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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有说完,童霞正好走了进来报告说:“吴所长,粟副所长出去办事去了。”
吴友亮一本正经地说:“打他手机了吗?告诉他特派办的董博士和叶小姐来咱们所了吗?”
童霞认真地说:“说过了,可粟副所长说,他今天恐怕赶不回来。”
吴友亮冲董乐群摊了摊手说:“你看,真是不凑巧。这样吧,你们要是非要跟他谈的话,就在我办公室等吧。你们有‘八不准’纪律,我也不敢强拉你们下水,只好清茶一杯喽。正好,你们跟童霞都是老熟人,难得遇到一起,可以说说心里话嘛。”说完吩咐着童霞,“你可要好好替我招待好董博士和叶小姐,他们特派办的人可是一方神仙,咱们这样的事务所还得在他们手下讨饭吃,得罪不起啊。别说咱们这样的民营事务所,就是省政府也得让他们三分,是不是董博士?”
吴友亮边说边收拾好公文包:“对不起,我失陪了。”说完夹起公文包扬长而去。
今天童北海在办公室里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边翻着账本一边想着心事。
唐小建早就发现童北海的不对劲儿了,一直忍着没说,后来见童北海想得呆住了,就拿笔悄悄捅了童北海一下问:“童特,想什么呢?”
童北海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不无担忧地说:“海天那个吴友亮是个社会混混、油子,我担心乐群和小叶莹对付不了他。”
唐小建悄声建议道:“要不,让我去试试?”
童北海摇摇头说:“不行,你不能去。你要走的话,他们会怀疑的。这个空城计,咱们可别唱穿帮了。”
这时,有个集团公司的财务人员走过来,童北海和唐小建只好结束了谈话,把精力放在了看账本上。
7。4 孙立新陪几个外国人高速公路工地上参观着,白昌明在不远处接听手机电话:“……好好好,你就让童北海的女儿陪着他们吧,……你现在才看出这步棋的好呀?……你别太轻敌了,有什么事马上告我,……再见。”
白昌明合上手机后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孙立新身后。
孙立新正在给外国人介绍道:“……我们的工程招标都采用国际惯例,这些施工队伍都是全国一流的,他们给我们干过的工程全是优质工程,这些工程做为样板工程在交通部是挂了号的。”
孙立新一说完,旁边的翻译忙翻译起来。
白昌明趁这个机会忙凑了上去悄声道:“他们入套了,吴友亮已经把童北海的女儿推了出去。”
孙立新听罢得意地笑了起来:“好戏开场了,狗咬狗一嘴毛,好。”说罢又道:“你帮我应付一下这些老外,捡好的给他们说一说,我去给杜厅打个电话。”说完向人群外走去。
白昌明见翻译说完后又接着介绍起来:“我们孙立新总经理是全省十大企业家之一,他上大学学的专业又是国际金融贸易,所以你们说的那些合同条款他都能理解,既然是谈判嘛,就得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为自己争取更利益,有些问题一时沟通不了可以先放在一边,你们回去想一想,想明白了再来接着谈……。”
孙立新这时在不远处已经拨通了杜慧卿的电话,有模有样地诉起苦来:“杜姐,和这帮老外谈得不顺利呀……,关键是他们不知从哪儿听说审计署去审计我们的事了,怀疑我们内部管理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问题……他们今天下午就走,说是等审计结果出来后再来谈……,杜姐,你那个弟弟也不是个善茬呀。他明里查我们高速,暗中派人杀向了海天会计师事务所,他肯定是瞄准了信州高速上市的事……。”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12点了,事务所的人都陆续地下班走了,只剩下董乐群和叶莹还在会客室傻等。
童霞提着几个盒饭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说:“董博士叶小姐,你们俩中午都没吃饭,现在肯定饿坏了。来,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放心,这是我自己掏腰包买的,跟事务所没有关系。”
叶莹强压住火气说:“童霞姐,我们的事多着呢,难道你们就让我们这样傻等下去?我们可是花着人民的血汗钱,你们不心痛我还心痛呢。”
童霞苦笑地:“我刚来,什么都不清楚,也就是磨房里的驴——听别人吆喝。说真的,我原来一直以为你们搞审计的挺风光,也曾缠着我父亲要他想办法帮我调进审计部门。没想到……”
叶莹没好气地打断她说:“你觉得我们特傻是不是?”
