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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孙立新,竟然敢拿范省长来要挟别人,于然真的火了,“霍”的站起来怒道:“你别拿我舅来吓唬我,顺便提醒你一句,我不怕被人推出去当挡箭牌,我舅更不会,方宏宇是什么人你也应该清楚了,我爱他的可能就是这份干事的执着。”说完看了看手表说:“快十点了,我也该走了,谢谢孙老板的咖啡。”
孙立新也连忙站起身,热情地表示要送于然出去,两人走到于然的车门前时,孙立新感叹道:“然然,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热恋中的人都是弱智。”
于然打开门上车,闻言转过头问:“孙总,你想说什么?”
孙立新冷冷地说:“说到底,女人都是感情的动物。你被那个方宏宇搞得找不着北。”
于然关上车门摇下玻璃:“孙总,我也有一个忠告。”
孙立新也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于然也露骨地暗示道:“现在大家都在唱该出手时就出手。但对于你来说,应该是该收手时就收手。”边说边发动了车。
孙立新马上反驳她,甚至越说越激动:“可你别忘了,感情关系是所有关系中最脆弱的关系,最终决定人们关系和命运的还是利益。然然,别忘了你舅,今年是他关键的一年,高速集团乱了对他没好处。”
话还没有说完,于然已经把车开走了,孙立新目送着于然的车消失在黑暗中,气得牙痒痒的,什么时候这个小丫头也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了。他冷笑着喃喃自语:“关键时刻,女人都是靠不住的。”
13。8方宏宇和罗晓慧在夜市里围桌而坐,桌上摆着一大堆各种小吃,罗晓慧这两天在水泥集团憋了一大口闷气,这时是不吐不快:“……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外松内紧,那个刘光远真是个老油条,说你们不就是例行审计嘛,今天给你安排这个,明天给你安排哪个,就是让他们的财务处长躲着不见我们,不行的话,干脆给它来个刺刀见红……”
方宏宇摆摆手,滔滔不绝地分析起情况来:“现在还没有那个必要……大家汇报的情况都很重要,看起来水泥集团公司的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水泥集团公司为什么要为华耘公司这样一个民营企业的巨额债务担保?经没经过班子集体讨论?这里面是否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可能?有没有违纪违规行为?这些都是在我们要摸清的问题,我们要在真实性审计的基础上把水泥集团近几年财务收支情况、资产负债损益情况、集团公司领导层重大决策失误情况、国有资产流失情况等,彻底搞清楚。审计长最近强调企业审计要做到‘摸家底、揭隐患、促发展’……,摸家底就是要以真实性审计为基础,摸清企业资产、负债、损益的真实情况……”
没想到出来吃个饭,方宏宇竟然又在她面前做起报告来了,罗晓慧气鼓鼓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我都吃饱了,你还是抓紧时间吃点儿吧,否则,咱们的夜市小吃要变成企业审计讨论会了。”
方宏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连忙道歉:“对不起。你看我这个人,一点儿情调都没有,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行了,不吃了,咱们走吧!”
方宏宇和罗晓慧离开夜市来到路边,罗晓慧推出自己的车就要走,方宏宇轻轻拉住车把手,央求道:“都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咱们……咱们散散步?”
罗晓慧脸一红,但还是拒绝了:“大家都在水泥集团的招待所等着我呢,我晚上想给大家开个会,研究一下明天的工作方案。”
方宏宇这才松开了手,低声叮咛道:“多注意休息,别熬坏了身体。”
这话让罗晓慧觉得特别窝心,她也红着脸说了一句:“你也多注意。”
方宏宇看着罗晓慧,忍不住又赞美起她来:“你今天这身衣服很漂亮,发型也好看。”
罗晓慧心里跟吃了蜜糖似的,故意掩饰道:“叶莹说我太缺乏女人味了,所以……所以我专门换了一身衣服,一会儿回到驻地我让她看看我有没有女人味。”
方宏宇一脸不屑地说:“她懂什么女人味?”
罗晓慧斜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问:“你懂?”
