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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事……”
“我有直觉!”
说完这句话,黑驴潇洒地转身,踏出了殿外。
光明大放之时,它被无数藤蔓缠绕,眼睛看不见殿宇的情况。
但是,很多东西,并不一定要用眼睛去看。
就像黑驴并未睁眼,便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姥姥在佛珠前化烟而散的那一瞬,看到了小倩与光明进入佛珠。
拥有七窍玲珑心如她,本就是世上最为纯净的存在。
那么,就算是光明又如何伤得了她?
“直觉……”
唐真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腕上那串平凡无比的佛珠,微微一笑。
他的直觉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
走在山路上,唐真沉默不语,但心中的震撼,却如骇浪般惊涛不止。
整齐的塔林如今已经化作废墟一片,触手般的根蔓刺破了青石地板,可惜它们已经随主人同死,无力的垂下在地。
黑驴走到一棵大槐树下,停下了脚步。
只是一夜,槐树却已枯萎。
同整座山一起枯萎。
有一道蹄子扬起,快若闪电。
槐树应蹄而倒。
整座山的树林应蹄而倒。
无数枯黄的树叶被风扬起又飘落,簌簌洒洒,遮遍山岭,就好像丧葬的白纸。
山岗处,一座孤坟骄傲地挺立。
从今天开始,它的坟头,将无人等待。
。。。。。。
唐真背着行囊,掸去僧衣上的落叶。
他望着满目的枯黄,不解地感叹道:“这个老妖jīng真是好恨的心,这些树木也算得上它自己的子女,怎么就忍心全部活活吸死!”
黑驴停下脚步冷笑道:“在你们人类之中,有些修魔者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常常动不动就是屠杀数万生命,而那老槐jīng也只不过临死之前才不得已吸干了整片小山。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它要仁慈许多!”
“修魔者?”唐真真被黑驴的一番话吓到了,他拍了拍心肝,不由离黑驴靠近了许多,不安地说道:“原来这个世界竟然那么危险……”
黑驴看着唐真那模样,心想这家伙倒底是那个家伙转世,怎么会如此窝囊如此白痴!
它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放心吧,我说的那些情况,只要你身在大唐就绝对不会发生。”
唐真问道:“那究竟是因为我大唐没有修魔者?还是因为我大唐足够强大?”
“两者都是,因为大唐是天庭的大唐。而天庭足够强大,所以大唐便没有修魔者!”
黑驴的答案让唐真心中回味了许久,特别是那句“大唐是天庭的大唐”,让他隐隐觉得似乎抓住了些什么。
心中思考之余,他循着本能走下山路,直到自己撞到了一块铁板之上,这才回过神来。
抬头一看,发现那块铁板,正是黑驴。
原来已经到了山脚下。
唐真生怕黑驴生气,连忙开口关心道:“大黑哥,怎么不走了?”
黑驴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身后漫山的枯黄,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火来。”
于是,一道深红sè的火苗从山中的某棵枯树中窜了出来。
一道、两道、三道……
一棵、两颗、三棵……
火苗越来越多,很快无数道火苗,终于汇成了一道大火,让整座小山熊熊燃烧。
唐真走了很远,依然听到无数枯木在火焰中噼啪作响的声音,似乎是在挣扎,在尖叫。
他有些不解地问道:“大黑哥,为什么要把整座山都给烧了?”
黑驴望向直冲云霄的黑烟,它笑道:“因为我习惯将敌人赶尽杀绝!”
它笑得很认真。
它说得比笑得更认真。
唐真认真地望着认真的黑驴,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只有能放下骄傲的骄傲,才是值得骄傲的骄傲!
。。。。。。
好多年后,黑山又下了很多场雨,又变回了那座满是绿sè的小山。
某个夜晚,一位青衫书生背着书篓路过山顶,在古寺借宿一宿。
那一晚,天气微寒,可他翻遍了整座破殿,竟没有找到一块能点燃的木头。
无奈,山上越来越冷,趁着月sè,他只好穿过殿宇,到后面的废墟翻找,希望找到些能烧的东西。
过了许久,书生欣喜地喊道:“感谢苍天佑我宁采臣,没想到还能找到几块破木板子!”
