复变得温暖起来,抬手轻轻拍了拍翟羽的头:“你可知你现在变得越来越小女儿态了?”
“这……”翟羽愣住,“不会吧……”
翟琰只是柔和笑着,目光包容,倒看得渐渐回过味的翟羽有些窘迫羞涩地低下头去,翟琰唇角又暖暖浅浅一扬,轻轻叹息:“小羽毛,你长大了。”
慨叹完这句,不待翟羽有何反应,他便站起来,背过身去,声音又复低沉严肃起来:“你回去收拾准备一下,最好今晚能趁夜离开。”
“啊?”翟羽也起身,蹙眉反问了句:“离开?”
“对,离开,”翟琰回首望她,稍一沉吟,又说,“回京或是彻底离开都行,但六叔劝你,别去翟珏那里。不管是你真心投靠或是想去向他求情都不必,我怕他对你不是真心反而利用了你。”
翟羽此时已经完全回过神来,朗然一笑:“六叔,我不走。”
对她这不慌不忙的态度,翟琰有些急了:“怎么不走?现在形势如此危急,你留在此处不是办法!到时候仗打起来,六叔也顾不上护着你。”
翟羽凑上前,靠在他身边撒娇般挽住他手:“六叔啊,你就那么看轻你自己带的徒弟?”然后不待翟琰说话,又笑起来,“我早就想跟你上战场了,却一直没能得逞,如今有了这大好机会,六叔你认为我会甩手不管逃之夭夭?那我剩下那么几十年不得悔死?”
“可是……”翟琰锁眉,自是不愿答应,可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翟羽趁他语塞,又微笑着缓缓反问他一句:“六叔你说,我现在如何放得下心离开呢?”
翟琰凝神看她许久,神色复杂,似是欲问什么,却终是泄气,点头同意了。
记忆被远方突然传来号角的颤哑长响震碎,翟羽一个激灵,凝神眺望远方,然后看向身边的翟琰:“六叔!有异动!看来翟珏耐不住性子,不愿继续休整下去了。”
翟琰深蹙长眉,转而匆匆对身边将领吩咐几句,那三名将领得令而去,速下城楼去整兵了。而翟琰回头看向身边翟羽,却止住脚步,不慌不忙又继续立于城头,洒脱一笑,问她:“怕么?”
翟羽嬉皮笑脸,捏了捏拳:“每天只是练兵和对阵那没啥战斗力的流寇,一个月来终于见到主力,早手痒难耐了!”
“呵!”翟琰失笑,又问:“那……你担心么?”
翟羽脸色一僵,抬眼看了看漫无边际的天空,眼珠一轮,摇了摇头,“担心有什么用呢?他成功拖住了翟珏主力一个月,却再没信报回……就连张将军那边是全军覆没……我想……他多半也……”
就算再怎么强忍,眼泪却还是盈满眼眶,眼睛一眨,便颤巍巍地顺着脸颊滑落,翟羽匆匆用手背抹去,反而笑了,“六叔你想看我伤心?才没门呢!我一点不伤心!他若死了也算世上少一祸害,我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翟琰摇了摇头,手扶在她背上,长叹一声,“小羽毛,他不会有事的。”
翟羽很惊异他时至此时还有如此把握,面上笑容微微一僵,却又迅速挂起,只是催促翟琰,“六叔,我们下去准备迎敌了啦!”
“你先听我说……”
“报!”忽有急报至,打断了翟琰的话。
“说。”翟琰看着面前单膝跪着的传讯兵,只得收住对翟羽的追问。
传讯兵还有些气喘,面上却是掩不住的喜色:“朝中援兵与粮草将至,特派人来传讯于大将军。”
翟琰和翟羽对视一眼,面上初为惊喜,随后便已俱是沉思和算计。
翟琰不动声色挪开目光,沉声问传讯兵:“来人在何处?”
“就在城下。”
“小羽毛,走。”
与翟琰一同下了城楼,见了援兵派来传话之人,验明几人身份。又证实自翟琰出兵后,朝中的确又新有征兵,此次共有十万大军将至,并配有富余粮草,最迟将在五日内到达。
翟羽面色黯然,心中一片唏嘘,翟琰看她一眼,令人安顿好那传话兵,便迅速整军点将,准备迎敌。
四万将卒被迅速整顿,一万守在城楼,其中三千为这次出征苦苦集训的弓箭手;一万城下待命;其余两万分守各个城门,以防城门被人攻破。翟琰再度领着翟羽登上城墙,而远方叛军也是浩浩荡荡集阵而来,连举着的军旗上的巨大“琰”字都已是模糊可见。翟羽屏住呼吸,拳头不自觉捏紧。
而翟琰则望向天际,目光渺远,半晌,唇角轻轻一扬,唤她,“小羽毛。”
“嗯?”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大信心。”
翟羽抿唇,“是对他?还是说对眼下这场仗?”