方宏宇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也不懂,我就觉得你……穿这一身挺好。”
两人又默默地走了一阵,罗晓慧终于狠着心说:“我走了。”
方宏宇也有些不舍,再次叮嘱道:“路上慢点。”
罗晓慧答应着骑车而去,方宏宇站在那儿,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后才转身走了。
13。9于然回到家,进了门连灯都没开,她把包顺手一扔,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给她全身沐上一屋银白色的光辉。范翔忠听到动静后从书房走了出来,他过去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后坐在了于然对面,沉默片刻后他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于然心里很乱,摇了摇头说:“没怎么。”
范翔忠又追问道:“和宏宇闹别扭了?”
于然想了一下才说:“是孙立新找我有事。”
范翔忠挺意外的,于然什么时候又和孙立新扯上关系了,他有些惊讶地问:“他找你什么事?”
于然想起晚上的事就心烦不已:“乱七八糟,拐来绕去地说了一晚上我才听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范翔忠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他想干什么?”
于然干脆和盘托出晚上孙立新找她的目的:“他想让我为了你提醒方宏宇不要一意孤行的与他过不去,否则对谁都没好处。”
范翔忠心中一震,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用手指了指自己:“为了我?”
于然点了点头:“对,为了你,否则他找我干什么。”
范翔忠冷冷一笑:“他的帐算得太精明了。”
13。10 方宏宇晚上回到家,一打开门,见母亲正坐在客厅里,好像在等他,有些关心地责备道:“你怎么还没睡呀?”
方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说你又带人进你姐的高速集团找麻烦去了?”
方宏宇不耐烦地说:“行了妈,有些情况您根本就不了解……”
方母一脸严肃地说:“小宇,你还别不爱听。在处理方方面面关系方面,还真得跟你慧卿姐学着点。另外,妈也提醒你一句,不到万不得已,该帮慧卿的你还得帮,你慧卿姐现在正值人生重大关口,她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如果在不违反审计纪律的情况下,你……”
方宏宇不吭声了。
方母盯着方宏宇,担心地问:“小宇阿,你实话跟妈讲,高速集团是不是有严重问题?慧卿在里面究竟有没有事?……”
方宏宇长叹一声说:“妈,我可以实话对你说,重回高速审计是组织上决定的,从目前情况来看,高速集团肯定是有事,至于慧卿姐有没有事,我还真不知道,哎……妈,从心里讲,我也真不希望她有事……。”
13。11 范翔忠的车和杜慧卿的车一前一后从远处开过来,停在了信川高速公路的咽喉工程——信河大桥的桥头,范翔忠下车后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对走到近前的杜慧卿说:“还是山里的空气好哟。”
杜慧卿故意唱反调:“山里什么都好,可就是没有人想到这山里来,都挤到城里去抢着呼吸那污浊的空气。”
范翔忠神秘地悄声笑问道:“杜厅长,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一大早起来就约你来这儿吗?”
杜慧卿只管继续装傻:“知道,你想呼吸几口这大山里的新鲜空气。”
范翔忠哈哈一笑,指着杜慧卿说:“你呀……装傻,走,到下面走走,看这信河大桥只有到下面远远地去看,才能看到它的雄姿。”
两人说着离开高速,顺着桥边的台阶向桥下走去。头天晚上刚下过雨,台阶上湿漉漉的,杜慧卿怕范翔忠不小心摔倒,一脸紧张、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了一段,两人才气喘嘘嘘地来到了远离信河大桥的一个山坡上,把信河大桥的雄姿尽收眼底。
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范翔忠打破了了沉寂,他望着信河大桥感叹地:“多漂亮的桥呀。”说罢转身对杜慧卿说:“我昨天晚上在梦里梦见了它,梦见它好好的就塌了,一座漂亮的大桥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堆废墟。”
杜慧卿似乎有些明白了:“所以你一大早就拉上我来看它了。”
范翔忠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大桥:“对,从梦中惊醒后我就再也没有睡意了。”他说罢看着杜慧卿:“于是我想了很多很多,想的最多的还是这信川高速,慧卿,从某种角度讲,你我的政治生命可是全绑在了这条高速公路上。”
杜慧卿故作轻松地一笑:“范副省长,梦全是反的,你梦见这信河大桥塌了,信川高速断了,它塌了吗?没有,路断了吗?也没有,信川高速不会给你抹黑,它只能给你添彩。”
范翔忠没有接过这个话题,转而思忆起往事来:“那年大会战的场面好热闹呀,一百五十多公里的施工线上那可是真热闹非凡,几十个施工队全线铺开,相互间展开了比速度比质量的竞赛,到处飘扬着向国庆节献礼的标语,涌现出了多少感人的事迹,那年这儿可成了全省五千万人关注的焦点。”
杜慧卿也一脸沉醉地回想起了当年的场面:“是呀,向国庆献礼的动员大会,就是在这个信河大桥工地召开的,你的一番话,把整个会场的气氛推到了高潮,会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地呼喊着为你叫好。”
范翔忠佯装糊涂地问:“是吗?我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呢?”
