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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眼泪让方宏宇着了慌,也就不去计较于然行为的怪异了,他冲到母亲身边,紧张地问:“为我?……妈,我怎么了?”
于然抢着回答道:“说你老婆不好。你说你娶了个什么老婆?连老人都不会孝顺的老婆你居然也会娶进门?”
方宏宇悟到了什么,他瞪了于然一眼说:“你别胡说八道。”
半天的相处让方母喜欢上了于然,一看儿子责怪她,就马上为她辩护道:“什么胡说八道?人家姑娘说得对,你说说,我几年没见我孙子了?”
方宏宇没吭气,他转身悄声对于然说:“然然,你这戏可有点演过了。”
于然仿佛没听见,转身对方母:“阿姨我饿了,开饭?”
方母抹了把泪站了起来:“开饭,姑娘,今天阿姨和你喝杯酒。”
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女儿,童北海真的有些担心了,他急冲冲地闯进自个儿家门,多么希望一开门就能看见小霞在家呀。不过他再一次失望了,咬了咬牙,抓起电话拿出吴友亮的名片拨起号来。
电话通了,但好半天却没有人接。童北海又摁了一次重拨健,但还是没人接。
刚才童北海埋头在前面走,老伴就一直在后面跟着,这时也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小霞到底怎么啦?你是不是把她……”
童北海不理老伴,又照着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拨了起来。
见童北海也是一脸焦急的样子,老伴多少有点明白情况了,带着哭腔喊道:“老头子,你肯定把小霞骂跑啦……”
童北海不耐烦地打断她:“嚷嚷什么,我这不是正在找吗?”
可是电话依旧没有人接,童北海“砰”地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地说:“这个该死的吴友亮,又跑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
吴友亮这时的确是在鬼混。他和白昌明蒸完桑那以后正舒舒服服地接受小姐按摩,手机响了他根本就没想接听。
“……要不是你白兄找到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借口,这会儿我正在家里受母老虎的训话呢。还是你白兄好啊,说离就离了,一点不拖泥带水。离婚好啊,离了婚的男人是个宝啊。人说结婚是失误,离婚是觉悟,离了婚再结婚那叫执迷不悟。何兄,听我一句劝,可千万不能再结婚,那是地地道道的头脑发昏。女人哪怕她是天仙,结了婚也全他妈一样。我吴友亮有句名言,叫做对朋友不能假,对女人尤其是老婆不能真。”吴友亮一边色迷迷地对小姐动手动脚一边大发感慨。
白昌明在孙立新身边跟久了,就对吴友亮这号人有些看不上了,不屑地说:“你真是个花心大箩卜,迟早会坏在你自己中间那条腿上。”
正说着,吴友亮的手机又顽强地响了起来,他很不耐烦地拿起了手机:“谁啊?还有完没完……哎,是老领导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我这不正着急嘛。不管怎么说,童霞现在还是我们事务所的员工,真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不也但着一份责任不是。我就一步没敢离开过办公室,把事务所的都派出去找去了……你放心,一有消息我马上就告诉你……说真的老领导,要说着急的话我一点不比你差……”
吴友亮嘻嘻哈哈地打发完童北海,放下电话自己就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得意地冲白昌明说:“童北海那个老家伙,正为找不到童霞着急哩。”
放下电话后,童北海就有些发愣。
老伴着急地凑上来问:“有小霞的下落了吗?”
童北海不说话,起身走到衣柜前收拾起自己的换洗衣服来。
老伴冲过去关上衣柜门:“我问你话呢?你哑巴啦?平时你不都是凶巴巴的吗?今天干吗不吭声啦?我告诉你姓童的,小霞是我的命根子,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童北海自知理亏也不还嘴,拿起沙发上的公文包就往外走,老伴在后面叫了好几声也不理,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楼梯。
老伴追到了楼道上冲着他的背影喊:“姓童的,你要找不回小霞,你就永远别进这个家门。”
8。3 信州的夜生活还是很丰富多彩的,不过最热闹的地方要数胜利街,那里饭馆林立,娱乐场所更是密密麻麻,是所有热爱夜生活一族的乐园。董乐群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叶莹约到这里吃饭,大小姐居然一开口就要去吃川菜,还非得点一个麻辣火锅。
不大一会儿,董乐群就有些吃不消了,他看着吃得满头大汗的叶莹,啧啧惊叹道:“我的姑奶奶,你这么能吃辣椒啊!怪不得脾气那么火爆。你这种吃法,难道就不怕毁容?”