翟琰垂下目光,与她对视,温温和一笑,“都有。”
翟羽垂首,然后浅笑着摇摇头,“六叔你别想太多,援兵将至,我们只需拖过眼前五日便可。”
“就是这援兵更添我忧虑。他们到之前我担心他们不会来,如此状况,即使背水一战,我们怕也是难敌全军覆没的命运。可他们到了,我又想,父皇果然是不公,这援兵和粮草,指不准便真是用四哥的命换回来的……”说到这,翟琰喉头似乎也不禁有些哽咽,沉了沉气才又看向翟羽,微微扬了扬唇,问,“若真是那样,我便是帮凶。你会怨我么?”
翟羽沉思片刻,长舒一口气,很郑重地摇了摇头:“六叔,这么多天我早想开了。在此情况下,再没有比你那决定更好的办法了。我相信你,我这样说了,便是真切地相信你,你并没有要伤他之心。何况……如果真是那样,我能怪谁呢?最该怨怪的不是自己么?”
低着头,翟羽抿着的唇角却倏地扬起来,一双再灵活不过的眸子扫向翟琰,趣道,“事已至此,我就只能真心实意祈祷他如我所说是个祸害了,谁让书上说祸害都会遗千年呢?”
翟琰闻言失笑,拍着她肩说,“听到你这样说,六叔很高兴。”
翟羽垂眸一笑,并不问他为何高兴。而翟琰沉静半晌,却突地再唤她一声:“小羽毛。”
她闻声望去,却见翟琰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认真,甚至是带有一点作为长辈沧海桑田的劝诫与慨叹地,沉声说,“如果这次能度过难关,你和四哥就别再彼此折磨了。既然相爱,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呢?”
翟羽瞬时呆掉,连呼吸都不由屏住,仿佛被“相爱”两个字所震撼,愣了许久才模模糊糊吐出几个字来:“可是他……”自始至终也没说过“爱”她。
翟琰不语,只是温暖而宽慰地微笑,翟羽在这样的笑容下噤声,转过目光,就着朦胧的视野看了看渐行渐近的叛军军队,抽了抽鼻子,故作漫不经心嘟哝一句:“打完仗再说。”
翟琰也笑着挪开目光,而那温和包容的目光渐渐就变得满是斗志与杀气,就连城楼上的空气,仿佛也随着凝结了一样。
秋日的猎猎风声中,叛军大军终于兵临城下,堪堪停在弓箭手射程之外,列阵排好,中锋部队一跺手中长矛,左右锋翼齐声呼喝,大地仿佛也为之颤动。十万大军,整整齐齐,远望最远之人不过如蝼蚁。两旁部队往边上成扇形散开,中后方有十数骑悠悠然纵马上前。
翟羽眼尖,认得当中马上的正是一身戎装的翟珏,而当她看到他时,却也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瞬不闪地放在她身上,更可怕的是,即使隔着这般距离,她却仿佛看到在那一瞬间他唇边邪恶却嘲讽的魅惑笑意,令她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她想起了最初翟琛还有消息传来时,曾提过他所用的诱敌之计——小谢。
他的确没有将小谢绑起来挂上旗杆,却将她带在身边,同住一帐。不久便有人传出军帐有小兵样貌甚似朝中皇长孙,却实为名少女,与翟琛形态亲密,同食同宿。此消息传出后,原本正向康城攻来的翟珏和负责清扫周边朝廷散兵抵抗力量的庄楠都似是不约而同齐齐调军向隐身天珠山脉的翟琛部队攻去。
看到这个消息时,翟琰和翟羽俱是沉默了好久。
一下午后,翟琰缓缓说道,不管翟琛用不用此办法,翟珏会领兵去围剿翟琛都是在他预计之内,至少有六成把握。可他用了此法,看似将六成机会变为了满打满的十成,可原本翟琰计划中去引开庄楠所领兵力来分散压力的张将军的部队,就只能改为追击庄楠。
翟琰不知这个改变,对整体计划而言是否一定会好处多于坏处,却知道这样翟琛又为他自己增添了几分危险。
可翟羽与他的看法却不尽然相同。
当然,她也觉得翟琛此举十足英勇、奋不顾身——他一个似真似假的消息便让康城的压力减至最低。这一个月来,到来康城前的叛军,几乎都以试探为主,且毫无任何威胁力可言。
她承认,听到小谢“取代”她的位子,心情不是不复杂的,好在她明白小谢一心只有夏风,而翟琛要是敢真对小谢做什么,夏风不会轻饶他,且这对大局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他会不会喜欢上小谢,是她不敢想不愿想也不会想的。
不过,说与翟琰想法不同的,却非关这些儿女情长,而是——翟珏一开始是不是真的打算先攻翟琛再拿康城?