杜慧卿脸上浮起一个兴奋的微笑,仿佛又置身于那个场景之中了:“一开口就对大家说你吼的秦腔是有专业水准的,说罢开口给大家吼了两句。”
范翔忠在一旁真的吼了起来:“扯开衣襟我大路上走,跌了跤爬起来我不回头。”
杜慧卿笑道:“对,就这两句,大家在叫好声中等下文时你却不唱了,你问大家唱的好不好,会场上排山倒海地喊道:好——。你问大家还想不想听,会场上声浪般的‘要’便涌了过来。你说,如果信川高速为今年国庆节献了礼,你就披挂上阵的给大家唱一出大戏,并告诉众人,要把建信川高速这场战役,当作一场政治仗去打,当成我们每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去干,为国庆献礼、向五千万百姓报喜。”
一提起“政治仗”这三个字就让范翔忠想起了孙立新,想起了孙立新对他说的那番话,他一脸苦笑地说:“政治仗……,我现在听见这三个字就害怕呀,……。”说着往回走去。
杜慧卿不明就里的愣了一下忙跟了上去:“大跃进、大会战、人定胜天、战天斗地……,范副省长,你可不能把你这一政治仗和那些不尊重科学规律的东西放在一起去看,因为信川高速确实干的漂亮,就算是政治仗的话,那也是一个漂亮的政治仗。”
范翔忠止步回头,感慨万千地说:“打政治仗,出政治牌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杜慧卿听出了范翔忠把“代价”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她疑惑不解地问:“我……我没听明白,您能明示一下‘代价’二字的含义吗?”
范翔忠现在是有苦难言,他含混地说:“含义?……含义很深呀,这个政治仗弄不好葬送你和我的政治生命。”他见杜慧卿还是不明白便一摆手笑道:“但愿我是杞人忧天,好了,不说这事了,你那个弟弟方宏宇亲自带审计组进高速集团几天了?”
杜慧卿一怔,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今天是第七天。”
范翔忠关心地问:“查出什么动静了吗?”说完又自已答道:“肯定是没有,你这小老弟呀我可是太了解了,遇事爱较真爱抬扛,动不动就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是不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绝不收兵?你可要给人家准备好一个撤出的台阶呀,要不人家多没面子呀。”
杜慧卿现在也是有苦难言,她没好气地说:“给他准备什么台阶?……他现在有撤出的意思吗?”
范翔忠旁敲侧击地提醒道:“他不撤出还想干什么?非要把你我查到阴沟里才罢休?你不是他亲姐却胜似他亲姐,你的话他兴许会听,你呢,不妨多找他聊聊,让他明白这层意思。”
13。12 高速集团财务处的人大多无心工作,大家都不时地拿眼睛盯着审计组的人,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童北海在办公室里悄声地与唐小建和董乐群在商量办法,白昌明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很不客气地质问道:“童特派,你们折腾得也够可以的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呀?”
童北海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白总?”
白昌明怒火冲天地埋怨道:“怎么了?你们大爷似的往这儿一坐,搞得全集团公司的职工都人心惶惶,谁也无心干工作……”
童北海不疾不许地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责任也在你白总。”
白昌明一怔,叫了起来:“在我?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又没跑到你们信州特派办去折腾捣乱…