兰若寺的匾额在火焰中熊熊燃烧……
宁采臣在火前睡了一夜。
一夜平静。
而北方有个燕赤霞的修者。
到死都没来过。
………【第二十二章【仇恨】】………
。。。。。。
今rì天晴。
阳光和煦,chūn暖花开。
诸事皆宜。
午后,一个僧人牵着一头驴走进了一座城。
驴是黑驴,僧是唐真。
而这座城,便是那座城。
唐人是一种骄傲且古板的生物。
来到这个世界后,唐真只见过两座城。令他没想到的是,唐人竟然古板到了如此程度,两座城的模样都那么相似,就连砖块的颜sè都是如出一辙的晦涩和肃杀。
除了大小有些差别外,两座城看起来就像是父亲和儿子。
唐真想想也就释然了,金山寺所在的城池本就是江洲城的附属,相似的布局对管理上能带来不少的方便。
一大一小,此城为大。一父一子,此城为子。
不为其它,因为江州知府就在此城。
大官住大城,大佛坐大庙,古往今来,第一道理。
唐真望着雄城,脸上写满了疲惫。
这几rì来,他晓行夜宿,徒步官道又舟涉江泽,几乎没有片刻的休息,真是累到了极点。
特别是身旁还有一只比大爷更加大爷的黑驴,时不时不知从哪弄来一些野兔山鸡,活生生把自己当成厨子和保姆了。
感受着高高肿起的脚底,唐真突然觉得在寺里吃斋念佛也不是什么幸苦无聊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只要将玄奘和尚的事情解决,那么以后至少也可以好好享受着大唐的美好生活了。
江州城很大,江州知府的府衙就在整座雄城的最zhōng yāng位置。
走进南城门后,便能看到一条通往知府府衙的黑sè大街。
唐真没有走上那条大街,而是走到一旁,靠着一棵无人的柳树静坐了下来,看着人流来来往往,眉宇微皱。
黑驴立在身旁,打量着周围的城墙,同样沉默。
抬眸远远望去,这条大街就好像是一道又长又直的绸带,佩在江州的胸口,骄傲地直指心腹。
大街地尽头,便是此行的尽头。
也是仇恨的源头。
仇恨不属于唐真,他是玄奘的仇恨。
现在唐真,已是玄奘。
这仇,必须报。
仇恨,这个词语听起来非常血腥,非常可怕,就像是一把插在心头的剑,无论动摇或是不动摇,都是鲜血淋漓的下场。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大部分仇恨,会随着时间一同流失,渐渐转化成恩怨,最后彻底消散。
但有些仇恨,时间却变成了最肥沃的养料。
随着时光渐进,不断灌溉,越发狰狞。
比如,杀父之仇。
比如,夺母之恨。
那张血书,唐真翻来覆去已经看过多遍,熟览心中之余,更多的是震撼和沉重。
仇人刘洪,杀了玄奘和尚的父亲,冒任江州知府十八载,早已经权势一方,难以撼动。而他的母亲殷温娇,也被刘洪强占了整整十八年,对外据说是身染重疾,终年不履府外一步。但究竟是染疾还是被困,无人可知。
那便是玄奘的杀父之仇,夺母之恨。如果认真地从源头追溯,若是刘洪没有杀掉玄奘的父亲,没有强占他的母亲,那么玄奘也不会被酒肉和尚活生生气死。
这么算来,包括玄奘的死在内,所有的果,都是刘洪的因。
可惜,这些仇恨,这些因果,刘洪都不会在乎。
因为他身在江洲。
江洲,已是刘洪的江洲。
然而,世界上不会有绝对的灭亡,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过是飞了散了,而不是无了灭了。
仇恨因果,亦是如此。
它们不能被抹灭,但却可以被转移。
例如,转移到了唐真的身上。
唐真坐在柳下,心中早已经明了了形势,也清楚了自己的仇恨有多难,有多重。
如果对方是一个普通百姓,那他还可以借助唐律。
在很多时候,大唐的铁律的确是最好的武器。
可惜,他面对的是刘洪。
在江州,刘洪就是唐律。
前途坎坷,但仇却依旧要报。
不得不报。
不是因为唐真有多么品德高尚,义愤填膺。
而是因为他不想死。
不想死于执念。
那就让刘洪死!