叶莹的话有些重,童霞万分委屈地说:“叶小姐,你干吗老冲着我啊?我没学历,下岗后好不容易找到这一份工作,要说犯傻的话,那是我犯傻,绝对轮不到你啊……”
叶莹还要再说什么,董乐群赶紧用眼神制止了她,和气地问道:“童霞,你到事务所上班的事你爸知道吗?”
童霞摇了摇头,眼里含着泪说:“我哪敢让他知道啊,不过,我这次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要再为难我,我真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一刀两断。”
叶莹又忍不住地问:“童霞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把你老爸架在火上烤?”
再老实的人也有发脾气的时候,童霞有些生气了:“叶莹,你也不用说风凉话。我知道,我从小各方面都不如你,你是想干嘛就干嘛,我是想干嘛不能干嘛,我好不容易自己给自己做一次主……”
叶莹毫不客气地大声说:“可你这主做得实在是太差劲……”
董乐群看出了童霞的难堪,赶紧制止她说下去,伸手端起了面前的盒饭大吃起来:“够了叶莹,干吗老跟童霞过不去?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吃饭。”
虽然和童北海说过分工,但是方宏宇一直放心不下高速集团的事儿,整天在脑子里琢磨着这次审计的事儿,一上班他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发愣。沉思良久,他拨通了唐小建的手机:“小建吗?还在查账的现场吗?辛苦了。你们有没有发现高速集团和顾雪梅的华耘公司的业务往来账目?什么?没有?那好,你特别留意一下,从现在开始寻找一切关于华耕和高速集团来往的账目,只要有就马上通知我。”
夜色掩映下的信州美不胜收,沿路上彩灯流光、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程度会让人产生身在大都市的错觉。董乐群和叶莹此刻却显得无精打采的,两人没有说话,都是一副非常泄气的样子。
路过市中心的街心花园时,一阵优美的音乐声传来,欢快的旋律让两人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脚步。五彩缤纷的彩灯把花园装饰得更加漂亮,平日忙于工作,很少有闲情逸致出来欣赏夜景,没想到信州的夜色竟如此美丽,两人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些,不禁环顾起四周来,结果发现花园里最奇特的景观竟然是,在灯光的掩映下,不时有对对情侣在椅子上忘情地接吻。
看着周围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董乐群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他拉信叶莹的袖子,指着长椅上的一对冲她做了个怪相:“瞧一瞧,看一看……”
叶莹毕竟是个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小姑娘,平日里嘴上虽然说得泼辣,可一见到这种情景脸还是“唰”地一下全红了,生气地冲董乐群嚷道:“董博士,你还有点正经没有?”
董乐群嬉皮笑脸地说:“咱们审计人也是人啊。……妈的,那个吴友亮也太狂了。不过我看他好像对你到是挺感兴趣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你。”这话说到最后就带上了一股浓浓的酸味,一脸地醋意。
叶莹也是个聪明透顶的女孩儿,董乐群的意思她也隐隐有些明了,但是又不好直说,板着脸问道:“董博士你什么意思?”
“这你难道也看不出来么?他是耗子撇左轮——起了打猫的邪心。”董乐群没有看她,边走边答道。
“你真讨厌。”叶莹停了下来,气鼓鼓地说,想了想又一字一句地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我发现你越来越讨厌。”说完拿出手机拨起号来。
董乐群被叶莹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莫名其妙,一见叶莹掏出手机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你干什么?要给谁打电话?”
叶莹边拨号边顺口答道:“咱们得把这里的情况向童特汇报汇报。”
董乐群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飞快地合上了叶莹手里的手机说:“别介啊,这不是让童特添堵吗?”
叶莹仰着小脸,呆呆地看着董乐群,惴惴不安地问道:“那耽误了工作怎么办?你负责啊?”