按照翟琰的说法,翟珏因为和翟琛有私仇,知道后者兵少,多半会先领兵打翟琛。可当时翟琰也说他在赌,而这一个“私仇”,即使牵涉亲生母亲,翟珏是不是又非得放下大局、先报为快?
其实细想来,是不太说得通的,除非翟珏还忌惮如若不打翟琛,最后翟琛手中兵力会成为一支奇兵,出其不意攻其后方……
翟琰或许还算入了这点,才有那般把握。而如今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无从考究翟珏究竟是为何改变了行军路线,也无法算出翟琛此举会不会是多此一举还画蛇添足的疯子行为。
虽然翟羽在听到张将军所领一万五兵力为庄楠和翟珏合师后连谋算计着落入陷阱、全军覆没时,在和翟琛失去联系后,真想痛骂他大疯子,不要命了!他明知庄楠会担心那“少女”是小谢,不顾一切攻打他,诱去做什么?也没有挽救张将军所及一万五千条人命中的任何一条呀!
而至于翟珏……他这样一计真的会给翟珏的决定造成影响么?翟珏会因为猜测那“少女”是自己才最终决定追去么?
翟羽此时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翟珏虽然来了,可庄楠并未出现在此处……而翟珏的表情仿佛在印证她的猜想……
如果翟珏真是为自己才寻去的,会不会后来因为证实那人是小谢便又领兵回来,留庄楠在那儿继续对付他?
那……他一定还活着!
而就在心口仿佛春暖花开之际,却听翟珏声音借着内力遥遥风中送来:“小羽毛,你原来真在此处。那我该不该送你份大礼?”
50、欺骗
大礼?什么大礼?莫非是……
翟羽只觉心已经跳到了喉咙口,她尽力深呼吸,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然后才缓而大幅度地摇头。
“不要?”翟珏似是觉得有些好笑,“看来你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关心四哥的生死安危啊……”
一句“他怎么样了”已经冲到唇际却又被翟羽生生咽下,她咬着嘴唇,故作无事笑出来,然后看向身边满是担忧望着自己的翟琰,轻轻摇了摇头。
翟琰沉了沉,也瞄向翟珏,一眯眼,朗声喊道:“七弟,你背叛父王并非正道,还是赶快放弃,随我回去和父王认个错以求宽恕吧!”
翟珏听了仰天笑了两声:“六哥,我知道你不是这么天真的人,事已至此你知道我绝不会放弃!父皇为父不公,为皇不正,若是还人人顺从歌功颂德,怕这南朝百年基业就此毁于他手!六哥你难道看不明白么?”
“你造反的名义是为太子昏庸,可如今太子已经薨逝,你再如此兴兵作战,只能给百姓带来战祸连连流离失所,哪里可能再得民心?名不正言不顺,绝不可能长久!不如放弃执念,以得贤名。”
“贤名?”翟珏讥讽大笑,“六哥,你以为我这样的情况,若是放弃,在父皇手下焉有命活?太子是死了,可若不是父皇不公无道昏聩,为何纵容太子至此,造成江南一带天灾人祸,周边邻国对我们虎视眈眈?六哥,其实这些道理你都明白,只是你没反,以你一辈子多是服从的性子,也的确不会反,那我来!这天下总该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为南朝为百姓图个明天!过了康城就是一马平川,你怎知我不会护着百姓减少他们损失?即使不能,我今天敢毁了他们的家园,改日我登上帝位就敢许他们一个更好的!”
翟珏所率的叛军听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