叶莹却是一脸兴奋的大呼过瘾,她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恰恰相反,我的董博士,多吃辣椒不是毁容而是美容的。你知道为什么重庆姑娘皮肤那么好吗?就是因为多吃火锅敢吃辣椒给养的。我就从来不去做什么这美容那美容,隔三岔五吃吃火锅比什么美容都强。”
董乐群语重心长地说:“那是因为你年轻。”
一看董乐群又在自己面前摆老资格,叶莹就不服气,但她今天心情好,就破例不和他抬杠,扭头拿眼睛四处瞄起来。没想到这一看,还真让她看到一个本来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叶莹赶紧扯了扯董乐群说:“我好像看见他们事务所那个栗副所长在那边吃火锅。”
见叶莹看到了这几天害他们无功而返的罪魁祸首,董乐群就来气了,马上摩拳擦掌起来:“是吗?你等着,我过去教训教训他……”
叶莹一把拉住董乐群,胸有成竹地说:“别嚷嚷,看本小姐的。”
在大堂东边的一张桌子上,海天会计师事务所栗副所长正在跟一帮朋友吃火锅,划拳声、碰杯声此起彼伏。
叶莹突然出现并拍了拍他的肩膀:“栗副所长,吃火锅怎么不叫上我?也太不够哥们了吧?”
所有的人都愣了。
栗副所长表情很不自然地说:“原来是叶小姐,少见少见。”
叶莹也懒得和他客套,单刀直入地揭穿他的谎话:“不是什么少见不少见,而是你躲着我们根本就不见。还骗我们说出差要好几天才回来,你根本就没有离开信州一步。我没有冤枉你吧栗副所长。”
栗副所长一时有些尴尬,嗫嚅着说:“这个,我……”
“俗话说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以为这样躲就能拖得过去吗?你也太低估我们审计人员的耐心和毅力了。说得再严重一点,虽然我们不是公安那样的执法部门,但你这样躲也是一种蔑视公务的行为……”叶莹的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所有的人都被叶莹给震慑住了,栗副所长就更慌乱了,一不小心就供出了事实的真相:“叶小姐,真不是我要……确实是我们吴所长让我避一避……”
叶莹用鼻子冷哼了一声,抢白道:“吴所长让你避一避?可你是具体经办人,真要出了什么问题,负法律责任的是你而不是他,你愿意替他背黑锅啊。”
董乐群也跟了过来,戏谑道:“吴友亮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你比我们更了解。你替他背黑锅,可他会替你背黑锅吗?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为你老婆和子女着想啊。你不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傻冒吗?”栗副所长被叶莹和董乐群抢白得一愣一愣地,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
叶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栗副所长:“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和手机。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赶紧给我打电话。你别以为吴友亮神通广大,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就是不找我们,我们迟早也会调查清楚,到那时候你想说也找不到庙门。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吃不了兜着走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叶莹说完亲热地挽着董乐群的手扬长而去,栗副所长愣在那里好半天没回过神。
在信州市区偏北的一段路上,分布着一大片参天古树,使得这一片显得特别的幽静。细心观察的人很快会发现,在树丛之间星罗棋布着一幢幢虽就不算奢华,但绝对非常典雅的小楼。一条条细长的马路把这些小楼和大路联结起来了,尽管如此,这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森严和安静,不错,这里居住的正是省里一些最重要的人物。当然,范翔忠也住在这一带。
突然,一辆别致的小汽车打破了夜的寂静,最后停在了范翔忠的家门口。方宏宇下车后从车内扶出了醉酒的于然,半扶半拖着她往屋门走去。
门铃响后,没想到来开门的竟然是范翔忠本人,方宏宇扶着于然就很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大自然地解释道:“她……她醉了。”
范翔忠大度地一笑,乐呵呵地问道:“是生气得喝醉了,还是高兴得喝醉了?”