董乐群叹了一口气,拉着叶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温柔地说:“那,那还是我来当这个恶人吧。”
还没等董乐群和叶莹想好怎样向童北海解释童霞的事儿,童北海就打电话过来了,董乐群只好把事情和盘托出,童北海是越听越心惊肉跳:“……什么?你说什么?童霞在海天审计事务所上班?这怎么可能?我告诉你乐群,你告诉童霞,……算了吧,还是我自己处理吧。”
挂断电话后,童北海气得脸色铁青,浑身罗嗦着在房间里转圈,心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般难受,胃里一阵绞痛。突然,他停住脚步,端起电热杯赌气似的猛喝起来。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他以为是宾馆服务员,手脚忙乱地把电热杯塞到了床底下。等他走过去打开门一看不禁愣住了,原来是孙立新拿着一副象棋站在门口。
孙立新笑吟吟地说:“童特派员,没打搅吧。我可以进去吗?”
童北海有些搞不清楚孙立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不卑不亢地把他请了进来:“孙总请进,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听说童特派员喜欢下象棋,正好我也是个棋迷,”孙立新一进来就四处看,一转身发现床上摆的残局,不禁连声惊叹,“喔,一个人也干上了?
童北海冷冷地在一旁看着孙立新,忍不住又有些手痒:“你想跟我杀两盘?”
孙立新把手里的棋放下:“想跟你请教请教,不知合适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来,摆上。”童北海的棋瘾早就犯了,再说也想借机煞煞孙立新的嚣张气焰,于是边说边拉开桌子摆了起来,“其实,审计与被审计只是工作关系,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合作关系。那种认为审计就只是查问题,就是办大案要案,那是对我们审计缺乏了解。”
两人看似在下棋娱乐,可是有心人就会发现,他们一开始就交上手了,你来我往的过招一点儿也不比真刀实枪逊色。
“我听说,童特派员有很多朋友就是在审计过程中交上的?”
“是的。”
“我也很愿意跟童特派员成为这样的朋友,不知有没有这样的荣幸……”
“孙总神通广大,我恐怕高攀不上呢。”
“当头炮。”
“这么老的招数,管用吗?跳马。”
“老招数为什么老用?不是就因为它有效吗?拱卒。”
“小卒过河,顶用吗?跳马。”
“出车。当然管用,勇往直前,绝不回头。”
“撞上南墙怎么办?出车。”
“可是过了河的卒子,不比车差多少。”
“佩服。可是,你的组员怎么没人陪你下呢?”
“各人有各人的嗜好,没有嗜好的人,不好交。不过,嗜好不能影响工作的。不过孙总找我下棋,那是给我面子,我怎么能不奉陪呢?”
“将军。”
童北海在嘴皮上丝毫不肯让步,可一不留神就被孙立新逼上了绝路,他一下子就急了:“啊?这不行这不行,你老招我说话,我分神了,否则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重炮都看不出来,缓一步,缓一步。”
看来童北海的老毛病又要犯了,孙立新早就算准了这一点,冷笑着激起他来:“这……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童特要做哪一个啊?”
“这两样压根儿就没关系。缓一步缓一步,要不就再来一盘。”没想到会输得这么快,童北海的棋瘾被彻底勾了起来。两人目光交锋,都感受到了对方钢铁般的意志力,没有多说什么,又摆开棋子厮杀在一处了……
在街心花园里,董乐群死皮赖脸地拉住叶莹不让她走:“……干吗那么着急回家呀!你看这夜色多美好,还有月光……”
叶莹一把甩开他,不高兴地说:“那你该找谁找谁去,我跟你在一起一点感觉都没有。”
董乐群有些下不了台了,一急就口不择言起来:“你是不是跟那个郝卫平又重归于好了?这么快又恢复感觉、破镜重圆了?”
叶莹生气地指着董乐群,想骂又不知说什么,跺跺脚说道:“董乐群,你、有毛病啊你!讨厌!”说完转身就走。
董乐群听意思自己还不是完全没戏,激动地抓住叶莹的手说:“别走啊,有话好好说嘛。既然没有破镜重圆,那我……”
叶莹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拼命地瞪着董乐群,冷冷地说:“把手放开。”
董乐群不死心,还在一个劲儿地追问:“那我还有希望不是,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
叶莹真的有些急了,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你放不放?”
董乐群好不容易才抓到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