。。。。。。
柳树下,唐真忽然开口说道:“大黑哥,你能帮我杀一个人么?”
黑驴干脆地拒绝道:“不能。”
唐真认真解释道:“那人恶贯满盈,就算杀了也决不会被因果缠身。”
这些rì子,他和大黑驴朝夕相处,有意无意间,谈得最多的还是修行世界。无论仙魔妖鬼,不能妄加杀人,这样会导致因果缠身,增加渡劫时的凶险。不过,击杀恶贯满盈之徒,似乎不会牵扯到什么因果。
黑驴沉默了数秒,说道:“这里是东土大唐,是天庭的大唐。仙能杀人,人能杀人,但我不能杀人。”
想起在破庙中的对话,唐真不解地问道:“可是,天上的存在又怎么会管我们这些蝼蚁呢?”
黑驴叹道:“这座城内,有城隍。”
它望向东方,在唐真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座极小的庙台端屹,屋顶的上空,紫气翻腾。
城在庙在,城亡庙亡。
护佑凡人,生死祸福,便是城隍。
唐真听到了答案,便选择了沉默。每一个唐人都听过城隍的传说,只是从黑驴口中说出来之时,他才明白,原来许多传说,都是事实。
望着一片片翠绿yù滴的柳叶,就连下沉的夕阳,都无法在上面染上微黄的霞彩。
唐真望着满目的绿意,心中一片枯黄。
这一坐便是一个下午。
这个下午,他仔细想过很多种可能。
若他是剑士,那便能执剑夜潜,肆意斩下,等那鲜血漫漫,斩落恩仇。
若他是文士,那便能结交权贵,壮大己身,拿出手中证据,痛剐贼人。
可惜,那都不是属于唐真的可能,他不是剑士,不会武艺,他不是文士,无背无景。
唐真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意,这些苦思了一个下午的可能,说倒底都只不过是弱者的意yín罢了。
相对于权势一方的刘洪,唐真承认自己是一个弱者。
但他依旧想让刘洪死。
天sè渐黑,人流渐少。
唐真依旧坐于柳下,未曾起身,未曾进食,不断苦苦思索。
在没有找到有效的可能之前。
他决定一坐不起。
………【第二十三章【燥热】】………
。。。。。。
江州城的南城门处,长着一大片柳。
那里的柳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头,只知道它们霸占了南城极大的位置。
暮chūn时节,正是柳叶疯长的时候,那怕是远远走过,也能闻到一股泛着泥土的清香。
那是初生的柳芽,在同行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唐真没空理会这些热情,倒是有许多柳枝随风飘来飘去,时不时蹭到光溜溜的脑袋上,让他好不恼火!
他恼火,是因为他依然坐着。
既然坐着,那便表示他还没有找到方法。
他在找如何杀人的方法!
世上杀人的方法有千万种,可惜刘洪身居高堂之上,在无法近他身旁的情况下,千万种杀人的方法却没有一种能杀得了他。
唐真的眉头越皱越深,倦意和困意也越来越深。
“啊啊啊!想不出来!还是想不出来!”
“根本想不出任何有用的办法啊!”
唐真觉得再想下去的话,自己的脑袋都要胀炸裂开来了!他伸手不断地挠着光溜的头顶,来来回回,不停不止。
“够了!”
黑驴的话语突然在夜间炸开,将他从浑浑噩噩中猛然惊醒。
同时醒来的,还有疮痍的头皮。
头顶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便做出了最猛烈的回应。
一阵风吹来,明明带着暖意,唐真却感觉自己的脑袋如同坠进了冰窟,而下一秒,似乎整张头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