方宏宇正不知该如何回答,醉醺醺的于然开了口:“高兴得……喝醉了。”
看着于然醉眼迷蒙的样子,范翔忠更乐了:“那……醉就醉吧,不是说人生难得几回醉嘛,宏宇,扶她上楼去吧。”
方宏宇只好搀扶着于然往楼上走去,范翔忠又在背后加了一句:“宏宇,放下他以后下来喝茶,我这儿可有好茶。”
方宏宇答应着扶于然上了楼,把她放在了她房间的床上后喘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后才出了门。于然听见关门声后“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她是在装醉。
楼下的范翔忠已经沏好了茶,方宏宇下楼坐下后端杯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范翔忠微微一笑道:“这丫头一大早起来便嚷嚷着说要去超市采购什么鱼呀虾呀的,然后又临阵磨枪地缠着小保姆学了几种菜的做法,说是要到你家练练厨艺去。”说罢探头悄声问:“她练的结果呢?”
方宏宇也悄声道:“难以下咽,但还得说特好吃,还得大口大口的吃,要不人家不高兴。”
范翔忠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我们然然的可爱之处,童趣的东西往往也是一个人本质的东西,不像我们呀,每一句话都得考虑该说不该说,或者是采取什么方式的去说,累呀——。”
方宏宇也笑着顺着他的口气往下说:“是呀,人要是都象然然那样透透明明地活着,这个世界上的许许多多问题就简单了,要不有人说,人能了解了整个世界,也了解不了自己。”
慢慢呷了一小口茶,范翔忠随口问道:“好了,不说你俩的事了,你最近一定很忙吧?”
方宏宇话里有话地说:“忙着维护你们省的大好形势呢。”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范翔忠的兴趣:“哦,你是怎么个维护呢?”
方宏宇想了想,打起了隐语:“风行水上,波澜不惊。我就是这么维护的。”
范翔忠仔细地把方宏宇的话放在嘴里重复了几遍,慢慢咀嚼话里的深意:“风行水上,波澜不惊。……有水平,太有水平了。”
方宏宇很清楚,要想在信州开展工作,首先就要尽量争取范省长的支持,因此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处理原则:“高速集团的问题必须查清,但不能因此而掀起波澜,影响了大局。”
范翔忠重重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你和童北海的最大区别,宏宇,就这么干。”
8。4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方宏宇一上班就打电话把罗晓慧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自从上次罗晓慧帮他调查商行的孟昆,两人在咖啡馆被于然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方宏宇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后,于然和罗晓慧有过一次广场深谈。不知为什么,罗晓慧潜意识里一直有些躲避着方宏宇,因此她一来,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满脸戒备地问:“又找我有什么事?”
从两人在咖啡馆聊天时起,方宏宇就已认为他们之间的合作达到了一个融洽的阶段,本来他对于然那天突然出现的事情抱愧,但没想到罗晓慧又回到了最初那种冷淡、生疏的状态之中去了,方宏宇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你能不能别像个刺猬似的。”
罗晓慧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语气有些失态,她连忙掩饰道:“因为我不希望在你这里领了工作,忙了半天,最后完全没有结果。”
原来罗晓慧还在为上次调查孟昆的事生气,方宏宇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发现你们都是一些非常性急的人,同志,要沉得住气,要有耐心。”
罗晓慧没有反驳,又问了一遍方宏宇找自己的目的,根本没有把刚才方宏宇说她心急的话放在心里。方宏宇也确实找她有事,就没她再多闲谈,只是递给罗晓慧一份材料让她仔细看看。材料实际上是一份公司简报,不过是一些歌功颂德、鼓吹太平的套话而已,罗晓慧翻了翻,一脸疑惑地看着方宏宇。
方宏宇神秘地一笑,指着材料说:“你念念那个我划红线的地方。”
“‘我公司积极组织技术力量,研发高科技工艺,以新工艺改良了紧迫器,大大降低了成本,提高了效率。’这怎么了?”罗晓慧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套话随处可见,值得方宏宇这样重视吗,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